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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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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来了。”

    “叫进来吧。”李小幺吩咐了海棠,看着落雁笑道:“你去歇着吧,等见好了人,我们就直接走了。”

    落雁忙起身答应,也不敢往门口多看半眼,急步退进里间,顾自安歇去了。

    长远背着沈婆子进来,海棠忙上前帮着放到榻上,紧跟在后面的西安从怀里摸了包药粉出来递给海棠,低声道:“用温水化开喂下去。”

    海棠接了药包,倒了半杯水出来,将药粉倒进去,轻轻摇匀了,李小幺已经挪过去坐到沈婆子旁边,伸手抱着她的头,接过海棠手里的杯子,一点点喂了进去。

    沈婆子从喉咙里打了个嗝出来,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长远和西安见沈婆子醒了,悄悄几步退出了屋子,守在了外面。

    海棠又倒了半碗参汤过来,李小幺托着沈婆子头,温和的说道:“阿婆,喝口参汤,别怕,是我,小幺。”

    沈婆子迷糊中已经喝了几口汤,听了李小幺的话,呆楞的张着嘴,却忘了喝汤。

    李小幺将碗递给海棠,用力扶着沈婆子半坐起来,沈婆子盯着李小幺,总算反应了过来,却呛得急促的咳了好一阵子,才说出话来:“真是小幺?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太平府……你怎么能到这里来?你不知道?”

    “我知道,阿婆别急,慢慢说,没事,我都知道。”李小幺抚着沈婆子的胸口,给她顺着气,笑容安然。

    沈婆子深吸了口气,指了指海棠手里的碗:“再给我喝两口!”

    海棠急忙递过来,沈婆子接过,三口两口喝了,咂了咂嘴,将碗递给海棠,又深吸了口气,转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李小幺打量了一遍,轻轻舒了口气,点着头说道:“看你这样子,日子过的好!你大哥他们也在呢?他们都没事吧?你们怎么逃出去的?怎么杀了那么多官兵?到处是你们的画影,我吓的一连几夜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是看到你满身是血……呸呸呸!”

    沈婆子说了个’血’字,忙不迭的连声呸着以示这话不算。

    李小幺笑起来:“那时候是挺吓人的,大哥他们从军营里逃出来,和我在城外的土地庙会合的时候,后面都是官兵在追,我们跑的快,逃进了庙后的林子里,一路跑,就逃出来了。

    到了和县就看到画像了,我和大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谁杀了官兵,把帐算到了我们头上,后来我们只好一路逃,一直逃到了北平才算安稳了。”

    李小幺简单至极的说了逃出太平府后的情形:“后来,大哥他们找了件差使,做的好,在北平算是扎下了根,大哥已经定好了亲,只等女家年底出了孝就成亲,二槐哥今年年后已经娶媳妇成亲了,水生哥和贵子哥的亲事还没定,正四下看着呢。”

    沈婆子听的松了口气,双手合什念佛道:“好人有好报!那你呢?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大哥他们来没来?”

第一百九五章 活埋的人

    “没来,我到这里做笔生意,过几天,生意妥当了就赶回开平府了,阿婆,这么请你来,阿婆可别生气!”李小幺笑语盈盈的陪着不是。

    沈婆子拍着李小幺手笑道:“生什么气?能看到你,知道你好,你大哥他们也好,比什么都好!”

    “阿婆,你跟我去开平府养老好不好?”李小幺笑盈盈的问道。

    沈婆子迟疑着正要拒绝,李小幺接着道:“阿婆在这太平府也没什么亲人了,我来这里做的这笔生意很大,中间有件事,还得请阿婆帮个忙。”

    “你只管说!”沈婆子答的干脆异常。

    李小幺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我知道阿婆原来在林丞相家做过,阿婆见过肖夫人吗?”

    沈婆子愕然看着李小幺,半晌,眼圈有些发红的点了点头:“见过,怎么没见过,那时候林丞相还没这么发达,家里也没这么多人,这么多门,见过,死了十几年了。”

    “阿婆,肖夫人只怕还活着,就在离这里不远的清风庵清修,我就是想请阿婆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肖夫人。”

    “啊?!”沈婆子惊愕的合不上嘴。

    李小幺轻轻叹了口气,挪了挪,将头靠在沈婆子肩上,又叹了口气:“阿婆去看看吧,真盼着不是肖夫人。”

    沈婆子楞过神,僵硬的点了下头:“好!我一定得去看看!你不知道,肖夫人多好的人!性子好,心地好,从不克扣下人,这些年,逢着她忌日,我都到庙里给她烧柱香,她还活着?怎么还活着?”

    李小幺看着惊愕感慨以至有些语无伦次的沈婆子,轻轻挽着她的胳膊,低声说道:“阿婆别急,先吃点东西,歇一歇再去也来得及。”

    海棠听了李小幺的话,忙提了提盒过来,将带来的精细点心摆了满几,又倒了碗红枣莲子汤出来,沈婆子喝了口汤,吃了一口点心,突然想起来,忙咽了点心,着急的交待道:“你找人给柳娘子递个信,就说我和老姐妹说话去了,让她别焦。”

    “阿婆放心,我请您来,黄远山知道。”

    沈婆子大睁着眼睛,惊讶道:“难不成……黄远山遇到的这贵人,就是你?”

    李小幺想了想,点了点头:“大概是。”

    “唉哟!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知道,这几天,差点没把柳娘子吓死,连我这心里也七上八下,没个安生处!”沈婆子一时也顾不上吃喝,抬手拍着胸口,长长的舒着气。

    李小幺莫名其妙起来,沈婆子舒着气,一边想一边竟笑起来,看着李小幺问道:“你怎么收拾他的?怎么变成那样了?唉哟,这人转性转的太厉害,吓人哪!”

    “也没怎么着他,本来不想留他,杀了算了,后来想想柳娘子那样,又拖着个孩子,要是没了黄远山,只怕难活下去,他在,好歹是个依靠。”李小幺一边解释着,一边将红枣莲子汤端给沈婆子:“阿婆,先吃东西,咱们慢慢说话。”

    沈婆子接过汤喝了两口,摇着头感叹不已:“原来是个怕死的!你说的对,真没了他,柳娘子……唉,别说跟你,跟我都没法比,这人笨也真是没法子,她心肠好,良善的很,人也勤快肯干,就是笨!教她做针线,教到现在,那鞋头还是做不直!

    黄远山还算有点人味,有口吃的,还能想着他儿子,他常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柳娘子就带着儿子和我一起吃,我这几年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也就能做做针线,打水、烧火做饭、洗衣服这样的活,都是柳娘子帮着做了,唉,多亏有她,她也多亏有我,这些年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熬下来了。”

    李小幺听的伤感,忙劝着沈婆子:“阿婆喝口汤再说话,吃块红豆酥,我记得阿婆最爱吃这个。”

    “好!”沈婆子笑应了,接过红豆酥几口吃了,海棠又倒了碗汤过来,沈婆子一边吃一边说着话:“那天黄远山回来,我记的清清楚楚,脸白的没人样,抱着包胡饼,一进门,就把饼往柳娘子怀里塞,一边塞一边说’你吃,小宝吃,剩了我吃!’

    差点没把柳娘子吓死,从那天起,直到今天,这黄远山竟是变了个人,变成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完人了,也能干了,几天里头就挣了四五两银子回来,对柳娘子好的那是……没法说了!”

    沈婆子脸上又是好笑又是感慨:“柳娘子吓坏了,我也想不通,你说这事搁谁身上也想不通不是?原来是这样!”

    李小幺听的又是好笑又是伤感,也不催沈婆子,陪着她说着闲话,慢慢又吃了几块点心,歇了小半年时辰,才吩咐海棠取了件黑丝棉连帽斗篷给沈婆子穿了,出了院子,跟在西安和长远后面往清风庵潜行而去。

    西安几下捅开肖氏居住的院门,熟门熟路的带着李小幺和沈婆子直往正屋进去。

    沈婆子死死抓着李小幺的手,李小幺俯到她耳边,低低的安慰道:“阿婆别担心,都安排好了的。”

    沈婆子松了口气,李小幺挽着她,稍稍用力扶着她进了正屋,转进内室。

    内室一灯如豆,床上仰面躺着个枯干到看不出年纪的妇人,稀疏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蓬乱的散在枕上,闭着眼睛,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简直就是个死人。

    沈婆子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咯咯声,两只手痉挛般抠着李小幺的手背,抠的李小幺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李小幺心里明白,忙拖着沈婆子就要往外走,沈婆子突然甩脱李小幺,往前冲了几步,扑倒在床前,看着床上的肖氏,眼泪成串的往下落。

    李小幺忙上前想用力拖起她,沈婆子摇着头,推开李小幺,往后膝行退了退,冲着床上的肖氏,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由着李小幺扶着,站起来出了屋。

    出了院子,海棠忙迎上前帮着李小幺扶着沈婆子,往前急走了小半刻钟,上了车,西安赶着车,车子悄无声息的往太平府北门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跑了好大一会儿,沈婆子才透过口气来,泪如雨下,“肖夫人……她真没死!她……可怜!”

    李小幺伸手替沈婆子抚着胸前顺着气,低声劝道:“阿婆别难过,你不也常说么,都是各人的命。”

    沈婆子连连点着头,不停的抹着眼泪。

    海棠递了只帕子过去,李小幺由着沈婆子低低的哭了一会儿,才示意海棠倒了杯茶,递给沈婆子劝道:“阿婆喝杯茶。”

    沈婆子深吸深吐了几口气,接过茶喝了,连叹了几口气,李小幺不等她说话,接着说道:“我让人送阿婆去开平府,阿婆走的慢,您先走,过几天办完了事,我也要赶回去,往后阿婆就跟着我养老吧,太平府……别回来了。”

    “姑娘,你跟我实说,你如今到底做什么营生?”沈婆子突然问道。

    李小幺沉默了片刻,低声解释道:“阿婆,一时也说不清楚,你放心,不是杀人越货的土匪行当,水生哥前几天刚考出了北平的武解元,正准备要考武进士,大哥做了北平上四军指挥使。”

    李小幺一边说,一边看着沈婆子,沈婆子这一夜净听到让她愕然的事了。

    “阿婆,你不能再回太平府了。”李小幺低低的补充了一句。

    沈婆子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倒也明白:“肖夫人死而复生,只怕是要出大事了,我听姑娘安排,能跟着姑娘养老,也是我的福份。”

    李小幺暗暗松了口气,伸出手,海棠递了个荷包过来。

    李小幺抽开荷包,递给沈婆子看了看交待道:“这里头有五百两的银票子,还有些零碎银子,你收着傍身,我安排了两个护卫,一个姓张,一个姓孙,让他们送你过去,他们都是走惯了这条路的,一路上行住吃用你都不用操心。

    路上不用急。你要是觉得行程太紧累着了,就跟他们吩咐一声,慢一些就成,哪里不舒服不称心,也只管说,我都吩咐过了。”李小幺细细交待。

    沈婆子连连点头:“姑娘放心,阿婆也是经过事的人。”

    说话间,车子缓缓停住,李小幺和海棠扶着沈婆子下了车,路边停着辆宽大结实、远行用的桐木大车。

    两个长随打扮的精壮护卫站在车前,见李小幺等人下来,忙上前先给李小幺见了礼,又冲沈婆子长揖到底见礼道:“老太太!”

    李小幺又细细嘱咐了几句,和海棠一起扶沈婆子上了车,探头往车里四下看了看,才放下车帘,往后退了两步,交待了两个护卫几句,看着沈婆子的车子小跑起来,融入了夜色中,才转身回来,上了车,找个僻静的地方,等到城门开启,回去了太平府。

    ………………

    城北富丽的钱家宅院大堂里,落雁戴着垂到脚面的黑纱帷帽,倨傲的坐在左边第一张椅子上,时不时的抽泣一声。

    钱福泽坐在上首,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架在旁边的高几上,眼角抽动不停,恶狠狠的盯着落雁,气的说不出话。

第一百九七章 好运连连看

    婆子瞄了吴世承一眼,吴世承翘着腿,喝着茶,正目光粘在落雁身上欣赏美人儿,见婆子瞄过来,不耐烦的挥手道:“快去快去!”

    婆子满脸笑容的躬身答应,急步出去取衣服了。

    落雁对着屋角的落地大铜镜,转来转去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转了一会儿,无聊起来,上前拉着吴世承的手摇着说道:“咱们出去透口气,这屋子好小,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咱们去外面赏花透气。”

    “有你这朵花,爷眼里哪还看得进别的花啊草的?”吴世承被落雁拉着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用手指划着落雁的脸调笑着。

    院子不大,一人多高的女墙把这一处和另一个院子隔开,吴世承紧贴着落雁,顺着落雁宽松的衣领往里看,手指也跟着往下探进去,落雁暧昧的娇笑着,两人正调笑间,墙外传来个女人的声音:“姐夫那首新词,写的真是好,不愧是状元之才!”

    “什么好不好的,他常说诗词乃是末技。”是另一个女子骄傲的声音。

    吴世承听的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隔墙又有话音传来:“姐姐,那宋氏落石砸车,要害我的事,就这么算了?”

    “是这会儿先不提,你看看你,就是性子急,这会儿最要紧的,是大爷登上大宝,不但不能提,这会儿你还要贤惠忍让,家里要和和气气,什么都好才行,你姐夫和大爷这些年费尽心机,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这最后几步可出不得错,你要学会识大体才行,等大爷登了大宝,你放心,有你姐夫,有林家,你怕什么?那宋氏族里不过有几员战将,不算什么,好了,进去吧,别在这里多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吴世承吓了一跳,急忙拖着已经满脸不耐烦的落雁,几步窜回屋里,将刚才听到的话前后想了一遍,直吓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得其它,压低声音胡乱交待着落雁:“衣服记我帐上,等会儿你自己回去!爷有大事!”

    说着,不等落雁答话,拎着长衫急窜出去,要了马往宫里急奔而去。

    吴贵妃凝神听吴世承说了彩云坊的事,微微蹙着眉头,仔细思量了半晌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来去彩云坊?”

    吴世承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不能提落雁,姑母精明过人,提了落雁,那匣子珠玉,还有钱家的事指定瞒不住!

    “这不是母亲的生辰快到了吗,我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来送什么好,正好路过彩云坊,就顺脚进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衣服样子,就这么进去了,就是顺路。”吴世承一脸老实胆怯的答道。

    吴贵妃松了口气,既是顺路进去,看来真是碰巧,这巧一字才真叫天意,自己当年要不是一个巧字,也不能有今天!

    吴贵妃脸上露出丝笑意,上上下下打量着吴世承笑道:“有这份孝心就是长进了,知道留心细处更是难得,你这两年年纪大些,到底比从前稳当出息多了,这事我知道了,别再提起,你就当这事没有过吧。”

    吴世承得了姑母夸奖,大喜过望,忙兴奋的高声答应。

    吴贵妃笑意更盛,抬手点着他笑着责备道:“你看看,刚说你稳当些了,这又跟个孩子一样了,好了,赶紧回去吧,回头寻你父亲支一千两银子,就说我赏的,去吧。”

    吴世承喜的脚步飘飘的出了宫,得意洋洋的上马而去。

    今天一天,喜事一件连着一件!这小美人儿倒是颗福星!吴世承勒住马,转头吩咐小厮道:“去成家金银铺子仔细挑一幅红宝头面给落雁姑娘送去,跟她说,爷明天再去看她。”

    小厮答应一声去了,吴世承哼着小调,喜气盈腮的回府支银子领赏去了。

    ………………

    商大旺袖着手,缩着肩膀出了贵人巷,站在巷子口,眯缝着眼睛晒了会儿太阳,轻轻跺着脚犹豫了半晌,长长吐了口气,低着头往留云茶坊方向一径过去。

    商大旺进了茶坊,左右看了看,这会儿还早,茶坊里没有几个人,商大旺径直靠到柜台前,看着面团团一脸喜气的掌柜低声说道:“我找刘掌柜。

    那面团团和气异常的掌柜好奇的打量着商大旺,满脸笑容的点头道:“我就是,您是商爷吧?等您好一阵子了,咱们现在就走?还是商爷先喝碗茶再启程?小店的擂茶可是一绝!”

    “不用,走吧。”商大旺看着满脸满身商人气息的刘掌柜,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他可没心思喝什么擂茶。

    “那成!车子早就备好了,咱们走吧。”刘掌柜极其干脆,招手叫了个茶饭量酒博士过来交待了两句,让着商大旺从边门进了茶坊后院。

    后院里,一辆围着靛蓝细绸布围子的桐木大车已经收拾停当,刘掌柜殷勤的掀起帘子,让着商大旺先上了车,自己随后跟上。

    车夫打了个响鞭,车子缓缓出了茶坊,三四个长随骑马跟着,一行人小跑着出了城,往商大旺的老家商家营子一路跑去。

    商家营子是处苦哈哈的穷地方,看到阔气的细绸布大车和高头大马,以及衣履鲜亮的随从们直奔村子进来,村口田头的大人孩子们一时稀奇无比。

    一个长随纵马上前,高声问道:“商老太爷家是哪里?”

    一群孩子齐齐指着村子东头的几间瓦房,乱七八糟的抢着说着话,长随从马上的褡裢里摸了把铜钱,哈哈笑着一人发了一枚,孩子们尖叫着,有的往家里奔,那聪明的,忙侧着身子奔跑在前,给长随和车子引路,往族长商老太爷家奔去。

    车子进到商老太爷家的大院子里才停下。

    刘掌柜先跳下车,仿佛管家般恭敬的扶着商大旺下来。

    商老太爷迷糊着双眼,哪里还认得出十来岁就净身离家的商大旺,只管堆着满脸笑容,前前后后跌跌撞撞,不停的拱手作揖。

    几乎全村的人都围到了院子门口,惊叹着那车那马,以及那摆了满院子的、金灿灿的也不知道几色礼了,还有那些长随,那铜钱仿佛不是铜钱,随手就是一把。

    商大旺的归家哄动而荣耀,既是本家,又有钱,这事就好办。不过半天功夫,风水先生就选定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点了穴。

    刘掌柜恭恭敬敬的听着商大旺的各种细节描述,定着这阴宅的规制、样式等等各样事。

    商大旺不过抱抱试试看的念头,去了趟留云茶坊,压根没想到这事竟然成了真,还真的如此荣耀和体面。

    自己的阴宅,他闲着时不知道想过多少回,虽说这会儿晕的如同踩在云端里,可那些想了无数遍的细节,早刻在他脑子里了,再晕也能说的清清楚楚。

    细细说好阴宅的事,落了图,刘掌柜陪着商大旺一边往村子里回去,一边低声说道:“商爷,那位爷说了,您年纪也不小了,他说您再当一阵子差,也该回乡颐养天年了,让我问问您,您看,是在这里帮您置些田地房舍养老,还是在太平府置间宅院养老?”

    商大旺一下停住,愕然看着刘掌柜,帮他修墓,还要帮他买好养老的田亩宅院!

    “商爷,看您也是本份人,照我说,不如在这里置办田亩宅院,那位爷这一块一共给了三百两银子,要是在太平府,也就是买处两进的宅子,可是在这里,可以买到一百亩上好的水田,再修间三进的宅院,青砖到底,还能余下些银钱呢。”刘掌柜细心的替商大旺打算道。

    商大旺想了想,点头:“刘掌柜这是老成过日子的话,就依你,就这样。”

    刘掌柜笑应了,叫了个长随过来,又找了商老太爷和商家大爷,几个人细细商量了半晌,定了主意,又和商大旺说了,留下长随在村里办理修阴宅和置办田地宅院的事,刘掌柜和商大旺辞了商家营子诸人,上了车往太平府赶了回去。

    一路急赶,总算在城门关前进了城。

    商大旺在留云茶坊下了车,刘掌柜笑道:“这田亩宅院的事,要是有什么事,小的怎么找商爷?”

    商大旺怔了片刻答道:“你到景福门,就说找茶水上的商大旺就成。”

    刘掌柜笑应了,恭恭敬敬的送了商大旺出了茶坊。

    商大旺一路急赶回到宫里,坐到自己那间昏暗的小屋里,对着窗外飘摇的红灯笼,只觉得仿佛大梦一场。

    他没眼色,胆子小,又不会巴接人,进宫几十年,苦巴了几十年,做梦般想了十几年的事,就这么突哧巴拉的摆在了眼前。

    大爷真是仁义之主,尧舜之主!这样的主子,就是替他死了也值得!

    卫清明小步急趋进了正殿,跪倒磕头见了礼,站起来垂手禀报道:“回娘娘,彩虹的事查出来了,那彩虹就在潘桥附近,小的挨家查问,查到桥东第六家是一家客栈,说彩虹出来前一天,有人包了客栈,却根本没几个人住进去,行动举止神神秘秘的,小的就顺着查到了赁房子的人,是住在仁和脚店的陈大爷,这位陈大爷,是北平梁王身边的长明,上回陪着梁王爷到太平府迎娶公主,小的见过两回。”

第一百九八章 明子明了

    吴贵妃听提到梁王和公主,脸色阴沉半晌,将手里的折子轻轻放到几上,垂着眼帘吩咐道:“去请长明进来,我有话问着他。”

    卫清明躬身答应,倒退着出了正殿。

    长明心里七下八下,忐忑不定的被几个锦衣卫围着一路进了宫里,到了正殿前,卫清明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明爷,得罪了。”说着,伸手亲自搜起长明来。

    长明倒也明白,伸直胳膊,乖乖的由着他又搜了一遍。

    卫清明搜好了,往旁边让了让,伸手示意长明跟在自己身后,一前一后进了正殿。

    两人行了三拜九磕大礼,吴贵妃只专心批着折子,仿佛不知道殿里还有人,两人直跪了一刻多钟,吴贵妃才合上手里的折子,慢条斯理的吩咐道:“起来吧,长明什么时候到太平府的?怎么也不早点进宫给本位请个安?”

    “回娘娘,正月底到的太平府,小的这身份,哪敢打扰贵妃娘娘。”长明倒也光棍起来,笑嘻嘻的答着吴贵妃的问话。

    吴贵妃皱了皱眉头,盯着长明看了半晌,直截了当的问道:“那彩虹是你的主意?”

    “回娘娘,是我们爷给贵妃送的节礼。”

    “嗯,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回娘娘,小的还真不知道,爷就吩咐小的那天找几个人,依北斗七星方位坐着念佛,想是爷找的高人在开平府作法吧。”长明满口胡扯。

    反正那些竹筒和铜片,他当天就亲手烧成灰,烧成团了,自己带的那群护卫自己信得过,就是活活打死了,也不会吐出半个字,这会儿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的胡扯,左不过一个死字!

    吴贵妃黑着脸盯着一脸荤素不忌的长明,冷‘哼’了一声警告道:“别跟我耍滑头!真当我不敢杀你?!”

    长明扑通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头回道:“不敢欺瞒娘娘,小的说的句句是实。”

    吴贵妃盯着长明看了半晌,声音温软和气起来:“快起来,不过一句话,怎么怕成这样了?”

    长明又磕了个头谢了,爬起来垂手站着等着回话,吴贵妃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口茶问道:“你们爷遣你来的?”

    “回娘娘,是!”

    “过来办什么差使?”

    “回娘娘,我们爷说,听说太平府最近不太安宁,吩咐小的过来看看。”

    “这么说,本位还得多谢你家王爷了。”吴贵妃拖长着声音,带着浓浓的讥讽说道。

    长明身子往下躬了躬,不敢答话。

    吴贵妃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扔到几上,长明浑身紧绷,等着下面的狂风骤雨。

    吴贵妃沉默片刻,突然笑起来,柔声软语的说道:“这是你家王爷的一片孝心,本位不好不受,你们爷遣了你这么能干的人过来,卫卿!”

    卫清明急忙趋前利落应声,吴贵妃盯着长明吩咐道:“这是你们驸马爷的一片心意,咱们得受了,长明就交给你了,长明是你们驸马爷的心腹爱将,自然是少有的精明能干,有什么难事烦事,交给长明,那自然是人到事成、手到烦除,你可用好了!”

    卫清明忙答应道:“娘娘放心,长明是驸马爷遣来的,小的看着就跟驸马亲临一样,驸马亲临,天下哪有什么难事?”

    吴贵妃咯咯笑着,对卫清明的明白极是满意。

    “那就烦劳你了。”吴贵妃看着长明,和气异常的说道:“往后你就跟着卫卿,有什么事,还可以来找我,去吧,替我好好谢谢你家王爷!”

    长明长揖到底,又跪倒磕了两个头,站起来,老老实实跟在卫清明后面退了出去。

    ………………

    傍晚时分,长远大惊失色的看着手里的纸片,呆怔了片刻,三步两步直冲进正院,淡月和海棠急忙出来,一前一后外闲内紧的看着周围。

    长远脸色发白,紧张的看着低头看着纸片的李小幺,李小幺一目十行扫完,又细细看了一遍,抬头看着长远问道:“谁去的彩云坊?”

    “李婆子,一向是她去彩云坊取姑娘订做的衣服。”长远忙答道。

    李小幺将纸片扔到化纸盆里,又细细想了一遍,看着长远,淡然的吩咐道:“第一件,从现在起,各处启用西安手里的线路连络,吩咐各处,全部暂停不动,其二,吩咐彩云坊诸人,只管保住自己,旁事一概不必管,一个月内不准有任何举动,一个月后各自想法子返回开平府,彩云坊放弃不再用。其三,吩咐长明,立即断掉和咱们的一切关联,赶紧将这事告诉王爷,往后的事,听王爷吩咐,赶紧去!”

    “姑娘,您也得赶紧躲一躲,爷说过,吴贵妃精明非常,她能查到长明,必定紧盯着他,长明又……唉,今天进出彩云坊的人家肯定要一家家梳理,这不行!姑娘一定得躲一躲!”长远又急又忧的劝道。

    李小幺叹了口气,坐直身子,看着长远,耐心的解释道:“你说的对,今天进出彩云坊的所有人家,吴贵妃必定都要过一遍,就因为这个,咱们哪儿也不能去,也不能有任何异样,咱们这一躲,不就是明白告诉人家咱们就是她要找的人?”

    长远张了张嘴,半句也反驳不出,只焦躁的转着脚后跟,姑娘要是出点什么事,回去爷得生吃了自己!可姑娘这话又句句在理……

    “好了,赶紧去传话吧,让李婆子去请闪大夫去,我这两天又难受的厉害了。”李小幺微笑着淡定的接着吩咐。

    长远咬着牙点头答应了,出去传了话,叫了西安和南宁进来,吩咐所有人等从这会儿起刀甲不离身,枕戈待旦,随时准备护着姑娘杀出太平府,无论如何也得护着姑娘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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