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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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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声音?”我立刻平伸手臂,在虚空中打捞。
那声音就像是我们将一只空的罐头瓶子扔进水缸里之后,它在下沉、灌水、排气的过程中,不断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动静。
“我在水中,‘镜室’坠入了水中?”这种感觉真是怪异之极,因为地质学家无数次论证过,济南城的地下全是石灰岩,绝对跟大海无关。
“镜室”是一栋巨大的建筑物,地下部分至少是七层,很有可能两倍于我们可见的部分。它既不可能坠入深海,也不可能坠入地壳裂隙。我眼下感知的一切,全都是可怖的幻觉。
“什么人在说话?”我向着正前方问。
那声音空洞地响着:“这里,就是这里,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我发誓,如果得以脱困,就杀光他们,一个不剩,杀光他们,将那个种族永远灭绝……我从未如此仇恨过一个种族,曾经憧憬着真正的和平之光照耀地球,但就是他们让我瞬间陷入绝境,远离我的家园。如果再给我重生的机会,我就不再怀着一丝一毫的仁慈,杀光他们,不留一个活口……”
我不知道说话的是什么人,但这种刻骨的种族仇恨让人不寒而栗。
一牵扯到种族之争,就必然让人想到北美各国的“种族歧视”,白色人种自以为是上帝之宠儿,对于其他有色人种自始至终怀有优越感。
至于“民族屠戮”的话题,则让人必定想到二战德国元首对于犹太民族的残酷迫害。
眼前这说话的人满怀仇恨,如果真的让他大权在握,恐怕一场大屠杀在所难免。
二战之后,全球人类获得了盼望已久的大和平。每个国家的百姓都厌恶战争,每年的二战反法西斯胜利纪念日,都会自发集会,祭奠为和平捐躯的英雄们。同时,他们又祈祷和平永存,战争永不再来。
“轰轰,轰”,那应该是连续发生的三次大爆炸,我右前方的黑暗中闪过三朵暗红色的火花,转眼即逝。
通常情况下,只有水底发生的大爆炸才会呈现出这样的暗火。
我暗自思索:“那么,我真的在幻觉中沉入深水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正前方两步之外,一盏灯陡然亮起来。
严格来说,那不是“灯”,而是一只老式的手电筒。
手电筒发出的光束并不明亮,光圈范围只有口杯那么大。而且,手电筒并没有对准我,而是打横向右,照着一张地图。
两步之内,我的目力足以看清蚂蚁脚上的花纹,所以借着那不太亮的灯光,一眼就看清了地图上的文字标识。
那是一张日文版的世界地图,无数鲜红色的箭头由日本版图上延伸出来,射向邻近的中国大陆。
这地图我见过,跟斗室中那张古老的地图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眼前这张从纸张到文字都是崭新的,应该刚刚绘制完不久。至于斗室里那张,则是陈旧发黄,年代久远。
“我竟在那斗室之中?”我吃了一惊,随即醒悟,“虽然同在斗室,但这幻觉分明把我带到了数十年之前,也就是战争年代?那么,谁在这斗室之中?是日本军方的哪一个重要角色?”
“谁在那里?”我猛地大吼一声。
若是放在平时,我提高音量叫喊,必定能够传出很远,但此刻我刚一开口,就发觉自己的声音被什么东西阻挡住,绵软无力,断断续续。
那手电筒的光柱颤抖了一下,缓缓转向,射在我的脸上。
如此一来,我更看不起前面有什么了,只是被动地睁大眼睛,盯着手电筒的上方。
手电筒向前移动,直至停止于我脸前的半尺之处。
既然它能移动,铁定是掌握在某个人手中。
它离我半尺,则那个人也就站在我面前。可怕的是,我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声,除了这手电筒和昏黄的光柱,我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物体的存在。
“听我说,先关掉那手电筒,我们谈谈。”我试着跟对方沟通。
手电筒一动不动,光柱一直照着我的眼睛。
这种奇特的感受,让我想到了军警审讯部门的“熬鹰”手段。当犯人的双眼一刻不停地遭受强光照射时,脑中的思想意识就会发生断片式的混乱。那种状态下,审讯者问什么,犯人就会如实回答什么。
“关掉手电筒,关掉它!”我再次吼叫。
我不是犯人,不愿意接受这种侮辱性的挑衅。
第101章 万事万物皆有其王(2)
不知过了多久,那手电筒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直至变成了一个窄小的昏黄光圈。
我用力眨了眨眼,希望双眼能够尽快适应黑暗,好看清那握着手电筒的人。
蓦地,手电筒的光圈消失了,只剩下灯泡钨丝的微光。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灯光一灭,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喂,你到底是谁——”我不顾一切地向前猛扑,企图抓住那人。
意想不到的是,我那志在必得的一扑,却完完全全地扑了个空。手电筒背后没有人,只有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再低头看时,手电筒的灯泡闪了两下,缓缓熄灭。我伸手去抓手电筒,但恍惚之间,却又抓了空。
“什么?明明是……它刚刚发着光,并且照着我的眼睛,为什么抓不到?幻觉,一切都是幻觉,而手电筒更是幻觉中的幻觉……但我分明感到,它是真实存在的,就在那里,就在那斗室之中……”
我重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四外一片死寂,如同亘古洪荒一般。
“醒了?”有人问。
我睁开眼,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只好重新闭眼。
一瞥之间,看到薛傲正俯下身子,近距离地盯着我的眼睛,粗重的鼻息直喷到我脸上。
“几点了?下面的工程进行得怎样了?”我立刻记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你刚刚睡了半小时,我给鬼菩萨打过电话,进度不错,差不多能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薛傲轻松地说。
我二度睁开双眼,那种眩晕的感觉有增无减,薛傲的脸在我眼前慢慢旋转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头晕得厉害。”我咬牙忍着,双手扶着桌面,想离开那转椅。
“你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薛傲笑起来。
我起身只到一半,太阳穴像遭了两个鼓槌狠命一击,发出“嘣嘣”两声闷响,将我的体力全部击飞,只好徒劳地再次跌坐到转椅中。
“别乱动,我说了,你该好好休息。”薛傲的笑声变得极其诡异。
我情知不妙,但仍不愿把薛傲想成敌人。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眼下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即使有人要图谋于我,也找不到下手的理由。
“夏先生,我很喜欢曲小姐刚刚说的那句话,万事万物皆有其王——在武术界,有功夫之王;在电影界,有影帝影后,他们算是影视之王;在地产界,大亨云集之下仍然会有地产之王;在军界商界,也有武器之王、商业之王。这是中国人独特的逻辑,因为自古以来就有‘一山不容二虎’的说法,连动物都对一个‘王’字如此在意,更何况是灵长类的最高阶统治者人类?所以说,在奇术界,将来也必定有‘奇术之王’出现,统领业界,声动八方,震古烁今,天下无敌。把眼光放得更远一点,中国奇术称王不足为奇,在全世界的奇术领域称王,才是最伟大的惊世创举。那么,谁能成为‘奇术之王’?是你吗夏先生?曲小姐也说了,你将来就会是当之无愧的‘奇术之王’。听她这么说,我个人非常非常感动,因为我今天有幸跟未来的‘奇术之王’一起合作,并肩战斗,好荣幸啊我,是不是?夏先生,我来问你,你对于曲小姐说过的话怎么看?你对自己的人生怎么看?你对‘奇术之王’这顶桂冠即将落在自己头上怎么看?”薛傲在我耳边不停地低语着。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晕眩感,调整思路,判断当前的形势。
即使再累,我也不会头晕得无法起身。看来,问题就出在那瓶红酒上。
曲龄很可能也是被红酒所累,才在喝了几杯后一头栽倒,昏睡至今。
我是最后一个端起酒杯的,下套的只能是薛傲。
现在,我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薛傲身为“镜室”投资人的高级助理,又何须暗算我和曲龄?我们毕竟也是为“镜室”出力的,最起码也不会添乱,没有恶意。
“我不是‘奇术之王’,我对奇术一窍不通,更不是业界中人。所以,别人怎么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嘴长在曲小姐身上,她喜欢怎么说,那是她的自由。”我低声回答。
说话中间,我感觉自己胸口一阵上下翻腾,急忙抬起双手捂住胸口,缓缓揉搓。
“不不不,你这样说,根本是言不由衷。万事万物皆有其王,每个人都有称王称霸的野心,这才是人类最大的优点。有野心,人类才能不断进步,新的朝代才会取代旧的朝代,让历史的车轮无需任何动力就自己滚滚向前。简单说吧,你不愿做‘奇术之王’,有的是人觊觎着这样一顶桂冠,唯恐别人称王于前,而自己失落于后。我不怕夏先生见笑,自从投入师门,我一直非常努力,将自己的奋斗目标定为‘奇术界第一人’,而我师父也一直都很支持我——直至他见到了你!”
薛傲突然提高了嗓门,仿佛胸膛里突然充满了怨气。
“我没见过令师,你一定是弄错了。”我强撑着回答。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父告诉我,天下如果只能有一个‘奇术之王’,那就必定是你,我根本没有争夺的机会。我们同样年轻,我也不可能等你寿命将尽时再把这顶桂冠抢回来,所以我只能另想办法。这瓶酒是真正的好酒,在超市里卖四百多块,而且我又加了一些独特的药物,可以治疗失眠,提高正常人的睡眠质量。夏先生,等酒劲过去,你就不会头晕了——假如你能活到那时候的话。”薛傲又笑起来,但这次的笑声阴森森的,像一只捕猎成功的豺狗。
“你要什么?”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长远看,我一定是要找到所有人热捧的‘神相水镜’,但最近的目标、最近的问题却是——‘杀楚’是什么?‘杀楚’是杀谁?为什么这两个字会出现在你的酒杯底下?”薛傲拿起我用过的酒杯,随手一泼,红酒洒在地上,露出了杯子底部的凌乱字迹。
我睁大了眼睛,看清楚那是“杀楚”两个字。
杯子是曲龄倒入红酒后递给我的,她是写下这两个字的最大嫌疑人。
“杀楚”是一个行动计划,针对的目标很可能是苗疆来的楚楚。那么,我也纳闷了,连刚刚由美国飞至济南的曲龄都知道这件事,难道她也是参与者之一吗?
“那是一个计划的代号,跟你无关。”我只能如此解释。
“‘杀楚’是杀谁?”薛傲锲而不舍地追问。
“一个苗疆来的姓楚的女孩子。”我只能如此解释。
很明显的,薛傲松了口气。
我猜测,这个答案跟他知道的非常接近,所以他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杀楚”的真正意思是什么,到现在我也无法确定。
在我赶来“镜室”之前,楚楚已经带着血胆蛊婆离开了索菲特银座大酒店,眼下去向不明。
如果“杀楚”是针对她,曲龄在我的酒杯下面写这两个字,又有什么用?
“好了,我们再谈另外一个问题,‘神相水镜’是夏家一直拥有的宝物,到了你这一代,既没有宝物,又没有宝物的消息,这一点真的很说不过去。最差最差,你的家族至少要有一些线索留下来吧?比如口诀、地图、顺口溜、笔记本、照片……有的话,就赶紧告诉我,别等我不耐烦的时候,果真就把‘神相水镜’的线索掐断了。”薛傲又说。
这个年轻人的身材很匀称,五官也长得相貌堂堂,很有修养,也有气质,但他做的事却偏偏都是猥琐、下流之极,真的跟他的外表很不相称。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觉得,薛傲就属于隐藏极深、笑里藏刀的那种妖人。其他人一见到他,就会被他的外表迷惑,最终导致掉进他的陷阱。
“小薛,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信,但我还是得多重复一次,我真的没有任何‘神相水镜’的线索。那件宝物很可能已经湮没于抗日、内战的历史之中,再也寻不回来了。我现在,身无长物,两袖清风,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更不要说‘神相水镜’那样的旷世宝物了。今天,我什么都不想跟你争,给我两小时,让我把唐晚的事解决好,然后要杀要剐随你。”我努力隐忍,不愿彻底激怒对方。
“呵呵,夏先生,你太天真了!今天这局面,我决心动手,就没准备让你活着走出这间会议室。”薛傲终于退掉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此时此刻,我只悔恨自己过去十年实在是荒废了大好时光,没有为将来打下拼杀的基础。
“要我死?”我惨笑一声。
“没错。”薛傲后退一步,眯起眼睛审视我,忽然又狐疑地自语,“你真的……不了解那些事?你不了解,岂非这世上已经无人了解?那就怪了,那就怪了,好好的,‘神相水镜’就消失了吗?”
眼下,我仍旧浑身乏力,无法起身。
左面,曲龄仍旧伏案大睡,根本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
对面,唐晚无声地屈居于狭窄的轮椅之上,更无法给我任何帮助。
关键时刻,也许“自救”才是唯一的存活之道。
“抱歉小薛,你调查到的情况已经非常准确了,我无法给你提供任何新的资料。”我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喂,你倒是说说看,那东西有可能在哪里?或者你就简单告诉我,‘神相水镜’究竟是什么,有什么神奇功能?”薛傲胜券在握,但不肯就这样结束,应该是想在最后的一小时内创造奇迹。
“你是‘镜室’投资人的高级助理,能不知道答案?”我反问。
经此一问,薛傲顿时变得迷惑起来:“是啊,我是助理,怎么会不知道答案?但那答案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得都不像是一个答案,反而像是一个笑话……”
我立刻追问:“那答案是什么?”
薛傲稍稍一顿,随即回答:“那答案就是——一面镜子。”
我哑然失笑,因为这答案真的可笑到极点,但又实际到极点。
“神相水镜”四个字中既然有一个“镜”字,那么它当然跟镜子有关,说它是“一面镜子”完全是一个正确却无趣的答案。
薛傲耸耸肩,有点无奈地补充:“至少到现在为止,所有人获得的答案全都一样。我到这里之前,还在心存幻想,以为你能提供不一样的思路呢!”
我摇摇头:“我对此一无所知,连你说的答案都是第一次听到。”
薛傲狞笑了一声:“那样,杀了你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第102章 万事万物皆有其王(3)
恰在此时,薛傲口袋里的手机振铃,有人打电话进来。
我抬起头,当他背过身去接电话时,我立刻转脸,对准了右上角墙上的那个黑色监控头。
“简娜,他们都很好,你安心处理下面的工作吧。还需要多长时间?五十分钟?好吧,加快进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薛傲对着话筒说。
在此期间,我一直都在用唇语向摄像头发出“sos”的求救信号,连续发了四十多次。
如果有人观看监控屏幕,一定会发现这个办公室里的异常状况。
薛傲挂断电话,转身又是一阵狞笑:“还剩五十分钟,时间不是太长,但我想夏先生是等不到亲眼看那结果了……”
死亡即将降临,但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只存在于幻觉中的手电筒。
“斗室之中应该有一只手电筒,无论它握在谁的手中,都应该真实存在。我必须告诉鬼菩萨和简娜,把那只手电筒找出来!”我精神一振,隐约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中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希望曙光。
“打电话给简娜,我有新发现——”我顾不得薛傲眼中的杀机,大声叫起来。
“什么?你发现了什么?说给我听听?”薛傲的耳朵立刻竖起来。
“那斗室之内,必须有一只手电筒。我虽然没看到人,但那里一定有人,手电筒就是握在那个人的手里。要想找到人,就得先找到手电筒!”我无暇解释梦中的一切,只说最重点的段落。
薛傲听不懂我的话,但手机就在他手中,打个电话给简娜只是几秒钟的事。
“打给简娜,打给她,快!”我转而开始命令他。
“我——”薛傲摇头,没有立即拨打电话,而是皱着眉苦思。
我把一切都归结为第六感,幻觉很短,意味却极悠长。
之所以认为斗室中(或者斗室外)存在一只旧式手电筒,我自己能够拿出的依据有三点:
其一,斗室即舱室,是由沉没的舰艇或潜艇上完整切割下来,再经过各种转运途径,最终进入了镜室,成为研究对象。斗室内的一切,全都维持着原先舱室的样子,白玉床、桌、凳、地图都是固定不变的。那么我大胆猜测,舱室沉没时,里面必定有一个人。彼时是活人,而在此时、此刻、此地却变成了一个游荡不羁的灵魂,也就是那个发出“嗒、嗒、嗒”脚步声的诡谲角色。他都在,手电筒也当然应该存在。
其二,手电筒是没有生命力的固体,只会随时间递进而遍体生锈,却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其三,只有手电筒才能证明那人的存在,他可以在幻觉中拿起手电筒,就能在现实世界里拿起它。我找到手电筒,也就等于是找到了跟那个角色沟通的重要道具。
综上所述,手电筒已经成了最重要的线索。
“你最好告诉我真相,不要故弄玄虚浪费时间。放心,没人会来救你,所有人都已经去了地下七层!”薛傲狞笑着逼近我。
他的右手中捏着一把窄细的黑色美工刀,刀头露出半寸,恰好能削断普通人的咽喉气管。
“真相就是手电筒,目前我只知道这些,必须等到手电筒出现,我才能思考其它……如果你想知道秘密,现在最好带我去地下七层,而不是在这里徒劳地浪费时间。”我也急了,如果遭他割喉而亡,那么我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好啊,那我就先送你上路,然后一个人去地下七层现场。”薛傲已经等不及了,右手一举,刀刃上的寒光一闪,耀花了我的眼。
薛傲背后的白墙上忽然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扇门,手握短枪的简娜突然出现,由那门中翩然进入会议室。
直到短枪抵住了后脑勺,薛傲才发现有人闯入。
“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吗?”简娜牢牢地站定,双手握枪,枪口死死抵住薛傲。
“这是个误会——”薛傲假装高举双手,笑嘻嘻地身子半转,陡然右手下掠,刀刃斜削简娜的颈侧大动脉。
一般来说,“*”最多能装两颗子弹,而且杀伤力不够大,必须击中关键部位才能夺人性命。
简娜啊地一声尖叫,“*”连响两次,薛傲随即直挺挺地倒地。
那两颗子弹都在瞬间射入了薛傲的后脑,而美工刀的刀刃也稍稍一偏,从简娜的腮边掠过,险之又险,但又有惊无险。
“他死了吗?”简娜后退,双手握着已经没有子弹的空枪,枪口依然对准薛傲。
“他死了,谢天谢地,你来得正是时候……”我由衷地说。
天意真是神奇,我刚刚在几小时前救了简娜一命,她马上就还我一命,我们一日之内救援互补,今后再不相欠。
“我不放心你,每隔几分钟,就从手机监控器中观察会议室里的情况。幸好来得及时,否则就要铸成大错了。”简娜感慨地说。
她取出子弹,填入“*”的弹舱,然后把枪收好。
我猜,她一定是担心曲龄跟我之间又要发生什么,才会刻意观察会议室里的动向。
薛傲失败,不是败在计谋不精,而是天意使然,人算毕竟不如天算。
“谢谢,我们马上到工程现场去,我觉得,那里一定会有一只老式手电筒存在。借由手电筒,我们就能有重大发现。”我扶着桌子站起来,头还在晕,但已经能勉强走路了。
简娜无法理解我的意思,但并不反驳,而是扶着我的手臂,搀着我向外走。
进了电梯,简娜才定下来神来,打电话向鬼菩萨汇报:“我和夏先生已经下来,他有新的发现。”
这是一架最新型的西子电梯,该公司的产品已经遍布济南的各个高楼大厦,以质量稳定、低噪行驶、故障率低、安全可靠著称。
电梯的操作面板上只有地下一层至地下七层的按键,表面看起来十分正常,因为跟电梯配套的步行梯也是至地下七层终止。可是我知道,这栋建筑物一定有隐秘楼层,真正的大秘密就藏在那里。
“简娜,官大娘的身体在哪里?”我旁敲侧击地问。
“在机密扫描室中,位置是在地下六层,即工程现场的上面一层。不过,那地方属于核心机密,除了操控棱镜扫描仪的核心工作人员,任何人不允许进入那里。一旦违抗操作规程,马上就会遭到研究所开除。”简娜回答。
“有机会的话,我真的很想去看看。”我说。
“慢慢来,一定有机会。”简娜回答。
她脸上的表情一直受薛傲之死影响,虽然勉强挤出笑容,那笑却牵强至极,跟哭没有什么区别。
“不要太在意薛傲的事,你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你是在救人,救人是没有错的,我会给你作证。”我极力地宽慰她。
“我是第一次杀人,手枪一直在身上带着,五年了,除了上油擦拭,就从来没向谁射击过,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幸好是为了救你,否则的话,我会一直内疚到死。我虽然不知道薛傲为什么那样对你,但当时他手中握着刀,一落下去你就没命了。我必须开枪打他,谁死你都不能死,就算我死,也要死在你前头……”简娜突然捂着脸抽泣起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把她拥在怀中柔声安慰,但手在半空,却突然自省:“既然我什么都给不了她,又何必白白给她错觉?我能拥入怀中的人只有唐晚,不是吗?简娜是个外表高傲但内心纯洁的女孩子,这段情丝当断则断,不能让她继续滑入单恋的深渊了——”
电梯内的面积约四平方米左右,我跟简娜各自站在电梯的左右两侧,相距足足有成年人一大步那么远。
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刚想收回来,简娜踉跄前扑,一下子投入我的怀中。
就在那时,电梯门发出“叮”的一声,向左右两侧无声地滑开。
门外就是地下七层的大厅入口,鬼菩萨正抱着胳膊跟两名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交谈。
电梯门打开时,鬼菩萨立刻转身望过来,恰好看见了简娜靠在我胸口的一幕。
我扶着简娜走出电梯,旁边的两名工人羡慕地盯着我看,手中的铅笔在笔记簿上乱划,根本不去听鬼菩萨讲什么。
“她还好吧?”鬼菩萨问。
我轻轻地点头:“当然,只是受了一点惊吓,缓一缓就会没事的。”
当着工人的面,我无法说更多。
“你们抓紧时间,把那小房子仔细地分解开,不要破坏板壁和门枢开关,尤其是空间内部,不得有半点伤害。”鬼菩萨继续向两名工人布置任务。
等他说完,我即刻补充:“现在,你们注意搜寻一只老式手电筒,找到了立刻给我拿来!”
远远望去,大厅内另有十几名工人在工作,那斗室被小型的机械吊车连根拔起,移动到大厅中央来。吊车工作前,工人们一定是对墙壁进行了划线切割,所以现场并未弄到一片狼藉的地步,建筑垃圾和粉尘并不太多。
大厅极为宽敞,即使那斗室分解之后全都一片片平摊在地上,空间也足够大了。
“手电筒?我们刚刚检查过,没有发现那种东西。”一名工人茫然地回答。
鬼菩萨挥手,两名工人就走回去继续工作了。
“夏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菩萨问。
我低声回答:“刚刚在会议室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斗室沉入海底时,有人握着手电筒照我的脸。斗室里曾经有人,人死了,灵魂也会留在那里。所以,那手电筒也百分之百留在里面,跟白玉床、桌、凳和地图在一起。人的遗体可以消溶于海水中,但手电筒不会,它是金属制品,至少能存在数百年……”
出乎意料的是,鬼菩萨居然立刻听懂了我的话,拿起胸前的扩音器,大声宣告:“大家注意,现场应该有一只老式手电筒,不在室内就是室外。谁找到它,立刻奖励十万元。”
奖金比任何蛊惑性的语言更有用,他的话音一落,刚刚还懒散磨蹭的工人们立刻有了精神,弯腰翻检每一块水泥混凝土,摸索斗室的每一寸墙面,其细致程度如同沙里淘金一般。
我松了口气,有他们这种工作热情,那手电筒一定无处遁形。
“夏先生,你说的手电筒真的存在,同样的梦,我也做过,只不过我的思路没有你那么敏捷。我曾经猜想,这个梦实际就是有某种力量在向我们传递信息。幽冥相隔,人鬼殊途,要想融洽沟通,实在是太难了。”鬼菩萨说。
“但是,它的的确确向我们传达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找到它,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它。”我低声重复。
“你先带简娜到一边休息,我会找到它的。”鬼菩萨点头。
他的脸上落着一层浮尘,头发、眼眉和睫毛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看上去煞是怪异。
“那些工人可靠吗?”我又问。
“我们一直通过特殊渠道招募工人,只告诉他们是普通的工作,并不会透露有用信息。而且,他们进来时,由专人带路,走了单独的秘密电梯,等会儿干完活离开,他们就再也找不到进来时的路径了。”鬼菩萨回答。
我犹豫了一下,仍然忍不住向他说:“谢谢,谢谢你为官大娘做的一切。”
官大娘是个引子,而鬼菩萨就是将这个引子带入“镜室”的中间人。没有他,后续的所有工作都不可能展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镜室”的科技再先进,没有研究素材,也是白费。
鬼菩萨皱皱眉,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不谢,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让你失望。”
他望着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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