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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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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病根便尝试缓解,但身在此处,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地面上除了沙子别无他物,想要找点事情做,只能着眼地下。
这处城池废弃的并不突然,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搬到别处去了,也没留下什么物件,不过在四处游荡的过程中,他倒是发现了一口被泥沙堵死的废井。
闲来无事,便使用法力移走沙粒向下挖掘,很快自十几丈处挖到了泉水。
但那水脉并不旺盛,泉水不得外溢,只能继续向下挖掘,同一处位置,在不同深度可能有多处水脉,接连挖出几处,水量都小,直至下挖五十多丈,终于挖到一处旺盛水脉。
泉水向上喷涌,很快溢出地表。
起初,涌出的泉水都渗进了周围的沙地,待得周围的沙子吃饱了水,泉水开始自低洼处汇聚,渐渐形成了水洼。
数日之后,水洼变成了一处三丈见方的小水潭,此后便不见扩延,水深三尺,很是清澈。
南风挖井只是为了分散心神,并不是出于需要,挖了也就是挖了,实则也无甚用处,待得心境回归平和,便回去继续推研天书。
很快,又有所得,此番明白的是天书之所以隐晦难懂,并不是因为其内容过于生涩,而是因为它太大,囊括的范围太广,覆盖的东西太多,一条规律,若是只适用于某一件事情,能够表现的非常具体。若是一条规律适用十件事情,其表述就无法过于精准,而一条规律若是适用于天下万物,就势必显得空泛虚无。
推敲天书最大的难点不是逐字逐句的理解其字面意思,而是将天书内容与天地,乾坤,阴阳,是非,善恶,男女等互相矛盾且又彼此融合的诸多表象进行对照,找出隐藏在其中的诸多规律。
参悟天书实则就是参悟天道,只有明窥天道才有可能参透天书,一旦参透了天书,就可以找出并掌握隐藏的天道规律,拥有左右并改变乾坤阴阳的巨大能力。
所谓的很快,其实只是对南风而言,实则这些许心得足足花去了他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知不觉,他来到黄沙岭已经两个多月了。
在这两个月里,他没有见到一个人,没有见过一个活物,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极度的安静令他产生了错觉,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但理智告诉他,世上还有很多人,他们都活在外面的世界,只是他见不到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孤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迫切的想要与人说话,不管是谁,也不管说什么,哪怕只是闲聊几句也好。
无比孤寂之际,竟然发现上面的水潭边落下了一只鸟儿。
见到活物,南风好不欢喜,急忙现身出去,将其抓住。
那鸟儿是只普通的山雀儿,受惊之后唧唧鸣叫,声音并不悦耳,但是在他听来却犹如仙音天籁,这些日子他听的最多的就是呼啸的风声。
好不容易见到活物,南风便有心将它养起来,但是观赏抚摸了良久,还是松开手,将那山雀给放了,这里没有吃的,雀儿留在这里会被饿死的。
看着山雀振翅飞走,南风好不悲伤,此前他一直以为往后的这些年最大的难题是如何参透天书,现在看来,除了参悟天书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如何自这无尽的孤独中撑下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回首往事
目送山雀消失不见,南风收回视线,自水潭边坐下,说外面只有沙子其实也不对,除了沙子,还有风,天上还有太阳和云彩,到了晚上还有月亮和星辰,若是运气好,还能看到迁徙的鸟儿,不似地下,漆黑一片,鬼域一般。
推研天书之余,每天他都会来水潭边坐上一两个时辰,也不做什么,只是坐着,茫然出神,回忆往事。
人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向前走,看到的都是前面的事物,想的都是以后的可能,除了那些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垂暮老人,很少有人在前进的途中暂停脚步,回顾过往。
在前进的途中,每个人都应该偶尔停一停,回忆之前做过的事情,只有清楚的记得自己自哪里出发,都去过哪里,都做过什么事,都遇到过什么人,才可能对日后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事情,作出准确的判断和详尽的规划。
应该是很个不很确定的词语,用应该来形容其实也不准确,不是应该停一停,而是必须停一停,不回忆过往就会忘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不时刻牢记自己自哪里出发,并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就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就一定会在前进的途中迷失自我,失去方向。
最早的记忆是在长安西城的破庙,那时破庙还不是那么破旧,土地神像还在,虽然彩漆多有脱落,泥胎仍是完整的,那时他还很小,看庙的老大爷还在,印象最深的就是老大爷自东厢做饭,他自灶前坐着烧火,那是他最喜欢干的事情,自灶前看着灶里的火苗,等待着热气自锅盖和锅沿跑出来。
再后来老大爷死了,死的很突然,由于没钱打造棺木,他就求人拆了东厢和正屋的门板,为老大爷做了口薄板棺材,自那之后,庙里就没有门了。
老大爷死后,有人想要领养他,但他没有跟人去,自己独自一人住在庙里,那段日子是他最孤独的一段时间,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但他怕的不是大爷的鬼魂,而是半夜醒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那种孤独。
大爷在世时还能敲个磬,解个签,说些祷词好话,得些米粮铜钱,但这些他都不会,慢慢的庙里也就没人去了。
再后来下了场大雨,东厢倒塌,也是他命大,睡在炕角,没被砸死,自那之后,他就搬到了正屋,没了锅灶,就只能挖个火坑烧饭煮粥。
再后来就是兄弟几个先后到来,关于那段往事,他记忆最深的就是有人欺负他,吕平川帮他打架,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个大哥真好。
与胖子等人在破庙住的那几年,虽然日子过的艰难,却不孤单,因为有伴儿,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身边都有人。
长乐生病,楚怀柔做的事情是他不愿想起的,但人生就是这样,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苦难一直在旁窥觑,时不时的就会跳出来作祟,狠狠的戳你一刀。
闭上眼睛,他还能清楚的想起那一地的脏血,和那大夫几乎被砍掉的脑袋,那一刻除了害怕,更多的还是对长乐的赞许,长乐是个胡人,骨子里藏着凶狠血性,以血还血,不等待,不隐忍,不犹豫,不畏惧,在受到屈辱之后,立刻迎头痛击,卧薪尝胆,端尿尝屎,献老婆,钻裤裆的事儿,他们是打死都不会干的。
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两面,解气倒是解气了,但众人也跟着倒霉了,长乐砍死大夫之后,众人就走散了。
他遇到了天元子,胖子跟着龙空寺的僧人走了,长乐和楚怀柔逃出了长安,吕平川在将莫离送人之后,将银两给了大眼睛,孤身进了紫光阁。
天元子是他的贵人,若不是天元子,他就没机会进入道门,后来天元子遭林震东逼迫,宁死不屈,于歧坪山散功自爆,与林震东玉石俱焚。
天元子此前的三条忠告他一直铭记在心,一是事前深谋远虑,一旦动手便心无旁骛,一往无前。二是权衡利弊,只要利大于弊就去做,不贪求好事尽得。三是保持冷静公允,不可轻信自己的感觉,不可贸然与女子交心。
天元子的这三条忠告字字珠玑,他一直秉承践行,受益匪浅。
天元子死后,他便去了太清宗,一路辛苦自不必说,老鼠肉的腥臊他现在还记得。
去到太清宗,便发生了诸多变故,若不是天元子之前的第三条告诫,他想必早已被感情冲昏头脑,哪里还能够察觉到灵研子隐藏在柔情之下的圈套。
在太清宗只待了一年,便狼狈的逃了出来,在那之后不久,便遇到了吃穷了龙空寺,被人撵出来的胖子。
此后,便与胖子相依为命,隐居了数月,直到后来在离落雪的暗示之下,识破天山子灵莲子等人的计谋方才逃往别处。
在那之后,二人逃亡东魏,胖子挂单佛光寺,而他则被烟霄烟平带往玉清宗,也是在那时,他方才知道大眼睛是太阴元君转世。
随后又自玉清宗待了一年,因为不会迎风拍马,与岩隐子结仇,最后揭了丑,闯了祸,便被撵出了玉清宗。
在离开玉清宗,经太阴山往佛光寺寻找胖子途中,他第一次遇到了诸葛婵娟,实则诸葛婵娟当时也只是拿他做挡箭牌,并不是真的喜欢他,所谓一见倾心,实则是非常盲目的,真正的感情不可能是一见倾心发生的,都是时日长久,逐渐深厚。
此时,天元子的第三条忠告再度起效,令他不曾失去方寸,瞅准机会,立刻逃走。
冬日难行,只得自太阴山滞留数月,待得去到佛光寺,恰好遇到胖子被赶了出来,此时回忆,还能想起胖子当日被推出庙门的尴尬和窘态,那时胖子尚不会武艺,谁也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盗得八部金身,二人一路北上,往麒麟镇去了,本意是获取虎皮天蝉,未曾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虎皮天蝉不曾得到,却意外的授箓上清一品太玄。
也是在麒麟镇,他再次遇到诸葛婵娟,也第一次遇到了李朝宗,那时李朝宗正率领一干西魏武人往东魏挑战燕飞雪,双方大战麒麟镇,上清宗准备不足,落于下风。
逃离麒麟镇之后,便遇到了那姓邱的侏儒,自那侏儒身上搜到了公输要术,也正是因为这本公输要术,他才在日后与元安宁相识。
二人挖出八部金身之后,也不敢在东魏待了,又跑回了西魏,自龚郡偶遇*狗官季忠林,得了他的官册,冒名顶替,往盂县做了县官。
认识天木老道,胖子找回谛听,与元安宁相识,得到韩信爽灵,都是在盂县,要是记忆最深的,既不是喝那补气汤药喝的苦不堪言,也不是作法召请普化天尊击杀狼妖天青子,而是自那义庄外观察元安宁时饱了次眼福,其实也不能算饱,因为当日元安宁易容成了一个很难看的女刺客,也只是一瞥,早知道是美人儿,就不该转头了,应该盯着看。
在盂县的好日子,随着作法请神击杀狼妖而结束,随后就被朝廷拿了,押到了长安,由于此前越级作法,令得修为尽毁,无力抗拒,若不是吕平川相救,他和胖子怕是早已经人头落地,被龙云子给灭口了。
事后为了尽快恢复修为,又与胖子去了凤鸣山,恰好遇到王仲与李朝宗等人为了得到药王鼎,将王叔给拿了,那是他第一次跟王叔打交道,也是在凤鸣山,第一次遇到了兽人谷的搂衣花刺儿和离火宫的柳如烟。
当日不知道柳如烟与诸葛婵娟的关系,此时想来,柳如烟与他离火令牌,并叮嘱他不可让李朝宗娶了诸葛婵娟,并不是出于对他的欣赏,或者说不全是出于对他的欣赏,而是希望诸葛婵娟能有个好归宿,不过柳如烟当时应该不会想到他的修为会突飞猛进,在没有与诸葛婵娟成亲之前就晋身太玄。
离开凤鸣山,二人便应邀往兽人谷去了,胖子自兽人谷得到了膀大腰圆的搂衣花梅儿,而他自那里得到了第三块龟甲天书,还抱走了尚是雏鸟的八爷,要说记忆犹新,并不是拿到龟甲时的欢喜,而是那老巫医刮痧时的惨痛,老太婆手劲儿很大,扒皮一般的疼。还有就是带了八爷离开兽人谷之后,八爷自马车上偷鸡被他发现时的小眼神儿。
在动身寻找天书之前,他们一直住在龚郡的山洞里,直到八爷能够飞翔,方才开始着手寻找天书。
之后的事情就是近几年的了,不需回忆也记得很清楚。
回忆也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仔细回忆,此时天气越发寒冷,水潭已经开始结冰,记数沙粒,不知不觉,来黄沙岭已经四个多月了。
回忆只是副,推研天书才是主,虽然进展缓慢,却也不是一无所获,最大的收获就是扭转了困扰自己许久的一个误区。
一二四五六七**只是他根据龟甲先前存放的区域进行的划分,实则天书虽然前后连贯,彼此之间却并无既定的首尾顺序,二和四之间的确是连不上的,但九和一之间能,一二四五六七**的确不连贯,但四五六七**一二却能,如此一来就将缺失的第三卷天书放到了最后,虽然最终还有缺失,整体却是连贯的。
一旦前后连贯,推研顿显流畅,天书犹如镜花水月,虽然仍不见本真,却已能渐窥端倪。
这八卷天书囊括了天地,阴阳,乾坤,男女,是非,善恶,真假,虚实等百态诸相。
每一卷天书都并非单一讲释,而是皆有涉猎,彼此互通。
由于囊括太广,范围太大,想要凭借心智推演远远不够,必须借鉴参照,虚实同进,阴阳并举……
第四百六十章 孤苦伶仃
想要虚实同进,阴阳并举,就必须有实物可供参照,有世态可供揣摩,有很多游方走脚的道人和僧侣,实则就是希望通过游走四方,见识人生百态,博览江河山岳,开阔眼界,明窥阴阳,体察人生,感映天道。
但此处无比荒凉,连活物都不易见到,哪里有实物可供参照。
再者,此处死寂沉默,少有变化,又哪有世态可供揣摩。
好在只是少有变化,不是一成不变,日落月升是变化,斗转星移是变化,连自身的喜怒亦是变化。
万事开头难,一旦摸到了门径,每日都会有所进展,但这进展并非具体心得,而是对天书神髓的了解,天书暗藏乾坤变化,包罗阴阳道理,若是尽得九部天书并彻底参悟,不但能够明辨虚实,左右真假,便是覆灭乾坤,改天换地,亦只在一念之间。
能力越大,心智也就越高,并非能力的增长引发了心智的提升,而是只有具备强大的心智和智慧,才可能衍生并拥有强大的能力,一个人所拥有的能力倘若超出了他心智所能驾驭的范围,局面就会失控。
天书亦是这般,想要真正参透天书,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心智,想要拥有覆灭乾坤的能力,就必须拥有超然物外的智慧。
超然物外是一种至高境界,是一种无我无众生的虚无,在超然物外之下,是太上无情,太上无情也是一种超然的态度,只是境界较超然物外要低,便是太上无情的这种境界,人也会因为看的太过透彻,而失去喜怒哀乐,一个失去喜怒哀乐的人是很高尚也是很可怕的,因为在其心中只有对错是非,不再有立场和好恶。
而超然物外比太上无情更加可怕,一旦进入超然物外的境界,也就不再是人,甚至不再是仙人,而是一种永恒不变的存在。
明白了这个道理,心中也就没有了遗憾,此前一直因为不曾集齐九卷天书而遗憾,此时看来,当真不能尽参天书全部,不然在掌握了巨大能力的同时,也会彻底失去人性,那不是他想要的,至少不是眼下想要的。
水潭结冰之后,南风就不再往小坛里放沙粒了,因为到了冬天,水潭就会结冰,此前是以日计时,而今已经改为以年计时了。
在此之前南风一直以为沙漠里不会下雨,待得开春下雨,方才知道沙漠里也会下雨,只是较为罕见,而且雨量也不是很大。
雨后数日,水潭里出现了很小的涟漪,定睛细看,竟是很小的鱼儿。
见此情形,南风好不欢喜,细想来源,可能是雨有带有细小的鱼子,也可能是此处原本就有鱼子僵蛰,毕竟此处原本不是沙漠,而是一处城池。
惊喜接连出现,天气转暖之后,水潭边竟然出现了青草,而且不止一棵,环水寻找,足有十几棵。
青草只围绕水潭生长,说明在别处也有草籽,只是因为缺水而不曾发芽,想到此处,别汲水往四周喷洒,果不其然,亦有青草生出。
稍微大些,便分出哪些是杂草,哪些是树木,其中以荆棘为多,灌木较少,能够长大的树木更少。
每日除了洒水照料,多数时间都在看着草木和水潭里的游鱼发愣,实则也不是发愣,而是思考。
思考亦分两种,一是胡思乱想,二是深思熟虑,此处的荒芜和安静令他少有杂念,更多的时候都是有目的的观察,窥小见大,寻找规律。
世间万物有三种形态,沙土和草木是肉眼可见之物,较为稳定,少有变化。
而人呼吸的空气以及修行所得灵气,皆不为肉眼所见,较为虚无,多有变化。
还有一种形态介乎二者之间,最常见的就是水。
世间万物的三种形态,与三界有共通之理,较为恒定的天界就如同沙土草木,而阴间鬼魅则与多有变化的空气很是相似,在这两者之间的水就是人间,人间之水遇冷凝冰,上补天界,遇热为气,下泽阴间。
实则三界之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人间,但眼下三界之中,地位最低的却是人间,天界阴间便是无有奴役剥夺之心,却有喧宾夺主之实,没有人间,他们什么都不是。
佛家追求顿悟,实则真正的开悟,是不可能在瞬间完成的,如同抽丝剥茧,又似堆土成山,是个极为辛苦,非常漫长的过程。
没有足够的付出,就不可能有相应的回报,妄图顿悟如同商贾谋利,追求以小博大,不劳而获,殊不知此举违背阴阳,不合天道,自误误人,自欺欺人。
杂草春天发芽,夏天生长,秋天结籽,冬天消亡,次年再生,越发繁茂。
那水潭里的鱼儿也长大不少,不止有鱼,还出现了小虾。
到得第二年夏天,出现了昆虫,秋冬时节,竟然来了一只鼹鼠,那只鼹鼠想必是长途跋涉至此,筋疲力尽,饥渴交加,来到之后大量饮水,肚皮撑的滚圆,躺在水潭边动弹不得。
南风一直自水潭边看着那鼹鼠,直待它缓过神来,自一株灌木下打洞安家方才放下心来,此后,每天都会来看它一看,与它说说话。
起初,鼹鼠听到声音还会惊慌逃走,待得熟了,便不跑了,也敢壮着胆子靠近,吃他啄来的虫子。
树木逐渐长大,引来了鸟儿,偶尔也会有野骆驼前来喝水,但它们不在这里久留,只是路过这里。
有了生机,也就有了寄托,每日除了推研天书,就是来上面走一走,与鼹鼠说说话,说话是需要浪费灵气的,但南风却不曾吝啬那些许灵气,原因也简单,由于常年不曾开口,他几乎都忘了怎么说话。
独处有独处的弊端,独处也有独处的好处,此时他已经摸到天书脉络,天书最大的神异之处在于化虚为实,化实为虚。世间万物皆由气息组成,万物皆可化为气息,气息亦可化为万物,若得大成,万物皆可化为灵气为己用,亦可以自身灵气化生万物。这一境界已经远超大罗金仙的指点乾坤,并肩三清祖师的凝化宇宙,缔造天地。
而今要做的就是寻找化虚为实,化实为虚的具体法门,吐纳练气,吸纳外界灵气为己用,转而以自身灵气反过来影响外物,只是下品。
香火可以转变为包括灵气在内的所有事物,但它也只是中品,而上品是直接将由气组成的一切外物化为灵气,为己所用。
将实物化为灵气亦有三阶,吸纳天地灵气为初阶,难度较小,因为外界气息原本就是气态,改变的难度较小,与吐纳练气有些相似,但直接吸纳的速度却比吐纳练气要快的多。
除了游离在天地之间的现有灵气,灵气还大量存在于江河湖泊的水里,与气态灵气相比,水里储纳的灵气更多,但改变其形态,吸纳利用的难度也更大。
蕴含灵气最多的是那些具有固定形态的实物,越是坚硬的实物,组成其形体的灵气就越多,一块顽石彻底化解之后所产生的灵气,可能远远超出一处水潭所有清水化解灵气的总量,可能比百里方圆所有气态灵气的储量还要多。
但是,越是稳定的实物,化解为灵气的难度就越大,若是天地之间所有事物由十成灵气组成,山川实物就占了七成之多,有两成化为了江河湖海,而以空气形态存在的灵气所占份额怕是连一成都不到。
而今他所处的阶段只是初阶,尚做不到化实为虚,仍自化虚为虚之间徘徊,虽然已经找到门径,却始终不曾登堂入室。
想要改变什么,前提必须对其非常的了解,确切的说他此时仍然处在了解的阶段,尚未进入改变的地步。
天气越来越冷,水潭再度结冰,这已经是水潭第四次结冰了。
当年他来到黄沙岭是个初冬,水潭形成不久就封冻了一次,而后每年结冰一次,屈指算来,他来这里已经整整三年了。
在这三年之中,没有任何外界的消息,也没有仙家天官来过,这里是一片净土,也是一处监牢,身在此处,虽得清净,却无有自由。
希望总会在等待中慢慢变淡,有时他甚至会忍不住怀疑胖子和王叔等人是不是已经遇害了,若是胖子和王叔其中一个出现了意外,那就彻底完了,他在此处的等待就变的毫无意义,等到最后也是一场空,便是参透了天书,没有了本体肉身,也就失去了还阳回归的意义。
相较于胖子等人,诸葛婵娟和元安宁自他脑海里出现的更多,而元安宁又比诸葛婵娟出现的多,这倒不是孰轻孰重,而是诸葛婵娟不会再有任何变故,但元安宁的变数很大,他留给元安宁的天书多,李朝宗等人可能会冲她下手,此其一。其二,元安宁失去了灵气修为,只剩下暗器自保,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其三,元安宁还有个弟弟,便是无心复国,时刻也会面临着朝廷的追捕和缉拿,要知道龙云子当年拿了她,她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
之所以时常想起元安宁,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此前元安宁曾经陪他自孤岛上渡过了一年多的岁月,那时他虽然瞎了,却有元安宁陪着,若是没有元安宁的照顾和开解,他怕是很难自那岛上活下来。
而今的情形与当年孤岛上的情形很是相似,只是没了元安宁的陪伴,唯一陪他的只有那只鼹鼠,但人家也只是偶尔钻出洞口,吃了他给的昆虫也就回去了。
孤独真的能逼疯一个人,便是强行按捺保持心境平和,南风仍然察觉到自己情绪有失控的征兆,数次险些在烦躁之下将辛苦营造出的绿洲尽数毁去。
此处虽然很像监牢,却并不是监牢,翌年秋天的一天夜里,上面传来了驼铃声。
在黄沙岭,驼铃声属于异响,听得铃声,南风心中一凛,急忙来到地面,举目望去,只见东面不远处出现了一支驼队,驼队由十几只骆驼组成,其中三只骆驼上驮着人。
这一刻南风哭的心都有了,快四年了,终于有人来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世事巨变
这些人无疑是走脚谋利的商贾,骆驼上都驮着沉重的麻袋货物,驼背上的三人满面风尘,憔悴不堪,随着骆驼的行走,自驼背上起伏摇摆,仿佛随时都会摔落下来。
驼队此时离绿洲不过三里远近,由于天色黑暗,便不曾发现绿洲,直到骆驼将他们带到绿洲百丈内,方才看到了绿洲和水潭,尖叫着自驼背上跳了下来,疯了一般的冲向水潭。
沙漠里走脚贩运,总有绿洲可以落脚补水,三人这等模样,不问可知是迷失了方向,错过了补充饮水的绿洲,若是再寻不到饮水,怕是就要渴死了。
这三人其中一人是商贾模样,另外两人是脚夫打扮,其中一个脚夫率先冲到水潭边,俯身掬水,喝了一口,转而冲另外二人高声喊道,“是清水,可以喝。”
那二人听得此人叫喊,加速来到,俯身下去,牛饮狂灌。
那些骆驼随后赶到,跪倒潭边,低头喝水。
三人解了渴,保了命,躺在潭边的沙地上,连道天可怜见,命不该绝。
南风一直在暗中观察,直到三人收集柴草点上了篝火,方才现身出来。
两个脚夫都是五十岁光景,其中一个借着火光发现了南风,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另外二人循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南风,亦是大惊失色,原因很简单,此处不应该有人,而且看南风的衣着,也不似漠北人氏。
“不必慌张,我不是恶人。”南风急忙开口,好不容易遇到几个人,可不能给他们吓疯了。
便是这般说,三人还是非常惊恐,常年自沙漠里走脚谋生,免不得撞见鬼魅妖邪,南风虽有形体,但是在火光的映射下却不见影子,没有影子,岂不是鬼。
就在南风思虑该如何安抚三人之际,其中一人手指南风大声说道,“我认得你。”
南风闻声歪头,说话的是其中一个脚夫,此人相貌平平,风霜满脸,上下端详,并不认识。
“你是小瘸子的兄长。”脚夫喊道。
南风闻言好生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儿,此人口中的小瘸子指的无疑是摔断腿的莫离,此前莫离在长安城西的四方客栈做工,他曾经去四方客栈找过莫离,而那四方客栈正是走脚西域商贾的聚集地。
“英雄,您的结义兄弟自客栈养马时,我与他颇有交情。”脚夫试图攀交。
“有没有交情都不打紧,我说过,我不是坏人。”南风随口说道。
那脚夫嘴上应着,心里却是不信,他之所以对南风印象如此之深,是因为早年莫离自那里养马做工,店主克扣了他的工钱,在莫离染病之后还将他给撵走了。结果南风在寻到莫离之后,带着莫离回到客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四方客栈给点了,直到那店主磕头求饶,放才准许众人汲水救火。
都说人离乡贱,这话不假,走南闯北的人为的是谋财生活,也不在乎脸皮颜面,那货主见状,上前作揖说话,“英雄,前日沙漠里起了大风,我们迷失了方向,这才误入宝方,我们随身还带有一些盘缠,愿意交纳出来,以作赔偿,香烛酒水我们也带了一些……”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人?”南风笑问。
“您,您,您没有影子。”货主好生惶恐。
南风闻言恍然大悟,“我倒忘了这茬儿,放心好了,我不是鬼魅阴魂,而是这黄沙岭的土地。”
三人闻言恍然大悟,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如释重负,世人都怕鬼和恶人,神仙和好人他们是不怕的。
“把酒水取出来,我与你们说说话,待你们休息好了,随时可以走。”南风说道。
听他这般说,三人立刻开始忙碌搬拿,酒水一共有十几坛,都是没开封的,他们带的都是烈酒,是不能用来饮用解渴的。
这些酒南风全留下了,也没与他们喝,不过也没白要他们的酒水,这处城池的地下有很多地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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