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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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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他占据了主战场的主动权,以“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倾巢而动。

    物极必反,他全力压制前方,自然就暴露了其它方位的破绽,远离山根,使得“不死鸟”的奇门遁甲阵势失去了最重要的平衡。

    “阴阳平衡”是奇门遁甲之术中的不二要诀,如果布阵者能始终秉持这一点,就会立于“不败、不死”之地,即使进攻受挫,也能秩序井然地后退,使得敌人不敢贸然长驱直入。那种情况下,敌人轻骑突进的话,只会遭到布阵者的“回马枪”反杀。

    我松了半口气,庆幸岳不群露出破绽的,但同时也感到惋惜,因为我此刻正面对阵岳不群,不可能分身绕行到“玄武”位置兜底冲杀。

    “可惜、可惜、可惜……虽然领悟,但却无力毕其功于一役。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可惜!”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慨过,就像一个学子明明可以得中状元光宗耀祖,却因为一些小的疏忽被挡在考场之外,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慢慢漂远。

    “不能赌智,那就赌命好了。”我在心底向着自己淡淡地说。

第283章 霸王枪(1)

    今晚,或许就是秦王会骨干全军覆没的时刻了。

    这就是命,江湖人不得不信命,也不得不在命运的拨弄之下颠沛流离、万劫不复。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或者,我再给你一分钟,让你打电话过去,表达对那些人的……怜悯?不过我必须有言在先,如果你出声提醒他们撤退,那么每个人都会倒在下楼的中途,受尽折磨而死。所以,小夏,别费力气,已经到了最后谢幕的时候了。”岳不群说。

    他就像一个当世无敌的绝顶棋手,对方的每一步棋都在他料定当中,而且步步都是死招。

    除了弃子认负,似乎我也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了。

    “岳先生,佩服。”我立正站好,向着岳不群藏身处深鞠一躬。

    我如此恭敬行礼,是对他的智术表示钦佩。

    既然是赌,愿赌就要服输。

    “孺子可教也!”岳不群笑起来。

    “轰隆”,东南山头之上突然有惊雷一响,声震九霄,余音袅袅不绝,在樱花别墅上空久久回荡。

    今夜无雨,这沉雷来得蹊跷。

    我不由自主地转头,向着山顶仰望。

    山顶黑魆魆的,除了那一声雷,并无其它异常动静。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山尖向上约十几米的空中悬停着一团乌云,直径约百米,形状如古战车,车头向北,车尾向南。

    “好响的雷,我猜,这声雷一定是为给秦王会敲响丧钟而来。呵呵呵呵……”岳不群大笑。

    “丧钟为谁而鸣?”我问。

    岳不群阴森森地作答:“还用问呢?秦王会发迹于陕甘一带,依大地土山而建,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他们到山东来,等于是抛弃根基,自断长臂,那么,他们不死,还有谁会死?”

    我从他话中听到了微妙的玄机,因为就在刚才,我观察到“不死鸟”大阵前压,不但“玄武”位置脱离靠山,就连右翼的“白虎”位置也离开小山,根基浮动。再者,我跃入“青龙”位置的小溪时,敌人截断水源,放空溪水,其“青龙”也徒有其表。综上所述,整个“不死鸟”奇门遁甲阵式就只剩下一张鸟喙“朱雀”位置还是完整无缺的。

    这样的阵式,亦是“失势”到极点,仿佛负重至极限的骆驼,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就能把它压垮。

    那么,最后一根稻草会降临吗?

    “时间到。”岳不群终于等不下去了。

    我紧扣小刀,等待最后一击。

    连城璧等人必死,我只能借着乱局做文章,期待为他们报仇,而没有能力阻止一切发生。

    灯光左右一分,岳不群从暗处站起来,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结局就是如此——”他说,但他这句话并未说完,因为山尖上沉雷四起,一瞬间“轰隆轰隆”声掩盖了一切,也湮没了岳不群最后的演讲。

    乌云落山,随即四散崩碎,化为残云碎片。

    那云中没有古战车,但却藏着一辆高大威猛的巨型载重卡车,车轮巨大,车厢极高,一现身于山头,就加速向下笔直狂奔,在没有路的地方硬生生地闯出一条路来。

    卡车向着“不死鸟”大阵而来,势如狂飙,锐不可当。

    如果任由它闯入阵中,则所有的灯球就会被毁灭一空,无法发挥作用。

    这卡车给了我醍醐灌顶般的启迪:“原来,破阵并不一定只需要斗法、斗智、贴身肉搏、刀枪互攻等等,相反,如果在恰当的时候使用这种狂野蛮力进击,才是破敌制胜的关键。

    “来、者、何、人——”岳不群暴怒,仰天长啸,声如虎吼,四个字也像是平地四声炸雷,震得我脚下的土地都在轻轻颤抖。

    我看清了,卡车驾驶室中没人,完全是属于失控状态。

    “来者何人,我多情环不杀无名之辈——”岳不群第二次发出长啸。

    卡车车头顶上倏地出现了一个人,与其说他是一个人,不如说他是一尊神。他叉开双腿,稳稳站立于狂奔的车头上,任由脚下颠簸起伏,如泰山压顶般岿然不动。他身上穿的不是普通衣服,而是一身古将军铁甲,头顶也戴着古代头盔,头盔尖上的缨络迎风飘扬。

    他双手横握着一杆长枪,其长度已经超过了人的想象力极限。

    普通古代长矛有五尺、八尺、一丈、丈二、丈五、丈八等等不同长度规格,即使是古籍中的“张翼德丈八蛇矛枪”也不过是“丈八”而已。

    现在,那人手中的长枪至少有五米,如果不是在卡车上站着,那就显得太可笑了,而且根本不实用,一枪刺出去,连回身翻腕都费劲。

    那人始终没有开口,但随着卡车冲下,我已经看清,那人正是秦王。

    “不说话,那就永远都别说了。”岳不群狰狞地笑起来。

    卡车入阵,摧枯拉朽一般,将沿途灯杆尽数销毁。

    有人冲出去阻挡,却被车头上的人举枪刺杀。

    “别怪我下手狠毒了!”岳不群骤然跃起,踩着附近的楼顶瓦垄,一路飙飞,由右面绕行截击那卡车。

    他使用的是近身短兵器,一旦潜入敌人的五尺范围之内,则必将占尽上风。

    我不敢怠慢,由左面向南,兜了个小圈迎向卡车。

    变局就是战机,我必须抓住机会。

    岳不群的行动速度极快,我赶到卡车附近时,他已经跟车上那人缠斗在一起。

    卡车仍在前进,原来车厢里装满了石块,自重加石重超过一百五十吨,所以任何障碍都无法阻挡它的前进。

    “秦王,来得正好,就等你现身了!”岳不群吼叫着。

    秦王一言不发,居高临下,长枪幻化如黑龙,疾刺向处于低位的岳不群。

    “三年刀,十年剑,百年练就霸王枪,千年不死多情环……哈哈哈哈,秦王,兵器谱上的排名不是空穴来风,霸王枪再刚猛,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未能穿鲁缟……你想跟我同归于尽,做梦吧,我要当着你的面,把你那宝贝女儿凌迟三千六百刀,切成比神户和牛跟纤薄的肉片……天下千万美食,有哪一种能胜得过少女柔滑的肌肤皮肉?哈哈哈哈……”

    我冷静地听着岳不群的狂笑声,单手攀着卡车左侧的反光镜,藏身与车门后面。

    “等,等最后的、最好的、最精准的机会。等待是漫长而艰苦的,但只要结局是好的,就算等得再久,也要等下去,不是吗?”我从反光镜中看着自己的脸,云淡风轻地默默自语。

    我的脸色十分憔悴,只有双眼仍然炯炯有神。

    “必杀岳不群。”我向着镜中的自己淡然一笑。

    岳不群说到“凌迟”,已经彻底激起了我的愤怒。如果我能得手,还是要感谢他说过的那段话。

    中国人不是鱼肉,日本人不是刀俎。

    妄图鱼肉我中国百姓者——必杀之。

    妄图践踏我大济南城美丽山河者——必杀之。

    妄图杀我父叔兄弟、淫我母姑姐妹者——必杀之。

    “杀、杀、杀”,我在心底愤怒地连吼三声,而就在同一时刻,屹立车头之上的秦王也绝望地、愤怒地、痛苦地吼叫起来。

    原来,那一刻,岳不群已经跃上了车头,与秦王面对面立着,手中握着的双环在秦王颈部、胸部、腰部连续三次得手,令秦王的左颈、右胸、腰间血如泉涌。

    驾驶室里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平时可以开启透气、封闭遮雨。现在,天窗已经被卸掉,秦王应该就是从此处冲上车头的。

    巧的是,岳不群就站在此处,双腿叉开,横跨小窗之上。

    按照奇门遁甲的理论,一个人的躯体也是可以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部,即左臂青龙、右臂白虎、头颅朱雀、裆下玄武。

    “不死鸟”的破绽在“玄武”位置,而岳不群的破绽也在此地。

    “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岳不群问。

    “不要……轻举妄动!”秦王艰难地叫了这一句。

    我幡然猛省:“原来秦王是在警告我!”

    以岳不群的奸诈,那跨越小窗站立的破绽是绝对不可能白白露出的,所以只能是一种诱敌之计。

    我吃了一惊,只能将身体蜷缩得更紧,继续深度蓄力,重新陷入等待。

    “车,总会停的。”岳不群又说。

    “对,这一次我杀不了你,但秦王会永远不会善罢甘休,在抗日之路上,死的人越多,斗志就越高昂!”秦王回应。

    岳不群怪笑起来:“斗志?斗志顶个屁用啊?秦王会这一次就全军覆没、树倒猢狲散了,等到下次你们重整旗鼓卷土重来的时候,也许连黄河、泰山、长江、长城都在大东亚共荣圈的光辉普照之下了,你们还拿什么跟我斗?你们中国人根本不看历史吗?百年历史一轮回,千年历史一颠覆……一百年过去,曾经沉沦的早就该崛起了,你知不知道,拿破仑说的东方睡狮不是你们中国,而是……”

    刹那间,卡车腾空而起,由挡土墙的高处向北飞出去,从两栋居民楼中间落下,速度加快十倍,连续冲破十几道围墙,最终冲到经十路上。

    在连续碰撞中,卡车的左侧前轮、右侧前轮、中轮丢失,无法平衡前进,一头栽倒,裸露的车轴插入沥青公路里去,全车怪响着停止。

    急停情况下,车厢里磨盘大的青石块也滚出去,扔得满地都是。

    岳不群、秦王还在车顶,我还悬挂在左侧车门外的反光镜上,但我手中已经无刀,那把小刀由驾驶室小窗钻出,插入了岳不群裆下。

    “玄武”失去位置,等于是一头百年老龟被人翻转,肚子向上,任人宰杀;也许像是一条长蛇遭人扣住“七寸”,再嚣张毒辣,也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此刻,我的刀插入岳不群的要害,他不想死——难了。

    一刀刺出,天下皆雪。

    我此刻仿佛并不站在狭窄的卡车驾驶室中,而是居高临下,俯瞰大地。我所俯瞰的,也不再是今日的经十路、燕子山西路、深浅洗浴中心大厦,而是苍苍茫茫的一片华北大地,已经大地上的一座千年孤城。

    孤城已经被白雪所覆盖,千家万户的灰色屋檐也都变了白色,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景色也变了白色,寻常巷陌、小桥流水也在白色遮蔽下失去了往日的动静。

    一切,如死般沉寂,如死鱼般凄凉。

    当此时,人为刀俎,城为鱼肉,任由宰割。

    远处,枪炮声稀稀拉拉地响着,偶尔有黑色的炮弹划破白茫茫的天空,在另一方向轰然炸开,像大年夜的礼花一般。

    我俯瞰这一切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无言的悲悯。

    如果我可以化身为棉被、屏障、长城,就能挡住远方那些侵略军的战车和铁蹄,将这座城完全护佑住,不让城中百姓受到半分惊扰。

    天下刀兵四起,以我的实力,如果能解孤城之围,也算得上是一生的造化。可是,一个人难敌千军万马,更何况是当下来势汹汹的敌军现代化机械部队。

    “死局,这是一盘死局!”我仰面长叹,吞咽十几片雪花入喉。

    此时此刻,我才能深刻理解到岳武穆“怒发冲冠凭栏处”的无奈。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纠结百万雄兵,将敌寇全歼于母亲河上下,才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第284章 霸王枪(2)

    “对,正是死局,正是死局。此时,我等只有向死而生,才能解得了这一劫。”有人在我侧面,淡淡地、冷涩地回应。

    我转过头,那人——风雪文庙中给我看那张地图的人正握着一只弹痕斑驳的绿色军用水壶,沉着地向北望着。

    “是你?”我问,“又见面了。”

    “是啊,真是不易。”他说。

    “你如何解决眼前的死局?一个人死太容易了,但一个人的死换来满城百姓的生,你怎样做到?”我问。

    其实,老济南人无不熟知1937年的城破之耻,数十万守军不做任何抵抗,就弃城南下,拱手将济南城送与寇仇。这是旧政府之耻,也是济南所有男人之耻。要知道,任何一个大军阀主政济南时,老百姓都按时缴纳税负,老老实实地供养着那些官老爷、士兵,成为旧政府的造血机器。

    老百姓为什么愿意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乱世中寻找一个庇护之所?希望能在敌人入侵时,这些喝着老百姓血的拿枪的人能站上城楼,出力御敌?

    平头百姓要的不多,只要一个安定的生活。为此,他们像驴一样,毫无怨言地推磨拉车,生产粮食,供养拿枪的人。结果,他们什么都没得到,一腔子热血,换来的只是一大群仓惶逃兵。

    这种信仰上的痛,岂非比身体之痛,更为鲜血淋漓?

    “不可说,天机。”那人说。

    “不要让百姓们失望。”我只回应了一句。

    我不知道他具体将怎么做,但我知道,历史上血淋淋地记载着“1937年济南沦陷”的史实。

    历史会漏记,但却不会错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用手中的酒壶指向苍天。

    “那是一个借口,就像东北军数十万人退过山海关一样。对敌,不放一枪一炮;对同胞,却连锱铢不肯放过。我希望,这一次你能做到自己承诺的事。”我说。

    此刻,我的心情异样地沉重。

    身为济南人,谁都愿意自己的家乡有辉煌的历史、灿烂的文明、悠久的传承,而不是屈辱、肮脏、无法下笔书写的悲惨过去。如果济南不曾沦陷过,那今日的老城区巷陌宅院就不会留着殖民者的蹄印,很多古宅、古书、古牌匾、古景区就能清清白白地屹立于华北大地之上。

    “你太偏激,世间事,没有百分之百的。一切存在变数,变数正是奇门遁甲之阵的基础。尤其在战争中,如果没有变数,那就完全变成了双方人数上的角力,还有什么奇兵可用?年轻人,你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发牢骚或者指摘别人做过的事。告诉我,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他问。

    我凝视着他那双虽饱经风霜但清朗如旧的眼睛,一时无法回答。

    “天下万事万物,皆有其王。王座、王冠是天下人共同追逐的目标,但最终谁能称王?谁能天下无敌?你能告诉我吗?”他又问。

    我立刻回答:“仁者无敌,厚德载物。最终,天下当然是得民心者主政为王。”

    历朝历代的战争史证明,最终面南背北登基之人,一定是获得了天下民心者,在万民拥戴的欢呼声中,成就数百年帝业。

    “要想称王,就要耐得住寂寞,安得住心。你能吗?你的心此刻在哪里?”他向我胸口望着。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勃勃跳动,而且越跳越快,根本冷静不下来。

    “宁静以致远,淡泊以明志。”他说,“凡最终称王者,必定胸怀远大,不以‘称王’为目标,而是以‘救天下、救苍生、救黎民’为己任,跋涉千里,此心依旧。”

    我忽然懂了一些,因为我把愤懑、悲怆全都挂在嘴边上,刚刚想到、说到的一切全都流于表面,变成了牙尖嘴利的“斗嘴”行为,只是从语言上攻击对方、攻击历史上的旧政府,貌似同情百姓,实则已经陷入了“坚白论”的可笑境地。

    “好,我错了。”一念及此,我立刻道歉。

    “去看好你的心。”他说,“心若偏了,你眼中的世界就倾覆了,不是吗?”

    我抬起右手,捂在自己的左胸上。

    此时,我的心跳变得紊乱起来,既不狂放激进,也不沉静绵柔,而是变得杂乱无章,毫无频率可言。

    “去守住你的心,守得方寸心,才能窥见宇宙的奥妙。”他又说。

    我不动声色地咬住舌尖,慢慢发力,任由舌尖上传来的疼痛在全身蔓延。

    “万事万物,皆有其王。今时今日,能够拯救这座雪中孤城的,就只有‘奇术之王’才能做得到。你是吗?”他淡然地笑着问。

    “我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是你要拯救这座孤城,不是吗?”我艰涩地低叫。

    “跟你没有关系?那你又为了什么到这里来?”他问。

    “我——”我无法回答,因为这是一个根本无需回答的问题。我到这里来,只是因为思想上的“突变”,也可以解释为脑电波的跨界连通。

    按照我的判断,我能看到他,是因为思想无意中闯入这里,是单纯的幻觉,而不是身体的进入。

    “一切都是虚假幻象。”我说。

    我仰面向天,望着飞旋飘舞的雪花。

    济南少雪,自我记事起,就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所以,爱雪的人冬天会乘火车北上,去东三省看雪。

    我爱雪,如果是在济南看到这么大的雪,一定欣喜若狂。可是,现在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一切皆是虚妄,根本与现实无关。

    “人人以眼为界,你眼中的幻象,未必就是幻象;你眼中的真实,也未必就是真实。都到了这茫茫大雪之中了,你脑子里却总是固执地以为这是幻觉,为何如此?”他问。

    “真与假,是变不了的。”我回答。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追问。

    “我是真,你是假。我在二十一世纪中是真,到这里来陪你看雪是假。”我说。

    他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平伸双手,看着雪花落满了双臂。

    “你解不了这孤城之围,认输吧。”我说。

    我看过历史,熟知历史,所以才知道在举国南逃的情况下,谁都守不住黄河两岸的山河国土。这一败,非战之罪,而是受累于旧政府的中央集权。所以,兵败如山倒是大趋势、大环境、大潮流,一个人站在这里,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势必将被日*蹄践踏如泥。

    “我说,我能,一切皆有可能。”他淡淡地笑了。

    那笑容让我觉得心底悲凉,因为只要脸上有着这种笑容的人,其实已经决定了破釜沉舟一战,即将与敌人同归于尽。

    “好,按你所说,这一战之后,只有两种结果。”我说。

    “哪两种?”他精神一振,似乎看到到了希望。

    我摇头:“抱歉,两种结果都是恶果,不会有任何神迹。第一种,你死,敌寇长驱直入;第二种,你不死,敌寇长驱直入。虽然是两种结果,但殊途同归,结局都是敌寇破城,将三千父老兄弟踩在脚下。相信我,你改变不了这结果,还是走吧,到更光明的地方去,联合一切愿意抗敌保国的同道志士,等到时机成熟了,再重新杀回来。”

    我说的,全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在战争年代,每一个城邦都在上演着同样的故事。那些不甘心当亡国奴的人,在城破之时,全都辗转逃往圣地,借星星之火,重新点燃理想与希望。

    依我看来,他也应该走,而不是誓死一战。

    “谢谢你,你讲的,我都明白。”他说,“但我不能走,不能眼睁睁看着寇仇屠城。为了孤城百姓,我必须赌一把。”

    “赌就是死,毫无意外。鸭绿江、山海关、长城、京城、黄河……哪一道不是天堑、天险?长城曾经挡住了胡人呼啸南牧马,却没挡得住敌寇的装甲车。你应该能看清形势,这种大势不是一个人能左右的,而是——”

    我说不下去,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非常复杂,胜利与失败,充满了玄机,谁也无法理清其中脉络,只能将其归结于“天命”。

    敌寇残虐,天欲诛之,这才有了广岛和长崎的两颗*一役。

    若是换一种思路,德意志的*如果早一步由柏林运出来,乘大飞艇运抵纽约、伦敦上空,那么二战的历史则瞬间颠覆。

    或许,天意如此,邪不胜正,遂有了今日天下大同的和谐盛世。

    “不要说了,我有制胜之术。”他说。

    我连声三叹,不自觉地苦笑。

    “你不信?”他问。

    我不忍再打击他,而且说再多都没用,因为他的表情如此坚毅,似乎对“制胜之术”充满了信心。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战争的最高境界。当下,我就是有这种制胜之术,但那是天机,我不能说出来。”他说,“但是,你看——”

    他抖了抖手臂上的雪花,双手攥拳,向我伸过来。

    “什么意思?”我不解。

    “我的制胜之术就在掌心里,你要看吗?”他问。

    我点点头,看着那两只紧握的拳头。

    他慢慢地张开手,但那双掌都是空的,只有雪花融化后的小小水滴。

    我定定地看着他的双掌,足足有十秒钟,但到了最终,也是一无所见。

    “什么都没有。”我说。

    “对,什么都没有,这就是天机之所在。”他说。

    我不想说更多,但耳中传来的枪炮声似乎越来越猛烈,敌人的战线正在向这边推进。

    “走吧,别鸡蛋碰石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死无葬身之地。”

    从心底里说,我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等到圣地的火焰燃遍全国时,再带着游击健儿们杀回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绝对没必要在此时此地把大好身躯白白地祭奠了这场战争。

第285章 霸王枪(3)

    “我不骗你,我真的有制敌之术。”他笑起来,神秘而孤傲,令我无法捉摸。

    “我知道这一战的结果,所有人都知道,全世界华人都知道——这孤城,必将沦丧于敌寇之手,根本没有任何例外,也不会有任何奇迹。你不走,只不过是让济南城外多一个荒坟罢了。这是战争,不是玄学术士吹牛逼的地方。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我们在这里说一万遍‘制敌之术’都没用,唯一的结果,就是敌寇兵不血刃占据了孤城。想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旧政府的军队全都他妈的屁滚尿流望风而逃,逃过徐州,逃过南京,一直逃到西南大山里去,被敌寇吓破了胆……”

    说到这里,我胸膛里的激愤升到了极点,怒极而笑。

    事实上,当我们纵观公元1900年后的历史会发现,中国人一直都在“逃避、避战”。从清政府到到民国旧政府,所有军队都对战争充满了恐惧,即使手中有枪,枪口也只是对准国内民众的,一旦遇见异邦敌寇,自动就萎靡不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如同一只肥硕而胆怯的鸵鸟,把头塞在沙坑里,任人宰割。

    “我也知道。”他说,“英雄创造历史,无能的人随波逐流。螳臂当车并不可笑,可笑的是笑我的人,并没有意识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段话像一个巨大的巴掌,突然间狠狠地搧在我脸上。

    我清醒了,因为我此前说的所有话,都是在劝他当一个逃兵,希望他像抱头鼠窜的旧政府一样,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一路向南,头也不回。

    “这一次,你真的懂了?给我吧——”他的双手仍然向我伸着。

    “什么?”我仍然不解,“你要什么?”

    “我要的,你一定懂。普天之下,除了你,没人能懂,不是吗?”他坦然而真挚地望着我,眼中燃烧着希望。

    我倍感惶惑,因为此刻除了一颗红心,我身无长物,什么都给不了他。

    “你要什么?”我又问。

    上天作证,我真的不知道他要什么,况且我也给不了他什么。

    “我要的是真正的制敌之术,就在你手里。”他说。

    我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双掌,避开他的求索。

    “你要……武器?地图?人马?”我试探着问。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假如能把一批现代化武器赠予他,他一个人的确能消灭一个团的敌寇,这是很多现代战争实例已经验证过的。

    假如有一批现代化特种兵驾临此地,以现代战略战术迎敌,则南下的日寇将全部伏尸于黄河之中,随着东流之水,滚回他们的岛国去。

    那些只是“假如”,我做不到,给不了他。

    “我要的,不是兵马和枪械,而是真正的制敌之术。”他说,眉头越蹙越深,直到脸上的笑容全都凝结住。

    “你要的,我没有。”我说。

    我们之间一定有了某种误会,所以才会造成眼下的尴尬。

    如果我有什么“制胜之术”,早就给予他了,或者我也可以化身为不朽的长城,阻挡敌寇南下的铁蹄。没错,身为中国人的一员,我站在这里,不仅仅是看热闹,做壁上观,而是真实而热忱地为国家命运而心忧如焚。

    “明明……明明应该是你将那‘制胜之术’给我,然后由我逆转乾坤。”他说。

    忽然间,我们之间仿佛出现了某种深不可测的鸿沟,永远地将我们隔绝开来。这鸿沟,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制胜之术”。

    “那究竟是什么?”我问。

    他竟然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也许是……”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我们虽然仅仅距离两尺,但鹅毛大的雪花飘落时,竟然模糊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他。

    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怎能如此含糊?自以为手握“制胜之术”,实际却并不清楚其中的关键细节。

    “告诉我,那是什么?如果我有,必当倾囊而出。”我急了,提气大吼。

    “神相水镜,就是神相水镜——不是吗?不是吗?”他也急了。

    刹那间,我的心一片冰凉,如同跌入了三九天的冰窟窿里,立刻被冻僵,失去一切活力。

    “神相水镜?呵呵,你说的‘制胜之术’竟然是神相水镜?我……我……”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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