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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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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处处是非
一会儿功夫,鸾杏身边跟着李媳妇,身后跟着缩头缩脑的人,都聚到了怀远驹面前。
怀远驹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逡巡过去,最后落在李媳妇身上:“你是这里的管家媳妇,这些人按理应该由你调遣使用。你们姨娘在这里收拾了半天屋子,难道你没看见?”
李媳妇肩膀一抖,偏头斜了鸾杏儿一眼,小心地说道:“老爷…奴才也不是故意晾着姨娘不管,只是…姨娘怎么能住后院呢?这后院可是下人的住处,东厢收拾得好好的,姨娘理该住那里才是。
若是奴才今儿帮了姨娘,也怕老爷回来训责奴才不分是非,教唆着姨娘跟下人们住在一起,所以才…”
鸾杏儿听了这话,一拍掌说道:“正是呢!我们劝不住妹妹就已经是罪过了,再给她收拾这屋子,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欺生,让家里来的姨娘住下人房呢。”
两人辩解完毕,互相对望了一眼,为自己的机智应对小小地得意了一把。怀远驹明明知道两人的言语之间,只有那“欺生”二字是真的,可是这番狡辩之语,他一时竟也挑不出错处来。他想了想,换一个话题问道:“这吃饭的事又怎么说?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姨娘还没吃上饭?还要小杨出外头买去?”
鸾杏儿看看李媳妇,李媳妇又回头看厨娘。厨娘以为她在询问自己,赶紧出来一步,应道:“已经做好了,刚要送来,听说老爷要训话,便急急地赶来了。”
定儿在旁边一听,赶紧出来说道:“既然饭好了,那就端来吧,姨娘和我干了这一上午的活,已经饿了呢。”
怀远驹看了看定儿,眯起眼睛想了想,对厨娘吩咐道:“你去,把午饭端来。”
厨娘垂首应“是”,转身往厨房去了。没过一会儿,只见她手拎着一只藤编的食盒,一路走过来,越过垂手默立的这帮人,上了台阶往屋里走去。
“你回来。”怀远驹喊厨娘一声。那厨娘转过身来,回到怀远驹面前。怀远驹看了一眼那藤篮,伸手揭开盖子,往里面瞅了一眼。然后他提起篮子,往台阶下一丢,篮子里的两碟腌咸菜、两碟素炒青菜、两碗粥再加上两个馍馍一齐滚落了出来,撒在台阶上,最后一只碟子溜溜地滚到鸾杏儿的裙脚边上,转了几个圈,扣在了她的脚面上。
她动了一下脚。将那只碟子踢到一边。狠狠地剜了一眼厨娘。陪着笑脸对怀远驹说道:“老爷是嫌这个饭食过于粗陋是吗?让厨娘另外再去置备好了。只是…老爷有所不知。为了节省开支。老爷不在这里地时候。我们地伙食就是这样地。今儿是我疏忽。忘记姨娘地口味比我们这些人要精细。是我地错处。请老爷责罚。”
怀远驹见她一脸泰然。说得像真地一样。将眉毛一拧。对怀禄说道:“去把日常地进帐拿来我看看。”
鸾杏一听这话。知道捂不住了。情急之下。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她将嘴巴一扁。鼻子一吸。从腋下抽出帕子来擦着眼角。一边委屈地泫然欲滴。一边上前几步凑到怀远驹跟前儿:“老爷这次回来是怎么了?难道真是有了新姨娘。就要将我这老茄子丢到一边去了吗?奴家这一身一命都是老爷地。老爷要打发我。说句话就成。何苦兴师动众。非要扫了奴家地脸面才肯罢休?”
怀远驹见她要贴到自己身上来了。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地屋门。往后退了一步。鸾杏没能挨到他身边儿。心里就凉了凉。
怀远驹负手默然地扫了一眼阶下地十几个下人。又看了看鸾杏儿。这个女人虽然性子尖刻小气了点儿。可是自从这宅子买来。就一直是她管着。虽然她经常动些小手脚。给自己攒些体己银子。但是那数目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他从来不追究。除此而外。倒也究不出她什么错处来。因此她刚才那一番哭诉。他也不是听不进心里去地。
可是看眼下情形。闭门不出地那位和眼前擦眼抹泪儿地这位。显然是楚汉相争………势难两立了!他负手敛眉。略想了一下。回头看看那两扇紧闭地屋门。叹了口气。一挥手说道:“昨天我们到这儿地时候。天已经很晚了。所以也没叫大家来见个面。眼下人聚得齐全。我有几句话要说给大家听。我这次和乐姨娘到这里来。有可能是一年半载。也有可能就长住不走了。这院子里地事。以前是鸾杏儿在操劳。也辛苦了她十年了。既然乐姨娘来了。以后这里就有个正经主事地人了。家里地一应事故。从今儿开始。都拿来让乐姨娘决断吧…”
鸾杏一听这番话,脸“刷”地就白了!赶情儿她在子操持了十多年,竟然连个正经主事的人都不算,赶'T小姨娘来这里,竟是要长住的!而这位小姨娘果然是来历的,只将门那么一关,不言不语之间,就威胁着老爷夺了她手中的权利!那么以后她在这院子里住着,到底算什么人?是不是真像那丫头说的那样儿,连个奴婢都不如了呢?
她一想到这些,心里开始发毛,咬着帕子“呜”地哭出声来,也顾不得形象,只说了一句:“老爷好狠的心!”便一路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下人们一见这情形,面面相觑。那李媳妇见自己竟站错了队,心里一阵慌乱,赶紧上前解释:“老爷,姨娘的伙食可是鸾杏儿一早吩咐奴才安排下的,并非奴才有意刁刻姨娘,老爷要明察呀!”
怀远驹懒得见她一副小人嘴脸,刚刚还和鸾杏儿眉来眼去,此时又跑出来出卖她。
他耐烦地摆摆手:“话我说过了,详细的事情怀禄自会安排,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应是,纷纷告退。怀远驹从小杨手里接过那几个油纸包,推开小屋的门,进去后随手又关上了。门外小杨展开自己空空的双手,向定儿一摊手:“那锅巴鸭粒儿…给你买的,还是我的银子呢!这可真是…”
定儿听他这样说,心里一甜,捂嘴笑道:“小气鬼,姨娘还能白吃你一顿鸭子吗?”
怀禄见他们俩儿情意暗暗涌动的样子,做了一个恶寒的表情:“去去去!别在我这老光棍儿面前演这种儿女情意的小戏,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你们伺候,爱上哪儿吃就上哪儿吃去,别私奔了就成!”
定儿被说红了脸,忸怩着不肯走,小杨心里高兴,上前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禄叔让走,咱就赶紧走吧,别没有眼力见儿了!”
屋内,乐以珍坐在刚刚搬来的一把椅子上,扭脸儿冲着窗外。怀远驹将手中的吃食放在桌子上,低头看看楠木箱子,梦儿还躺在里面,睡得正香。
“咳咳…一会儿就让人给梦儿打一张床…跟家里一模一样的那种。”他先开口说话了。
乐以珍仍是未动,盯着窗上的树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爷说得没错,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
怀远驹红了脸,讷讷着干站了一会儿,拖过一张椅子坐到乐以珍对面:“杏儿的事瞒你…是我的不对,让你受这些委屈,也是我考虑不周。可是刚刚你都听到了,以后这院子里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再不会有人敢欺你是新来的了,你总该放心了吧?”
乐以珍回头看了他一眼,撇嘴冷笑了一下:“何苦人家过得好好的,我一来就扰得人不得清静?老爷若是怜惜我们娘俩儿,不如送我们回安平吧…”
“不行!”怀远驹将眉毛一立,“你提什么条件都可以,回安平坚决不行!”
乐以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条件?不过是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罢了。谁料是非无处不在,这世上竟难有一处清静的所在了…”
怀远驹听她话,愣了一会儿,很认真地说道:“会好的,你放心…”然后他轻松地笑了笑,从水盆里洗了双手,便去解那些油纸包:“真看不出你这么能干,刚刚看你踩着凳子擦窗子,竟不像是官家小姐的样子。干了那么活儿,不累也该饿了,正好我也没吃午饭,看看小杨买了什么?”
乐以珍早饭就没吃,又上蹿下跳地收拾了半天屋子,着实是饿了,便起身说道:“就你没吃午饭吧?定儿和小杨都没吃呢,叫进来一起吃吧。”
然后她去开门,往外一瞧,院子里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喊了一声:“定儿!”也不见有人应,只好回屋关了门。
怀远驹跟她在一起时间久了,竟然也知道动手干活了。乐以珍洗了手回到桌边时,他已经将那些吃食摆好了,正要出去喊人拿筷箸,乐以珍一扯他的袖子:“要什么筷子?动手吃着才香!”
怀远驹只见她不似昨天那样疯泼,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静,心里就一阵欢喜,对她的话没有不应的,真就和她面对面坐下来,一块鸭肉一块鱼肉地撕下来,果然比用筷子吃得香。
第九十一章 暗中回遣
罢饭,本来怀远驹还想劝乐以珍回前院去住,可是探了她的脸色之后,决定还是先让她先住这里,等气消了再提住处的事情。
于是他吩咐人往这屋里送了张床,便往前院去了。
刚出月亮门,他就听到西厢那边传来一阵隐隐的哭声和骂声。他皱了一下眉头,提步欲往那边去,想一想又作罢了,直接上了台阶,回了上房。
上房屋里,怀禄已经让人把乐以珍主仆二人搬走的东西补齐了。怀远驹进了屋,在一把新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怀禄给他端上一杯茶,小心地问道:“老爷…姨娘…还好吧?”
怀远驹重重地“嗨”了一声:“我也看不出她是怎么想的,总觉得过于安静了,跟昨天那个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老爷…西厢那位,这一晌午都没消停…你怎么打算的?”怀禄指了指西边,问怀远驹。
怀远驹拧起了眉头:“禄叔,从我成亲到现在,也有二十年的时间了,我头一次感觉应付女人是如此麻烦的一件事,我倒宁肯去做那些跟男人勾心斗角的事…”
怀禄轻笑一声:“老爷还不明白?您这是拿姨娘上了心了!以前纵有十个八个,丢给老太太和太太一管就行了。如今这位,你舍不得放给别人管了。”
怀远驹听他这话,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往西厢的方向望了望,说道:“其实今儿在外面,我倒有一个想法。我在乌南的那个庄子,以前是老赵和他媳妇在管。如今这两位也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了。不如让鸾杏儿去接手,送老赵夫妇回乡下养老去吧。”
“妙呀!老爷这主意好,既不委屈了鸾杏儿,姨娘不见了她,也肯全心留下来了。”怀禄抚掌称赞。
“恩…”怀远驹也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轻松地点点头。“这几天你就安排一下。然后送她过去吧…我看珍儿情绪还好。一会儿歇了午觉。你随我去见天益庄地孙老板…”
与此同时。在后院地那间小屋里。乐以珍将梦儿挪到床上。安置妥了。就躺在她地身侧。望着她地小脸儿出神。
没过一会儿。门被推开。定儿从外面走了进来。乐以珍起身看是她。笑着打趣道:“共进午餐哦。这顿饭吃得可舒心?”
定儿红了脸。走到床前将手中一个包裹往床上一丢:“姨娘也忒没良心了。定儿地脸皮有那么厚吗?若不是为了姨娘地心思。定儿断不肯跟他出去惹人闲话地。”
乐以珍瞅了一眼那个小包裹。问定儿:“我地心思?我有什么心思?竟又让你猜到了?”
定儿将那个包裹打开。里面竟是一锭一锭地银子。看起来有二十两之多。乐以珍吃了一惊:“你哪来这么多地银子?”
定儿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趁小杨不留神,溜到当铺里把金镯子当了。我们这次上山,也没带多少银子,姨娘如果想回安平,路上的花费肯定不够,我不弄些银子,难道咱们三个要挨饿不成?”
“你…”乐以珍有些感动,有这样一个忠心又聪慧的丫头,是何等的幸事,“你就知道我一定会走?”
定儿笑了一下:“姨娘要说我猜错了,那我明天再去把镯子赎回来,总之我是跟着姨娘的。我倒想拿姨娘的话问一问姨娘,你一定要走吗?”
乐以珍将那二十两银子包好,收进她的箱子里,回头拉着定儿坐下来,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若按我以往对老爷的心思,这次是断不会跟他出这趟门儿的。只是这次上山,姑奶奶的事闹得我心烦,再加上死了两个人,若说我不害怕那是假的。人在惶恐不安的时候,总是希望有个依靠的,我以为我找到了依靠呢…我忘了,老爷毕竟是老爷,走到哪里,他还是那个拿女人当摆件儿的怀老爷,没有什么不同的…”
定儿虽然已经习惯了府里那么多女人共生共存的现状,可她同时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心气高洁的人。她抚着乐以珍的肩说道:“总之,姨娘去哪里,定儿就跟去哪里,尽力保姨娘周全就是了。”
乐以珍拍拍定儿的手:“等回了安平,我箱子里的那些金玉首饰,任你挑选,好歹把你这项损失给补回去。”
“姨娘有这话,定儿就放心了,我就说姨娘不会赖我一个金镯子。”定儿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扶乐以珍躺下,“既然决定要走,总要养足精神,昨晚姨娘也没睡好,赶紧陪着五小姐睡一会儿吧…”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定儿去应了门,竟是管家的李媳妇。她因为一早得罪了这主仆二人,此时脸上的谄笑越发地僵硬与纠结:“定儿妹子,奉禄叔的吩咐,我把家里的钥匙和进销帐娘送来了,请姨娘过目。”
定儿回头看了一眼乐以珍,见她刚刚还坐在床沿上,此时却已经上了床,连床幔都放下了。于是她将李媳妇手中的木匣子接过来,也懒得给她好声气,冷冷地说道:“行了,姨娘刚睡下,等她醒了,我自会交给她。”
李媳妇显然是打算趁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关系的,见定儿不让她进屋,探头往里瞅了瞅,伸手将腕上的一只玉镯撸了下来,往定儿手里一塞,小声央道:“定儿妹子一看就是个慈心善性的好人,少不得帮我在姨娘面前美言几句。早上的事,实在不是我有意刁难,我也是听鸾杏儿的吩咐,不得已呀。”
定儿掂了掂手中的玉镯:“怎么李婶子有好多的玉镯吗?随手就能赏我一个?”
李媳妇一听这话不对,脸上的笑僵住了:“定儿妹子说笑了…”
定儿哧笑一声,将那镯子往回一塞:“既然不多,就不要到处送了。做了一上午的苦力活,我也想歇一会儿了。”
李媳妇碰了一个软钉子,尴尬地告了退。定儿回身来到床上,掀开床幔,坐到床沿上,打开那匣子翻了翻,对靠在被子上的乐以珍笑道:“真想不到,我们老爷在这里还有好大一份儿家业呢…你瞧瞧…姨娘就不眼馋?还舍得走吗?”
乐以珍瞄一眼那一堆的钥匙和契据帐册,打趣定儿道:“你是眼馋了,不如你留下来,住进东厢里去,管着这份家业,叫鸾杏儿一声姐姐,如何?”
“呸!”定儿红了脸,“姨娘一天不作贱我一次,浑身筋骨都不爽利呢!”一边说着,一边将匣子合上收好,也爬上了床,躺在梦儿的另一侧。
乐以珍此时已经困盹了,迷迷糊糊之间,问定儿道:“你跟了我回去,舍得下小杨吗?”
定儿闭着眼睛沉默了半晌,语气轻快地说道:“姨娘回了安平,相信老爷不久就会追回去的。有缘自会再相见,不差这一月半载的。”
真是个乐观的丫头!乐以珍心里这样想着,脑子已经搅起了浆糊,下句话没说出来,人就睡着了。
主仆二人一直睡到日头西斜,被梦儿一通乱拱乱踹,才算醒过来。晚饭是李媳妇亲自送过来的,简直丰盛得像有十个人要用餐。乐以珍与定儿对望了一眼,都没有吱声。
那李媳妇见这位主事的姨娘收了钥匙,却一句话也没有,心里奇怪,临退出房间之前,问了一句:“姨娘,要不要奴才把下人们都招来,姨娘也好训话?”
“训什么话?你们当好你们的差事就行了。”乐以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将这件事推掉了。
李媳妇完全摸不清这位小姨娘的心思了,惶恐着退了出去,找外面那些等消息的丫头婆子商议对策去了。
这里乐以珍和定儿用罢晚饭,将行李整理妥当,藏进箱子里。两个人又商议了一番回去的路线,便准备梳洗睡下了。
乐以珍正解了头发在梳头,门被推开,怀远驹带着夜的凉气和淡淡的酒气走了进来:“晚上孙老板留饭,不好推辞,所以回来得晚了…”
他很主动地报了自己下午的去处,再看乐以珍的脸,淡淡地没有任何回应。这一路上的日夜相对,在两个之间培养出来的那种熟稔与热络,此时完全感受不到了。怀远驹一下子就觉得又回了安平的大府之中,那时候乐以珍对他就是这样的,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不关心不询问。
他知道这都是鸾杏儿的事闹的,他想开口告诉她,这几天就会把鸾杏儿安排走。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自己像在刻意讨好她一样,心里终有些不甘,便想着等人走了,她自然就好了,也不必急着说。
于是他讪讪地问了几句休息得可好、晚饭吃得怎么样之类的闲话,酒气上头,他也有些难过,便回前院儿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晨,怀远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捂着有些疼痛的太阳,不耐烦地问了一句:“谁?”
“老爷!老爷快起来!乐姨娘带着五小姐和定儿走了!”小杨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规矩了,一个劲儿地催着怀远驹。
怀远驹一听之下,太阳处的疼痛“嗖”地传入脑仁之中,一阵地眩晕。
第九十二章 偶遇故人
第二天清晨,卯时未到,乐以珍和定儿就起了床,不惊动别人地简单地洗了一把脸定儿从昨天李媳妇送来的木匣中,翻出一串挂着写有“后门”字样木牌的钥匙,背上包裹,乐以珍抱上孩子,主仆三人趁着洒扫庭院的仆人都没有起床的时候,悄悄地开了后门,出去了。
昨天定儿跟着小杨出门的时候,就留心记住了一家车马店的位置。两个人匆匆地赶到这家店的时候,伙计刚刚开了门,正站在台阶上伸懒腰。
乐以珍上前打招呼:“小兄弟早!我们姐妹二人因家翁故去,急着回安平,想在贵店雇一辆马车,时辰早了点儿,还望小兄弟给通融一样。”
离车马店开门做生意的时辰还早,老板都还没来呢,看门的小伙计本打算将这二人打发了。可是见乐以珍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恳切的神情,心里一软,嘀咕一句道:“这也太早了点儿吧?你等一等。”
小伙计进去没一会儿,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汉,虽然相貌有些苍老,不过看身板还挺硬朗,衣服脸面尚还整洁。那小伙计指着老汉对乐以珍说道:“这位崔大爷老车把式了,安平府人氏,昨天送了一家三口过来,歇在我们店里,这一趟生意你们私下谈了吧,别让我老板知道就成。”
定儿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块儿碎银子,塞到小伙计手中:“有劳小兄弟帮忙,解了我们姐妹的急困,谢谢了。”
那小伙计一大清早就得了偏财,心里非常爽快,又帮着说了一句话:“崔大爷,你这里也省了我们老板的抽头儿,给这两位小大姐儿便宜一些吧。”
那崔老汉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憨笑着点头:“当然当然,小夏子给介绍的生意,当然要便宜。”
于是乐以珍跟崔老汉谈妥价钱,等他套了车出来,主仆三人上了马车,在东方刚刚露出第一抹金辉的时候,出了凤州城,往北而去。
乐以珍怕怀远驹追来,便跟崔老汉说她们姐妹着急回安平,可不可以抄近路,不必走官道。那崔老汉多少年的老车把式,什么路不知道?只要这两位女主顾不担心安危的问题,他乐得抄近路,快些回家。
因此马车出了凤州城不久,便从官道上拐入一条岔路,虽然也是一路向北,但却不是怀远驹带她们来时那条路了。
饶是如此。这一路上乐以珍一直担着心。不时掀开帘子往后看看。到最后连崔老汉都瞧出不对来了。担心地说道:“两位小大姐儿。你们该不会是从大户人家跑出来地吧?可别连累我老头子去见官呀。”
乐以珍赶紧安抚他:“崔大爷放心。我只是久居家中。很少出门。以前回娘家又走地是官道。对这路边地野生景致好奇罢了。”
忐忑了一天终于在天近黄昏地时候。赶到了前几天歇脚地那个镇子。本来小镇子上地客栈不多。像样地也就上次投宿那一家。可是乐以珍担心怀远驹随后追来。便另在镇子最北边地一家小客栈住下了。
主仆二人梳洗一番。又叫小二送了晚饭。连门儿都没敢出。窝在屋子里歇息了一夜。
第二清晨。两人下楼。准备用过早饭后。结帐出发。刚刚步下楼梯。就听到身后有男人说话:“大哥。这不是前两日那个拿凳子砸你地小娘子吗?”
乐以珍听那声音。脊背一僵。虽然脚步在继续往前走。却将怀里地梦儿交给了定儿。果然不出她所料。没让她走几步。就有三个人影闪到了她面前。拦住了她地去路。
她抬头,就见前几天投宿那间大客栈时,因为调戏她而挨了打的三个男人,齐刷刷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微闭一下眼睛,心里无奈地喟叹:这可真是冤家路窄!这都过去三天了,这三个冤家怎么还住在镇子上?而且象是故意在等她一样,她换了客栈,竟也能遇上他们!
如今追究事情的因由已经不重要了,三个男人正一脸得意的邪笑,排成肉墙堵住了她。她扫一眼定儿,见这丫头正抱着梦儿焦急地在找崔老汉,估计是想把孩子交给他,好过来帮她的忙。
她的本意是让定儿离开这里,她不放心将梦儿交给一个仅认识一天的人,因此她见了定儿那样,格外地着急。
“小娘子…怎么今儿落单了呢?可是想我们哥仨儿,巴巴地找来了?”其中高个子那位一脸猥琐的笑意,一边说话一边伸手要摸乐以珍的脸,被她侧闪一步,避开了。
“妈的!不用跟她客气!这婆娘下手狠辣,上次那一板凳,砸得我头晕了一个晚上!”被砸的那位恶狠狠地说道。
其实对乐以珍来说,当威胁真正迫在眼前的时候,她还真不太害怕。这还要归功于她小时候跟男孩子打架练就的胆量。那时候胡同里的男孩子们欺负她没有爸爸妈妈保护,经常拿她取乐,推一下搡一下或是揪着她的小辫子走路,几乎每天她从幼儿园回家,都要遭受这种欺侮。后来有一天,她终于爆发了,趁那些男孩子嬉笑哄闹的当口,从路边拾起一根木棒回手就向那些孩子的身上砸去,竟被她一下子扫倒了一大片,其他孩子见她下手那么狠,吓得四散逃窜。
后来再有男孩子欺负她,她就沿用这一招,先下手为强,趁对手尚未发动的时候,一下子击倒对方。
眼下的情形,让她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这一招。三个男人要是真对她动了手,她只有被他们拖走的份儿了。于是她趁这几个人还在得意的时候,惦量了一下摆在柜台前的那排酒坛的重量,突然抄起一只来,抡圆了照着三个人砸过去。
被她袭击过的那人很有记性,对她保持着后退一步闪开,那酒坛子从他面前飞了过去。乐以T中他们其中一人的脑袋,到底力气弱了些,只砸在中间那人的肩膀上。
不过酒坛子碎开后,还是有酒液迸溅了出来,另两个人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这烈性的白酒辣住了眼睛,越揉越是睁不开。
乐以珍也不管这二人,第一个酒坛子刚飞出去,她迅速再抄起第二个酒坛子,冲着躲闪那人砸过去。那人慌乱之下,一把将飞过来的酒坛抱在怀里,却不料第三个酒坛子接踵而至,他想松开怀里这个,再接飞来那个,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啪啦”一声,第三个酒坛子不偏不倚,在那人的脑袋上碎开了,一坛子白酒兜头泼洒下来,大堂内顿时酒气熏人。
这一连串的攻击,胜在她先发制人,心稳手狠,趁人不备。她见攻击得手,接下来的动作越发地流畅,她早瞅准有一个正在喝粥的人,后背斜插着一把剑,此时她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借剑了,跳过去握住剑柄,双手一使力,“仓啷”一声拔出剑来,横在那个矮胖子的脖子上。
等三个男人终于睁开被酒辣得通红的双眼时,惊见那日客栈中受制于人的情景再次重现。而这次制服他们的,竟只有眼前这个娇弱的小娘子!那矮胖子碍于脖子上抵着锋利的剑刃,摊着双手不敢动。另外两个人却已经恼羞成怒,完全不顾同伴的安危,红着眼睛就往乐以珍这边冲过来。
乐以珍一见这招挟持人质竟不好用了,心里不免着慌,正想着怎么应付这三个人呢,却见那位被她强行借了剑来的剑客轻轻一伸脚,就将怒奔而来的两人一齐绊倒在地。她心中大喜,手中的剑虽然有些抖,却越发握得紧了。
两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伸拳就砸向绊倒他们的那位剑客。陪在年轻剑客两边的两个彪形大汉见真动了手,站起身来只轻轻一伸手,就将两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制服了。
“堂堂五尺高的汉子,合伙儿欺负一个女人,你们羞也不羞?”那年轻剑客气定神闲,将最后一口粥喝下去,优雅地将碗放回桌上,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是他的声音却让乐以珍的心猛震一下,忍不住探头要去打量他的脸。就这一瞬间的松懈,那矮胖子反手夺过她的剑,咬牙切齿地朝着她的身上砍下去。
乐以珍慌乱之间挥臂去搪,却见那柄剑闪着寒光,眼看着就要劈到她头顶的时候,突然发出“叮”的一声响,向斜上方飞去。
乐以珍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击飞了那柄剑,但心里清楚是那剑客所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危险了,站稳了身子之后,再次转头去探看那剑客的脸:“请问阁下…”
“萍水相逢,路见不平而已,这位夫人不必挂怀。”那年轻的剑客不但没让她看到正脸儿,反而将头再低一低,对身边的两个大汉说道:“这三位兄弟失于训教,你们俩儿闲着也是闲着,去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然后长身而起,丢给乐以珍一句话:“是非之地,夫人不宜久留,还是赶紧上路吧。”便一撩袍摆,迈开长腿飘然出了客栈。
乐以珍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客栈的掌柜一见那剑客带着三个男人走了,从柜子后头钻出来,看看满地的碎酒坛子,上前质问道:“你打架,何苦拿我的酒出气?我这坛子里可是几十年的陈酿,一坛酒少说也要五两银子,既然是你砸的,理当由你来赔吧?”
此时定儿已经凑过来了,见乐以珍仍是看着门外发怔,便将眉毛一立,扬声对掌柜的说道:“几十年的陈酿就这味道?刚刚那位大侠还未走远,要不要我喊他回来,教教你怎么做人呀?”
那掌柜的一听,顿时没了气焰,一缩脖子说道:“我的酒也不是白来的,总要赔几个钱吧…就算不赔酒钱,房钱你们总要结吧?”
定儿白了他一眼,摸出二两银子往柜上一放:“就这些!多出来的算赔你的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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