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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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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刚接触时,我是以燕歌行为榜样的,期望自己将来像他一样,在济南的江湖上站住脚,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以长远发展下去,混得有模有样。
后来,在与楚楚的接触中,我逐渐认清了,江湖上没有人情,只有利益。
直到进入镜室,江湖最残酷的一面在我眼前徐徐展开,我才发现,向燕歌行学习的话,实在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
在茫茫江湖之上、漫漫人海之中,燕歌行仅仅算是燕王府的大人物,却根本不是江湖上、国际上的大人物。以他为榜样,只会限制我自己的未来。
所以,到了现在,我欣赏燕歌行,但并不觉得,自己将来要向他学习。
“十三少,放手吧,济南是我生活成长之地,如果再有血腥事件发生,我就不得不出手了。”我说。
对于燕十三少这种狂妄倨傲之徒,说再多委婉的话,他也只当是放屁。
“你算什么东西?夏天石,如果不是八神将极力推崇你,我才懒得跟你在这里废话。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既想要钱又要保持可怜的面子,既想当*又想立牌坊,呵呵呵呵……叫你加入八神将已经是天大的面子,还是白芬芳反复求我,我才勉强答应的。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继续当个任人宰割的顺民吧。记得,永远都不要来求我。”燕十三少的脾气也很火暴,一言不合,就要跟我一刀两断。
我不愿再忍下去,对着手机屏幕,一字一句地说:“济南人永远不会任人宰割,你有多大本事,就放马过来。燕王府是京城里的强龙,可这里是济南人的地盘。”
燕十三少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来,把自己的上半身包裹在淡蓝色的烟雾里。
“济南人的地盘?天下和江湖,古来皆无主,谁更强大,这里就是谁的地盘。你一个小小的顺民,敢在燕王府面前划定地盘,谁给你的天胆?你给小爷记住,如果不是很多人说情,你早就横尸街头了。我给老一辈面子,才懒得理你,如果还不识趣,很快你就后悔为什么会如此多嘴多舌……好了好了好了,不跟你多废话,我的时间宝贵,一秒钟就能顶你这样的无知鼠辈一百条命——”
白芬芳再没开口,任由燕十三少挂断了电话。
店堂里有人抬头看我们,然后匆匆吃完,推开碗离去。
济南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知道什么事可以围观,什么事是该避之大吉的。
我心里忽然有种悲凉感,其实我们现在的社会真的到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地步了,人人都懂得明哲保身,有事赶紧溜,绝不给自己多找麻烦。
“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我记起了鲁迅先生的那句名言。
当然,我也可以装睡,带上金条和身边的女孩子离开济南,找一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之地安度此生,不问江湖世事。
明哲保身是最容易的,一战、二战早就说明了这一点。那些前赴后继奔赴战场的热血男儿倒下,而蜷缩后方、唯唯诺诺之辈却成了战后的功劳收割者,把大好河山、高官爵位收入囊中,然后冠冕堂皇地高踞于庙堂之上。
我应该做什么样的人?今日的济南人应该做什么样的人?今日济南的年轻人应该做什么样的人?这些问题,岂不都是值得我们反复深思?
所有人都走了,小店里只剩老板、帮工和我、白芬芳。
“抱歉,会不会给你惹麻烦?”我问。
白芬芳摇头:“没事,都习惯了,十三少的脾气秉性就是如此。你要见他,已经见到,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是啊,真的不欠我什么了。”我点点头。
我们低头吃饭,各自满腹心事。
很明显,燕涂鸦一定会我行我素下去,根本罔顾他人意见。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剩最后一条路,向白道举报燕王府在济南的所有行动,借助官方的力量,把他们全都赶回去。这是一个近乎无赖的做法,毕竟自汉唐以来就有不成文的说法,江湖人按江湖规矩办事,白道中人按白道规矩办事,两下里不能混淆。
“夏先生,你接下来会不会采取某种借力于白道的行动?”白芬芳问。
我摇头:“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去举报燕十三少。那样没意思,以你们燕王府的实力,就算有个风吹草动,你们也能迅速摆平。我只能说,白画神,如果你们在济南城内杀人食脑,我就再也不能退缩了。”
白芬芳皱眉:“这个嘛……比较难弄,毕竟我们只是下人,主人要做什么,根本不跟我们商量。不过,我答应你,如果十三少有什么非法行动,我会第一时间联络你。”
她收起手机,拿出纸巾擦嘴。
“如果燕王府在济南城内搞事情,局面就会变得相当麻烦。你们应该知道,济南城是南北通衢要地,潜伏于此的高手甚多,大部分都是白道没有掌握情况的。到时候,燕王府犯了众怒,只怕凶多吉少,根本不是燕十三少能应付得了的。”我好心好意地劝诫。
白芬芳一笑,站起来:“夏先生,谢谢你的早点,我吃好了。我们就此别过,我回鞭指巷,你回住处,大家随时联系。”
“我还没见到燕十三少呢?”我说。
白芬芳摇头:“不见为好,你受不了他的脾气的。”
说完,她就翩然走出了油条店的门口。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开过来,车门自动打开,白芬芳上车,绝尘而去。
红袖招原来已经等在街口了,见白芬芳的车子离去,才快步走过来。
“借不到人马?”我问。
红袖招沮丧地点头:“高手不来,庸手再多,也不过是酒囊饭袋之徒。有些人,想要,他们不给,给的都是青涩少年,毫无价值。”
我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不过你不要着急,我已经在想办法。”
“一夜之间,毫无收获,又白忙了。”红袖招轻轻感叹。
我们站在人流之中,沐浴着济南城新一天的阳光,彼此脸上都带着一种茫然无助。
“丐帮完了。”红袖招又说。
“是济南的丐帮完了。”我纠正她。
“我现在没办法了。”红袖招苦笑。
我抬起手,使劲搓了两把脸,努力地静下心来,判断当前的局势。
燕王府势大,这是很明显的,但我能够想到,天下没有一家势力可以独大,就像没有一家公司可以通吃天下利润一样。譬如有可口可乐公司就有百事可乐,有沃尔玛就有家乐福,有谷歌就有百度,有美利坚合众国就有俄罗斯帝国。
天下英雄,绝对都是双生双成,不可能任由一个人雄霸江山。
当然,秦始皇是个例外,他借用天兵天将、天戈天甲迅速吞并六国,又在转眼之间,丧失权力乃至一切。
他违反了人类自然规律,所以大起大落,终于在中国的封建社会历史上变成了一团昙花一现的泡沫。
话说回来,燕王府嚣张,必定会有另外的势力伺机而动,暗藏致命杀招,将会在某个关键时刻,从燕王府背后悄无声息地插上一刀。
所以说,我永远有机会,只要不服输、不倒下,人不死,十年磨剑,总能翻身。
“别想了,上楼去吧。”我说。
我们重新进了小旅馆,前台的女孩子赶紧起身,哆哆嗦嗦地鞠躬:“两位好,三楼已经被您们的朋友包下来,随便住,随便用,有什么吩咐,随时招呼我。”
“好。”红袖招用一个字回应。
那小姑娘赶紧伏下身子,缩在柜台后面,再也不吭一声。
我和红袖招缓步上楼,看见地上、楼梯上都刚刚清理过,连三楼门厅里的地毯都换成了新的。
“夏先生,我有点气馁了。”红袖招不加掩饰地说。
她一边说一边叹气,一走进301的门口,就一下子坐在沙发上,满脸都是沮丧的苦笑。
“我跟燕王府十三少通过视频电话,如果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目前就一定躲在鞭指巷咖啡馆的地下密室里。他有‘食脑之术’,你有‘癔症之术’——”
红袖招摇头打断我:“那有什么用?他不但有‘食脑之术’,还有八神将里的高手以及数十位乃至数百位仆从下走呢?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和我。你知道吗?当我发现偌大的济南城竟然借不到兵的时候,我真的慌了手脚,觉得自己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连一点靠山都没有。”
我理解她的感受,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属于丐帮中的一员干将,随时都能调集几百人马,声势浩大,所向披靡。就像樱花别墅一战中,她因为麾下人数众多,自己觉得是跟秦王会、平起平坐的,而且还有余力保护自己的妹妹冰儿。
现在,她一无所有,无兵无枪,光杆一个。
“如果‘食脑之术’横行,你我在内,济南所有江湖高手都要遭殃,都会变成无脑死人,或者成为残脑的燕王府仆役。你愿意那样吗?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我们还有得选吗?我明白,你借不到兵很失望,但这不是颓废的理由。如果颓废,就会残,就会死,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的三等公民。”我低声说。
“我倦了。”红袖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望着她,心中的悲凉感越来越重。
敌人铁骑已经叩关,屠刀也已经磨得足够锋利,能够在屠城行动中百人斩、千人斩。这时候,容不得任何人说“倦了、累了、爬不动了”。
只有死战,才能不死。
宁肯战死,也不等死。
这就我此刻最想告诉红袖招的,但我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中国人常说,天塌下来,就会有高个子顶着。我并不高,但我必须成为那个立地顶天的“高个子”。
我并非没有选择,而是择善固执,选定了人生之路,就会一直走到底,直到将笼罩在济南城上空的这团雾霾全部撕碎。
夏姓来自远古夏朝,自帝尧、帝舜、帝禹之后,开创了夏朝、商朝、周朝的远古辉煌之国。
我是夏氏一族最后的、唯一的传人,唯有像夏氏祖先那样,在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杀出一条路来、开垦出一亩田来,殚精竭虑,誓死奋战,才能对得起户口本上的这个“夏”字。
“你睡吧,我去鞭指巷。”我说。
红袖招疲倦地翻了个身,蜷缩在沙发里,又双臂上抬,盖住自己的脸和耳朵。
她真的怕了,不想看、不想听、不想说,就像一只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地里,身体露在外面,掩耳盗铃,任人宰割。
“你安心睡吧,一觉醒来,外面的形势就不同了。”我淡定地说。
第347章 燕家十三少(2)
走出小旅馆时,日上三竿,阳光极好。
我没有直接向西去,而是沿着芙蓉街向南,到了泉城路后不停脚,继续向南,穿过恒隆广场,上了通往泉城广场的天桥。
至少有三组人跟在我后面,总共是九个人,全都头戴棒球帽,斜跨着背包,手里举着相机,装成外地游客的样子。
我在桥上向东望,给他们造成一种“我要向东去”的假象。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表现出向西的意图,让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东面。
老济南人都知道,泉城广场上的音乐喷泉会在上午十点钟、中午十二点钟、下午两点钟准时开喷,那是广场上的游人最集中、最欢乐也最噪杂的时候。如果想摆脱尾巴,必须要借助于这种“地利”。
我默默地向东望,再过一座桥,就是著名的黑虎泉泉群,也是外地游客必到之处。
关于黑虎泉的来历,除了县志、泉水志这些官方介绍资料上的说法之外,还有另一种民间说法,那就是该泉群跟《封神演义》中的崇黑虎有关。
崇黑虎保周灭商,死后被封为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坐骑黑虎放逐泰山北麓,寿尽之时,仰天三啸,化为灵泉三眼,泉水甘甜清冽,可辟邪祛毒,被民间尊称为“崇黑虎之泉”。
“济南真是个好地方啊!”我由衷地赞叹。
身为济南人,坐拥这么多名泉、名山、名人、名景,怎么能不让人有自豪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呢?
如果燕王府执意要破坏这座城,那么,我甘愿与燕十三少同归于尽,以命殉城,就像二战时那么多爱国志士怒发冲冠、与日寇搏命一样。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乡土都不热爱,那他天生就是贱命浮萍,不配拥有属于自己的立锥之地。
我下了桥,走近喷泉,那时候还差五分钟到十点,游客们正在向这边聚拢。
只转折了四次,我就拐入了通往泉城广场地下银座的阶梯。进了银座后,我没有停顿,立即向西穿出,沿着泉城广场南边的林荫道向西。
我确信,在这样一个快速转折的过程中,后面的尾巴根本跟不上。
果然,当喷泉那边的音乐声响起时,我身后干干净净,只剩下往喷泉那边跑的游客了。
我没有大意,走到趵突泉公园东门的牌坊那边,低着头匆匆向北,到了万达广场后折进横街小巷里。
时间真是奇怪的东西,昨天到今天,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我和红袖招就经历了那么多变化。到了此刻,燕涂鸦浮出水面,一场席卷泉城的暴风雨即将拉开帷幕。
“我敢杀他吗?”我向着一家小店的玻璃橱窗里望着,喃喃自语。
玻璃里映着我的影子,面容疲惫,腰背佝偻,宛如一条丧家之犬般颓唐。
我立刻站直,让自己变得振作一点。
制止燕涂鸦作恶的最简单办法就是以杀止杀、以暴易暴,可这样一来,我就卷入了无休止的杀戮漩涡,无法停止,至死方休。
这种办法,无异于像战斗英雄黄继光堵枪眼、董存瑞炸碉堡那样,押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与敌人做殊死一搏。
死,是最后的结局,也是唯一的结局。
我望着玻璃上映出的那张脸,五官跟一个月前没什么不同,但内在的气质却变化巨大。
爷爷出事前,我生活轻松,但思想肤浅,如一条浅水里嬉戏水草之间的小鱼,看不清未来,从不会想太多。爷爷出事后,我变成了深藏水底的大鱼,看得多、听得多、学得多,再没有彻底放松、心无挂碍的时候。
我的眼睛变了,变得深邃而憔悴,与从前坦白、单纯的那双眼睛有着天壤之别。
“杀?不杀?杀,不杀……”我数着橱窗里的玻璃珠帘,一行单数是“杀”,两行双数是“不杀”,如果到了最后一行,仍然是单数,那么我就毫不犹疑地奔向鞭指巷,夺燕涂鸦之命。
这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启示,我的心已经乱了,只能跟随上天的指引。
“杀。”很不幸,当我数到最后一根时,那条浅粉色的珠串代表的是单数。
这是我的不幸,也是燕涂鸦的不幸,更是燕王府的不幸。
以我当前的实力,冒死行刺燕涂鸦,等于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刺客荆轲在易水边辞别燕王去刺杀秦王一样。时光流逝,乾坤倒转,到了如今,燕王府的后代也要面临这种冒死一刺。
如果我能得手,燕王府就会知难而退,济南城也就平安了。
“先生,请问您要买什么?”店里的女孩子走出来,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我。
我虽然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几分钟,但目光涣散,并未注意到这家店里卖什么。
“不买。”我摇摇头。
“我们店里有刚到的漫画书,都是最新版的,而且价格优惠,全都按照定价打七折。机会很好的,错过就卖没了……”女孩子继续向我推销。
我抬头看,原来这是一家书店,门口上方挂着一块乌木横匾,上面刻着“夕夕”两个字。
“这是最新版的《盗墓之王》国漫,我也在看,很精彩的。”女孩子向我举起了手里的一本彩色漫画书。
“是什么?”我没听清。
亮白的阳光从屋檐上斑驳落下,刺得我的眼睛有些发花。
“是《盗墓之王》。”那女孩子双手握着书,把封面展示给我看,“原著作者是我们济南的网络小说大神飞天,不骗你,这书真的很好看,写的是江湖游侠杨风为了寻找失踪的大哥杨天,打遍天下,盗墓探险,最终在埃及大沙漠里找到了跟外星人激战的大哥,兄弟同心,重出江湖……”
我没在意其它的,只听到“杨风寻找大哥”,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暖流。
“我买一本。”我点头。
“先生,这套书已经出到了第十二本,我们店里都有,要不要全买?”女孩子笑起来,露出干净整齐的牙齿,眉清目秀,灿烂如花。
我又点头:“好。”
女孩子手脚麻利地把十二本漫画书装在一个白色亚麻布包里,走出来交给我。
我付了钱,指着那横匾问:“你叫夕夕?”
女孩子一怔,又一笑:“是,我叫夕夕,夕阳的夕。”
我禁不住皱眉,因为这句话似乎是某种预兆,给了我新的启示,就像刚刚那单数的珠帘一样。
她说出了“夕阳”二字,那是一个独特的时间概念。
之前,我和红袖招深入鞭指巷时,红袖招也提到过,黄昏之时,才是算计闻长老的最佳机会。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好名字,真好听。”我叹了口气说。
“谢谢,我爸爸给我起的。”女孩子回应。
我沉吟了一下,向旁边看看,就在书店一侧,有着一个小小的奶茶店。
“不可妄动,不可冒进。”我后背上突然冒出了冷汗。
如果没有这家书店,没有这个叫“夕夕”的女孩子向我推销漫画,那我很可能就径直去了咖啡馆。
那是很不理智的行为,等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正面进攻,即使最后获胜,也要费相当大的力气。更何况,如此嚣张地上门杀人,一定会惊动黑白两道的人马,我还能活着走出鞭指巷吗?
那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无知莽夫才会硬冲硬打,最后弄得头破血流。
我距离揭开铁公祠事件仅仅隔着一层窗户纸,如果死于斗杀燕涂鸦的行动中,那么夏氏一族从此绝种,再没有人能为大哥讨还公道了。
“这些书不错,我到那里面去,慢慢看。”我指着奶茶店的绿色木门说。
“好呀,您是我们书店的顾客,在那里消费,可以打五折。”夕夕说。
我点头致谢:“好,那我可真的是赚到了。”
如果只是普通市民,在书店打七折、奶茶店打五折的情况下,一定会很开心,因为那样能省下不少钱。可是对于江湖人来说,钱只是一个数字,只要能达成最终目的,万两黄金也可以弃之如敝屐。
我推开那扇绿色的门,门内的电子感应门铃立刻发出“叮咚”一响,柜台后面的女服务生立刻站起来。
“一杯咖啡。”我对她说。
走进这里来,并非为了吃喝,而是控制时间,等到夕阳落山时再展开行动。
我在远离窗前的位子上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把刚刚夕夕带给我的悸动完全压下去。
正面对抗燕王府没有任何意义,刀神的死,已经给我做了一个完美的示范。更何况,红袖招借兵不成,也代表了丐帮的态度。
“你的咖啡,先生。”女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除了雀巢速溶咖啡,还有一碟飘着香气的现烤曲奇饼干。
“我没要饼干。”我说。
“先生,这是本店奉送的,请您品尝,如果方便的话,请留下宝贵意见。”女服务生彬彬有礼地说。
我不想吃饼干,只想静一静。
的确,“静一静”已经成了我最近经常冒出的想法,或许是脑子、身体都太疲倦了,每经历一次变化,都必须靠着“静一静”来恢复精力。
不知怎的,我的两边耳朵都开始发痒。
当我用小指在耳朵里轻轻抠了几下后,指甲缝里全都嵌进了血痂碎屑。很明显,在小旅馆中,有人试图向我发动“食脑之术”,但却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成功。
一想到那种“天竺蜈蚣”能够进入活人的耳朵大快朵颐,我胸口就禁不住一阵接一阵翻腾,勉强压住,才没有呕吐上来。
这种奇术,比起苗疆蛊术来,其凶残、恶心程度不遑多让。
我觉得有些奇怪,燕王府算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燕涂鸦所做的事,却极尽邪恶、残忍、诡异、下流之能事。既然如此,燕王、燕歌行真的可以不闻不问吗?
“总要有个人站出来终止这一切。”我低声自言自语。
我端起杯子,浅啜咖啡,眼睛望着窗外。
身处暗影之中,我的心情就非常笃定,不必担心外面经过的陌生人会看到自己。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挨到天黑,一切都会有个结局,不至于这样无休止地拖下去。
第348章 燕家十三少(3)
“嘀嘀”,有辆车子忽然拐进了这条小街,并且在拐弯之际,连续鸣笛两声。
更奇怪的是,车子竟然停在了奶茶店的门口。
车门一开,从后座出来的竟然是燕歌行。
他推门进来,那黑亮的豪车立刻开走。
我有预感,他是来找我的,目标非常明确。
“喂,天石。”燕歌行边走边打招呼。
我无奈地抬头,站起来迎接他。
“天石,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真巧。”燕歌行满面春风地说。
他身上的宝蓝色西装一丝不苟,脚上的黑色皮鞋能照出人影来,脸色则白里透红,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辈。
我们两个站在一起,谁过得好谁过得差,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啊,好巧。”我说。
“坐,坐。”燕歌行毫不客气地在我对面落座,然后反客为主,招呼我坐。
我坐下,握紧了咖啡杯。
这不是偶遇,他是刻意来找我的。
“一杯咖啡,跟这位先生的一模一样。”燕歌行吩咐那女服务生。
我看着他那条白底蓝点宽幅领带,通常只有过惯了富家生活的男人,才会把一条领带打得如此熨帖,连一丝多余的褶皱都没有。
燕歌行实在是个太精致的人,外表无懈可击,谈吐异常得体,仿佛是一个安装了完美程序的超级机器人一样,浑身上下,无懈可击。
“天石,这么多天,你在忙什么?看你的样子有些憔悴,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燕歌行问。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感叹自己何止是憔悴,简直就是穷困潦倒,比衣不蔽体稍微好一些。
“对,没睡好,只睡了一小会儿,还被意外弄醒了。”我如实回答。
燕歌行取出手机,对着话筒吩咐:“去,给我拿一套西装来,全身,全套。另外,带理发师、美容师过来,这里有人需要深层次地改头换面。”
我没有推辞,也没有大惊小怪。有钱人的生活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简单而又惬意,没有任何烦恼。只可惜,世界上百分之九九九九的人都是穷人,仅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不到的人成长为富翁。
既然燕歌行愿意关照我,我就不动声色地接受,等着裁缝、美容师进来。
“人是衣裳马是鞍,你完全可以把自己打扮得好一点,走在路上,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在城市里,人人看脸,这一点说起来虽然俗气,但却是现实情况。”燕歌行解释。
我笑了笑,对他的理论表示赞同。
“天石,闲话说完,说回正事。我知道,从昨天到今天,你接触了不少燕王府的人,也被灌输进了很多新思想,对所有问题看得不那么全面。现在听我说,你就当是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都是虚假的,忘掉他们,继续走你自己原来的老路。”燕歌行说。
他的话让我有些意外,但转念又想,他这样做,就等于把我和燕涂鸦、白芬芳隔开,双方既不冲突也不合作,变成完全没有关系的两类人。
这样的话,大家的行动互不干涉,也就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了。
“就这么简单?”我问。
燕歌行点点头:“是啊,就这么简单,所以我觉得一餐饭就能结局的问题,根本不用单独拿到正式酒桌上去讲。我十三弟是疯子,跟他在一起,你也会变成疯子,对抗全世界,甚至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我也觉得燕涂鸦是疯子,但却不像燕歌行一样说得那么直接。
“是个办法,我考虑。”我说。
“好,你慢慢考虑,反正现在还有一些时间。”燕歌行说。
如果我放过燕涂鸦,那么鞭指巷里就不会有战斗,完全被燕王府控制下来,最终一家独大。
闻长老是老虎嘴边的肉,我若是虎口夺食,就更加危险了。
“喝咖啡吧,想喝什么,随便点。”燕歌行说。
在我面前,他始终高高在上,每次开口,都把我当成了需要特殊关照的兄弟,字字句句都是为我考虑,替我着想。
女服务生又送上咖啡来,我和燕歌行低头喝咖啡,暂时各自沉默。
我能感受到他身上自带的强大气场,作为燕王府进入济南的第一支人马,他一定被燕王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他是一个很能干的人,或许将来,接掌燕王权柄的人就是他。至于十三少,不过是少年张狂,很快就要烟消云散。
“如果燕歌行是一个好人,该多好啊?”我忽然在心底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越是表面克制、容忍、谦和、大度的人,其内心的另一面就越是狂浪、嚣张、高傲、小气。这是无数心理学描述过的,也有无数例证可查,几乎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所以,只要是聪明人,都相信燕歌行不一定是真正的好人,就像昔日篡夺汉室江山的王莽一样,要么大奸,要么大忠,只能等到水落石出之时,世人才能明辨。
“天石,我对你没有恶意。”燕歌行忽然说。
我察觉到,他的眼睛虽然看着面前的咖啡杯,但视线余光却不断地在我身上逡巡着,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燕先生。”我不露声色地回答。
“其实,我们兄弟之间,不要如此拘谨。我喜欢身边的人叫我大哥,而不是什么燕先生,或者燕大少、大少爷。”他微笑着说。
“改口有点不习惯,我不敢高攀,还是叫‘燕先生’吧。”我没有顺从他的意思,同时面露微笑,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好,天石,那就随你。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同样,燕王府到济南来,也是为了击杀日寇幻戏师门派中人,确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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