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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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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看够了,费渡才把墨镜往上一推,正人君子似的发出了开场白:“怎么,昨天挖出了西岭那起案子之前还有前科?”

    杀人放火的事,姓费的比谁反应都快,骆闻舟已经没什么力气惊诧了,十分疲惫地一点头。

    “大手笔啊,”费渡背着手,隔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又说,“这种场合一般来的都是父母,我看这些父母们年龄跨度有点大,你们这是往前挖了多少年?”

    “二十二年。”骆闻舟一出声,就觉得声音有些沙哑,他用力清了清嗓子,“莲花山郭菲案发生在二十年前,但类似的受害人和类似的案情在那之前两年就发生过了,吴广川死后至今,从来没有停止过。”

    费渡从兜里摸出一盒薄荷糖递给他。

    “初步推断是个团伙,”骆闻舟叹了口气,“每年儿童走失案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大部分都是找不回来的,只能靠采集血样和dna,等以后有人举报可疑的乞讨儿童或是抓住贩卖人口团伙的时候拿着这些记录去碰碰运气。这些走失的孩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很难界定情况,通常是一线警力负责立案调查,一般到我们这里,只有一个下面报上来的年终记录,只要数据看起来不离谱,谁也不会注意太多。”

    “但经办过莲花山旧案的老刑警们前些年还在任吧?其中万一有一两个像你师父一样,对那起案子念念不忘,恐怕早就发现问题了——除非那之后的案子都缺少了关键的环节。”费渡的反应快得让人有些害怕,“是后续折磨受害人父母的部分,对吧?”

    骆闻舟没吭声,把薄荷糖嚼碎了。

    “假设有这么一个团伙,利用无害的小女孩去接近目标,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那些女孩,我想他们应该是不愿意引人注目的,”费渡说,“给受害人家里打骚扰电话的行为太‘个人’了,不符合‘团体’的利益,‘团体’要的是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打骚扰电话的人要的却是折磨女孩的父母。这听起来像‘诱饵’失控了。”

    二十年前的苏筱岚,二十年后的苏落盏。

    凭什么人人都有的东西,只有我没有?父母、家庭、所有我没有的东西,我都要毁掉它们。

    郭恒接到的电话是从荒郊野外的垃圾站打来的,通往那里唯一一条路上有收费站,经过反复排查,打电话的人显然并没有从收费站经过,而是绕道国道后,突然把车停在路边,带着被绑架的郭菲爬了一个大斜坡,打了那通电话。

    这件事乍一听有诸多的不合逻辑,只是郭恒派出了不可能后牵强附会的猜测,所以当时调查莲花山一案的警察并没有采纳。

    电话里的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在惨叫,铅笔盒里的铃铛声让郭菲的家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尖叫声就是郭菲发出的,但……如果电话里的女孩根本不是郭菲呢?

    如果当时郭菲已经遇害,凶手开车载着他的小小帮凶,开车行走在荒郊野外,寻找一个可以处理尸体的好地方,期间女孩突然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而爆发,跑下了凶手的车。

    骆闻舟轻轻地闭了一下眼,想象当时那扭曲的小帮凶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惧?恶心?难以置信?是否还充满了扭曲的嫉妒与憎恨?

    他发现自己全然无从想象。

    就像很多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里的人,叫他们去凭空臆测如果战火突然烧到自己家门口怎么办,浮现在大多数人脑子里的,总是“我应该收拾什么细软”“怎样和亲朋好友在一起”“怎么保证自己逃难途中的基本生活所需”等等类似“野外生存大挑战”的计划。

    骆闻舟作为一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即使无数次的归纳总结各种离奇的犯罪动机,也只能用一些漂浮在纸面上的词语去臆测当年那女孩的心境。

    为什么二十年来,再没有出现过相似的事?

    当年的苏筱岚与现如今的苏落盏,这对畸形的母女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

    费渡问:“你可以偷偷放我进去和苏落盏聊几句吗?”

    骆闻舟回过神来,心说,那不是扯淡么?

    他刚打算一口回绝,一抬头,正好看见费渡靠在楼道对面的墙上,目光静静地落在自己身上,他很少注意到费渡的目光,因为成年人之间,除非是打算干架或者打算谈恋爱,否则一般不会没完没了地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看,而印象里,费渡给他的眼神大多是揶揄的、冰凉的、冷嘲热讽的……每一根翘起的睫毛都在齐声呐喊“我看你不顺眼”。

    从未像此时一样安静无害,甚至配上费渡方才那句“偷偷”,骆闻舟要自作多情地从中咂摸出了一点柔软的味道,他整个人一滞,打算脱口而出的一句“放屁,开什么玩笑”登时说不出口了。

    这就是男人的略根性啊!

    骆闻舟心里哀叹一声,语气却依然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很多:“那恐怕不行,不合规。”

    “上次不就让我旁听了一回审讯……”

    “那是领导特批的。”

    “再让他批一次,毕竟我跟苏落盏直接对过话,”费渡露出他那种惯常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似笑非笑,“而且我之前写过一篇关于‘受害人’研究的小文章,前不久还有幸被一位老师看中,收入了相关学科第三版教材的参考资料里。对了,今年四月份我还拿到了燕公大应用心理下的一个研究生名额,过了九月,说不定也能算半个内部人员了——骆队,要不你打电话问问上回那位处事很灵活的领导?”

    骆闻舟:“……”

    这他妈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52。亨伯特·亨伯特 十九

    哪怕费渡突然脑残,在市中心非法飙车,被骆闻舟亲自逮回来关小黑屋,听起来也比他现在这话正常。

    骆闻舟两侧的太阳穴狂跳不止,过载的cpu才刚降了一次温,眼看又有要熊熊燃烧的意思——四月份拿到的名额,就算费渡财大气粗、门多路广,开始准备这件事应该也是去年的时候了。

    为什么?

    他是一觉醒来突然醉心学术?急性吃饱了撑的?为了追陶然?还是突然发现自己厌倦了这个充满铜臭的世界?

    这时,楼下大约是有些拥挤,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拿着的照片被不小心碰掉了,她忙伸手去够,可是一阵风正好吹过来,把陈旧的相纸卷向了更远的地方,这分明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意外,对于神经足够敏感脆弱的人来说,却仿佛冥冥中暗示了什么似的,那女人突然崩溃,踉跄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沙哑而富有穿透力的哭声扶摇直上,顺着楼道的窗户缝隙刺了进来,而在这种令人不安的喧嚣中,一个法医科的技术人员小跑着过来:“骆队,你们昨天送过来的样本检验结果出来了,布条上的血迹就是曲桐的!”

    骆闻舟深吸了一口气,看了费渡一会,然后一言不发地往陆局办公室走去。

    二十分钟以后,费渡拎着两盒冰激凌走进了暂时收容苏落盏的房间,往小桌上一放:“吃吗,要哪个?”

    苏落盏看了看他,犹豫片刻,指了指草莓的。

    费渡把草莓的让给她,自己拿起了另一盒,接着,他又从兜里摸出一副耳机插在手机上,打开一个球赛直播,翘起二郎腿,边吃边看,不搭理她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苏落盏刚开始安安静静的,不怎么和他有眼神接触,吃到一半,发现对方毫无开口的意思,她终于忍不住主动看了费渡一眼,她的目光扫过费渡的衬衫、手机,最后落到了他搭在桌子上的手腕上。

    苏落盏歪头对着他的手表打量了片刻,脚尖在地面上轻轻点了两下:“你的表是真的吗?”

    费渡可能是没听见,全无反应。

    苏落盏等了一会,伸出一根手指,越过桌面,轻轻地在他手机旁边敲了两下。

    费渡这才被惊动,揪下了一边的耳机:“嗯,什么事?”

    他手机的音量放得很大,安静的屋子里,能听见解说员的吱哇乱叫从耳机里漏出来。

    苏落盏咬着塑料勺的一角:“你是来干什么的,不审我吗?”

    “哦,同事忙,让我过来看你一会。”费渡好像舍不得离开手机屏幕,目光只分给了她一秒就又落回了球赛上,答对得十分心不在焉。

    别人问东问西,那女孩就装疯卖傻,可别人对她不感兴趣,她好像又觉得不甘心。

    苏落盏刚开始隔一会往费渡那里瞟一眼,后来吃完了冰激凌,干脆盯着他看起来,主动搭话问:“你也是警察?”

    费渡懒洋洋地回答:“实习生。”

    “实习生很有钱吗?”苏落盏非常成人化地挑了一下眉,“你的表好像挺贵的,是真货还是高仿?”

    费渡似乎觉得她这话十分好笑,先是十分讶异地挑起眉,随后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你还知道什么叫‘高仿’,小姑娘,这都谁教你的啊?”

    苏落盏的脸色倏地一沉,明显被他这种逗小孩的轻慢态度冒犯了。

    她记得这个左臂受伤的男人,当时在苏家老宅,他对她也是这样,好像不相信她能干什么,也不相信她会有什么威胁。

    发觉自己瞒天过海的时候,心里往往是得意的,然而这种得意并不能持久,因为“扮猪吃老虎”的重点往往是在“吃老虎”环节上,一直扮猪肯定是没什么快感的——尤其还被人当成猪。

    苏落盏咬了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评估着对方是真的对她不感兴趣,还只是在惺惺作态,过了一会,她忍不住半真半假地抛出了一个鱼饵,回答说:“那些叔叔们教我的。”

    费渡一顿,却并没有追问她是“哪些叔叔”,他只是十分怜悯、又带着几分哄骗似的敷衍对她说:“以后没事了,你放心。”

    这态度让苏落盏觉得好似一脚踩空,她忍不住又追问:“你的意思是我没事了吗?”

    “我是说不会再有坏人伤害你了,至于这件事怎么处理你的问题,这还要再看,不过你的问题不严重,而且还小,不用负刑事责任,我估计只是收容教育吧,”费渡想了想,终于停了他那该死的球赛,好像重新想起了自己“警察”的职责,他睁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开口却对着女孩说出了一串陈词滥调,“你们这些孩子啊,也不自己长个心眼,被坏人利用了,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孩子,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出去要好好学习,别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你往后的路还很长……”

    监控前的陶然已经趁着他们俩互相耗的时候打了个盹,刚一醒过来,就听见这一长串,他连忙揉了一下眼:“我天,这是费渡啊……这絮叨的语气,我还以为他被你附身了!”

    骆闻舟在他的椅子上踹了一脚。

    陶然顺势站起来醒盹,伸手抹了把脸,侧耳听了监控里三纸无驴的长篇大论片刻,随即微笑起来:“最近你们俩倒不吵架了,挺好。”

    骆闻舟:“有什么好吵的?”

    “那谁知道?”陶然笑了起来,“不是你们俩在花市区分局门口一见面就炸着毛一路掐回来的时候了?你还让人给他贴了张罚单。”

    骆闻舟:“……”

    “我早跟你说了,”陶然叹了口气,依然习惯性地做和事老,“费渡真的挺好的,你对他好一分,他能默不作声地给你十分,虽然偶尔嘴欠,但很多事他不会真的跟你计较,不然当时撞坏的那辆跑车他就不会轻易算了。”

    陶然说完,做好了骆闻舟会报之以冷笑的准备,谁知等了好一会,骆闻舟一声没吭,还简短地“嗯”了一声。

    陶然:“……”

    最近地球上都发生了什么?怎么每天睁眼世界都不一样!

    这时,监控里苏落盏突然站了起来,她整个人往前一凑,几乎趴在了小桌上,用肢体语言打断了费渡的思想教育。

    苏落盏轻声问:“你觉得我只是被人利用的吗?”

    “许文超已经逮捕归案了,”费渡正色说,“虽然还有点问题不明确,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审出来。”

    苏落盏充满神秘地笑了起来。

    “如果你愿意指认他,当然也……”费渡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即他摇头失笑,“算了,你指认有什么用——你还想吃点别的吗,我让人去买?”

    苏落盏不理睬,追问:“为什么我指认没有用?”

    “因为你是小孩啊,”费渡理所当然地说,“小孩又不能作证,这是一起性质很严重的案件,你说了他们也不会当真,当真了也不能让你上法庭——但是笑姑娘,有一点,我还是得说,你就算再害怕,动手伤害其他小朋友也是不对的,当时你还拿着刀,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可能一不小心就……”

    苏落盏骤然开口打断他:“也许是我一不小心,没能杀掉她呢?”

    费渡垂目看着她,似乎愣了愣。

    苏落盏伸出一根手指,反复转着自己鬓角的发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好像是个抛出了诱饵的猎人,等着猎物上钩。

    费渡“严肃”起来,把手机扒拉到一边,正襟危坐地看着苏落盏:“我知道对于一些受过伤害的孩子来说,说服自己是受害人很难,你们可能错误地认为,只有坏人很酷,只有坏人才有本事,受害人都是柔弱愚蠢又活该,甚至会对那些做坏事的人进行盲目的模仿,但……”

    “受害人本来就是柔弱愚蠢又活该。”苏落盏朝他做了个鬼脸,“像羊一样,只会咩咩叫,又傻又笨,一骗就走,一碰就尖叫,一杀就死,完全没有活着的价值。”

    费渡拧起眉,惊怒交加瞪着苏落盏:“你怎么能这么想!”

    从他一直把她当成愚蠢的小孩子,试图“教育”她的时候,苏落盏心里就有一把饱含戾气的焦躁,恨不能撕开对方那张温和的脸,直到此时看见他神色一变,那股焦躁才少许缓解,无端觉出些许说不清的快意。

    “反正我是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判刑了,对吧?”苏落盏得意洋洋地看着费渡,“那些羊真的很傻,说什么他们都信,你去接近他们一次,第二次他们就把你当朋友,随便带他们去哪都会跟来……哈哈,我要笑死了。”

    “苏落盏,”费渡嘴唇微微有些颤抖,“你不要胡说八道!”

    苏落盏还没有机会看见曲桐的父母收到那段录音后是什么表情,光想一想,她就已经心痒难耐,此时自动把对面那年轻“警察”的痛苦和不忍嫁接到了她的想象上,她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没有胡说哦,”她天真无邪地用脚尖轻轻踢着地面,“这是我妈妈教我的,她说别的动物遇到危险,要么会战斗,要么会逃跑,只有小羊不一样,它们只会吓破胆子,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谁叫跟谁走。不过我妈妈也是一只羊,也很蠢,我偷看过她的日记,她像我一样大的时候也吓破过胆子,从那以后连自己的签名都不敢留下。”

    费渡:“……什么签名?”

    苏落盏十分俏皮地伸出一只手,模仿着电话听筒,放在自己耳边:“因为保护她的‘骑士’死了,所以她再也不敢了。”

    “骑士?”

    “超肉麻的吧?”苏落盏轻蔑地笑了起来,“其实只是个关系好的‘食客’而已。我们家里的人就是靠狩猎而生,除了抓‘小羊’,我妈什么都不会,后来她老了,连正事也干不好了,只能靠我养活……呼,她可总算死了。”

    “……够了,别说了,”费渡艰难地说,“你才多大?”

    “我七岁就会了,”苏落盏很高兴地冲他抿着嘴笑,“我妈用我抓来的小羊招待客人,有时候也让我陪着客人出去‘打猎’,吃完带回家,剩下的事,客人就不用管了,她自己会处理,这是从她妈妈那学来的手艺。”

    监控前的骆闻舟站了起来:“去查苏筱岚那个烂酒鬼妈!”

    刚进来的郎乔听了这句吩咐,又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陶然一身的瞌睡已经全然不翼而飞:“什么意思?那孩子是说,苏筱岚的母亲当年就是以贩卖雏/妓为生,吴广川只是她的客人?还有,为什么我们问她的时候她一言不发,费渡不问她却偏要自己说?”

    “你们拿她当嫌疑人,是警察的态度,”骆闻舟注视着屏幕,轻轻地说,“费渡拿她当‘天真的孩子’,是‘家长’的态度,所以她下意识地要寄‘录音’给他。”

    只有费渡能吸引她聊下去,不是因为他当问题青少年的经验更丰富,而是对苏落盏实施抓捕的时候,只有费渡用了“正确”的态度。

    “不可能,”费渡猛地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到了小木桌,它“咣当”一声响,又重重地落在地上,“当年的凶手是吴广川,吴广川已经被受害人家属刺死了,那以后再也没发生过……”

    他说到这,猛地一顿,突然睁大了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你不知道而已呀,”苏落盏欣赏着他的表情,“不过那个叔叔确实不冤,我妈妈喜欢他,可他也是个大人渣,有我妈妈一个不满足,还是会喜欢那些蠢羊,她嫉妒得要发疯,所以发明了一种‘好玩’的签名。”

    费渡:“你和许文超也是同样的关系?”

    “才不是!”苏落盏不满地叫了起来,轻蔑地说,“他算什么?他也配吗?他顶多就是个临时清洁工!”

    费渡陡然提高了声音:“那你为什么要往曲桐家里寄录音!”

    苏落盏笑嘻嘻地把双臂撑在身侧。

    “好玩呀。”她说。

    “老大!苏筱岚的母亲名叫苏慧,早年没上过几天班,单位就倒闭了,失业在家染上了酒瘾,经营过一家‘棋牌室’,有一辆二手的进货车!”

53。亨伯特·亨伯特 二十

    “棋牌室的旧址扒了盖、盖了扒,早就翻盖成商务楼了,要是尸体真藏在那,盖楼的时候几次平整地面,不可能翻不出来。至于其他的,时间实在太久远了,那会档案都不齐全,短时间内也查不着别的什么了。”郎乔隔着监控看了一眼双手托腮的苏落盏,又是一阵恶寒,“以及这个小神经病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

    “只能参考,我看这孩子有点表演型人格。”骆闻舟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监控,沉吟片刻后,他说,“但作案手法基本清楚了——由成年人和少女协同作案,先是跟踪目标人物,然后由成年人在适当的情况下露面,做点什么让受害人害怕,少女再露面,在这种情况下取得受害人信任,一两次接触后着手骗走受害人。”

    “我搬家的那天,晨晨确实被跟踪过,”陶然想了想,说,“如果费渡当时察觉到的那个跟踪者就是这个协同作案人……”

    “假设他是嫌疑人a,”骆闻舟抽出了一张a4纸,在字母外面画了个圈,“然后我们姑且认为,西岭诱拐曲桐一案中,开车的成年男子是b——a和b是否是同一个人,我们暂时不确定,但我个人倾向于不是。”

    郎乔问:“为什么?”

    “犯罪频率,”骆闻舟用笔帽敲了敲桌子,“如果嫌疑人a从陶然搬家那天开始就在跟踪晨晨,一直到昨天晚上为止,时间已经过去接近一个月了,且不考虑这个a是否有精力在一个时间段同时跟踪两个活动范围不重合的女孩,就算他可以,一个有耐心跟踪受害人一个月之久的人,五天之内连犯两起案子,也未免太密集了。”

    “然后是这起案子中的第三个人,许文超,曲桐案发当晚,他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我们知道他肯定不是b,那么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骆闻舟写下了一个“许”字,又写了一个“苏”,在两个字之间画了一条线,“苏落盏把晨晨迷晕之后,绑在了苏家旧宅,自己没事人一样地回了家,她既不怕晨晨醒过来跑了,也不怕她弄出什么动静,被人听见……”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同伙会去苏家旧宅接手!”

    “但是这个同伙没有去,直到苏落盏被少年宫老师的电话惊动,亲自跑到苏家旧宅去确认晨晨有没有被领走,然后她给许文超打了两通电话。”骆闻舟把许文超和苏落盏之间的线加粗了些,往下一拖,分成了两个叉,“张雨晨那天晚上吓坏了,我们暂时不参考她的证词,仅就以上这些信息判断,这件事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许文超就是跟踪晨晨,意图诱拐她的嫌疑人a。”骆闻舟顿了顿,“第二,许文超和苏落盏是‘代理人’关系,苏筱岚病了很久,而有一些事是苏落盏无法独立完成的,她需要一个大人。”

    许文超第一次被警方传唤的时候,他本人很意外,因为全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对所有的问题,他的回答都非常小心,宁可让自己显得反应有一点慢——这时,很可能是他还不知道苏落盏往曲桐家里扔录音的事,他也没料到警方会把这起案子和二十年前的那案子联系起来。

    但是陶然在和他谈话过程中打草惊蛇了,许文超很可能是通过这场问话,推断出了苏落盏做了什么,在警方开始跟踪他以及接到苏落盏两次电话后,做好了自己再次被逮捕的准备,同时准备好说辞。

    “你的意思是,”陶然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许文超就像刚才那女孩话里提到的,他是个‘临时清洁工’。”

    “临时清洁工……不……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郎乔猛地扭过头去看骆闻舟,“他是处理……那曲桐呢?难道真就没希望了?”

    “昨天晚上,苏落盏把晨晨绑在了苏家老宅,本应由许文超接手,但许文超被我们传唤配合调查,没去成。”骆闻舟没理会她的问题,眼皮也不抬地说,“而苏落盏卧室八音盒里的布条上发现了大量血液,但法医在苏家旧宅并没有检查到匹配这个出血量的鲁米诺反应,也就是说,苏家旧宅很可能只是个临时中转站,真正的犯罪现场不在那。”

    陶然:“那真正的犯罪现场会在哪?”

    “等等!不……你们等等!”郎乔慌手慌脚地从一打资料里抽出了一张,“你们是不是弄错什么了?许文超,这个人二十多年前就读贵得要死的私立中学,长大以后玩得起摄影器材,现在他作为一个自由摄影师,有房有车没贷款,真挺有钱的。我说句不太合适的话,只要你有钱,哪怕你是个真变态,也能通过一些渠道买到你想要的东西——他犯得上和苏落盏合作,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吗?他又不缺钱,这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一句话把几个人说得都沉默了。

    对——在一个中产、甚至更富裕一些的家庭里长大,父母双全,成长过程堪称顺风顺水的男人,为什么会和苏家人搅在一起?

    如果不是苏落盏为了“好玩”模仿当年苏筱岚的“签名”,往曲桐家丢录音,以及他先后两次自己不慎露出马脚,谁会认为他有什么问题?

    “骆队,”这时,一个刑警探头进来,“最早来的那个姓郭的大爷找你呢。”

    郭恒等在乱哄哄的接待室外,不知是谁看他可怜,给他搬了一把椅子,正对着值班室的后门,值班的警察不知跑哪帮忙去了,电视都没顾上关,有些寒酸的屏幕上,一个本地频道正在报道头天晚上那场轰动的少年宫营救行动。

    郭恒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佝偻的后背下意识地挺直,摆出了一个正襟危坐的姿势——监狱里会组织囚犯集体看电视,一般是新闻联播和思想教育,管得严的地方,就会要求他们用这种标准坐姿看电视。

    二十年的牢狱生涯,把当年的青壮年男人,变成了一个再也不能自由自在瘫沙发的老人。

    骆闻舟轻轻地叫了他一声:“郭叔。”

    郭恒下意识地一挺腰,好像在检查自的坐姿,随后回过神来,他的眼角落寞地垂下来,原本绷紧的皱纹此起彼伏地出现。

    郭恒叹了口气,低声说:“耽误你工作了,我就是……看见来了这么多的人,一直有点担心,我当年杀吴广川,有没有可能是杀错人了?”

    骆闻舟迟疑片刻,从兜里摸出两根烟,点着递给了郭恒一根:“您还记得当年您救下来的那个女孩吗?”

    “记得,”郭恒立刻点头,“挺瘦,看着比菲菲大一点,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骆闻舟:“苏筱岚。”

    “对对,就是这个,”郭恒珍惜地把烟凑在嘴边,吸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往下咽,不舍得吐出去——可能也是监狱里落下的毛病,“唉,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我刚出来的时候,想过去看看她。可是后来一想,人家可能都结婚有孩子了,谁还愿意记得那些破事呢,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郭恒说着,总是显得十分忧虑而愁苦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不瞒你说,这二十年来,我一直都觉着自己问心无愧的一点,就是万一我当时怂了,没敢动手,那女孩说不定也没命了,蹲几年号子,换一条命,想想也挺值的不是?”

    骆闻舟嘴唇微微动了动,看着郭恒的侧脸,简直不知该要从何说起。

    难道要告诉他,“你可能真的杀错了人,你救下的那个女孩才是真正的凶手吗” ?

    那这老男人可悲的半辈子、板正的坐姿与矜持的烟,不都成了荒诞不经的笑话吗?

    “骆警官,”郭恒又想起来,忙问,“你还没告诉我呢,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广川到底是不是凶手?”

    “郭叔,我想先请您帮我仔细回忆一件事,”骆闻舟伸手撑住他的椅子背,“您看着我,好好想想,您当时——就是动刀的那一天,到底是怎么找到吴广川的?”

    郭恒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一问:“不就是有个男孩子……”

    “他‘呼’了您,这个人是锦绣中学的一个男学生,名叫许文超,跟您一起调查跟踪过吴广川,这我都知道——您还记得许文超呼您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郭恒叼着烟头,皱起眉,回忆了好半晌:“好像——好像说的是‘他把她带走了,在学校里’,对,就是这句,说得很隐晦,一个名字也没有,我当时看完,整个人头皮都炸起来了,赶紧找了个公共电话,把电话给他打了回去。”

    骆闻舟微微一愣:“您给他回电话了?然后呢?您说细节。”

    “然后我问清了情况,到学校门口找他,”郭恒说,“那个男孩领着我往吴广川家的方向走,后来的事,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骆闻舟微微眯起眼:“也就是说,许文超当时在等您的电话,他是在哪里等的?”

    “学校附近,”郭恒说,“锦绣的基建做得好,周围一圈新建的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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