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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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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花前辈。”我拿回手机,察觉两部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

    我立刻将两部手机开机,只隔了不到半分钟,冰儿的电话就打进来。

    “是我,不要慌,咱们的手机都被这位姓花的前辈拿走了。不过,他已经还我,稍后我就给你送过去。”我抢先解释。

    冰儿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怪不得,怪不得……夏先生,我们被人算计了,那个女服务生踪影全无,咖啡堡里的两名男服务生、一个厨师全都被人下了药,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报警?”

    这变化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顾不得回答冰儿,而是轻轻滑步,坐到老者对面去,死死盯着他的脸,然后对着话筒说:“江湖上的事,只能由江湖人自己解决。你赶紧出门向南走,我和这位前辈在沙县小吃店里。”

    冰儿答应着,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老者的脸十分苍白,唇上、唇下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一点若有若无的胡须茬。

    他穿的是一件带拉链的灰色夹克衫,拉链一直拉到喉结之上,把自己脑袋以下的部位全都严密遮住。

    外面天气正常,所有行人都会把衣领敞开,迎接阳光和微风。他刻意这样做,显得十分突兀怪异。

    “你还有同伴?咖啡馆里的女服务生?资料已经转手交给她带走?”我连续问。

    在小偷这一行当里,很多时候是团伙作案,出手偷窃的是先锋队,而接货掩护的则是后援队。先锋一得手,后援立刻在几秒钟内跟过去,偷得的赃物在双方交会时马上转手,那么即使失主发现丢了东西追查时,先锋也不会因此落网。

    “随你怎么想,你说是,那就是喽?”老者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我把手机递过去,咄咄逼人地盯着他的眼睛:“打电话,让那女的把东西送回来,我付辛苦费,如何?”

    如果一件事能够用钱解决,那么就绝对不叫事。并且,能用钱解决的,永远都不要试着动用拳头,那只会得不偿失。

    “能给多少钱?”老者问。

    “十万。”我回答。

    这个价格不高,之前济南发生了数次“赎回失窃物品”事件,每一次失主的开价都在百万元以上。最轰动的,当属一位南方老板悬赏五百万寻找失窃的“黄玉龙头杖”案件,经济南最高层的江湖同道牵线搭桥,该老板最后得偿所愿,赎回了原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不不……不行,太少了,我要五百万。”老者慢悠悠地说。

    册子和照片对于普通人而言,毫无价值。他敢开五百万的报价,就等于是把我逼上绝路,必须出高价买下那些信息。

    更深一步想,目前只有我和冰儿了解册子的内容,一旦广泛传播出去,那就会引来无数强劲的对手,最终鹿死谁手,就不得而知了。

    “前辈,何必欺人太甚?”我淡淡地问。

    “无所谓啊,你不出钱,那就当我们没见过面好了。它在你眼里值十万,在我眼里值五百万,价格悬殊太大,当然无法成交。我不逼你买,但你我都应该相信,肯定会有人出这个价钱,对不对?”老者也很淡定,看样子是算定了我心里的想法。

    我用眼角余光环顾店堂,一旦客人离去,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搏了。更何况,我还有一个有利条件,冰儿转眼就到,以二敌一,我们的胜算就翻倍了。

    “年轻人,做事不要黏黏糊糊的,要学会快刀斩乱麻,当机立断。好了,你的馄饨来了——”老者向我身后一指。

    我没回头,而是紧紧盯着老者的眼睛,免得他再使诈。

    在咖啡堡里,我和冰儿唯一一次露出破绽,就是她向服务台招手的时候。那一刻,我们两人的视线约有二十秒钟左右同时离开了桌面,才给了对面这老者下手的机会。

    一个年轻的伙计端着馄饨过来,放在我面前。

    沙县小吃的馄饨很好吃,香菜、香油、辣椒油、麻汁、花生碎、白芝麻一样不缺,刚一上桌,香气就浸润着我的五脏六腑。

    “吃吧,吃完了谈正事。”老者说。

    我点点头,轻轻一笑:“前辈,我不敢吃。在我朋友赶来之前,我必须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免得再遭戏弄。五百万,你为什么不干脆说五千万,那样我就会彻底放弃赎回赃物的想法,直接动手硬抢了。”

    老者摇头:“唉,数字不重要,我只是用这个‘五百万’来试探你,看那些资料到底值不值钱。结果,我的试验非常成功,资料对你百分之百重要,那么其中藏着的秘密就会值更大的价钱,就像你说的,五千万甚至更多。钱是印钞机引出来的,只要有电、有纸、有墨,要多少有多少,但这宝物却不一样,世间仅此一件,无可复制。”

    我心里一痛,刻意防着对方的“手”,却又忽视了对方的“脑”,不知不觉之间,在脑力角逐中又输了一程。

    “前辈,我朋友脾气不好,涵养不够,又没有钱。她来了,说不得要多有得罪了。”我缓缓地沉下了脸。

    老者仰面向上,无声地打了个哈哈,态度十分轻蔑。

    此刻,我坐在他正面,可以很方便地观察他的胸部、腰部、腹部。那是三个最容易藏下塑料袋的位置,但他的衣服并未鼓胀起来,可知塑料袋不在那里。

    “难道那女服务生才是关键?我追错了方向?”我不免惴惴不安地在心底自问。

    古语说,捉奸要双,捉贼要赃。

    目前,我只抓到对面这老者,如果从他身上找不到赃物,那我和冰儿的处境就会非常尴尬,因为对方随时可以打电话报警,告我和冰儿诽谤,侵犯公民人身自由。

第325章 越南越青帮(1)

    忽然,冰儿的身影从靠街的窗前掠过。

    我心头一喜,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你朋友到了?”老者很聪明,看出了我的情绪变化。

    “对,她到了。我得提醒前辈一声,等一会儿如果发生什么让你难堪的事,我先提前替朋友道声歉。”我胸有成竹地说。

    老者点点头:“好说好说,年轻人嘛,总是激情澎湃,容易冲动。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总能理解。不过我劝你啊,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弄钱,好尽快把资料赎回去。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就不信你们敢私设公堂严刑逼供?”

    万没想到的是,我的计划竟然落了空,经过窗子之后的冰儿并没有从门口进来,而是匆匆走过,继续向南。

    “嗯?冰儿,冰儿?”我有些纳闷,马上站起身来叫她。

    沙县小吃的门口就在路边,从咖啡堡那边过来一定能看到,不会把这么明显的大招牌漏过去。再者,我叫得那么大声,就算冰儿没看到店门和招牌,至少也能听见我的声音,怎么会径直走过,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咦?你朋友不会是近视或者日盲症吧?怎么看不见我们在这里?”老者微笑着问。

    我无法解释,只能寄希望于冰儿走到南面路口后,会醒悟过来,重新折返。

    “哈哈哈哈,年轻人,你真是太大意了,难道你看不出来这里是一座奇门遁甲之阵?就算你喊破嗓子,她也听不见。就算她听得见,找不到这个大阵的‘生门’,也绝对进不来。既然如此,无人打扰,我们还是谈谈合作条件吧?”老者从容不迫地说。

    我忽然明白过来,从进入咖啡堡开始,我已经陷入了这花姓老者的连环圈套之中。如果我没有急于追出来,仍旧跟冰儿在一起,就不会被他各个击破。

    如今,冰儿急匆匆地来寻我,我是她最大的牵挂;她过门不入,被拒之门外,很可能遭遇危险,这又成了我的牵挂。

    两个人的力量非但不能合在一起,反而相互削弱,被敌人所乘。

    “你最好早一点做决定,这个阵式仅有一道生门,其它全是死门。她胡乱闯入,只怕有些憾事也是我无法控制的。”老者又说。

    我咬紧牙关,强忍愤怒,低声问:“花前辈,如果合作,你要什么?”

    老者点头:“嗯,这样说话就对了,既然是合作嘛,大家就要开诚布公地谈。我的条件是,那些东西还给你,但你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要第一时间通报我,等于是你我情报共享。”

    我也点头:“成交。”

    再拖延下去,也不会出现新的结果,不如直接了当地答应,不再盲目地费唾沫。

    在任何一种较量中,一旦失去了先机,就会处处落后于对方,受对方所制。

    我们名义上是谈合作,实际我没有一点议价权,所有的筹码都被这花姓老者拿到了。所以,说一千道一万,我只能接受他的条件。

    这种情况下,如果冰儿有什么好歹,我的损失就更大了。

    “好好好,夏先生痛快,那我们成交。”他拍了拍手,有个年轻人从后面转出来,捧着装册子和照片的塑料袋,放在老者面前的桌子上。

    年轻人的出现,更加出乎我的预料,因为他就是在三点把子肉快餐店里拎刀砍我的那个厨师。

    “夏先生,多有得罪了。”年轻人向我深深鞠躬。

    我连连苦笑,没想到对方布局如此之长远,从那个时间节点就开始算计我和冰儿了。

    这样一来,我和冰儿的谈话内容百分之百被他们偷听了去,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我可以走了吧?”我问。

    老者的右手按在塑料袋上,向前一推,我也同一时间伸手,去抓袋子。不经意间,我的手指碰到了对方的手腕。老者突然缩手,如同遭到电击一般。

    我没有多想,抓着袋子站起来。

    “不要忘了我们的君子协定,如果有人违约,非要逼着我做小人,我也会毫不犹豫。”他说。

    “梅花公馆手记”里藏着的是神相水镜的秘密,我没有把握立刻找到真正的线索,所以暂时不用考虑跟对方的这层合作关系。

    我强逼自己冷静,不失礼貌地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的,一定会做到,希望你也一样。”

    大家确定了合作的意向,但他连自己的身份来历都没亮出来,可见是故意隐瞒,另有伏笔。

    我从沙县小吃的正门走出去,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奇术中的奇门遁甲术、结界之术全都是用来围困或者拒敌的,使用的是非自然的力量,所以只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如果真有好事之徒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话,就算阐述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回头看看,店内的情况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那些吃饭的客人,服务员仍然各司其职,送餐的送餐,擦桌子的擦桌子,表面平静之极。

    当然,我也看到了花姓老者,他已经站起来,绕过柜台向后面去。

    他是以坐姿出现在我面前的,现在站起来后,我发现他的身高竟然仅有一米六多一点,实在是刺眼之极。

    我并非是歧视身材矮小者,昔日法兰西皇帝拿破仑的个子也不高,但却能够统率帝国大军,横扫天下,直至埃及。

    “总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呢!”我暗自思量。

    奇门遁甲术非常深奥,正规变化已经穷尽了九九八十一变,是个位数的组合极限。实际上,经过中国奇术师在不同方向上的精研之后,有据可查的变化,已经超过了围棋棋盘上纵横各十九道的数目。

    即使是远古时期发明奇门遁甲术的神人至此,也只能在各种变化前望而却步。

    我向右走,很快就看到了站在路口东张西望的冰儿。

    她只顾张望,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到了背后。

    “冰儿,当心车。”我在她背后叫。

    她倏地回过头来,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是在一家沙县小吃里面吗?我一路走过来,根本没发现那家店,正准备过街去找呢。”

    劫后重逢,我们不自禁地一起伸手,紧握在一起。

    “资料在这里,没丢。”我把塑料袋拿给她看。

    “是哪一帮人物下的手,有线索吗?”她又问。

    我把花姓老者说的话都复述给冰儿听,没有掺加一点点个人观感,只是客观叙述。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冰儿不解。

    我拍拍塑料袋:“他们要神相水镜的线索。”

    那时候,我们正好走过一个公交车站牌。

    冰儿仰着头,看站牌上排列着的公交车路线站点。

    我知道,从这个位置坐市内的九路公交车就能到泺口一带,也就很接近昔日日寇渡河之所。

    “我找到了,这个车能到黄河岸边去。”冰儿兴高采烈,指着九路车的那一行。

    近百年过去,济南北郊早就物是人非,地理面貌也早就沧海桑田,变换数次,根本不可能再看到当年日寇重兵渡河、直扑济南城的危局了。

    所以,我们两个只是看着九路车空发议论,不可能登上它去泺口。当然,去也没用,徒增困惑。

    “夏先生,我觉得四周好像有几百双眼睛正盯着我们呢。”冰儿说,“哦,准确说,是盯着你,因为你才是真正跟神相水镜有关的人。至于我,只是偶然闯入变局的一只小蚂蚁。”

    她的模样天真烂漫,几乎让我怀疑,当时她跟闻长老在一起的时候,只是一种被动的伪装。而现在,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我真的看不清她,就像在洪家楼广场上不曾看清红袖招一样。她们是亲姐妹,天生就有相同的特质,比如这种将自己深深隐藏的伪装术。

    “夏先生,在想什么?”冰儿问。

    “我饿了。”我直截了当地说。

    花姓老者帮我叫的那碗馄饨很香,但我一口也不敢吃。此人神秘莫测,让我倍感头疼。

    “好啊,我也饿了——”冰儿说。

    我笑起来:“一看你这句话就是言不由衷,你刚刚在三点把子肉那边吃过饭,总不能只隔了一个小时多点就饿了吧?”

    冰儿向街对面一指:“不是啊,走到这里来了,就算不太饿,也得去吃两个包子,对不对?”

    她指着的那家店面是济南第一名吃草包包子铺的分店,专营蒸包,号称“山东第一包”。

    中国人的饮食习惯天生如此,南方吃米,北方吃面。白面最大的用途就是蒸包子,而最受国人青睐的就是天津狗不理包子,不但曾经出现在国宴上,并且走出国门,行销全球,是当之无愧的“中国第一包”。

    在济南当地,老济南人早就把草包当成了山东的“狗不理”,除了赞美,没有二话,来了外地的亲朋好友,都喜欢买草包招待。

    “好,走吧,我请你。”我点点头。

    我们进了草包包子铺,在角落里坐下,要了一笼荷叶衬底的猪肉灌汤包。

    于我而言,吃什么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必须不断变换行走路线,甩掉尾巴,隐藏自己。

    冰儿只吃了一个包子就放下了筷子,低声说:“再说说沙县小吃里出现的那个老者吧,我觉得这是个值得研究的人物。”

    她的眉头再次皱起来,在两侧眉峰上各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这应该是她的一个习惯动作,每当到了深深思考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皱眉。

    我捋清思路,只说重点:“第一、他精通奇门遁甲术,能在一瞬间布阵,手法娴熟而隐秘,不让我有丝毫的察觉;第二、他的思路非常清晰,布局极深,连环不断,使我们钻入圈套而不觉;第三、他脸上的皮肤有些浮肿,像是明星演员刚刚用卸妆水擦过脸那样,某些部位开始起皮,看上去极不自然;第四、他的个子很矮,在男人的身高标准中,接近侏儒,跟个女人差不多;第五、我无意中碰到他的手,他立刻缩回去,应该是一种非常神经质的心理反应;第六、他虽然也提到目标是神相水镜,但却并不贪婪激进,眼神中也没有其他江湖人物那种急不可耐的东西;第七、他是敌人,但算不上跟我们拔刀相向、你死我活的那种,而是有利益冲突也有合作意向的骑墙派。”

    那老者给我和冰儿带来的只是一场意外的麻烦,却不是招招夺命的生死恶斗。

    “他的口音如何?”冰儿问。

    我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老者的口音不是普通话、济南话、山东方言,也不是国内任何一省的土话,而是一种非常接近“国际普通话”的声调,也就是跟港台普通话近似,软绵绵的,没有节奏感,个别音节与国内人迥然不同。

    “像台湾人说话。”我回答。

第326章 越南越青帮(2)

    冰儿取出电话,拨了个号码,低声吩咐:“去找一个人,范围大概就是山大路、山大南路、山大北路、经十路、文化东路、文化西路、和平路、解放路一带,以山大路咖啡堡为圆心,辐射半径一公里。此人的特征是身高一米六、六十岁以上男性、操台湾国语口音、衣着普通但具有领袖气质,是某个江湖势力中的大人物。如果有近似对象,马上拍照片传过来,供我辨认。”

    挂了电话,她充满歉意地一笑:“我的人还在山大南门那里,被你甩掉后,只得原地待命。”

    我明白了,原来早上跟着我去山大的尾巴是她派来的。

    “你的人不错,忠心耿耿,有令必行。可惜就是欠缺了点变通能力,不能提前预判事态变化。所以啊,你若是真想*他们,就得在战略战术上多给他们请名师指点。”

    很多人并不知道,江湖高手也是需要接受培训的。大部分社会混混认为,只要加入某个财大气粗、一手遮天的帮派,就能为所欲为、招摇过市,成为横行济南的道上人物,获得各行各业的尊重。其实,这些人错了,混江湖是需要本事的,而这种“本事”就是从学习中得来。譬如,系统学习兵书战策、从零开始学习擒拿格斗、谦虚听从导师教诲、深入探究人生哲理等等。

    现代社会竞争激烈,哪一行都不欢迎混日子的人,一个社会渣滓就算是加入全球最顶尖的黑手党、山口组、高加索帮、赤鹰旅、埃及铜盟、新加坡兰花堂这些一流帮会,也仍然只能做一个渣滓,不会有太大改变。

    “他们的战斗力的确很弱,但丐帮现在积弊难改,几乎所有的中层、高层都利字当头,没有人再去思考什么帮派建设。在这种大趋势下,我也无能为力。”冰儿说。

    店里的食客渐渐增多,我不时地用眼角余光观察门口,以确定里面会不会出现新的“尾巴”。

    “如果发现那老者的踪迹,事情就好办多了。”冰儿自言自语。

    我猛地被这句话触动,打开塑料袋,把册子和照片都拿出来,然后一页一页翻看。很快,我就在册子倒数第三页的反面上,发现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凸起墨点。

    墨点约有一角钱硬币那么大,位于纸张的右侧,接近缝合线的位置。如果不是刻意搜索,很可能就把它忽略过去了。

    “一个全球定位跟踪器。”我指着墨点。

    这东西肯定是老者植入的,有了它,无论册子转移到哪里,他都会了如指掌。

    我拿了一根牙签,小心地刺破墨点中央的凸起部位,轻轻一拨,便看到了一小片褐色的电路板,只有半个花生米那么大,上面的印刷电路纤细如同头发丝一般。

    “好阴险。”冰儿懊恼地嘟囔。

    我用另一根牙签蘸上一点醋,小心地滴到跟踪器的电路板上。食醋有软化腐蚀的作用,越是精密的印刷电路,抗腐蚀性就越差,所以这小小的一滴醋就能把老者的如意算盘彻底打乱。

    在这个过程中,我有意外的重大发现,这电路板上的电路走向能够形成一个特殊的符号,应该是某种文字里的单个字符。

    我蘸着醋在桌面上把那个符号画出来,冰儿向前探身,艰难地扭着脖子,横着看那个字。

    “能看懂这是什么吗?”我问。

    冰儿仔细辨认了一阵,又在自己掌心里划了好多遍,谨慎地回答:“好像是……应该是一个越南语字母。”

    “这子母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跟‘花’有关?”我问。

    追踪器来自花姓老者,如果其中有特殊标记,一定跟他有联系。

    冰儿点头:“正是,这子母在越南语中就是代表‘花’的意思,寓意为‘青色的花’。”

    一提到越南,我第一时间想到了“魇婴之术”,因为那种邪术的发源地就是那里。

    “真是奇怪,这个字母我在另外的地方见过,它属于越南最大的帮派越青帮——”冰儿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熟练地使用谷歌搜索引擎,找到了那个字母,然后把手机推到我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则震惊东南亚的暴恐事件,死者共有十一人,全都是印尼江湖帮派里的要人,分属于四个颇有来头的势力集团,被杀时正在越南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秘密会晤。十一人被杀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事,但令到场警察震惊的是,杀人者蘸着死者的血,在房间内的白墙上留下了一个两米高、一米宽的符号,做事风格嚣张至极。很明显,该符号与我在电路板上发现的一模一样。

    那暴恐案发生后,警察辗转查明,杀人者属于越青帮,已经逃离越南,不知所踪。那种情况下,警方也只能草草结案,找了几个替罪羊扔进监狱了事。

    “是越青帮的人,如果他真的姓花,就能查到。”冰儿说。

    我震惊于老者的身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感觉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似乎除了神相水镜外,另有所图。

    我和冰儿已经毫无食欲,面对这笼包子,一口都难以下咽。

    大概十分钟后,在食醋的侵蚀下,追踪器的印刷电路已经出现了断痕,肯定是失去作用了。

    塑料袋在对方手上保存了约二十分钟,可以确定,对方已经把每一页都翻拍过了。也就是说,目前我、冰儿、越青帮老者所拥有的资料同样多,接下来就要看谁先破解“梅花公馆手记”的隐秘了。

    我用牙签小心地抠动那个“墨点”,最后成功地把它取下来,扔进桌边的垃圾桶里。

    “册子我带回去研究,可以吗?”我问。

    冰儿点头:“没问题,剩下的还有四张照片,我看了很久都不知所谓。如果你弄懂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刚刚搜寻追踪器的时候,我已经看过那四张照片。

    那是四张风景照,而且全都是远眺的山景。战争年代没有“绿化”的概念,所以山上都是原始风貌,树木不多,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其余地方全都是裸露着的青灰色岩石。

    这样的山在中国大地上到处都是,即使是在济南地域上,也能找出几百个近似的地点来。

    如果没有明显的地标物的话,根本无从判断每张照片对应的山名。所以,这四张照片的用处并不大,至少不能直接跟神相水镜产生联系。

    要想读懂它们,看来只能求助于老济南人里的旅行行家。我倒是认识一些这个行业里的人,可那得花时间去找人比对,短时间内出不来结果。

    “走吧。”冰儿站起来。

    我们走出包子铺,继续向北。

    又过了十几个店面,便到了沙县小吃的斜对面。

    “真是奇怪,我追过来的时候,那里只有超市、水果摊、服装店之类的。我是一个门口一个门口数过来的,根本不可能有遗漏。可是现在,它明明就在那里……”冰儿苦笑。

    在高明的奇门遁甲术面前,普通人对于物理世界的认知永远处于“被颠覆”状态。而且不仅仅限于奇门遁甲术,其它任何一种奇术,都能将普通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也可以看做是一种“知识的力量”,知之越多,能力越大,让其它人拼命追都追不上。

    那家沙县小吃已经恢复了正常营业,不断有食客走进去,也有吃饱了的食客走出来。

    “你去哪里?”冰儿问。

    我脱口而出:“回将军花园去。”

    这是我唯一的选择,也是当下我唯一觉得像是“家”的地方。可惜,那是红袖招的临时落脚之地,很快也要被丐帮放弃掉,成为过眼云烟了。

    “好啊,你跟她在一起,我很放心。”冰儿拍了拍自己的左臂,别有深意地说。

    她和红袖招手臂上都有“守宫砂”,所以不担心我跟红袖招偷偷越界,做出苟且之事。

    我们一直并肩走到解放路的路口,从那里向右一拐,就是著名的济南七中。此刻正是上学时间,无数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少女向校门口汇集,占领了大半边街道。

    学生总是无忧无虑的,既不必承受生活的艰难,也不用担心未来的前途,更不会体会到江湖的险恶。

    “真是让人羡慕啊!”冰儿感叹地说。

    我们这一刻心有灵犀,因为我心里亦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夏先生,以后的日子,我会非常怀念这一刻的——”冰儿望向我,“你让我看到了未来和希望,如果……如果……如果你喜欢我姐姐,那我会永远祝福你。”

    她紧咬着唇,眼神变得非常复杂,痛苦而又欣慰,希冀而又沮丧。

    “冰儿,未来还很遥远,一切皆是未知。所以,我们无法承诺什么,也无法保有什么,只能边走边看,边做边想。我也会怀念这一刻,毕竟我们是在并肩作战,同仇敌忾,对抗外侮。”我真诚地说。

    和平年代,很少有人提到“同仇敌忾、对抗外侮”这八个字,但那老者来自越青帮这种国际帮派,使得我和冰儿很明显地站在“爱国保国”的统一立场上。

    “是,是!”冰儿愣了一下,才用力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话。

    我们在济南七中门口分手,分别打车,各奔东西。

    在车上,我没有急于翻阅“梅花公馆手记”,而是闭目养神,把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捋顺,再把接下来要赶往鞭指巷的行动考虑清楚。

    越青帮的出现是一个插曲,也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把本来就风云暗涌的济南城弄得翻天覆地。

    从出租车的后视镜里,我发现至少有四辆车远远地跟上来,不紧不慢的,始终跟这辆出租车隔着三十米左右的距离。

    出租车行驶到二环东路和桑园路交叉口时,后面的车子突然加速逼近,把出租车截停。

    随即有三人开门下来,两人上了出租车后座,把我挤在最里面,手里全攥着短刀,在我眼前晃着。

    另一人上了前座,用匕首抵在司机肋下,低声吩咐:“向前开。”

    出租车司机只能老老实实向前开,经过将军花园时也没敢停下,继续走了二百多米,才在那人吩咐下靠边停车。

    “那老头子给了你什么?”前座上留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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