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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藏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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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姐,什么事?”小霍扬声叫起来。

    顾倾城的头发飘飞了约十几秒,然后自动垂落。由此判断,那股暗风已经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了。

    她直起身,长出了一口气,默默地转身,向着窗外。

    “是鬼魂!是朝歌公主的鬼魂!”卡勒嘶哑大叫。

    远处的仆人听到他的叫声,立刻向这边跑,但他立刻挥手大叫:“滚,都滚开,别过来!”

    “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冷风——它绕着我打了至少三十个转,我感觉那阵风是有真实质量的,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它其中包含着某种奇特的东西……”顾倾城打了个寒颤,双手撑着窗台,咬着牙,接下来的声音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我对它……似、曾、相、识……”

    这一次,窗外的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连一向冷静淡定的小霍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大步。

    风的确已经消失了,顾倾城身后只剩一条幽寂无声的拱形长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卡勒一连三问,满脸惊骇,已经根本顾不得刚才的冲突。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关文——”顾倾城沉吟着,凝视关文,“你既然能画出别人的内心世界,是不是可以试着解释我的感受?”

    关文想了想,缓步走上去,隔着窗台,握住了顾倾城的双手。

    “这感觉好奇怪,假如我把那阵风形容为一个轻功极高的人,就比较容易叙述了。对方从长廊深处闪出来,发现我的存在,然后急速地掩杀过来。我察觉不妙,立即转身、拔枪、瞄准,但它并不闪避,而是径直扑过来,气势凌厉,杀机灼灼。当我们相距约十步的时候,它的速度突然放缓,杀机由浓转淡,慢慢地过来,绕着我盘旋。之后,它就倏地散去,消失在空气中了。”

    顾倾城的描述十分怪异,毕竟窗外的人不是亲历者,无法了解她的感受。

    “你对它似曾相识,相信它也一样。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了解它。”关文回答。

    顾倾城苦笑着点头:“真是可惜,风是不会说话的,否则我们就能一对一交谈了。”

    “顾姐,我想,这其实是一个误会。”小霍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喀的一声退出*,然后把枪还给卡勒。

    “怎么说?”顾倾城挑了挑眉。

    “卡勒是盗墓高手,一生痴迷于破解墓穴机关,脑子里想的除了宝藏还是宝藏。我曾听他谈过,51地区的高层对夏日之宫的灵异事件很感兴趣,几度出重金购买这个庄园,都被他拒绝了。他太敏感,才会对关先生不敬,希望顾姐能原谅他一次。”小霍走过去,搂住卡勒的肩,强按着他向关文鞠躬,“快向关先生和顾姐道歉,事情闹大了,我也帮不了你。”

    他和稀泥的本事一流,插进来一打诨,卡勒便冷静下来,想了想,向着关文深深鞠躬:“对不起关先生,让你受惊了。”

    关文摆摆手,卡勒又向顾倾城鞠躬。

    “好了好了,看在小霍的面子上,这一页就揭过去了。”顾倾城大度地原谅了对方。

    这小小的插曲带来的不快很快就烟消云散,卡勒安排仆人从两公里外的另一座别墅里取来了具有尼泊尔特色的酒菜,在餐厅的丝楠木长桌上一字儿摆开。同时,他告诉关文,奴仆们已经将二楼的所有客房收拾干净,被褥全都更换,每人一间,随时可以躺下休息。

    一直到那时候,宝铃还在冥想之室里,没有人敢上楼去打扰她。

    暮色随着山风一起抵达,很快便笼罩了夏日之宫庄园。

    “卡勒,说说庄园里有鬼魂那件事吧?相信那些精彩的趣闻轶事一定是最好的下酒菜。”顾倾城提议。

    山风从加德满都谷地西面涌来,鬼叫一般肆意呼啸着。

    “好吧。”卡勒答应,“就从鬼魂的声音说起吧——我可以断定,今天下午顾小姐意识到的那阵风就是鬼魂,它其实是能够发出各种声音的,至少我就亲耳听过,它在冥想之室内诵经、画画、自语、喝问……冥想之室的隔壁是一间古代的冷兵器陈列室,它常常进入那里,把墙上悬挂的古剑弄得一团糟。陈列室隔壁是一间巨大的藏书室,里面是坎那家族的列祖列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搜集来的各国古籍。鬼魂对古籍也有兴趣,特别是来自古代中国的书籍。我亲眼见过,头一晚明明是井井有条的屋子,第二天一早,就会被翻得满地狼藉,架子上的书也扔得到处都是。”

    他向头顶指了指:“上面这间,就是藏书室。”

    餐厅的顶上悬挂着尼泊尔风格的八角莲花形白铜吊灯,每个角上都垂着五颜六色的璎珞,一看就不是现代流水线上造出来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鬼魂就是朝歌公主?”顾倾城问。

    “有可能是,因为这夏日之宫是她的私产,没有她的允许,别人不敢越过庄园四周一公里的地界。天鹫大师曾来过这里,与鬼魂有过短暂的接触。他亲口告诉我,鬼魂有可能是朝歌公主。”卡勒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极度困惑的表情,“各位,我心底一直有个问题,请大家一定开诚布公地赐教,让我弄个明白——所有人奔忙寻找的到底是什么?天鹫大师二十几年来踏遍了尼泊尔、印度、锡金、不丹等地,访问所有的知名寺庙、国家图书馆,孜孜不倦地追寻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我们坐在这里,期待、追求的又是什么?”

    关文能够回答这问题,但他不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否就是卡勒想要的。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都在努力奋斗,有一小部分殊途同归,更大的一部分却是各奔各的前程。诚如文学大师托尔斯泰的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他嘴上不说,内心里却一直记挂着迄今没有下楼的宝铃。在这种陌生的鬼气森森的环境里,一旦有事,短时间内无人援手,必将造成难以弥补的遗憾。

    小霍默默地品酒,那种产自加德满都谷地的金色葡萄酒干邑,味道醇厚,酒气芬芳,是尼泊尔境内最顶级的好酒。

    “继续说。”顾倾城提醒。

    “我想要尼色日山的大宝藏,各位呢?想要什么——小霍,你说?”卡勒问。

    “我?”小霍凝视着杯中的酒,低声回答,“我想帮助顾姐完成她要做的事,然后回加德满都的小酒店里,养鸟看雪,过我从前的日子。”

    卡勒大笑:“你、你、你……小霍,你养鸟看雪?过那种单调贫瘠的日子?别忘了,你可曾经是横行南亚的顶级杀手啊?那就是你的梦想吗?啊?你说,你说……”

    他似乎已经醉了,大力地拍打着小霍的肩。

    自始至终,小霍都没有转头看顾倾城,但他所表现出的那种欲言又止、心事暗藏的感觉,却让关文觉得,他的一颗心已经牢牢地拴在顾倾城身上。

第六十六章 冥想之室

    顾倾城微微变色,握紧酒杯,表情复杂。

    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与女人之间是没有真正的友谊可言的。男女之间,要么是点头之交,要么就是感情纠缠。小霍因顾倾城的一个电话就火速赶往扎什伦布寺,此中情意,不言自明。

    “你呢,关先生?还有你,顾小姐?”卡勒的舌头开始打卷,语出无状。

    哗的一声,头顶的吊灯震颤了一次。

    关文抬头看,吊灯八角的璎珞无风自动,左右摇摆。

    “是鬼魂来了。”卡勒猛地起身,醉意全消。

    屋顶上传来重物倒地的连续声响,似乎有花瓶被累及落地,砰然炸裂。

    “去看看。”关文跃起来,由餐厅后面的大理石楼梯向上跑。

    顾倾城紧随其后,双枪已经握在手中。小霍起步晚,但速度快,到了一层与二层的拐角处,已经追上他们,并反超在前。

    最后面,是醉步踉跄的卡勒,手中没有武器,反倒是拎着半瓶好酒。

    主楼的二层有一条贯穿东西的长廊,宽约十步,相当敞亮。长廊南侧是一字排开的房间,刚刚卡勒介绍过,共有十二间。

    长廊向东的尽头,是两扇古式的白橡木大门,上面镶嵌着两只样貌狰狞的白铜虎头门环。那门后面,就是有着彩色玻璃东窗的冥想之室。

    众人一上楼,即左转东行,一直到了倒数第三间,即餐厅正上方那间藏书室。

    厚重的红色樱桃木门紧闭着,但白铜门把手的钥匙孔里插着钥匙,那自然是仆人们打扫后留下的。

    小霍毫不停顿,一拧把手,斜身闯入。

    顾倾城甩开关文,矮身穿过半开的门缝,丝毫不差地摸到了电灯开关,啪地一声揿亮。

    藏书室是长方形的,门左侧,靠墙摆着两只厚重的黑色真皮单人沙发。房间的剩余空间里,摆着十二排书架,每一排都顶天立地,上面摆满了各种颜色的古籍。倒地的是一只巨大的地球仪模型,直径超过一米的球体已经从白铜架子上脱落,滚到书架角落里。正是它撞倒了相邻的微型博古架,架子上的三个中国瓷瓶一同跌落,变成了一堆碎片。

    “没人。”小霍叹了口气。

    谁都看得出,要想将敦实的地球仪推倒,至少需要一百公斤以上的横向推力,并且力道相当猛烈,才能办到。

    “那些仆人都在楼外面候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敢进来。”靠在门框上的卡勒醉醺醺地说,“那是……那是鬼魂的力量。”

    “我去看看宝铃。”关文说。

    “关文,请等一等,如果宝铃是朝歌公主转生的话,她在那里应该是极其安全的,因为这鬼魂就是从前的朝歌公主。不如,我们暂且不要去打搅她,等她自己出来就好了。”顾倾城有着相反的意见。

    关文轻轻叹息:“我只是去看望她一下,总是这样,我不放心。”

    顾倾城眼中的光芒忽地黯淡下去,仿佛是一锅沸水突然遭到釜底抽薪的一击。

    关文退出去,大步向东,停在冥想之室门外,先静了静心,随即叩响门环。

    冥想,是一种改变意识的形式,指修行者通过获得深度的宁静状态,以增强自身的精神力量,具体到修行的细节上,就是促进身与心的协调、左脑与右脑的协调。

    作为一名画家,关文曾接触过瑜伽冥想,已经修行到能够通过“冥想”来控制喜怒哀乐,进入心平气和的作画状态。其实,他在冥想之室外静心吸气的过程,正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冥想”。

    门开了,宝铃站在门里,脸色苍白,身后是无尽的黑暗。她的长发全都散开,无力地披垂在脑后,似乎精神已经倦怠到了极点。

    “我来看看你,今天累了,不如出来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重新开始。”关文说。看到宝铃的疲惫模样,他的心禁不住一紧。

    “不必,真正的冥想会让人忘记饥饿与困倦。回到这里,我的灵魂得到最大程度的释放,无忧无惧,无日无夜,别为我担心。唔,请进来看看吧,相信你也会获得心灵的宁静,放下一切包袱。”宝铃向后退了一步,全身都隐入暗处。

    关文刚刚抬脚向前,身后便响起了顾倾城的叫声:“喂,关文,等等!”

    他回过头,顾倾城飞奔而来,横臂将他拦住。

    “先不要进去,明天有的是机会。”她说。

    “为什么?”关文摇摇头,“别紧张,没事。”

    “关文,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每个人肩上都有沉重的担子。想想才旦达杰和桑彻大师吧,他们为什么要燃烧自己?难道不是为了让你一层层顿悟重大的历史使命?你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是属于那些为了除魔大业集体奉献过的人。我可以不阻止你,但我必须尽到提醒的责任……”顾倾城苦口婆心地劝说。

    冥想之室内是那么昏暗,只隔着门口一步,宝铃的五官已经模糊一片。

    关文仰面喟叹:“谢谢你,倾城。可你知道吗?我必须要进去,设若朝歌公主的灵魂就在这楼里,通过冥想,就能跟她互相沟通,了解她身上曾经发生的旧事。读书可以知人知事,读史可以知己知心。我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别为我担心。”

    他轻轻地推开顾倾城的手,手指从她手背上滑过。

    “你——好,那么,我就在这里等你出来,死约会,不见不散。”顾倾城的眼神中蓦地充满了依依不舍的伤感。

    关文走进去,那门又轻轻关闭,自动落锁。

    这个房间里充满了常年烧香遗留下的香灰味,陈腐而诡异,使他的心一阵阵抽紧,充满着难言的忐忑之意。

    他仰面向着东窗,今夜无月无星,彩色玻璃窗黑乎乎的,只看见大致的轮廓。

    “还记得天鹫大师临终前的话吗?他说,我就是坎那家族的朝歌公主,为完成除魔大业而赶赴扎什伦布寺,最终失去音讯。回到这里,我想起了很多事。或者说,一过了樟木口岸踏上尼泊尔的土地,我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另外一些东西,全都是与朝歌公主有关的。直到进了庄园,我脑子里的那个她一下子活起来。时间并未磨灭一切,我和她的思想正在加速融合之中……”

    黑暗中,宝铃的声音充满了神秘的磁性,与她原来的嗓音大大不同。

    “我在等待明天的日出,朝阳喷薄而出刹那,就是朝歌公主与我约定的顿悟之时。”宝铃说。

    关文静静地听着,不反驳,不提问。

    他知晓宝铃的噩梦,如果宝铃与朝歌公主的灵魂合二为一,那些噩梦就会变成曾经的真实经历。

    “我会失去她吗?”他的心被一次次刺痛。

    “关文,陪我等到明日日出吧,我真的害怕,顿悟之后,你的一切会从我脑中洗去,一丝一毫都不存在了。”宝铃伸过手来,拉着关文的手。

    地上铺着冷冰冰的石块,潮气翻卷,寒意刺骨。

    两人背靠西墙并排坐下,完全被黑暗吞噬了。

    “能够在这里顿悟是好事,因为那些梦始终是你生命里的死结。别伤感了,振作起来,积极面对吧。”关文摸索着,擦去了宝铃两颊上的眼泪。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到这里,那的确算是好事,因为彼时我无牵无挂,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那些噩梦。可是现在,我心里已经有个你。”宝铃的手放在关文右肩上,隔着衣服抚摸着咬过的位置。

    关文心里有太多话涌上来,但却一起在喉头塞住,半晌无语,最后只说出一句:“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造化弄人,一个月内让他们相遇,然后要他们各自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波折变化,在使命与爱情这两股洪流中左右为难,纠结不定。

    “这才是真正的死结。”宝铃的声音哀恸到极点。

    咫尺之间,她眼中的盈盈泪光如夜明珠一般闪烁着,使得关文柔肠百结,心痛得浑身都失去力气。

    后来,不知是谁主动向对方靠近的,两个人的唇无声地贴在一起,起初只是试探性的、战栗的轻吻,接着便演化为狂风暴雨般的痴缠深吻。两人年轻的身体也紧紧相拥,胸口相贴,两颗心紧贴着、紧跟着怦怦跳动。

    那一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耗尽了两人全部的脑力、体力与精力。

    “这是并不完美的结局,但世事哪有十全十美的?至少你已经吻过我,至少我明了你的心,我真的已经心满意足了。”宝铃的声音里充满了甜蜜的哀愁。

    “我也是。”关文轻轻地回应。

    他们依偎在一起,十指紧扣,完全忘记了今夕何夕。

    “奇怪,这样的情景仿佛在梦里出现过?”宝铃喃喃自语。

    “看那流星——”关文指着东窗。事实上,窗外没有流星,仍旧是黑黝黝的一片,可在他的头脑中,已经预感到将有流星划过天际。

    “在哪里?”宝铃问。话音未落,一颗流星拖着闪烁的长尾由左上方向右下方高速坠落,快如电光石火。

    “宝铃,我也觉得此刻的情景似曾相识,到底是为什么呢?”关文迷惑不解。假设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前世,他的前世会不会也是朝歌公主的世界里的某个人?

    “我不知道,其实我很希望我们前世就相识,那样的话即使我回到朝歌公主的年代,也能再见到你。”宝铃回答。

    关文禁不住无声地苦笑,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宝铃那些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说说朝歌公主的事吧。”他说。

    “进入庄园之前,我脑子里便有很强烈的‘回家’的**,对夏日之宫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一进主楼,我径直奔向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与我脑中所想的一模一样,甚至气味都完全符合我的印象。把手给我——”

    关文伸出手,宝铃拉着他的手抚摸身后的墙,原来那墙上贴着平滑的护墙板,木板上刻着连绵不绝的文字。

    “这些字,就是从前的我亲手刻下的,全部都是对于生命的沉痛感悟。”宝铃解释。

    关文摸索了几分钟,发现那些字并不是尼泊尔文字,而是中国的繁体字,有楷书,有隶书,有篆书,有草书,不一而足。

    “关于西藏镇魔图,关于罗刹魔女,关于最终除魔,朝歌公主都有着自己的深刻认识,然后刻录在木板上,供后人学习。我读懂了这些,才越发明白她的大公无私、奉献之心……”

第六十七章 光芒万丈

    关文没有对宝铃提及藏书室室里发生的鬼魂事件,像宝铃一样,他期待着日出,期待着揭开朝歌公主的“除魔”计划。

    宝铃说累了,两人盘膝静坐,各自冥想。

    瑜伽的冥想又称曼特拉(mantra)冥想,来自梵语。“曼特拉”可以分为两部分,即“曼”( man)和“特拉”( tra)。“曼”的意思是“心灵”,“特拉”的意思是“引开去”,“曼特拉”的意思是能把人的心灵从其种种世俗的思想、忧虑、欲念、精神负担等等引离开去,超越世俗的愚昧无知、激**望,最终进入精神的“入定”状态。

    起初,关文的思维焦点凝聚在东窗上,“何时日出”成了他精神上的巨大负担。渐渐的,他的心情如大海退潮般,忘掉问题,忘掉身在何处,忘掉自我,进入了一种随波逐流、自由淡定的境界。

    “心灵的指引胜过任何向导,我要去的地方谁都拦不住。这一生,如果不能做到那件事,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虽然隔着绵延千里的皑皑雪山,虽然我们是不同种族,说着不同的语言,但我必须去,击碎黑暗与愚昧,平定四方战火,让人民安居乐业,让雪山脚下成为天国之邦……”

    有人在关文耳边低语,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一个人的生死与天下人的生死相比,犹如涓流比之江河。我一定要翻过雪山,直达藏地,见到那顶天立地的英雄……”

    关文倏地睁开眼睛,东窗下竟然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她的长发披垂至地,仿佛一道白得耀眼的瀑布。

    窗外,天幕已经泛白,四面空寂无声。

    关文向侧面看,宝铃竟然不在身边。

    “所有长老都说,没有一点把握。他们还说,隔着雪山,罗刹魔女不会侵扰尼泊尔边界,不如就这么相安无事吧。错,我知道他们全都错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不可错失,失不再来。就算没有一个人支持,我也要做,决不后悔,决不回头……”

    关文站起来,无声地迂回到女子侧面去。

    女子的侧影完美得像一幅精心雕琢过的名画,但那头奇长的银发令她显得十分诡异。

    “你是谁?”女子意识到了关文的存在,慢慢地转身。

    她的五官面目比侧影更动人,唇红齿白,妙目盈盈。

    “你又是谁?”关文反问。

    “哼,你是几大长老派来监视我的吧?回去告诉他们,我已经飞鹰传书给雪山那边的人,几日内他们就会派遣使者过来迎接我。只要我决定了的事,谁都别想更改。”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眉头因愠怒而微微皱着,根本不把关文放在眼里。

    “我是——”关文苦笑,“我只想问,宝铃去哪里了?”

    “什么?你说什么?”女子亦反问。

    关文郑重其事地回答:“我不管你是不是朝歌公主,只要我朋友宝铃没事就行。”

    既然卡勒说朝歌公主的灵魂一直停留在夏日之宫庄园里,那么关文相信,眼前的奇怪女子就是传说中的朝歌公主。

    “你说什么?什么朝歌公主?我是——”

    女子的话没说完,东方天空中,一轮红日陡然由山尖上跃出来,霞光万道,射入东窗,将冥想之室内照得五彩缤纷,光华灿烂。

    光芒来得突然,令关文双目刺痛,不敢直视,只能闭目低头。等他再睁开眼时,那女子已经消失了。

    “喂,宝铃,你在哪里?”关文放声大叫,身子陡然一震,从迷迷糊糊中骤然醒来。

    原来,他并没有走到窗前去,却仍然坐在西墙下,宝铃就在一臂远的地方闭目打坐。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仰面看着东窗,晨曦将至未至,东天仅仅是隐约发亮。

    “怎么回事?难道是梦?”

    他正在猜疑,蓦地宝铃也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大叫:“等一等,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然后,宝铃就睁开了眼,一跃而起,环顾室内。等她看清关文之后,一连三叹,默然无语。

    “看起来,我们都睡着了?”关文长叹着问。虽然是梦,但那满头银色长发的女子却又如此真切,仿佛是他生命里的某个人突然近在咫尺地出现又突然远隔天涯地消失,快如电光石火,留下的只有唏嘘满地。

    “你也做梦了?你梦见了什么?”宝铃站在窗前,抚摸着图形各异的窗棂。

    “我梦见一个长发拖地的女子,就站在你的位置。我以为她是朝歌公主,但她并未承认——”

    “她当然不是朝歌公主!”宝铃叫起来,“她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从未出现在我梦里过。”

    两人同时一惊,感觉到事情越发怪异了。

    黎明终于到来了,窗上的彩色玻璃也跟着亮起来。

    关文看清了这个空荡荡的长方形房间,除了端端正正地摆在窗前的那把旧式宫廷扶手椅,再没有任何家具。墙上贴着的护墙板是黑色的,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屋顶,那些凌乱的字迹大概是用一把快刀刻上去的,深及木板底层。刀尖过处,露出了惨白的橡木木茬。

    他集中精神阅读那些繁体文字,觉得某些语句极为熟悉——“详夫天竺之为国也,其来尚矣。圣贤以之叠轸,仁义于焉成俗。然事绝于曩代,壤隔于中土,《山经》莫之纪,《王会》所不书。博望凿空,徒置怀于邛竹;昆明道闭,谬肆力于神池。遂使瑞表恒星,郁玄妙于千载;梦彰佩日,秘神光于万里……”

    这些似乎是他从前看过的某本古籍里的句子,语意晦涩,词句拗口。繁体文字本来就笔画复杂,与关文所学的简体中文差别巨大,而刻字的人下刀时又极潦草,所以他只能避开那些无法识别的部分,跳跃着诵读。

    “法师幼渐法门,慨只园之莫履;长怀真迹,仰鹿野而翘心。褰裳净境,实惟素蓄。会淳风之西偃,属候律之东归,以贞观三年,杖锡遵路。资皇灵而抵殊俗,冒重险其若夷;假冥助而践畏途,几必危而已济。暄寒骤徙,展转方达。言寻真相,见不见于空有之间;博考精微。闻不闻于生灭之际。廓群疑于性海,启妙觉于迷津……”

    看完这一段,关文已经猜到是哪本古籍了,但为了最终确定,还是耐心读下去——“亲践者一百一十国,传闻者二十八国,或事见于前典,或名始于今代。莫不餐和饮泽,顿颡而知归;请吏革音,梯山而奉赆。欢阙庭而相拚,袭冠带而成群。尔其物产风土之差,习俗山川之异,远则稽之于国典……”

    关文明白了,这些布满西墙的文字,出自于《大唐西域记》一书。

    《大唐西域记》,简称《西域记》,为唐代著名高僧唐玄奘口述,门人辩机奉唐太宗之敕令笔受编集而成。《大唐西域记》共十二卷,成书于唐贞观二十年(公元646年),为玄奘游历印度、西域旅途19年间之游历见闻录。

    那套古籍距今超过千年,即便是在大陆,现代人也已经很少提起了。

    “可是,为什么要将书中的文字刻在这里?明明高僧玄奘求经之地是印度,跟尼泊尔的关系不大。朝歌公主是尼泊尔人,诵读并刻划这些文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关文心头的迷惑更深了一层。

    离开扎什伦布寺时,他以为宝铃能在夏日之宫找到朝歌公主的某些遗物,从中获取除魔的线索。到了现在,明明是一家一等于二的简单事件,竟然发展成了一场扑朔迷离、恐怖诡异的悬疑长剧。

    “你在想什么?”宝铃问,“朝阳就要升起来了。”

    晨光透过玻璃投射在她脸上,形成了几十道飘移不定的彩色光晕。

    关文长叹着回答:“我在看这些文字,难道《大唐西域记》与朝歌公主的除魔之路也有关系吗?”

    “真正的冥想,不是提问,而是解答。心理学界的前辈们常常说,当一个人提出问题的时候,其实答案已经存在于他的潜意识中。正是因为他心底有了解释某个问题的**,才会创造出那个问题的表层模样。问是表,答是里,一问一答,妙不可言。”宝铃幽幽地低语。

    “可是——”关文当然了解这种观点,但他搜肠刮肚,都无法找到答案。

    “这里是冥想之室,就是激发一个人内心潜能的地方。别说话,凝视你的内心,倾听你的心音,答案就在那里。”两人相隔不到十步,但宝铃的声音慢慢变得无比幽远而空洞,像是从一条漫长的隧道里传来的。

    “答案……答案……”关文闭上眼,就地跌坐,努力清空头脑,让自己进入思绪任意飘飞的无意识之境。

    蓦地,他记起了惨死的程大师与身在拉萨秘境中的大唐三千伏魔师的后代,脑子里有一些资料迅速连缀在一起:“大唐文成公主、大唐三千伏魔师、文成公主与尺尊公主、大唐与尼泊尔……大唐西域记、由本书改编而来的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程大师说过的孙姓将军钻入魔女体内……”

    他仔细回忆程大师的原话,应该是这样的——

    “第一次镇魔遭遇惨败,魔女的力量之大,超乎想象,第一批冲入的伏魔师全军覆没,死于魔女喷出的烈焰之内。第二批伏魔师改变了伏击时间与地点,借着雪域高原的寒夜、暴雪,浇熄烈焰,终于将她困住。在正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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