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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出玉门-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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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禾传话时没意识,江斩那头断了之后,她才渐渐反应过来,一时间呼吸急促,嘴唇发干。

    叶流西问她:“你去过黄金矿山吗?”

    “没有,流西小姐,这个……你要去和赵老先生商量的,”阿禾声音都有些发颤,“黄金矿山对普通羽林卫来说都是禁地,要进那,比进黑石城还难啊,江斩……江斩怎么会选那里?”

    昌东反而觉得这个地点选得很妙:黄金矿山跟叶流西的过往有密切的联系,难在探求无门,现在,可以跟赵观寿名正言顺地聊一聊了。

    他看向丁柳和高深:“你们两个,来我房间一趟。”

    ***

    傍晚时分,赵观寿得到通报,说是叶流西又来了,还声称“事情非常重要”。

    赵观寿隐隐猜到了:江斩也该有消息了。

    只是,一进到客厅,他不觉皱眉头:谈事情要带这么多人吗?

    昌东,丁柳,还有那个叫什么高深的,都在。

    叶流西好像也有些局促,低声跟他解释:“江斩来消息之后,大家都很关心,所以跟着一起来了,江斩说了约见的地点,是在……”

    赵观寿打断她:“你跟我进书房细说吧。”

    客厅里像赶市集,这人多口杂的,总不能在这说。

    叶流西故意落后了一两步,赵观寿先进,她随后关门,关门时,右手在锁舌处一抹,用一个薄的铁片压套压住了锁舌——这压套是个“匚”形,两边惯性内夹,而且粘上了橡胶片,有足够的摩擦力可以抓压住门板内外不脱落。

    然后重重关门。

    ——撞门的声音很关键,撞得重且响,会给人一种“门已关好”的安全感,把人视线往门口瞄的频次尽量降低。

    赵观寿坐回桌边,示意她在对面坐下:“他约在哪?”

    叶流西没有立刻说话,她气喘不平,一手摁住胸口,话说得掠秩叱ぃ骸笆虑槭钦庋模裉熘形绲氖焙颍10陶宰欧梗鋈谎凵窬筒欢粤恕

    她瞥了眼赵观寿斜后方。

    ——现在毫无异状,但如果门被推开,夕阳光会在那打上一道渐宽的光痕。

    ……

    茶水奉上,茶水工回到茶台,拿抹布擦拭台面,昌东朝丁柳使了个眼色。

    丁柳立刻端起茶杯,几步凑上去,绕到茶台边,面朝书房的方向站定,然后把茶杯端给那茶水工看:“小哥哥,你这茶里面,怎么有虫子啊?”

    茶汤是橙红色,水色清里带着油光,那茶水工低头去看。

    昌东快步走到书房门边,握住把手,慢慢拉开,又迅速蹲下身子——人重心越低,缩得越小,就越不容易被发现。

    对墙上有了第一缕光线,叶流西想也不想,两手撑住桌台,长身站起,向着赵观寿俯过去,身子把他视线罩严,一字一顿:“他约我在黄金矿山,你们羽林卫掌管的黄金矿山。”

    赵观寿僵了一下。

    这一僵,大概只有几秒。

    门外,丁柳柔声细气:“喏,就那茶沫里的,黑黑的,你可别说是茶渣,我都能看出虫子形状……”

    门内,叶流西掌心濡出细汗,赵观寿说:“你别慌,坐下谈……”

    那道光痕在变窄,叶流西没立刻往下坐,只是死死盯住赵观寿的眼睛:“黄金矿山不是你们羽林卫的地盘吗,江斩为什么会约在那里?难道羽林卫里有他的人?”

    赵观寿轻咳了两声,坐正身子,带得身下坐椅轻磨地面:“你想多了,江斩跟黄金矿山,原本就是有点渊缘的……”

    脚边,忽然有人轻拽。

    叶流西腿脚忽然发软,几乎是跌坐到椅子上,她看似无意地垂眼:昌东就在她脚边,大概是就地滚过来的,正动作极轻地坐起,后背紧贴住桌背板。

    他进来了,但然后呢,开头难,步步难,收尾也难,这书房里,每一秒,都是煎熬。

    叶流西定了定神,问赵观寿:“什么渊缘?”

    ……

    书房外,丁柳有点尴尬,又死要面子:“谁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难道我还讹你吗,你这茶又不是卖的……”

    她悻悻走回沙发。

    茶水工往待客区看去,陡然色变,目光往外一扫,脸色又渐转平和:高深正站在窗外,侧着身,像是说着什么,他对面的人只露出半个帽檐——两人大概是出去聊天了吧。

    外头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他只要保证屋里头一切正常就好。

    ……

    赵观寿的声音波澜不惊:“江斩十多岁的时候,在黄金矿山做过工,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让他给逃了,我们一直猜测,他可能是从某一条不为人知的矿道走的……”

    桌下中空的那一块,放了个大的字纸篓,里头有两团写过字的废纸,字迹透过纸背。

    昌东把叶流西的腿旁拨,慢慢挪过去。

    叶流西问赵观寿:“只是猜测?没查出来吗?”

    “流西小姐,你知道山里的矿道是什么样子吗?”

    昌东拈起最顶上的一个纸团,屏住呼吸,慢慢抚展,唯恐纸页的轻音引人注意。

    字纸铺开。

    笔力险劲,字走龙蛇,上头写了四个字——

    胜券在握。

    赵观寿还在说话:“黄金矿山,名字而已,又不是闭眼就能摸到黄金。一吨矿料,能出十几克已经是富矿了,山上的矿洞挖得到处都是,每一条巷线都往山腹延伸……”

    昌东展开第二个纸团,上头写得更杂——

    九仞之山,切忌功亏一篑;必胜之局,须防旗输一着。谨之,慎之。

    眼前忽然有异动,昌东不及细想,迅速后倚,后背几乎压到叶流西的腿:是赵观寿坐得有些不自在,蓦地双腿前伸屁股前挪——要不是他退得快,大概脑袋会正撞上赵观寿的膝盖。

    “久而久之,简直像蜘蛛网一样,在山腹内四面延伸,而且矿道变数太大,有时塌方塌掉一片,有时随手一铲,就能铲出个空洞,又有一些时候,不知道哪引来的水,浸得矿洞里都是发臭的金色泡沫,哪怕是矿山的老矿工,都说不清里头的矿道是什么走向分布……”

    赵观寿站起身,走到那面满墙的书柜前。

    叶流西趁势迅速弯腰,瞪住昌东,那表情,简直是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抡扔出去,昌东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冷静,紧接着,身子忽然往前,几乎探出了桌腹。

    那面书柜不是敞口的,每格都有玻璃拧锁,锁头是双翅外展的银质鹰鹫,他想看看赵观寿是怎么开锁的。

    叶流西在心里发誓,如果这一趟全身而退,她一定不会让昌东好过。

    赵观寿把鹰鹫的双翅捏合在一起,再然后反向旋拧九十度,那一格的玻璃门无声弹开,他抬手取了一本装订好的册子出来。

    昌东快速缩回身子。

    赵观寿又回到桌前坐下。

    叶流西一眼看到,册子的封面上,有个丑且拙劣的印章图样,像个凶悍的人脸。

    跟她小腿上烙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迟疑了一下:“这是……”

    “金爷脸,古人相信,出产黄金的地方,一定有凶悍的妖物守卫,于是尊称一声‘金爷’。金爷高兴了,脸就是个笑脸,淘金的人就能挖到金子。金爷不高兴,脸就是个丧脸,你做死做活,三年五载,它指缝里都不给你漏一克金。”

    “一般的小金场,金爷脸难找,但黄金矿山,这么大的金场,金爷脸也醒目,现场看,得有几层楼那么高:两只眼、两只鼻孔、两个耳孔、一张嘴,分别都是矿道,叫七窍矿道,这几个矿道,都不能进,自古就是用来祭祀的。”

    “江斩约你见面的鬼牙矿道,就是从嘴进的,尤其又是半夜……半夜这种时候,没人敢进矿道。他约这种时间地点,摆明了是让羽林卫眼睁睁看着,又没法插手,这人心计,也真是到了家了……流西小姐,如果你的朋友没那么重要的话,我建议你就别去了。”

    “你当然是不会横死,但如果因故伤残,又或者被困在矿道里,一生难见天日,实在也不值得。”

    昌东听得晃了神,直到屋里一时静默,他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分心:既然兵分两路,就该对自己的任务专注。

    他小心地从桌腹里出来,背贴住桌身,慢慢挪向侧面,叶流西略低下头,昌东给她打手势,表示自己要去玻璃书柜那里。

    叶流西嘴唇都有些泛白:赵观寿就坐在那里,这意味着,她要一直吸引赵观寿注意,不能让他回头,甚至不能让他目光旁落。

    昌东已经挪到折角处了,叶流西舔了舔嘴唇,尽量表情自然地跟赵观寿说话:“我跟江斩,势必要有一趟会面的,约都约好了,不去的话,肥唐一定保不住……这册子里是什么?”

    “黄金矿山的山势地形图,你可以参考一下,不过意义不是很大,山腹里的普通矿道,我们还能找挖矿的工人带路,但鬼牙矿道,没人进过。”

    叶流西只能用眼角余光去找昌东的位置:“那我明晚去见江斩,你可以提供给我什么帮助?”

    赵观寿回答:“我只能尽力劝你别去,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什么了,流西小姐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叶流西蓦地伸手把黄金矿山的册子拽到面前,赵观寿下意识去看,昌东借着这瞬间遮掩,一个侧滚到书柜前头,然后起身。

    赵观寿看不到他,叶流西却能看个满眼,她头皮发炸,还得若无其事,和赵观寿四目相对,语气尽量平和:“至少,你派一队猛禽卫,跟我一起进鬼牙矿道。”

    赵观寿沉吟了一会,有点为难:“猛禽卫都是精英,可以冲锋陷阵,但要他们送死,还是为了这么没意义的事……流西小姐,我很难答应你。”

    叶流西在心里说:不答应就算了,不要回头就好。

    离书柜足够近时,昌东才发现,玻璃门的右下角都有刻字,大概是类似文件归档的标签,粗略一扫,有各个市集的,如“胡杨城”、“黄土城”、“红砖城”,有特殊地点的,如“迎宾门”、“博古妖架”,还有……

    昌东心头一凛:有专门的两格,上头的刻字写的是——

    西出玉门。

87、第⑧⑦章

    隔着玻璃去看,都是纸页装订,排得密密簇簇,卷帙浩繁,不知道藏多少秘密。

    昌东恨不得都搂出来一页页翻,但也知道这不现实。

    赵观寿忽然说了句:“这样吧,流西小姐,你先回去,离约见还有段时间,我先想想看。”

    结束得这么快?

    昌东有些意外,但之前也设计过这种情形:安全为上,宁可没有收获,也别出了意外打草惊蛇。

    他该退回去了,叶流西会想办法再周旋片刻,这片刻时间,就是他撤出的时间。

    刚想撤步,忽然停住。

    他看到,格内的那些卷册间,有一册不同,铜版纸装订,脊上还有钉针,分明是本杂志模样。

    这是什么东西?昌东心头生出异样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强烈意识,觉得这一册一定藏了什么秘密,不能错过。

    昌东回头。

    赵观寿已经起身了,送客的架势,叶流西有些猝不及防,飞快瞥向昌东,昌东冲着她摇头,抬手触上鹰鹫的双翅。

    叶流西头皮发炸。

    他要干什么?不是事先说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自行其是了?你还开玻璃柜,你知道一开一关,要花多少时间,会出多少变数吗?

    这一瞬间,叶流西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妈的,总不能扔下他不管,走一步是一步吧:叶流西浑身燥热,蓦地伸出双手,大力抓摁住赵观寿肩膀。

    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赵观寿居然被她硬生生摁坐了回去。

    没道理的,习武之人,身体会有下意识的防御反应,她这一摁,他肩上会自然生出反击或是卸脱力来,震开她的胳膊都说不定——她只想拦住他,完全没料到事半功倍……

    赵观寿眸间掠过一丝尴尬至极的震怒。

    叶流西脑子转得极快,装着什么都没发觉,表情热切,声音絮叨得有些神经质:“赵老先生,你不能这样,你答应过我的,你说大家可以合作,以后就是好朋友,但是我去见江斩,你连猛禽卫都不给我派一队,这样合适吗,这叫诚意吗,嗯?如果我出事了,不能为你们运货了,也是你们的损失啊。”

    她双臂一直在颤,手上用力抓紧,不易察觉地把赵观寿的身体往旁侧挪带,昌东借着她语声遮掩,迅速打开玻璃门,抽出那册杂志,瞬间卷缩入袖,又把剩下的册页推匀,以防有破绽,合上玻璃门时,衣袖上拽,很快擦掉玻璃上印下的手印。

    叶流西要是来硬的,或者更逾矩一点,赵观寿早发怒了,桌角有警报器的按钮,只要轻轻那么一下,外头的猛禽卫顷刻间就会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但是她节奏控制得刚好,失态却又低姿态,看似质疑,实则恳求,加上又哽又抖,一副凄楚样……

    赵观寿反不好说什么,语气尽量放得温和:“流西小姐,江斩一直躲在黑石城,他想去黄金矿山,势必要出城进城,这样吧,我让黑石城的守卫严加盘查,矿山那边,我也会加派人手……”

    脚边又有人轻拽了下,是昌东回到这面了。

    叶流西后背都汗湿了,她松开手臂,无意识地喃喃:“也行,加多人手,人多好办事……”

    她今天情绪有点反常,赵观寿斜乜了她一眼,心里有几分不屑:之前一口答应江斩要用兽首玛瑙换人时,她不是挺拽的吗?言语间还呛过江斩几次——现在一听说要进鬼牙矿道,又没人陪同,就沉不住气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作势向外走:“放心吧,我会仔细考虑的。你先回去……”

    叶流西额上又急出一层汗:她就这么被送走了,昌东还怎么走啊?

    横竖是最后一步了,豁出去了。

    她一把抓起桌上那本关于黄金矿山的册子:“这个是让我参考的对吧?那我拿回去了……对了,还有没有别的了?赵老先生,资料越多,对我越有利啊。”

    她越说越激动,忽然绕过桌子,直奔那面书柜:“再找找看,你这满墙的书,关于黄金矿山的肯定不止一本,咦,这玻璃上还有字,这个锁,是这么开的吗……”

    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守规矩的人,这书柜里放的,都是各类图册、编制资料、名单、账本,哪能让她看!

    赵观寿疾步跟过去。

    昌东利用这一空隙,迅速蹭挪到书房门口。

    身后,赵观寿耐性几乎磨得差不多了,他强压住脾气:“流西小姐,我再说一次,你可以回去了。”

    ……

    丁柳的任务是盯住书房的大门。

    书房虽然外接客厅,但出于互不干扰的考虑,面积都很大,丁柳一直坐在正对书房门的沙发上,怕目不交睫地看会引人怀疑,故意一会唉声叹气一会活动肩颈,有时还低声哼个小曲儿——那个茶水工眉头都皱拧成了疙瘩,几次想制止,还是忍了。

    反正这点声音,也影响不到书房那头,但万一她不讲理,跟他嚷嚷起来,就很难说了。

    忽然看到门扇有了动静,丁柳头皮一跳,大声咳嗽了两下提醒高深,转身就往茶水工身边走。

    那茶水工很不待见她:“你又有什么事?”

    丁柳笑得眼儿媚的,声音很低,像是也知道自己说的事儿挺没脸的:“小哥哥,你们赵老先生喝的茶是真不错,这么好的茶叶,能不能包点给我啊,我们小老百姓,平时喝不到这种的。”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茶水工冷冷瞥了她一眼。

    丁柳回以没脸没皮的一笑,顺势扫了眼书房门口。

    昌东出来了,正屏住呼吸起身,他背对着门扇,朝丁柳示意了个眼色,反手慢慢把门往里推合,以免门撞上时有声响……

    高深也进屋了,停在离昌东不远的地方。

    丁柳‘着脸继续:“反正赵老先生也不会检查茶叶斤重,你给我点呗……”

    她声音软糯里带一点点嗲,伸手去拽他衣袖:“给一点点就行……”

    没想到这一下反而做得过了,那个茶水工实在烦她,甩手撑脱,身子就势一转,居然正转向昌东那头!

    丁柳脑子里警铃大作,一时间,几乎生出把那个茶水工砸晕的念头,昌东不及闪避,说时迟那时快,骤然侧身,伸手用力拍门:“流西,你们聊这么久了,有结果了吗?”

    茶水工愣了一下:那两个聊天的人进来了?

    他记得,书房里进去的是个女的,客厅里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戴帽,一个不戴……

    高深很镇定地和那个茶水工对视了一眼,抬头把手里的帽子套在了头上,不紧不慢挪正。

    门开了。

    门后露出叶流西的脸,她伸手抚住锁舌,不动声色地把压套挪回手心,说了句:“好了。”

    ***

    回去的路上,丁柳兴奋极了,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东哥,好刺激啊,你不知道,我跟那个倒茶的说话的时候,心砰砰跳……”

    昌东笑了笑,伸手去握叶流西的手。

    没握住,被她甩了,抬头看,暮色里,她的脸绷得跟石头似的。

    昌东看了眼周遭的动静,提醒丁柳:“小点声。”

    丁柳压低声音,但压不住情绪:“就是给我安排的活儿少了,我光等了,没尽兴,哎东哥,还有高深,他忽然把小帽子戴头上,乐死我了……”

    说着看向高深,噗嗤笑出来:“你还戴着干嘛,还给我东哥呗。”

    难得她这么好声气冲他说话,这笑还是朝着他的,高深想也不想,抬手摘下帽子给她:“喏。”

    丁柳下意识伸手去接,接到一半时又缩回来:“又不是我的,干嘛给我呀。”

    她手插*进裤兜里,昂着头往前走了。

    高深拿着帽子,递不出又收不回,尴尬间,回头看昌东,看到他正握住叶流西的手腕,叶流西挣了两下,没挣脱,昌东手掌顺势滑下去,包住了她的手。

    走到跟前,昌东问高深:“怎么不走了?”

    高深说:“就走。”

    他侧了侧身,让这两人先走,在后头跟了两步之后,又把帽子戴上了。

    不戴的话,脑袋凉飕飕的。

    ***

    回到住处,正是饭点,丁柳想问昌东这趟有没有什么收获,但阿禾在,又不好开口,正低头扒饭,忽然听到叶流西问阿禾:“我记得你说过,胡杨城沙暴之后,赵观寿就没跟人动过手了?”

    阿禾点头:“是。赵老先生以前身子挺好的,每天都会早起耍一套鹰头棍,胡杨城那次之后,病了一段日子,我记得就从那时开始,他就不练了。”

    “那耳力目力不如以前这种话,是他自己说的?”

    阿禾有点窘:“不……不是,我们猜的,赵老先生这人,自负得很,听不得人家说他……不行的,尤其是功夫不行,毕竟是羽林卫的头领。”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还心虚地朝门口瞥了一眼。

    “那你们为什么说他耳力目力不如以前啊?”

    阿禾吞吞吐吐:“因为他身边总跟着人啊,日子一久,身边人总能发觉一些端倪的……流西小姐,你别问我了,我也是听人说的。”

    叶流西没再问了。

    胡杨城沙暴,她的记忆丧失了大半,那个什么龙大小姐,听说也是重病在床,赵观寿这么个老头子了,会只是耳力目力减弱而已吗?

    她忍不住看自己的手。

    把赵观寿摁坐下去的刹那,他可真是……没什么还手之力啊。

    ***

    虽然很想知道昌东在桌腹下头发现了什么、从书柜里又拿出了什么,叶流西还是做到了对昌东不看,不问,不理。

    吃完饭,她自己去洗漱,洗完了回房,砰一声撞上门,习惯性地伸手去反锁。

    手刚触到锁扣,又缩回来,盯着锁扣看了半天。

    显然,昌东今晚会来道歉的,他要是不来……没这种可能,一定会来。

    而反锁上了,她还要下床过来开门,懒得费这个事儿。

    叶流西冷哼一声,给他留了门。

    上了床,被子一裹,翻看关于黄金矿山的那本图册。

    赵老头说,可以参考,但“意义不是很大”,真难得,居然说了实话:这图册绘了黄金矿山的大致轮廓、取水处、进山步道、炼金棚,以及一系列在矿山里要用到的工具,唯独没有关于矿洞和矿道的。

    江斩安排的一切,一定都在矿道里。

    她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开始嘈嘈切切,总有说话声,后来就安静了,安静到无聊……

    门上终于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叶流西咬住下唇,慢慢翻页,权当没听见。

    过了会,锁舌轻响,昌东进来了,顺势反手带上门,叫她:“流西。”

    叶流西在心里说:我还流东呢。

    她阖上图册,在手心里卷成一轴。

    昌东走过来,距离床边还有两三米远时,叶流西忽然翻身坐起,手一扬,就要把手里的图册砸过去——

    昌东下意识抬手去挡。

    叶流西没砸,冷笑一声:“就站那,不许动,不许挡,尤其不能挡脸。”

    昌东放下手。

    叶流西盯着他脸,蓦地又扬手,昌东真没躲,但应激反应,还是闭了下眼,眉头微拧间,眼角带出一道折痕。

88、第⑧⑧章

    昌东等了半天,还是没动静,他犹豫了一下,睁开眼。

    叶流西把图册扔回床上,说:“还以为你不知道怕呢。”

    昌东笑起来,过了会走到床边坐下,想伸手摩挲她脸,叶流西侧了脸躲开,硬邦邦问他:“没话说吗?没话说就从门那出去。”

    昌东说:“是我错了。”

    “错哪了?”

    “约定好的事情,不该节外生枝。自己冒险也就算了,还拖累别人。”

    叶流西咬牙:“不是你一个人做事,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作陪,大家事先说好的,全身而退是第一位,宁可事情做不成——今天是运气好,赵老头掉了链子,万一出状况,我也就算了,高深和柳在外头,一个都跑不掉。”

    昌东说:“是我不好,差点连累大家,流西你别生气。”

    其实冒险这种事,本来就是状况百出,很多时候要靠队友间的默契和应急反应共同支撑,真能一一按计划来,也就无“险”可谈了,叶流西抱怨昌东,大半都是为了撒火,但是昌东一句也不争,揽下了全认,她又觉得心疼。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伸出手指就去戳他脑袋,着手处觉得手感不对,奇道:“你头上是什么?”

    她欠起身子去看。

    昌东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可能是之前被打,留的疤吧。”

    还真是,位置在额头侧上方的头皮处,疤长寸许,已经长好了,隐约能看出缝过针,昌东平时老戴帽子,不留心还真是注意不到。

    叶流西说:“就是那次……被打的?”

    昌东点头。

    叶流西有点难受,觉得他现在这种揽下了全认的性子,多少跟当年山茶的事有关系:铺天盖地的声音都在指责他,而他又素来不喜欢争辩,估计能说的,也就是“对不起”了。

    叶流西低声说:“别人抱怨你,不一定抱怨得对,我发脾气发得没道理,你也要开口说,不要总道歉,又不全是你的事。”

    昌东笑笑,说:“我向别人道歉,是因为当时那种状况,只有这样做,才可以尽早还自己安宁,那些人想看你被踩,你还昂着头,只会招来更多的风暴。但我向你道歉……”

    他顿了一下:“我向你道歉,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你有多生气,就有多担心,这担心对我来讲,都是福气,所以打骂都没关系,我挨了心里也高兴。”

    叶流西让他说得差点红了眼圈。

    昌东看她:“说到这么动情的地方了,按照一般剧情发展,你是不是应该主动扑到我怀里来了?”

    叶流西噗嗤一声笑出来。

    昌东也笑,伸手把她带进怀里用力搂住,胸膛上有柔软蹭摩,一时间有点心猿意马: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心脏就在自己的心脏近旁跳动,渐渐跳成一个节奏,分不出彼此。

    昌东低声说:“不管将来,真相怎么样,流西,你记住要和我在一起,我们不受人愚弄,也不被人设计。”

    叶流西一愣,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怎么了,你从赵老头那里发现什么了?”

    昌东反问她:“你刚说赵老头掉链子,又是怎么回事?”

    叶流西把书房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按说他功夫很好,怎么都不会被我一摁即坐的,而且他当时的眼神,又窘又气,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被人戳破了……”

    昌东说:“你怀疑他是假的?”

    叶流西摇头:“如果是假的替身,唯恐露破绽,大多会深居简出,但赵观寿恰恰相反,奔东走西,又是出城接我们又是约见签老太太,人前一副气派威严模样,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他老当益壮,仍是羽林城不可替代的中流砥柱——我倒觉得,他是想隐瞒自己已经废掉的事实,羽林卫以武立身,一个当首领的,居然孱弱到这种地步,不是太可笑了吗?”

    昌东点头:“阿禾也说过,胡杨城沙暴之后,赵观寿没动过武,而且他很忌讳别人说他不行……难怪今天在书房里,没出大的纰漏。”

    叶流西把话题拉回来:“你呢,字纸篓里,你翻到什么了?还有打开玻璃门,拿了什么?”

    昌东先说那两副字。

    ——胜券在握。

    ——九仞之山,切忌功亏一篑;必胜之局,须防棋输一着。谨之,慎之。

    “你不是从赵观寿那拿回来过一张盖戳的保证书吗,我仔细回忆对比了一下字体,确实是他的笔迹没错。”

    “给我的感觉是,赵老头在筹划一件事情,这件事已经做到尾声,而他有些患得患失——有时候很得意,觉得胜利在望,有时候又担心行百里者半九十,唯恐在最后一步出差错,所以要提醒自己务必谨慎。”

    叶流西问他:“什么事呢?”

    昌东字斟句酌:“直觉跟你有关,因为赵观寿最近关注的就是你的事,而那两副字是新扔的,很显然就是这段时间才写的。”

    叶流西也觉得跟自己有关:“那书柜里呢,我好像看到你拿了一册什么出来。”

    昌东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会,他伸手到腰后,把插在后兜的杂志拿出来,递给叶流西。

    叶流西第一眼就看到了刊号,这种铜版纸杂志,书报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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