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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好丈夫-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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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楼国使太谨慎,不愿意涉入扶桑内乱,才一直拒绝登岸。陈家也没有办法说服他。”
姬墨心领神会,这门亲事要是顺利,陈文昌何必又悄悄地送了信和随身之物过来?
原因当然是楼云没答应进坊。
“这门亲事我却是一定要楼云保媒的——这新国主的使者不就是个绝好的借口?”
正说着,桥上那寺奴头目不知向那侍女说了什么,她眼光一转,似乎终于被说服。
只见她低头后退,侧身站在了桥边。
季青辰知道她是让路的意思,便也举步向前,向那侍女所在的廊桥方向走去。
姬墨暗暗松了口气了,悄声道:
“大娘子放心,国使船上安排的眼线,只等机会就会把大娘子的第二封信送到文昌公子的手中。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服他叔叔的。”
姬墨觉得陈文昌对这门亲事是有六七分愿意的。
而唐坊的泉州分栈点,早在陈家五条海船离开泉州港之前,就用足够的金砂收买了一个擦洗船板的陈姓小船丁。
小船丁的手上有大娘子给陈文昌的另一封短信。
她在那第二封信里仅是向陈文昌问候了一路远来的辛苦,半点也没有提别的事。
就像陈文昌突然寄了荔枝花绳过来,信上说的也都是家常之事。
两姓结亲,聘礼嫁妆之类的事。当然有李先生及陈洪他们去谈。大娘子和陈文昌这对正主都知道分寸,只要委婉地互表好感,互表诚意就足够了。
她第一封信里向陈文昌打探泉州船匠。那也是写给楼云看的。
而陈文昌收第二封信后一定会向那小船丁问几句话。小船丁能告诉他的小道消息里,除了唐坊要求楼云进坊保媒的条件,同时也提出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这门亲事订下后,大娘子会把河道控制权分成十股,其中三股她会当作嫁妆带到陈家。
姬墨觉得这事恰到好处,只因为季青辰深知,为了这份嫁妆。陈洪就算是编出借口也要说服楼云亲自出面,为了保媒登岸进唐坊。
更何况现在,是借口送上门来?
宽桥上。扶桑侍女退在一边,按照扶桑世家的礼节,身为侍女在给身份高贵者让路。
季青辰不动声色,还是按着刚才的步速。在姬墨和库丁们的簇拥中向前走去。
姬墨虽然戒备着。却并不担心被看穿。
大娘子全身藏在了质地精致的宋绸披风里,本就是非扶桑贵族不能用的奢侈品。
再加上他们身上仆役们常见的草披,他们这一行人太像是驻马寺里最常见的金主:
是一主七仆,深夜里从家里逃出来偷偷进寺上香的姬君和家臣。
眼看着要擦身而过,那柏叶侍女不管有没有怀疑,毕竟还是按礼节低着头,为她让路。
她还特意抬手,侧身用袖子半掩住脸。
这个举动。反倒让季青辰在心里生了疑。
驻地寺客院里的各种高级侍女,她在做寺奴时见得多了。
她们就算是出身不低。是国守家的小姐,却仍然透露出扶桑国地方上的生活习惯。她们基本上不会有男女避嫌的礼仪。
后寺客居里,每到半夜,总有受约而来过夜的男子,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季青辰是名女子,眼前这侍女居然在她面前连脸都不露?
此女遵守如此严谨的汉地传来的女子礼节,却竟然只是一名高级侍女?
如果她真是一名侍女,只说明她主人的身份,绝不会在那位刚刚生子的筑后川姬君之下。
——摄政世家出身。
她一面如此思索,一面与那侍女擦肩而过。
不过是微一抬眼,她便瞟到了那侍女一身壶衣的用料质地,还有她手中那盏不属于驻马寺的陶灯。
灯柄上果然按扶桑最近百年新兴的传统,雕印着一柄醒目的家族家微。
她当然知道,鸭筑山附近,确实只有那位筑后川的姬君才能使用这样的世家家徽。
居然真是她的侍女?
就连这侍女身上的那身绿柏叶壶衣绸段,她居然也认出来了。
还是唐坊去年转销得最好的宋绸。
没想到也被季辰虎拿出坊去,用来养女人。
“你……”
她脚步一顿,在这柏叶侍女面前停了下来。
就在这几步之间,她已经想明白,正是因为驻马寺新来的寺主僧座,是京城里的无品亲王,而他又与筑后川姬君认识,今天才刚刚通了信。
有这层关系在,这侍女的使者身份,才能得到僧官们的承认。
平安京城里的新国主,当然是这位无品亲王的堂兄弟之一。
而筑后川姬臣所生的那个孩子,最了不得的猜测,他也就是新国主的孩子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三郎季辰虎当然知道这些,而且他在这驻马寺安插的人,只怕比她都多。
在这柏叶侍女的疑惑中,她缓缓向后抚去了头上的风帽,淡然露出了面目眉眼。
山风吹起了她没有束起的早已经在路上吹干的长发,在月光下发出乌沉的光泽。
她仔细打着这侍女。
她袖子里的手,做了个隐晦不明的手式。
接到暗号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寺奴。
他们脚步一动,便默默守住了那十步外这侍女逃向中殿的去路。
在她身后的姬墨何等警醒,立时知道,她是要一举拿下这扶桑侍女。
然而,突然一声咳嗽,打断了他扑前的动作。
一声男子的冷漠汉音在廊桥上传来。
“小人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突见得这熟悉的声音入耳,季青辰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而桥边一大一小的两个寺奴更是吓得脸上变色,连忙蹲在了地上。
季青辰暗叹口气,只能放弃捉人的打算。
她先是微微一笑,向那柏叶侍女合什一礼,然后,她才转眸看了过去。
廊道口上,正站着一个同样提灯的寺奴人影。
他毕竟和普通寺奴不一样,头截尖尖的乌帽,身穿着的扶桑仆役商人的白麻水干服,袖子用黑缚带束在了肩上。
一看就是一个管事的寺奴头目。
他步步走近,面目年轻。
尤其是那让人过目难忘的冷漠神色,和他声音一样清寒。
更不要提月光下他如女子般分明秀美的五官,没有血色的双唇,都让他透出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
她当然认得此人。
他是驻马寺寺奴寮的寮主阿池。
他和她一样,都是十岁进寺,也都有着中土遗民的血统。
十年过去,她成了唐坊之主,他也成了管理驻马寺里四五百寺奴的寮主。
“请随小人来吧,秋荻院已经安排好了,请等您和家臣们入住。”
阿池能讲一口流利的宋语,现在正用来和她说着话。
利用这样的宋语对话,他正不着痕迹地在向柏叶侍女证明着来者的血统高贵。
不过她却仍然记得:
十年前,他仅仅会说些简单汉语。
他的口音也就和南九州渔村迁来的坊民们一个水准,带着浓重的扶桑土腔。不时夹杂着些扶桑话。甚至还夹杂了些鸭筑山生蕃的土语。
当时,就是这样的汉语水平都已经让她喜不自禁。
所以,他算是在老宋僧们之外,她找到的第一个能说话的朋友。
然而,她却曾经出卖过他。
十年前,在阿池被僧官看中,成为他们宠爱的小侍童的那一晚,她把逃出来向她求救的阿池,关在了她的小小纸板门之外。
……
从那以后,今晚算是他十年来第一次重新和她说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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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汉诗汉情
此时的阿池,冷漠的眼,雪白的衣。
他轻易说服了柏叶侍女,他手中举着磨透的防风瓦灯,完全正等着在廊桥上为她这一行人引路的姿态。
她微微摇了摇头,让姬墨不要妄动。
她向那侍女点头颔首,在她的不明所以中重新戴上风帽。
她移步向前,准备跟着阿池前向秋获院。
那里本来就是她准备让姬墨他们潜藏等待的地点。
那座客居是驻马寺十七座客院里景致最好,摆设最为精美的地方。在这扶桑内乱的时节应该没有人入住。
而且,入住秋荻院想必也是符合刚才一大一小两个寺奴为她编造的“高贵身份”。
阿池身为寺奴寮主,当然早就察觉到寺奴里谁是她的眼线。
而她并不在意他有什么打算,她只知道三年寺奴生涯中,她经常打扫秋荻院的后门小路。那里过了一片稀疏松林,就直通空明大师的佛斋。
而且,她也确实十年,没有能和阿池说上话了。
“廊下君,你也请回客院里休息吧,僧官们不会再召唤你去问话了。”
阿池用扶桑语向那松叶侍女说着,想必廊下君就是她的名字。
这侍女显然对阿池颇有好感,见他出现为这一主七仆引路,似乎也没有了怀疑之色,只是点了点头,道:
“多谢寮主,还请寮主转告各位僧官,就算是海面上的宋国船队。也是支持京城里的法皇的。”
季青辰还没有如何,姬墨和那六名库丁就已经被惊动。
纵然是训练有素,只因为这消息太过让人吃惊。姬墨还是担忧地看了季青辰一眼。
露出破绽的是那六名年轻的库丁,他们当然能听懂扶桑话,所以忍不住纷纷侧目,向那柏叶侍女看了过去。
在阿池皱眉,连季青辰也知道要坏事的一瞬间,这警惕至极的柏叶侍女居然也没有脸色变化,仍然一声未出。
甚至连季青辰都看不出。这侍女到底有没有起疑。
廊下君只是把头侧得更偏了些,她没办法看到她的眼神。
要不是这侍女刚才看到了她抚去风帽后一头在扶桑人里只有贵族女子才可能拥有的长发;她在披风里面穿着的绢质灰色僧衣;甚至还有她合什为礼时腕上的檀木佛珠。
如果不是这些仅属于高级贵族所有的物品,她怀疑这廊下君现在就会叫喊出来:
说这寺里来了细作。
阿池皱了眉。她也知道无法马上翻脸,她索性不再理会——反正这侍女要在驻马寺里弄鬼,绝不可能瞒过寺奴的耳目。
就在她走过了五六岁,离着那侍女快远了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突然的女子叹息。
这廊下君语带怜悯。道:
“苦寒僧衣重,天女踏月来,入我茶靡殿,万念俱成空。”
她居然轻声吟诵出,一首应景而作的汉诗。
(看你一身苦行的僧衣,不知道今晚趁月而来是经受了什么样的痛苦。但只要你一心向佛,无论是何等难堪的境遇,都能在我佛的慈悲中化解。)
吟唱作答。当然是贵族之间的礼仪。
但眼前让她头痛的是,她万万没料到在这节骨眼上。能遇上世家中也极稀少的会做汉诗的高级侍女。
她转头看去,那侍女已经退后了三步,逃出了她刚才让寺奴们控制的范围。
尽管这廊下君并不知道,只要姬墨出手,她仍然会在叫出来之前被捉住。
这样曲折又保证她自己安全的吟诗唱对,当然足以试探出她季青辰的身份来历。
她现在几乎都能感觉到阿池远远站着,完全没有解围的意思,他噙着一丝冷笑,就是在等着看她狼狈下场。
姬墨他们更是帮不上忙。
——要她给楼云默写几句唐诗还行,要她做诗,真是有点难为她。
至于这廊下君……
三年的寺奴身涯让她知道:
尽管现在流行于平安京城的文化产品,应该是扶桑本地的俳歌和物语小说,而不再是唐代的中土文化。但在依靠血统维持统治地位的贵族眼中,自十九次遣唐使之后,精通汉学,能用汉语做诗就代表着世家大族的教养和血统高贵。
她驻步侧目,轻吟了一首平仄完全不对的汉诗。
“悲心随露冷,孤灯照魂归,佛前恩义重,八宝台中人。”
(我因为无法诉说的伤痛,踏着拂晓前满地的寒露而来。如游魂一般寻找我佛的所在。多亏你点起一盏灯火,大发善心给我引路。你我因为佛法而在这寺中结缘,必定是因为我们都真心向佛的原故。)
她这样的水平,在空明老和尚面前只会受到训斥,就算是文艺青年王世强也只能摇头以对。
却足以应付扶桑人。
在她的矫情悲叹声中,她双手合什向那侍女再施一礼,谢过了她的举灯指路之德。
如此,她也不着痕迹解释了她刚才突然停步的原因。
在廊下君显然意外和赞赏的目光中,她沉默不语地继续扮演着驻马寺里常见的金主。
她带着一脸遭遇了家变情伤的痛苦,还有一心来佛前许愿的虔诚,举步向前而去。
引路的阿池,见她顺利过了关,淡淡地笑了一声。
他也貌似恭敬而礼节周全地引着她们一行七人,缓步走过了廊道。
那一大一小的寺奴也松了口气,悄悄跟在了他们之后。
而她知道,这十年过去,阿池已经和三郎季辰虎勾结在一起了。
她虽然在驻马寺里广有人脉,也比不上驻马寺里的寺奴寮主对整个寺院的悄悄控制。
阿池要坐稳这个职务并不容易。
她甚至也能猜到。三名泉州僧人被她的眼线拿下,阿池是一清二楚的。
而他之所以能稳坐寺奴寮主之职,除了他做侍童时很得了僧官们的宠爱。更重要的原因却是:
他成年后,是寺奴里办事最得力的人物。
除了他,没人能把僧官们的日子安排得又舒服又少花钱。
他最擅长的,就是把季辰虎在濑户内海上黑吃黑抢来的财货,用高价变卖出去。
然后,他再和三郎一起坐地分赃。
——虽说他卖得都是高价,但那也是无本买卖的高价。
这些贼赃。比起正儿八经冒着风浪从东海上运来的宋货,价格已经便宜了很多。
这样一比较,僧官们当然会觉得他办事得力。
“有外人进寺了。”
阿池一边走着。一边没有情绪地说着。
“是名宋人女子,她是来找泉州僧。被我的人发现,却又逃了。”
他的语气神情,格外平静。
就像是这十年里。他对她从来没有冷漠以对。再民不曾和她说过话一句话一样。
他只是平常转告着宋人进寺的来讯。
而她知道,除了泉州僧人,除了困在军阵图里的楼大,楼云手下果然还有楼府的家将潜入了驻马寺。
却没料到是名女子。
那些从西南夷山里出来的楼府家将里,居然还有女性?
刚才那小寺奴的暗号里,也告诉了她,有一个楼府家将受命独自上山和泉州僧人联络,让他们去东侧门寺奴寮引宋人进寺。
所以她安排的眼线们才会在泉州僧人的食水下了药。让他们都睡死过去。
这些简略情况她已经都知道了。
只是这女家将居然逃走,她倒也有些意外。阿池可不是个普通的寺奴寮主。
驻马寺寺奴里,这些年来收容了山贼、水贼的事,她当然更清楚。
季辰虎要招揽人手,这些人手如果在唐坊不能安置,除了驻马寺不可能有别的地方够大。
而阿池和那些做贼的中土遗民,本来就认识。
阿池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提着瓦灯,一边走着一边继续道:
“三郎也传了消息过来,让我告诉你。他已经派了许老大和许老四上山,要接你回坊。让你收到他们的接应暗号前,在寺里不要离开。”
季青辰知道季辰虎就算是和她意见不合,却不至于能让楼云这样的外人把她擒去。
就比如她三年前和王世强的婚事被悔,但凡三郎在坊中的时候,王世强是绝不敢上门的。
就算是在坊外,只要他踏进了唐坊地界,他身边也随时多跟了十七八个身手强横的船丁。
黄七郎的心腹船头李黑毛,这几年都是被他借过去,随身带着的。
她何尝不诧异,王世强到底对楼大小姐是何等的倾心,竟敢冒着这样要命的风险也要悔婚……
她这样寻思着,阿池我却显然对她的沉默并不满意,
“怎么?”
他冷淡问着,“信不过三郎了?”
她瞥他一眼,忍着没有回讽他一句。
她只是道:
“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直接说吧,我有急事。”
她从月光树林脱身后,步步从容。
但她可不至于得意到,以为那楼大是个易与之辈。
她当然是早点去佛斋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要不是眼前拦住了她的是十年没说话的阿池,要不是秋荻院后门能更快知道地通向佛斋。她也没有这样粗大的神经,陪着他慢慢悠悠地讨论她信不信得过三郎的事。
阿池就和内库里的瓦娘子一样,恨不得他们姐弟反目,自相残杀。
只不过,他们一人投靠了季辰虎,一人投靠了她季青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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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年少时光
秋荻院前的枫叶已经有几十年的艳红。
月夜里,十几株枫冠枝叶连绵如缀金的红锦,铺陈在院门两侧的白灰色矮墙上。
院门开处,一行人鱼贯而入。
她直接去了大屋前的廊板上,坐了下来,侧目直视阿池。
他并不罗嗦,同样在廊边坐下。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薄竹纸,交到了她的面前。
还没等她看清那纸面上密密麻麻的帐目,就听他理所当然说着,道:
“三郎最近在我手上买上一大宗的刀具和铠甲,一共二千一百贯的平泉币。你知道我不收平泉币的。用宋钱做二百四十贯,用金砂是二十六两——他手头紧,我和他又是老交情,不好催,你替他付了吧。”
廊下按刀而立的姬墨乍听到三郎私下购买武器,已经是警惕。
再听到这阿池明明和三郎穿的是一条裤子,现在居然不要扶桑货币平泉币,而向大娘子要金砂来塞帐。
姬墨看向阿池的眼神,不由得就带上了“岂有此理”的怔意。
“三郎和你的私帐,怎么倒向我开口——”
她微微而笑,眼睛落在单据上,一排排地看下去。
阿池的货单也是学了唐坊,都是汉字和阿拉伯数字写的帐,这些刀具和铠甲足够让三郎手下近二千名的私兵换上一回装备了。
阿池当然不会让她知道三郎手上还有多少坊外的私兵。
只听阿池又道:
“三郎是左手进,右手出的。我哪里敢和他做正经生意?是他自己说了没帐和他阿姐要,我一想也没错。他打小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你给的? 就连他十来岁时纠集在身边的那些村赖小子。连带他们的父母家里人,吃的、用的、使的哪一样不是你给的?他烦起来了,只要进寺里一伸手,叫声阿姐就能全到手了?”
他嘴角歪起,眼神冰寒却故作爽郎地笑着,
“我想着,就算他现在要你的坊主之位。你也是情愿的。”
姬墨听到这扶桑寺奴用心险恶,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自然是怒目而视。
他身为巫祝奴口。是从南九州被季辰虎劫掠来的俘虏之一。虽然对季三郎也有仇无爱,但自问也不至于如此。
她眼皮也不抬,只是细细算着纸上的帐目。
算来算去,还是有三四百套的纸甲是疑点。
宋制纸甲的保存期只有两年。在海边更容易受潮。但纸甲在坊里都是给坊丁免费配备的。只要不用坏,两年内完全不用换新的。
上个月,南坊刚有四百坊丁轮换过一批新纸甲,阿池应该是不知道。
这样一算,三郎养在坊外的私兵也就是三四百人。
她便用指尖弹了弹这单据,抬头笑道:
“他要是真喜欢这个坊主之位,何必暗地里做些破刀破甲的小生意,还要我来替他填帐了。”说到这里。她也含笑打听着,
“听说寮主最近在扶桑内地买了新庄子?还没有向寮主道喜。”
新庄子里是不是正藏着三郎的私兵。她不清楚。但她知道,阿池现在日子过得和僧官们一样舒坦。
除了吃茶点穿绸衣,他时不时就回鸭筑山的村子里,和三四个女子同时来往。
其中一个还是唐坊女子。
“怎么,又有人哭到你面前去了?”
阿池都不用她多提,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他的眼睛只看着那等着付帐的货单,
“我知道你们唐坊是不许走婚的。但我和你那坊女相好时也就和她说清过,娶她是不可能的。她要同时和你们的坊丁相好我也管不着。想来——你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不认帐?”
因为他压根没有正眼看她,所以她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为了当初一起做寺奴的事情,她实在不能去多问他的男女私情,只是点头道:
“是有坊女说起了这事。想托坊里的媒婆向你提亲来着。只看你的意思了。”
她是知道绝不可能的。
阿池的长相俊美。虽然偏阴柔了些,但因为他那冷漠的气质,再加上这些年来吃的是黑货生意,手下使唤着三四百的大小寺奴。他看人眼神就像是刀割一样。
就算在山贼、水贼里,现在也绝没有人敢和他乱开玩笑。
喜欢他的女子必定多不胜数。
只是,汪婆子既然和她说起过这件事,她总得有个交待。
“原来坊主还有和我结亲的意思……”
他哧哧的笑了起来,眼神古怪地落到了她的脸上。
她安之若素。
“也不仅是我的意思,三郎也应该和你提起过?”
“……提当然是提过。他还说,坊里除了他姐,他老婆,二郎的老婆,其他的坊女我能随便挑……”
笑声的讥讽让姬墨眼中怒意隐现。
廊上安坐的她,暗骂三郎之余,只在心中庆幸:
跟她来的六个库丁现在在院门边站得远远的,听不到他的话。
他们中有两个,她记得在坊里都是有相好坊女的。
“……虽然不至于如此,但寮主不妨想想这婚事吧。”
她那弟弟季辰虎可不是一个好侍候的主。
他连她的婚事都要指手划脚,更不要提阿池。
他一个坊外人想要得到季辰虎的信任,真的和三郎联手,娶个坊女是必行的事。
否则,季辰虎绝不会把他当回事。
十年前。
阿池和他的父母住在了鸭筑山的边缘山村里,和扶桑山民们一起开荒种地为生。
他们希望与本地的扶桑人联姻,溶入本地人的圈子。
也只有如此。他们才能保住辛苦开荒得到的土地和粮食,得到扶桑的户籍。
就如北九州下关口,那一带。现在仍然有五六个中土遗民渔村不愿意迁进唐坊来经商。
她还记得,阿池被父母送进寺里的原因,本就是为了被僧官挑去做漂亮侍童。
尽管他自己并不知道。
贫苦的乡下山民,根本没有上升的空间。
他们只有送小儿子进寺做侍童,才有可能让家里的人口得到机会识字读经。才有机会参加考试,获得僧人的度碟。
在筑紫这样远离平安京城的边远地方,贫家子弟能取得大寺院里的合法僧人资格。几乎能与大宋科举出仕相提并论。
“阿季,我有喜欢的女孩子。”
她还记得,阿池曾经认真地向她说过这样的话。
面带羞涩。
他和父母不一样。他没有寄希望去做僧官。他也不想得取得禁欲的大乘佛教僧人资格。
他只想学会识字、念经,学会一点僧人的医术,然后回村子里做个能娶妻生子的野和尚。
他梦想着靠着为村人们超度亡灵,治疗疾病。受村人供奉从而衣食温饱。
这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至于他突然对她说起。他在村子里喜欢的一个女孩子。这是一个有趣的意外。
十年前的她,在进寺以前,她就知道寺里的僧官会在外面购买漂亮的小男孩子。
所以,她一直好奇于阿池到底懂不懂做侍童的特殊用途。
她时不时地找他说话,旁敲侧击,却被这个早慧却仍然单纯的男孩子误会:
他以为她暗暗喜欢他。
“阿季,对不起,虽然你也很好。但我有喜欢的人。等我学会念经后,我就要回村子里和她成亲啦。”
那时。十岁的她,面对他羞涩说出的这类忠贞表白,除了哑然无言实在没能有别的反应。
于是,她心里便也觉得:
如果有可能,她应该要尽力帮他一次。
他的愿望只是学会念经,只是和最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
所以她冒着被他误会死缠烂打的风险,时不时就围在他身边提醒他,:
她住的那间板屋子很破,靠着寺墙。所以在板屋后面有个狸猫土墙洞子可以钻出去。只要从她的窗户跳出去,就看得到那个逃走的洞。
而她屋子同住的四个小女寺奴,总是半夜出去偷吃,根本不会在。
所以,如果他愿意,她可以和他一起玩。
他们可以半夜溜到寺外,到外面的林子里玩,他们可以建个树屋藏起来躲猫猫。
十岁的他,当然坚持拒绝了此类的“女色诱惑”。
他一次也没有去她屋子里。虽然平常他经常和她一起说宋语,和她一起玩。
而那一晚,她看到当时的寮主突然回来,他唤上了阿池和另外三个俊秀小寺奴。
他把他们四个叫到院子里,让他们准备洗澡。寮主居然还给他们烧上了一大桶热水,安排了佛香做的泊来大宋香皂。
那时,她就知道:
有管事僧看上了阿池。
他为了喜欢的女孩子,会来找她的。
但那一晚,她没有开门。
尽管她受到空明老和尚的庇护,寮主不会无缘无故来搜她的屋子。
同住的四个小女寺奴,她们也会趁着这方便,天天偷吃,万一被发现全推到她身上。反正寮主不会拿她怎么样。
但当时出了大事。
寮主选出来洗澡换衣的四个小寺奴不见了。
他早就准备着,要送他们进僧官房里当侍童四个漂亮男孩子全逃走了。
气急败坏,又担心无法向僧官交待的寮主暗暗找了僧兵头目。于是,上百名的僧兵包围翻遍了整个后寺,他们在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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