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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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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让人意识到自身的绝对渺小,无论是九五至尊的皇帝还是啸聚山林的响马,都只是争名夺利、蝇营狗苟的蝼蚁,只有精神上的高度升华,才能将人带入真正的灵魂天国。

    在那道光的引领之下,我感觉自己的思想正在无限升华,直到与光融为一体,成为圣洁世界的一部分。

    刹那间,我忘记了现实世界里的种种危险,因为危险只会伤及我的**,却无法消灭我的灵魂。没有了**的羁绊,我就能更迅速地融入光中。

    “让这个世界充满仁慈与爱,即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也有值得爱的地方。用爱去化解一切矛盾,让仇敌的手也能友爱地握在一起,全人类的力量都团结在一起,创造一个和谐新世界。那么,当新一天的阳光普照大地之时,所有人都能够合掌祈祷,愿这世界永远没有仇恨与战火,一切如微风般轻盈,如流水般自然,一直向未来延续下去……”一个温柔而有力的声音在半空中响着,非男非女,亦男亦女。

    那声音是如此动听,每一个字进入我的耳中,都让我感动,催我奋进,也让我忘记了时间的限制。

    当第二声爆炸响起时,所有幻象一起消失,而那幅画已经落在我的手中。同时,我感受到了身后那墙壁发出的巨大吸力,令我脚步虚浮,踉跄后退。

    我知道,一旦身体贴在墙壁上,年轻人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引发第三次爆炸。

    “引爆——”我向门外大吼。

    砰的一声,第三次爆炸及时响起,拴在我腰间的安全绳也骤然绷紧,将我拽向门外。

    我离开了密室,收势不住,向前扑倒。

    幸好红袖招手疾,抢先一步把我抱住。

    “幸不辱使命……”我只说了半句话,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夏先生,夏先生……”红袖招焦灼地连声叫着,声浪夹杂着口中呼出的热气直灌进我的耳朵里。

    我想回应她,但身体软绵绵的,像一条折断了脊梁的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调*来,把密室炸开!”红袖招大声吩咐。

    我在昏昏沉沉中欣慰地笑了,因为那也许是这些复杂问题的唯一解决方法——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第303章 弥撒光中的启迪(3)

    即使在昏迷中,我眼前仍然闪耀着那道圣洁的白光,它不仅照亮了我的物质世界,更照亮了我的精神世界。

    因为它的出现,我一瞬间跳出了自我的躯壳,由高处纵目俯瞰,把自己的个人生命放在历史的长河中做对比,从而明白了“轮回不休亦不朽”的真理。

    大浪淘沙,始见真金。

    只有在醍醐灌顶般的猛省之后,我才知道人生的正确方向——大智大勇、大仁大义、大公无私、大庇天下,而且像范文正公说过的那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人生百年,疏忽而已。唯有如此,方不负我男人身躯。

    我闭着眼睛,那道光始终就在我脑子里无声地亮着,让我的心情坦荡无忧。

    凭感觉可知,红袖招一直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只要有足够的药量,那密室再坚固,也会被炸个千疮百孔。

    现在,我们大家都知道,密室后面就是古运兵道,一个从未有人抵达过的地方。

    “现在,我真的怀疑,不该带你到这里来。既然决定把冰儿托付给你,又为什么要节外生枝呢?既然……决定了斩断情丝,又为什么拖泥带水?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被爱情折磨疯了,才会爱上你这样的奇男子。仔细想想,我有什么资格爱你呢?你身边已经有那么多很好的女孩子,她们爱你,你也爱她们。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她们娇艳动人、光鲜亮丽。你们在一起,才是天造地设的佳偶,至于我——身在丐帮,已经是社会结构中最卑贱的底层了。我,红袖招,有什么资格爱你?夏家有不凡的过往,到了你这一代,一定会横扫没落障碍,让夏家重新成为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望族。所以,你要娶的,一定是唐晚那样的大家闺秀,而且她又是美女加才女……唉,我究竟在干什么?”红袖招自怨自艾地喃喃自语,说到动情处,眼中落泪,滴在我的胸口上。

    唐晚此刻被困镜室,能不能活着逃出来,尚在两可之间。这是我最大的心病,但又很难祛除。

    我很想认真地安慰红袖招,就像马云说过的经典语录——今天很残酷,明天很残酷,但后天很美好。结果,很多人就在明天晚上倒下了,没有看见后天早晨的朝阳。

    “事到如今,该当如何?”红袖招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无法自拔。

    她是那么悲凉,以至于我非常想把那道光出现时的真实感受告诉她,让她也有机会沐浴其中,获得心灵的最大解脱。

    “如果你也爱我就好了……”红袖招的手伸过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据说,真正相爱的人,无惧生死,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毫不在意。你愿意陪我去死吗?你愿意……放弃一切,跟我去死吗?”

    我不怕死,怕的是没有达成使命,让那些对我寄予厚望的师长们伤心难过。

    “小姐,所有炸点都布好了,总共二十四个,每面墙上贴着八块塑胶*,其爆炸强度足以把千佛山轰掉半边了。”有人过来报告。

    红袖招大声吩咐:“马上行动,炸开密室,杀往古运兵道。”

    我仰面躺着,脑中轰轰作响,思想也仿佛被无数蛛丝缠绕住,变得浑浑噩噩。

    “那道光从何处来?那些歌声在赞美什么?为什么连古人都要跪拜它?甚至皇帝也跪在它面前……它到底代表了什么?天外飞仙还是宇宙来客?它跟这幅画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我苦苦思索,试图从壁画中找到答案。

    通道的顶部黑魆魆的,我的脖颈僵直到极点,根本无力转动,所以只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一分钟倒计时,准备——开始!”有人在发号施令。

    “炸掉密室就能解决问题了,希望如此吧,因为人类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此事,索性以暴制暴,一了百了……”我感到深深的悲哀。

    人类厌恶暴力,但却在很多关键时刻,必须借助于暴力来达到目的。

    “一道光……你看到一道光了吗?这是最重要的大事……”我的知觉全部恢复,终于能够出声说话了。

    红袖招急忙扭头,挥袖擦去脸上的泪滴。

    “壁画里藏着一道光,画中人都是活生生存在的……前面很危险,很危险……”我只能发出这样的警告,而且深深知道,就算我说得再真诚,他们也会认为我是在故意隐瞒真相,然后另有所图。

    红袖招拾起了那幅画,却来不及仔细看,双眼紧盯着通道前方。

    “轰隆、轰隆、轰隆”,三声过后,通道里石屑纷飞,爆炸卷起的烟尘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爆炸发生时,红袖招一直把我搂在怀中,用身体替我遮挡灰尘。这种关怀,令我深深感动。

    我能听到她的心跳声,这种贴身相拥、同呼吸共命运的感受,将会永远镌刻在我记忆之中。

    “好些了吗?”爆炸过后,她低头凝视着我。

    我有刹那间的恍惚,因为此刻她眼中没有任何对名利与权势的**,只有两泓澄澈的幽泉,已经回归到“人之初、性本善”的无欲无求状态。

    那种眼神,是最纯净、最美好的。

    我猜想,当所有人仰望那道圣光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神也一定是这样的。

    “还好。”我艰难地回答。

    “记住这一刻吧——”她的心狂跳起来,并且在黑暗中轻轻垂下了头,用嘴唇封住了我的嘴唇。

    她的唇微甜如蜜,柔软如初春的玫瑰蓓蕾,让我陷入微醺的沉醉之中。

    “你以前所见我的放浪形骸……皆是伪装,我从来都守身如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稍有损伤……遇见你之前,我无惧于任何人以任何眼光看我,更不屑于丐帮别有用心之人的背后诋毁,我就是我,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广大祖宗先辈们留下的事业,让丐帮君临天下,威加海内……如果你一直不出现就好了,我就可以放心地离去,不必对这座城池有任何留恋,洒脱地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尘埃……佛经上说,轮回之内,心魔万千,六根不净,险象环生。只有彻底放下一切,达到精神与**的双重断舍离境界,才能顺利登临彼岸……这一次,因为你的出现,我的前路变得莫名凶险了……”她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两个人的唇牢牢地封贴在一起,谁都无法呜咽发声。

    我听到的,是她在用“心”说话,然后通过心与心的对接,直接传送到我心里。

    正因为有心与心的直接交流,我感受到她拥有一颗纯净的灵魂,也相信她的守宫砂一直存在,绝对没有**于任何下流之徒。

    那些企图在暗室中*她的狂徒,最后获得的只不过是“癔症之术”造成的幻觉而已。这也符合将军花园那一晚我对她的观感,一个能每天捧读《百年孤独》的女孩子,再堕落又能堕落到哪里去呢?

    “可是,我不悔,因为有你,我的生命才有了活泼泼的色彩,过去的二十二年才没有白白来过……那样,当我横穿时空岁月,到了繁花似锦的古城汴梁,也不会感到任何的空虚寂寞,至少我心里有你,是满的、暖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真的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她用“心”在问。

    我听出了一些端倪,但却无法将思想片段连缀起来。

    她提到了“古城汴梁”,那一定是指历史上的河南开封城,也就是北宋的首都,曾经是中原第一繁华大城。昔日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对抗的赵家王朝就高居于汴梁城内,所以那是一个充满了复杂故事的城池,有血有泪,有恩有怨,有江湖英雄的传奇也有坊间奇妇的逸闻。

    “她要去那里——不,你要去那里?”我“问”。

    “也许吧,也许吧,我不确定……历史的某个交叉点就是我生命的归宿。”她“答”。

    如果她的回答是认真的,那我基本可以确定,她已经有了人生的重大抉择,那就是通过某种手段穿越时空,奔赴古城汴梁。

    现代人穿越时空的例子很多,而借助的工具既有超光速飞船,也有神秘莫测的黑洞,甚至是某些存在于地球上的诡异“虫洞”。无论唯物主义者承认还是否认,这种神秘现象一直存在——即使没有任何影像、图片、文字来作为佐证。

    “你到底是谁?”我苦笑着“问”。

    “在这样缠绵纠结的时候,你还想问这种煞风景的问题吗?”她“问”。

    双唇相接之际,如果我是登徒子之流,当然会做出另外一些举动来,但我是夏天石,纵然做不到坐怀不乱,但也不至于沉迷于灵肉纠缠之中。

    “抱歉,我必须知道你是谁,才能分清这到底是真实环境还是‘癔症之术’制造的幻觉。”我“答”。

    “如果是真实环境会怎样?如果是‘癔症之术’制造的幻觉又怎样?我要你真你便真,我要你假你便假,不是吗?”她又“问”。

    陡然间,我意识到身外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

    首先,我耳中听到了丝竹声、歌声、笑声;接着,我身边的世界亮起来,不再是黑暗的地底通道和杀人密室,而是变成了富丽堂皇的雕梁画栋;之后,我鼻子里闻到了令人迷醉的胭脂水粉香气;最后,与我贴身相拥的,不再是瘦削硬朗的红袖招,而是一个肌肤滑腻、柔若无骨的*身体,对方嘴里、鼻子里呵出的微微热气仿佛带着几百只无影无形的钩子,要勾出男人的原始**来,然后在这温柔乡里狂野一战,欲死欲仙,**百度,不死不止。

第304章 四大寇(1)

    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她可以叫红袖招,也可以换回本来的倪姓,更可以化名为千千万万人。如果要认清她,就是要认清她的本质以及我和她之间固有的关系,而这种关系,或是朋友,或是恋人,或是亲人,或是陌生人,用“关系”来界定她的本来面目。

    “不要说话,多情人。”她轻轻说。

    丝竹声越来越妖娆动人,四周的喧嚣声消失了,红袖招在我耳边的喘息声却越来越动人。

    我想推开她,但她反而贴得越紧。

    “噤声,官家到。”外面有人恭恭敬敬地禀报。

    我猛地发力,身子向后一仰,全力挣脱红袖招的纠缠。

    “你——不要!”她惊呼一声。

    我这才发现,自己身后竟然是一片虚空,挣脱她之后,倒翻跌落。幸好,我在落地之前,拧腰发力,轻轻侧转,飘然落地。

    四周环境真的变了,雕梁画栋,纱灯低垂,满地都铺着猩红的地毯,而室内的所有器物竟然全是黄金打造,在红烛影里反射着熠熠的光彩。

    这里像是古装剧的拍摄现场,但仅仅是“像”,四周既没有摄像机也没有工作人员,有的只是真真正正的富丽堂皇、皇家气派。

    向前十步之处,两扇紫檀色雕花门紧闭着,门外不断有人影闪动,每个人都深深地弯着腰,脚下匆忙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哈哈哈哈……”门外忽然响起笑声。

    笑声一起,四周便越发寂静了,仿佛门外侍立的人连呼吸都屏住,一言不发,一声不出。

    “来得晚了,美人等得烦了吧?”那人问。

    门外有人颤声回答:“不不,恭迎官家,恭迎官家……”

    那人一笑:“大家都退下吧。”

    声一落,门外的影子立刻退散,一个不留。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走马灯一般旋转,明明知道这是何时何地,但却不敢相信,甚至还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这是‘癔症之术’的幻觉,不必担心,一切都是幻觉,不用担心……”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男人一步跨进来。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正轻轻摇动着,更显得步态轻盈,身姿潇洒。

    看起来,他应该是轻车熟路,反手关了门,才抬眼向房间里看,正好与我四目相对。

    “嗯?你是谁?”他微微变色。

    那人有一双细长温和的丹凤眼,两道斜插入鬓的柳叶眉,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灵气与贵气。

    他穿着普通的青色长衫,但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更没有一丝微尘,就像刚刚做好、熨平一样,极新,但又没有新衣的匠气,显得分外不凡。

    “你是谁?报上名来。”他又沉声喝问。

    我知道我是谁,可就算告诉他我的名字和来历,他都未必能懂。

    “官家来了,请坐吧。”有女子从重重帘幕后面轻盈地走出来,声音娇滴滴、颤巍巍的。

    我听得出,那正是红袖招的声音。

    “他是谁?”那男人沉声又问。

    “他是我弟弟,江南第一弄箫高手,今日刚刚到京城来。在京城里,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他就来投奔我。官家爱乐器,酒后,我让他弄箫一曲,以娱官家清听。”红袖招经过我的身边,走到那男人身边去。

    我无法抑制心中的震愕,因为红袖招竟然没有换装,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

    “好,美人,既然是你家人,赦他无罪。”那男人望着红袖招,脸上的笑容再次浮出。

    对于历史上发生在汴梁城的故事,大多数人耳熟能详。为了所谓的“招安”,水泊梁山想尽办法,最终借助于一个女人之手,获得了免罪手谕,并以此为基础,让饱受奸佞权臣中伤诋毁的英雄们在天子面前显露本来面目。

    红袖招所扮演的,就是那与帝王暗通款曲的瓦子巷花魁。

    我不知自己为何在这里,如果是红袖招的“癔症之术”所致,她一定是要借我的手做些什么。

    “上酒,开宴。”红袖招一声吩咐,立刻有人送上来珍馐美味、玉瓶美酒。

    美色当前,那男人已经沉迷其中,凝视着红袖招,似乎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杀了他。”红袖招的声音轻响在我耳边。

    我一怔,不知这个“他”是指谁。

    “杀了他,就是他,这就是改变历史的最好时刻。”她再次补充。

    恍惚间,有人走到我身边,双手捧着一只托盘,送到我面前。

    托盘里放着一只翻鳞大鲤鱼,通身都打了花刀,口张着,尾翘着,仿佛只要客人一下箸,它就要摇头摆尾受惊而去。

    从张开的鱼嘴里,我看到了一把短刀的赤铜色刀柄。

    “送上去,拔刀,切断那人的喉咙。”红袖招的声音第三度响起。

    我当然不可能因别人的一句话就拔刀杀人,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幻象中。

    “官家,请满饮此杯。”红袖招端着一只琉璃盏,敬献给那男人。

    那男人一饮而尽,忽然长叹:“当今天下,共有四大寇。如狰狞四兽,令朕不得心安。美人,你不知道,四大寇再世一日,朕就像被夹在炭火上炙烤一般,寝不能寐,辗转反侧。不过,今日过后,四大寇之患就将不复存在,朕已经找到斩草除根之法了……”

    现代人都知道当年的“四大寇”分别指谁,而水泊梁山就是其中之一。

    “是何方法?”红袖招娇笑着问。

    “以暴制暴,以寇御寇,移花接木,借力打力,哈哈哈哈……”那男人仰面狂笑起来。

    历史事实说明,昔日王朝真的是采用了“以寇御寇”的妙计,才让花花江山度过四大寇之劫,将一切危机化为乌有。后世的史学家将此归结为王朝之气不绝,赵家江山命数未尽。

    我若杀了此人,大好王朝就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杀了他,一了百了,让一切结束于此,是上上之策。”红袖招又在向我耳语。

    两个“她”,一个曲意逢迎那掌控天下的男人,一个却不断怂恿我拔刀行刺,改变华夏命运。

    此时此刻,我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并且这个选择一定是对后世有积极意义,绝对不能成为某些人夺权上位的枪头。

    我接过了托盘,双手捧着,大步走到桌前。

    那男人笑得声嘶力竭,直到我放下托盘,他才仰头看我。

    “鱼。”我向他点头。

    “好鱼,好鱼……朕为了你这三街六巷四十七家里的最最顶尖的花中魁首,遍访江湖,把江北最会烹调鲜鱼的三十名高手找来,务求美人每天吃的都风味不同。朕对你,如何?”那男人看看我,又看着红袖招。

    “普天之下,再没有比官人更懂我的了。”红袖招笑着回应,眼中盛满笑意,如琉璃盏中的芬芳红酒。

    “你对我,又怎样?”那男人又问。

    “我这颗心,一毫一厘都属于官家,至死,都不会属于别人。”红袖招言之凿凿地回应。

    “至死?”那男人笑起来。

    红袖招点头:“是,至死不渝,神明可鉴。”

    那男人点着头,突然伸出右手,探入鱼嘴之内,握住那刀柄。他连拔刀的动作都没做,而是笔直向前一推,连鱼带刀一起刺入了红袖招的胸口。

    鱼盘、托盘全都落地,汤汁淋漓飞溅,瓷盘也应声炸裂,碎片四下飞溅。

    他这探身一刺,实在突兀到极点,以至于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动作,红袖招已经中刀,并且伤在心脏要害,几乎要一刀毙命。

    男人又笑起来,笑容冷冷的、淡淡的,脸上仿佛罩着一层晚秋的薄霜。

    “既然至死不渝,那就止步于此吧。”他说。

    这一刺,如暗夜中的闪电,照亮了我的心。

    我的心痛如刀割一般,原来,我竟如此在乎她。思想的潜意识中,我十分抵触她,不愿与她走得太近,而深层意识中,我却对她有了不可磨灭的好感。所以,这一刀刺在她胸口上,却像是同样刺中了我的心。

    “官人何至……于此?”红袖招委顿于地,低声惨呼。

    那男人冷笑着,掀起桌上的织锦桌围,轻轻擦拭着右手上的汤汁。

    “四大寇是朕的心腹之患,京师禁卫军神机营密报,四大寇用重金美玉贿赂买通你,要对朕不利。换作是你,当如何处之?”他说。

    红袖招紧蹙着眉,痛得花容变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这一幕,我无言以对。

    古人说,伴君如伴虎,果然如此。

    谁也不可能改变历史,因为赵家天下并非在此灭亡,而是在四大寇伏诛之后的很多年,才亡于金人完颜阿骨打铁蹄践踏之下。

    “你看,你做错了吧?”红袖招的声音在我耳边悠悠响起。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我问。

    “杀了他,改变一切。”她说。

    “杀了他,历史会变得更好吗?一个赵氏弟子倒下去,自然会有人站出来接替他。历史不会因一个人的生死而改变,就像一条大河不会为了一块石头而调头向西那样。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我们也许可以改变现在,但绝不会改变过去——”

    红袖招猛地打断我,大声冷笑着反驳:“我们当然能改变过去,人类并不能清楚判定梦和现实之间的分野,我若是说‘癔症之术’里的世界就是现实,谁能反驳?这一刻,如果我永远把你留在这个世界里,你不活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这种辩论是永无休止的,因为自古至今,早有无数智者为此发表过连篇累牍的解析文章,就连诗圣杜甫都用“庄生晓梦迷蝴蝶”来叹息梦与现实之间的不确定性。

    我不想争辩,但也不愿就此妥协于“癔症之术”。

    “现在,你还有机会弥补她……”红袖招在我耳边诱惑鼓动着,“看她,倒在地上,多可怜?她不是她,她是我……一个你认识的朋友。如果你的朋友无辜被杀,你该怎么办?难道不应该为她讨还公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谁都没有权力剥夺别人的生命——凶手就在那里,你该怎么办?难道袖手旁观,白白让她丢了性命?听我的,走过去,拔出那把刀,就在她眼前,让她看着,讨回公道……这是天意,天意要你替她出头,要你替天行道……”

    被刺的人并未立即断气,而是在地上无力地挣扎着,发出艰难的喘息声。

    在彼时,皇帝即是最大的裁判者,掌握天下生灵的杀伐大权。除非改朝换代,否则皇帝永远不可能认罪伏诛。

第305章 四大寇(2)

    有人在我背上一推,我身不由己地向前迈出一大步。

    那男人回头看着我,鄙夷不屑地冷笑一声。

    “四大寇不足为患,不是吗?”我平静地看着他,“你不去征伐四大寇,却迁怒于一个弱女子,这种做法,有意义吗?”

    我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曾是一个风流倜傥、文采斐然的好人,更为现代书家留下了天下无双的“吾皇瘦金体”笔法,但眼前的他,分明是个恃强凌弱的猥琐小人。

    “你知道什么?四大寇肆虐,当然罪不可赦,但此刻朕要肃清京城奸细,让这座城固若金汤。四大寇再强,能强得过我朝中八十万禁军?”他色厉内荏地大笑。

    我不再理睬他,而是蹲下去,轻轻揽起了倒地的人。

    历史上,红颜祸水、临阵赐死的例子多不胜数,我无法可怜每一个“她”,但现在,我想到的却是之前死于济南城之战的所有女子,尤其是楚楚——当然,还有死于当年雪风号上的玉罗刹。

    战争混淆了男女之间的区别,死神夺命之时,也不会偏袒女子一点。所以,“红颜薄命”才成了那些美丽而孱弱的女子们最后的残酷注脚。

    我也想起了西洋壁画中的那束光,在圣光的面前,众生平等,无论人兽。或许,那才是生命发展的最高境界,一切平等,每个生灵都化为一粒微尘,平行前进,互不伤害,直至进入未来,再达到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的混沌状态。至彼时,就完成了这个世界的死至生、生至死的巨大轮回循环,痛苦消失,历史消失,生灵消失,一切消失,了无痕迹,再无声息。

    既然如此,济南城中发生的一切争端,又有什么意义呢?

    忽然间,我唇角一动,不知不觉微笑起来,仿佛他刺杀她的那一刀,变成了佛祖在灵山上的拈花一笑。

    佛祖一笑,只有迦叶深得个中之意。

    “你笑什么?有何可笑?”那男人嘶声怒吼起来。

    “你有没有看到过一束光?来自北斗七星,照射京城楼台。在那束光里,每个人都虔诚跪拜,消弭心中所有杀气……”我问。

    那男人变色:“你……你怎么知道?”

    我淡淡地回答:“因为我也在那束光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罪孽要忏悔。我不杀你,只因为我也知道,杀与不杀,并不能增加或增加罪孽。就像四大寇,你杀他们或他们杀你,彼此的罪孽互为增减,或者不增不减,最终都要进入轮回记载。此时多造孽一分,彼时就多负罪一分,一饮一啄,不差毫厘。就像现在,你刺下这一刀,将来就会有人在你胸上刺同样的一刀,既不会加深,也不会稍浅,就是这一刀,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那男人惶惑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么,现在你后悔了吗?”我平静地问。

    “我……我……可她是四大寇的内应,是京城里的奸细,不杀她,那你告诉我,该怎样做?”他慌了,无法找到答案,只能向我请教。

    “如果天下和谐,四海升平,那又哪里来的四大寇?该怎样做,你问我,其实答案就在你心里。”我淡淡地回答。

    此刻,我心里仿佛又被那束智慧之光照着,一片清明,毫无阴影。

    将“四大寇”的道理搬到近代来,如果没有大国孱弱,何来一战、二战、日寇入侵?中华大地上又怎么会出现那么多屠城事件?就更不会让玉罗刹的命运产生那么重大的变化。而且,中华大地上并非只有一个玉罗刹罹受战争之祸,而是几千个、几万个玉罗刹,同时为战争殉葬。

    或许,世间并没有什么“四大寇”,有的只是独夫霸主的野望。高高在上的王者视一切不服从者为寇,恨不得拔剑诛之。

    四大寇是斩不完的,犹如当年鲧之治水,堵不如疏。

    “你、你……你到底是何人?竟然看到了朕内心里惧怕的事?”他嘶吼咆哮起来。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那男人是如此可怜。他以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是江山社稷,但却忘记了一个人的生命权利高于一切,没有了深爱的人,给他江山社稷又有什么用?

    反观自身,我也唏嘘不已。

    如果我和楚楚没有深入镜室,她岂不是不必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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