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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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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上湖州府的雨水太多了,很多西瓜刚长个儿就烂在田里;后来又干旱了半个月,导致西瓜个头都不大。
闻氏那么多庄子,送上来孝敬的西瓜,最大的也才八斤。
陆落则闷闷的。
“怎么了,上次不是还念叨着吃西瓜吗?”闻氏好奇问她。
陆落则一声不吭,回了自己的屋子。
八月初四,陆落去自家的铺子查看,下午准备回府时,陈容枫却来了。
他换了件青灰色的直裰,身量颀长,如玉温顺。他的青丝浓密,鬓角青青的,越发显得年轻。
陆落微讶。
“我不是来买布的。”陈容枫笑道,“就是四下里闲逛,看看市场如何,顺道瞧瞧你的铺子。”
陆落哦了声。
铺子有个小小的后院,收拾了四间干净厢房,供大主顾谈买卖用的。
陆落请陈容枫喝茶。
“。。。。。。。生意怎样?”他身姿优雅,轻轻靠着椅背,端起茶盏喝。
陈容枫的手指匀亭纤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有淡淡的光泽,显得主人家十分的倜傥优雅。
他是陆落见过最有文人气质的,内敛沉稳,言语温柔。
“没什么生意,这不刚开业吗?”陆落笑道,“况且我们只做喜布,更是顾客稀少。”
“做生意不争朝夕,日子久了,有了口碑就会慢慢好起来。”陈容枫道。
陆落颔首。
眼瞧着日暮西山,璀璨的晚霞落在庭院,厢房的光线有点暗淡。
“十二老爷,我们铺子快要上板了,您若是找我有事,咱们换个地方喝茶,如何?”陆落问他。
这种情况下,陆落是在暗示他,自己要回家了。
她以为陈容枫很懂分寸,会说没事。
不成想,陈容枫竟道:“也好,我知道一家极好的茶楼。。。。。。”
陆落倏然抬眸,定定看着他。
她的鬓角雪白,肌肤赛雪,眼睛微微眯着,就透出了冰雪寒光,让人心底一触。
“十二老爷,我斗胆问您一句话,可好?”
陈容枫颔首,不解看着陆落。
“您是不是爱慕我?”陆落直接问,“您对我可有男女情分?”
陈容枫怔住,脑子里嗡了下,下意识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了。
陆落问完,紧紧盯着他。
她的眸光,似雷霆之怒前的密云,紧紧压下了,让陈容枫透不过来气。
“没有!”他矢口否认。
说罢,陈容枫又愣住了,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嘴巴,这是什么鬼回答?
唉,不对,为什么姑娘家这样直接问?
陆落慢慢舒了口气,脸上没有自作多情的尴尬,而是欣慰道:“那太好了,我真怕连您这个朋友也没了。我不太懂这些,所以误会了您,您别往心里去。”
——*——*——
今天只有这两更了,太困了,姐妹们容我休整一天,欠下今天的三更,明天我慢慢补上~(未完待续。)
第021章以退为进
陈容枫出了铺子,立在门口的丹墀上,望着被晚霞纷披的街景,心中浑浑噩噩。
“府尊,回去吗?”随从见他愣神,出声提醒他。
陈容枫点头。
黑漆平顶的简易马车,是陈容枫日常的乘坐,他生性质朴节俭。
上车之前,他看了眼陆落的铺子。
两间门面的铺子,挂着烫金的大字招牌:“千丝斋”
千丝,音通“牵丝”,是婚姻的一种别称;同时,布由千丝而织成。一名二义,相扣相佐,又通俗好记,是个中上乘的铺名。
陈容枫默默看了几眼,这才坐回来马车上。
他心里的力气,像是被人拔了大半,恹恹依靠着车壁。
“你是不是爱慕我?”陆落柔婉的声音,久久回荡在他的耳边,他的心如鼓跳。
他回答说“没有”,这个回答蠢得令他绝望。
他应该趁着一股脑儿的慌乱,将自己满心的话告诉她。
那年在祈隆寺,他在后山寻找女儿璇娘,偶遇了陆落,心里像有光照进来,心路花影摇曳。
片刻之后,他想到自己是来想看方家六娘的,方家六娘二十四了,而陆落看上去不过十六七,不是她。
他很失望,失望到对相亲没了半分兴趣;回家的路上,他母亲说方家六娘是穿淡蓝色风氅的女孩子,那天正巧陆落也穿了件青蓝色的。
陈容枫心中大喜,以为阴差阳错的。他自己误会了。
他的确是误会了,弄混淆了女孩子家的衣裳颜色,错将陆落当成了他要相看的姑娘。
那是第一次的相遇,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的。
心里的起伏,荡起了轻微的涟漪。
事后,陈容枫知晓陆落已定亲,永远与她失之交臂,很是失望。
再后来,他偷听到了陆落与颜浧的交谈。陆落说她要退亲。她并不中意颜浧。
陈容枫心中燃起了希冀。
往事一桩桩涌上心头,陈容枫轻轻阖目。
他想了半个晚上。
“挺好的,现如今说什么都不恰当。”陈容枫道,“左右为难。反而‘没有’是当前最好的回答了。”
五娘刚经历被退亲。她心里万念俱灰。哪里容得下儿女情长?
这时候去表诉衷肠,无疑要被她拒之心门外,以后想扭转都难了。
五娘还在热孝中。要守孝三年,我们年纪都大了,她未必肯让我等。她若是心善,自然要劝我另谋良缘。
陈容枫想通了,和“没有”相比,他说“有”的下场更糟糕。
现在“没有”,不算撒谎,将来可以“有”。
这算留了余地。
“五娘会不会恼怒尴尬?”陈容枫也担心。
他瞻前顾后,处处顾念陆落的想法。
回想起临别前,陆落好似松了口气,并没有恼火。
“。。。。。。她不中意我。”陈容枫黯然。
他们相遇的时候,她是颜浧的未婚妻,不中意他陈容枫,不是理所当然吗?
姑娘家的心,要一点点笼络,姻缘哪有这么容易呢?
辗转失落了一通之后,陈容枫心情好了些,再次燃起了斗志。
想起当年他心灰意冷离开了京城,失落了一年多,以为此生与陆落无缘。如今失而复得,他岂能松手?
他近水楼台,若是再与陆落失之交臂,他就太无能了。
翌日,陈容枫处理完公务,差不多到了晌午,他再次到陆落的铺子里。
陆落最近没事,几乎都在铺子里。
她仍在小厢房里见了陈容枫,亲自给他捧茶。
昨天那番问话,首先解除了陆落心中的担忧,其次也让她有点尴尬。
陆落是要等颜浧的,不管有什么恨与怨,都是她和颜浧之间的私事,只要颜浧的记忆恢复,她总会回到他身边。
她可能会处罚他,发泄下自己的委屈,但结果不离其宗,她仍爱他。
陆落明白这一点,其他人未必清楚,陆落不想跟任何人暧昧,给人家无望的期盼。
陈容枫送东西,让陆落误解了他。
自作多情问一句,总好过耽误他、浪费他的感情,所以陆落忍着难堪问了。
问完之后,当时是松了口气,事后想想也挺不好意思的。陈容枫看着叔公的面子,对她如此照顾,她却多心。
所以,陈容枫再次登门,不计前嫌,陆落就有点热情,甚至巴结,希望能冰释前嫌。
“十二老爷,这是我叔公送给我的白茶,您尝尝。”陆落给他端茶,拿了自己从京里带过来的珍藏茶叶。
闻乐喜给陆落的茶,是进贡的顶级白茶。
白茶有毫香,鲜醇嫩匀,入口清爽,陈容枫很喜欢。
“很好喝。”陈容枫笑道,“多谢五娘款待我。”
陆落也微笑:“您不介意我昨日唐突,多谢您雅量。”
日影西移,从淡蓝色薄纱窗棂透进来,陈容枫的侧颜被笼罩了层清淡的光,他眼眸明亮璀璨,气色润泽,眉梢挑了淡淡喜悦,有华采流转。
他是个倜傥雍容的男人,丰姿如怡,神采内蕴。他脸上没有勉强,而是真正的愉悦,陆落就知道他真不在意,更是松了口气。
陆落看他的同时,他也回眸看陆落。
四目一撞,陆落先笑了,大方又坦然,陈容枫心里一激荡,也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在陆落看来,是彻底消除了罅隙。
“五娘,我只身一人在湖州做官,颇有些孤寂。”陈容枫对陆落道,“我把你当个故友,常来常往,咱们别相互猜忌。”
有了来往,感情才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这是陈容枫的打算。
陆落不知道。
“好。”陆落笑道,“您的话我记住了,我年纪小沉不住气,您不计较我的冒失。”
陆落在湖州的发展,也离不开知府的帮衬。
她也不想和陈容枫闹得太僵。
陆落松了口气。
陈容枫送了开业之礼,陆落按照习俗,应该请他喝酒。
陆落将这话告诉了陈容枫。
陈容枫说喝酒就免了,他想邀请陆落中秋赏月观灯:“湖州的八月灯会,比京里更是热闹,我从前是鼓孤陋寡闻了。中秋咱们去观灯如何?”
陆落想起颜浧追求她,中秋节也带她去观灯。
也许,问题出在她身上。
她太想念颜浧了,旁人一点小事,陆落就牵扯到颜浧身上去。
就像观灯,仔细想来不是很普通的事吗?大家都结伴而去,她又误会陈容枫,还不是因为颜浧?
不知道颜浧怎样了。
陆落的心,毫无预兆缩了下。
她答应了陈容枫。
陆落以为,日子会慢悠悠过去,不成想第二天,柏兮就到了湖州府。
——*——*——
(未完待续。)
ps: 今天只有这一章了,很抱歉。
我有个习惯,就是不喝咖啡的话,人会手脚发软、精神萎靡;但是长时间喝咖啡,又极其疲倦,怎么睡觉都会脑子很累。
正常的情况下,我周末会不喝咖啡,然后因为没有状态而少更。
但自从过年回来,更新压力一直挺大的,周末也没得休息,坚持了两周喝咖啡,我太累了,今天就想歇歇脑子,没有喝了。
结果,这一整天就死了大半,脑子是混沌的,人是疲倦的,勉强只能码出这一章了。
我明天六更补偿大家!
第022章账房
柏兮来了。
他是在陆落回府的半道上,拦住了陆落。
陆落恨其入骨,见到他就少不得一番动怒。
“别发浑!”柏兮见陆落满面怒容,欲张牙舞爪,冷冷看着她道。
这让陆落气个半死。
陆落抓过了车夫的马鞭,想抽打柏兮,却被柏兮握住了。
他一把将马鞭夺去,差点将陆落带下了马车。
“我来驾车,你自己跑回去。”柏兮对车夫道。
“你谁啊?”车夫是湖州府的老人,没有上过京城,不认识柏兮,当即不快道。
这厮对姑娘不敬,车夫都跃跃欲试要揍他。只是,姑娘没发话,车夫也不敢妄动,憋了一肚子气。
“小子,你可知这是谁家的姑娘,谁家的马车?敢嚣张,剥了你小子的皮!”车夫强悍道。
陆落孤儿寡母的,若是下人再不厉害,就要被人欺负的,陆落的车夫、小厮,多少有点“恶奴”的气性。
柏兮眼眸一沉。
不高兴布满了柏兮的脸,他从袖子里掏出张黄符。
陆落骇然:“柏兮!”
上次柏兮就是用这种术法,差点害死了陆落的倚竹。见他故技重施,陆落没法子破除术法,只得阻止他。
柏兮又默默将黄符放了回去。
“老李叔,这是我在京里认识的朋友。”陆落对车夫道,“让他来驾车吧。您走回去,反正没几步路了。”
下人们虽然“凶悍”,个个都忠心耿耿。
“是。”车夫果然下了马车,将位置让给了柏兮。
柏兮坐上了马车,煞有其事将马车驾了起来。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陆落问。
柏兮道:“回青敖湾。”
他知道陆落住在青敖湾,甚至知道是哪一间屋子。
陆落悚然看了眼他。
“等一下!”陆落让他停车。
柏兮这次没有同她拗,将马车靠边停下。
“倚竹,你去驾车。”陆落对身边的丫鬟道,“柏兮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柏兮的眉头轻挑了下。
倚竹依言。换下了柏兮。柏兮则进了马车。
一进马车,他闻到了茴香味,这是方才陆落和倚竹在马车里吃了茴香馅儿的包子。
她们有点饿了,又路过一家铺子正巧卖此物。就买了一笼屉。
对她这种不讲究的人。柏兮很鄙视。鼻子轻轻皱了下:“一股子味。”
陆落翻了个白眼。
“怎么?”他斜睨陆落,对陆落叫他进来感到不满。
陆落忍着满心的愤怒,和掐死他的冲动。言语平和道:“我娘知道是你害了我,你若是轻易登门,她肯定要生气。”
“那也无法,我以后是你的家奴。”柏兮冷淡道,“她只要不动手,我会容忍她的。”
陆落的拳头攥紧了:“恶奴欺主!”
“没欺你,只是你太无能了。”柏兮道。
“我不用你做家奴。”陆落咬牙道,“你不管做什么,别缠着我就行。”
“缠着你?”柏兮冷笑,“自作多情,我不过是依诺!”
他和陆落打赌,一时间轻瞧了陆落,大意输给了他。
陆落说过,若是他输了,他就要给她做门户奴隶。
柏兮输了,他以后就是陆落的奴隶了。
宁墨谷是神,神的寿命很长,而且神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他来了。
“你真要做家奴?”陆落咬牙问。
柏兮颔首,对于神而言,不管做什么都是哄着凡人玩,柏兮不在意。
他就是做几天家奴试试,陆落若敢蹬鼻子上脸,拍死她!
“我的家奴,对我的话言听计从。”陆落道。
柏兮回眸,眸光凛冽,他知道陆落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若也是家奴,现在我命令你滚,从我眼前消失,永远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陆落喝道。
柏兮看着她,唇角微微挑了下,道:“别孩子气。”
陆落气得想要杀人。
静心一想,陆落也知道,靠嘴炮是打不走柏兮的。
要想彻底摆脱他,就要弄死他。
既然要弄死他,就要知道他的弱点,摸清楚他的术法,对他有所了解。
“知己知彼!”
陆落这样安慰自己,暂时就熄了怒焰。
她叮嘱柏兮:“你不许惹我母亲生气,怎么打骂你就受着。你的差事怎么安排,你得听从。”
柏兮颔首,竟都同意了。
他厚颜无耻对陆落道:“你好好说话,咱们就可以相安无事了。”一副恩赐陆落的模样。
陆落的拳头紧紧攥着,手指甲陷入掌心,快要把细嫩的手掌掐破皮。
“人都是有惰性的,放过强敌在身边,时刻提醒自己奋进,我不是正需要成功吗?”陆落自我催眠。
当她对柏兮无可奈何的时候,唯有找些理由安慰自己,陆落才能让自己承认她被柏兮威胁的事。
柏兮到了陆家,是瞒不住母亲的,陆落先带着他,去见过了闻氏。
“这位是?”闻氏有点吃惊。
任谁见自家未出阁的闺女带个翩翩佳公子回来,都会很吃惊的。
闻氏从未见过柏兮。
柏兮在京里名声很盛,闻氏却不需要求助他,故而从未相见。
哪怕陆落被柏兮掳走了,闻氏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模样。
陆落愣了下:这倒解决了她一个难题。
“娘,这是宁墨谷。”陆落对母亲道,“他是个账房,十二老爷引荐给我的,我将他放到铺子里。以后,我就不用自己跑去铺子了。”
说罢,陆落瞥了几眼柏兮,生怕他不配合。
不成想,柏兮神态谦和温柔,没有丝毫的戾气。
“那太好了。”闻氏高兴道。
陆落成天去铺子,着实太操心了。在闻氏看来,铺子迟早要亏本关门的,陆落天天盯着,投入太多的希望,最后会很失望的。
让其他人管着,陆落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慢慢就丢开了,到了关张那天,她也不至于太难过。
闻氏想把家里的账房先生给陆落的,可家里只有两个账房,都是忙得焦头烂额,抽不出空,陆落则更是不想用家里的老人,想把家务和生意分开。
如今得了个账房,解决了闻氏的心头大患,她岂有不高兴的。
只是,这账房有点年轻,能顶住事吗?
“。。。。。。你做过几年的账房啊,从前在哪里当差?”闻氏又问柏兮。
——*——*——
(未完待续。)
第023章别致(gourj和氏璧+)
闻氏询问柏兮是哪里人,从前做什么差事。
柏兮看了眼陆落。
防止露馅儿,陆落回答道:“娘,他从前是在当铺里做账房的,是老账房的儿子,从小学着拨算盘。不仅如此,他还过目不忘、心算过人。”
“真的?”闻氏讶异,心叹到人不可貌相,这么年轻就如此能耐,“那怎么辞了老东家?”
“。。。。。。他的老东家去世了,分家之后几个新东家都有自己的亲信账房,又因为他年纪轻,不太信任他,将他放了出来。”陆落编造道,“他和府尊衙门的师爷是表亲,所以投奔了我。
账房管一铺子的账目,这是大事,我特意领了他来,给您过过目。若是您看着不错,我就让他到铺子里去。”
闻氏听罢,没觉得有什么纰漏。
一般人家的账房,都要用信得过的、口风紧的、年纪大而沉稳的。
像这位年轻人,既不是新东家的亲信,又没有资历,放他出来很正常。
闻氏念着陆落那铺子迟早要关门歇业的,也就没太用心,随意问了柏兮几句:“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三岁。”柏兮回答,声音温吞柔和,慢条斯理。
像个心细沉稳的。
“娶亲了不曾?”闻氏又问,“家里还有谁?”
“没有娶亲。有个哥哥,早年被东家派回老宅了,没回来。在湖州府只剩下我了。”柏兮道。
“你不是湖州人吧?”闻氏觉得他口音偏西北,有点像赵州人士。
“不是,我是西北赵州的。”柏兮道,“先前主人家的老祖宗也是赵州人,三十年前才搬到湖州府。。。。。。”
他说他父母是赵州人。
父母的口音,会影响孩子。
赵州也是闻氏的老家,陡然见到了故乡的人,闻氏又惊又喜,心里有了七八成的乐意,让管事的安排他去铺子里。
柏兮的事。暂时定下了。
将他安排在铺子里。吃住都不用沾陆落的家。既让他遵循了诺言,也不至于和陆落太近。
陆落是挺满意的。
柏兮无所谓。
“你会做账吗?”陆落问他。
“可以学。”他云淡风轻道,“拿两本废弃不用的账本给我,我按图索骥。摸索着做事。”
陆落家里虽然有账本。却都是家庭账务。不是商铺的。
陆落的二伯母做了几十年的生意,她身边肯定有陈年放弃的旧账本,于是陆落去借。
正好。二伯母有间开了十几年的老胭脂水粉铺子,五年前湖州大雨,铺子被冲得倒塌了。那铺子赚头太小,二伯母后来就算了,将铺子里的人安置到他处,铺子歇了业。
那铺子几十年的账本,存了一大摞,陆落去借几本来。
“这有什么?”二伯母笑道,“你等着,我去翻几本给你。”
二伯母果然翻了三本给陆落。
陆落道谢,准备离开。
正巧这时候,族里的一位伯母来了。
“落儿也在呢,我正要去你们那边。”这位伯母笑道,“我们家的酒楼这个月十二开业,你们都去捧场啊,我专门在将三楼空着,咱们自己也乐乐去。”
陆落定睛一瞧,她认得这位伯母。
这位伯母姓蔺,她丈夫叫陆锦乾,祖上和陆落的曾祖父是堂兄弟,和陆家都出了三服。
论理,出了三服的兄弟,就没什么感情的,独陆锦乾和蔺氏跟北府来往密切。
究其根本,陆锦乾夫妻俩跟二伯母有生意上的来往。
陆家的子弟读书、经商各占了一半。
可能是祖坟不旺,家里读书人没几个有出息的,经商也是半吊子。
同时在学业和经商上都有成就的,就是这位蔺氏的丈夫陆锦乾。
陆锦乾是秀才出身,如今家业丰厚,铺子多达三十间,遍布了江南,苏州、扬州、杭州等地。
陆锦乾算是陆氏子弟中最富有的。他的财产未必比二伯母多,只是二伯母的产业,九成算她的“陪嫁”,不能算在二伯头上。
这么一来,陆锦乾就压过了陆氏全族人。
陆锦乾的太太蔺氏爱张扬,喜欢排场和热闹,最近新开了家酒楼,是三层楼的,她准备谢客一天,请了全族人吃宴席,图个吉利红火。
女眷们都安排在三楼,既热闹自在,又痛快好玩。
“七伯母又开铺子了?”陆落笑道,“生意兴隆啊。”
蔺氏的丈夫陆锦乾在自家兄弟俩排行第七。
“借姑娘吉言。”蔺氏笑道,“听说姑娘得了仙道,还想请姑娘赐个仙符,添些财运。”
这话说得很轻巧,不过是场面话,并不是真的要请陆落去看风水。
“七伯母乃是福星下凡,您开的铺子,自然是财源广进,还要靠我这点雕虫小技吗?”陆落笑道。
蔺氏笑起来,连声说:“落儿嘴甜,像抹了蜜似的。”
蔺氏帮衬丈夫做生意,见识不同内宅妇人。
陆落满头的银丝,唬不住蔺氏。蔺氏以为,陆落要么是伤心过度,毕竟丧父又被退亲,要么是得了怪病,童颜银发。
不管是哪种,蔺氏都不相信陆落得了仙道。
陆落自称“雕虫小技”,蔺氏没有反驳,在蔺氏心中,陆落大概连雕虫小技都没有。
闲话了几句,蔺氏跟着陆落,踏过了竹桥,到了陆落家里。
她亲自给闻氏下了请柬。
虽然闻氏死了丈夫,可人家背后有个权倾朝野的叔父,蔺氏要好好巴结她!
蔺氏在闻氏这边坐了半晌,说了好些家长里短,还逗十娘玩了一会儿,比在二伯母那边坐的时间长。
快到黄昏的时候,蔺氏才离开。
“怎么突然想起开酒楼了?”等蔺氏一走,闻氏跟陆落嘀咕,“他们两口子,真是什么生意都做。”
“若是厨子好,以后咱们请客就去她家酒楼请席面,送到家里,还省钱省事。”陆落道。
闻氏失笑。
“前日在老祖宗跟前,也听她们说起了老七的新酒楼,说很别致,不同寻常,还没有开业就红火了。”闻氏又对陆落道。
“怎么个别致?”陆落问。
陆落最近都在关心自己的铺子,并不知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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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风水大忌(gourj和氏璧+2
陆落和母亲说起了族伯的八卦。
刚说了个开头,陈姨奶奶就来了。
闻氏让陈姨奶奶上座,自己坐到她对面,怀里抱着十娘,陆落和九娘围坐着。
七娘躲在房里不出来。
“说狮子楼家的老七呢。”闻氏将她们的话题告诉陈姨奶奶。
住在青敖湾的都姓陆,谈话时为了区分他们,大家会给各家各户取个别称。
陆锦乾家曾经建了座狮子楼,最是有名。
“狮子楼家的老七有出息,阖族的兄弟,他除了比咱们家老四差些,强过其他人。”陈姨奶奶慢慢说。
她说话很慢,声音柔婉,但是语气极其骄傲。
她口中的老四,就是陆落的父亲陆其钧。
陆其钧中了进士,做了京官,在达官显贵的京师不足一提,回到湖州府却是名声响亮,光宗耀祖。
陆家皆以他为荣。
“。。。。。。老七这次开了酒楼。”闻氏怕陈姨奶奶伤心,连忙打断她吹嘘自己儿子,将话题转移到陆锦乾身上。
“酒楼还没有开业呢,已经誉满湖州,开业当月的酒席已经订完了。”闻氏道。
这些话,都是陆锦乾的太太蔺氏告诉闻氏的。
“这么厉害?”陆落也好奇,“到底怎么个别致法,娘您快说说。”
闻氏就不卖关子了:“槐树坡有口大池塘,你们知道吗?”
槐树坡是一处巷子。和青敖湾差不多。
“。。。。。。老七在那里买了地,就顺带将那口池塘也买了,花了不少钱。买到手之后,老七让人把池塘的水挑干了,淤泥挖净了,四周筑了高墙,就在这池塘下面,建了三层楼。”闻氏道。
陆落愕然。
陈姨奶奶也说:“之前听说什么填塘、填塘的,我还糊里糊涂,原来是这么一遭事。”
“是啊。”闻氏道。“在池塘上面搭建楼台是有的。再旁边建也有,独独没人在塘底建,这就新鲜了。”
湖州府商品经济发达,百姓安居乐业。手里有闲钱。心里有闲逸。什么新巧花钱的玩意儿,总有人愿意捧场,图个乐儿。
正是因为头一遭。所以这酒楼还没有建成就传得全城沸沸汤汤,酒席都订到了开业后的一个月。
“这要是碰到了大雨天,可怎么办?”陈姨奶奶担心。
闻氏正要解释,老七已经挖了好了排水沟,楼下还有一层,用很好的石墩打桩,绝不会塌陷或者被水浸坏。
若是暴雨,又添一桩风景,更是噱头。
老七夫妻俩为了赚钱,什么鬼主意都想过了。
“雨水只是小问题。”陆落插话,表情肃然道,“从风水学上说,‘前高后低’很不吉利,下步进屋,容易积累阴煞不说,而且主人家会有破财、牢狱之灾。”
前高后低,是指门口的地势比屋子的地势高,要下台阶进屋,这是很罕见的建筑式样
普通的情况下,都是相反的,是“前低后高”,门口比正屋低下。
自古以来,大门口都有几节台阶儿,主人拾步而上回家,这在风水上叫“前低高后”,兴旺子嗣。
哪怕门口的场地和屋子一样高,主人家都要建一个很高的门槛,然后在门槛外象征性搭两三节台阶,门里则绝没有。
近千年的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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