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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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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薛成娇立时就明白了,冷冷的看了谈绩一眼,丢出一声告辞,便返身上了车离开了。
等到马车从谈家驶远了,薛成娇才皱眉问燕桑:“为什么不让我说了?”
燕桑虚礼了下:“我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进去,可谈大姑娘拦了驾,分明是个说什么也不叫进的架势了。姑娘如果要硬闯,这里是谈府,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姑娘刚被赐了婚,大爷也才得了功劳升了官儿,一旦给人知道了,岂不是说姑娘目中无人吗?”
魏书正给薛成娇打扇的手就顿了顿,眼神复杂的看向燕桑:“你心思转的这样快,一时间就想了这么多啊。”
薛成娇白了她一眼,可想了想,怕魏书心里不受用,便又安抚了两句:“之前在应天府的时候,府外的事情不是叫燕怀去办的吗?她比你知道的多一些,无可厚非。你未必就想不到这些,只是心思都放在我日常起居上,一时顾不上罢了。”
燕桑把头低下去,这话就不再接了。
魏书脸上一红,有些讪讪的,仿佛那点嫉妒的小心思被薛成娇拿了个正着,此时再说什么,都是辩解而已。
薛成娇深吸了一口气,叫了燕桑一声:“那你不让我再说下去,有别的主意吗?我不放心琼表姐……”
燕桑是不知道她为何不放心的,可是这一大早巴巴的跑到谈家来,适才去回舅太太时,舅太太也没多问。
丫头心思活泛,不需要细想也知道,姑娘这次来谈家,十有**舅太太是提前就知道的。
于是她歪着头想了会儿:“左右谈家进不去,姑娘还不如回家去,同大爷商量一番讨个主意,又或是等晚一些,舅老爷回府了,说给舅老爷知道,青他拿个主意不就是了吗?”
薛成娇自己忖了忖,也觉得燕桑的话有道理。
她没头苍蝇似的在谈府揪着谈绩不放,该进不去还是进不去,还不如回家去跟表哥商量个主意。
……
回到家的薛成娇,意外的在崔的小书房里见到了高孝礼。
她本以为这个时辰,高孝礼还该在衙门里处理事情的。
高孝礼脸色铁青,见她进来时,眼皮跳了跳:“没去?”
也许是朝上出了岔子,他语气不大好。
薛成娇想想拦着她的谈绩,再看看此时的高孝礼,没由来的心头一颤:“没叫我进去。”
崔听了这话也蹙了眉头。
崔琼是嫁做人妇了不错,可没道理亲家亲戚上门了,不叫进府见的吧?
于是他下意识的看向高孝礼那个方向去:“舅舅……那封奏疏,总不至于已经到了吧?”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高孝礼的一声冷笑。
随着这声笑落地有声,薛成娇和崔的心,全都沉了下去。
高孝礼左手的食指在桌案上点着,发出轻地却沉闷的响声。
屋外天倒还好,只是说不出的闷。
明明艳阳高照,是个踏青的好日子,可叫人心头憋得慌。
这样的情绪,蔓延到了屋里的每一个人身上……
“今儿早朝,罢了。”
咯噔崔心跳漏了两拍。
上次朝会不朝,是贞妃出事的那天……这还是后来刘光同才跟他交的底儿。
陛下临朝这么些年,非大事绝不会不朝,即便是偶然间的伤风头疼,还是会升座的……
他没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高孝礼。
果然高孝礼仍有后话:“出来的时候李逸跟我说,万云阳带着一封八百里急递,去清风殿了。”
437:好计谋
不用说,万云阳带的,一定就是崔润那封急递了。
这意思是他连夜收到了急递,连内阁的阁员都没再商量,一大早就带着急递匆匆进宫,往清风殿去拜见了?
万云阳怎么会这么急……
崔隐隐的感觉到,事情有哪里不大对劲。
“万阁老一人入宫,没有内阁草拟,陛下不临朝,只问他一人,是打算把这封急递如何批复?”崔眉头深锁,手不自觉的在一旁的扶手上捏紧了,“舅舅怎么看?”
高孝礼点着桌案的那只手猛然收住:“万云阳不是一个人去的。”
崔感觉心脏有那么一瞬间骤停,脸色越发白了下去。
仔细看时,他鬓边有汗,竟不知是热的,还是此时急的冷汗。
薛成娇动了动,递了一方帕子给他。
崔伸手接了,却连看都顾不上看薛成娇一眼,擦了鬓边的汗,怔怔的问:“还有谁……”
“徐士颉。”高孝礼悠悠然吐出一句来,“李逸说了,徐士颉昨天夜里就在万阁老府上,今儿一大早他去寻万阁老,本来打算拉着阁老到东市去吃一碗馄饨再一起进宫的,可是他去的时候,徐士颉就正和万阁老神色匆忙的出府,说是有八百里急递,即刻就要进宫面圣。”
这就怪了!
徐士颉怎么知道有急递要来,又怎么会把时间掐的那样准?
他如何算准了急递昨夜就能到,巴巴的跑到万云阳府上去等着。
崔想来,按万云阳那个和事佬的性子,即便看到了这封急递,也一定会先同内阁商议,拟一个更和软些的,再呈送御前,绝不会把原件直接送到陛下面前去……
可是有徐士颉在,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是当朝首辅,接到了这样的急递,必须要当机立断,不能再等。
而且就算他有心给谈家遮掩一番,徐士颉都已经知道了,难道还容得他改一改奏疏吗?
所以问题就出在徐士颉的身上……
崔愁眉不展,咂舌想了好一会儿:“我没听说过,徐士颉和万阁老有什么往来……这是怎么说的?”
“还想不明白吗?”高孝礼的声音越发清冷了下去。
连一旁的薛成娇,都忍不住扯了扯崔的衣角。
崔这时才扭头去看薛成娇:“怎么了?”
薛成娇开口时还是娇柔的,那道声音叫崔的心境一时平复了好多:“表哥也许太着急了,怎么就忘了,奏疏是姨父上的,除了刘公之外,也只有我们知道,刘公进宫之前不会去告诉徐大人,那徐大人从何得知……还需要多想吗?”
“梆”地一声,是木棍重重砸在了崔的头上。
他一下子就叫打懵了。
连成娇都轻易想明白的事,他怎么会忽略了……
徐士颉和他父亲之间……
长久以来,徐士颉不显山不漏水,没有认真的关注到这位大学士。
徐士颉不过是个工部侍郎,代行尚书职,要没了那个大学士的衔儿,没了他翰林院的出身……谁会留意他是什么人?
他们所有人都把眼睛盯着皇帝了,有甄家前车之鉴,他们都觉得,谈家要倒霉,事情一定还是会从陛下手上起。
这个开端,仍旧会是陛下安排人下手去做。
而且这之前,他远离京城两个月,走了一趟江南府。
舅舅一个人在京师之中,想事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却原来,父亲早就搭上了徐士颉这条线……也不对,绝不是近来才搭上的。
“我从没听父亲说起过,在京城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崔话说了一把,声音就戛然而止了,“能让徐大人这样出力,可见这个交情就不是三五年能成的……”
“是。”高孝礼冷笑一声,“所以我说你父亲今次是豁出去了。他和徐士颉的交情,藏了这么多年都没人查觉,还记得之前你姐姐大婚时,他到京城频繁走动吗?”
崔怔怔的点头。
薛成娇听着他们的对话,隐隐的听出问题来,此时见高孝礼乍然收声,她有些哝哝的问了句:“姨父并没有与这位徐大人往来吗?”
高孝礼念了一声不错,多看了薛成娇两眼:“所以说他城府极深。京城世勋贵戚云集之地,他走动哪里,不走动哪里,我想陛下心里有数。徐士颉布衣出身,是不会被你父亲看在眼里的,所以所有人都忽略了!”
那只无形的手,抓在崔的胸口上,随着高孝礼最后一句话咬重,奋力一紧。
崔只觉得胸口一疼,腰就直不起来了。
他弓着腰,右手捂在胸口处,那里隐隐作痛。
他咳,咳的很厉害,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可是再细看,就连一口痰都不曾有。
薛成娇看的心惊,连忙倒水,扶着他给他顺气:“表哥……表哥你怎么样?”
怎么样?
这样的天里,崔却觉得自己如同被人剥光了,扔到冰窖中。
像是置身九寒天,彻骨的冰冷。
他没办法相信,这些事情,是他父亲做下的。
该何等冷血的一个人,才能筹谋多年,在京城藏下徐士颉这样一颗暗子……
如果谈家立于不败,徐士颉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跟父亲走动了。
可谈家出问题了,父亲先是忙着把姐姐嫁出去,紧跟着就动用了徐士颉这条线……
不用多问,他此时也知道。
甄家出事之后,父亲早就看明白了,谈家谁也保不住。
所以他动用了徐士颉这条线,叫徐士颉抓了谈家替谈昶旭开罪的这个错处上折子,先把谈家给参了。
陛下如果趁此机会动了谈家,到时候徐士颉再说,折子实际上是崔润叫他上的那他的父亲,仍旧是个深明大义的忠臣。
可陛下没动谈家,他父亲的后招,就接踵而至了。
姐姐的家书,一定说了不该说的话。
父亲凭着那些话,立即封了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再参谈家一本。
谈家岌岌可危,可在陛下眼里,崔润就是大义之辈,为了国事,为了君事,联姻又如何?
好计谋!
真是好计谋!
崔自诩聪敏,一向又觉得自己老成能谋事,可真的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想明白了,才突然发现,到了他父亲面前,他竟连万一都比不上!
438:等旨意
崔从前总觉得,自己的父亲守在应天府,实则有些委屈。
崔家这样的门楣,按理说,父亲也早就该进到京城来为官的。
可父亲从没有一个字的抱怨,反倒本分的很。
崔还为此不值过,只是他不表现出来罢了。
现在再回想一番……
崔冷笑不已:“父亲这样的筹谋,难道就不怕陛下与他秋后算账吗?”
皇帝是什么人?
天下都该握在皇帝手里,任何人不能瓜分走半点儿权力。
远的也不必说了,单看看眼下的刘光同,不就清楚了吗?
就因为刘光同手握两厂,眼线遍布全国,不过是瞒过了锦衣卫的耳目送回京城了一封家书罢了,才办了江南的案子,回到京城还没歇口气儿呢,一转眼权力就叫卸了。
卸了还不算,刘光同还不能有一个字的怨言,不然就是大不敬……
这样想一想,崔润今次埋下徐士颉这样一颗暗子,乍然启用,难道就不怕皇帝来日猜忌他了?
他是一心为崔家好这不假,可这样的城府,怕是连今上也未必能容下吧?
这一点高孝礼自然是早就想到了的。
故而刚知道这事儿时,他也是恼过的。
崔家如何,与他实则没有多大的干系。
可崔家有他姐姐,且他姐姐还是崔润的发妻,一旦陛下要降罪到崔润身上,他姐姐也是首当其冲跑不了的。
但是想通了,反倒又释然了……
陛下不会动崔家,经此一事,崔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皇帝就不会再碰崔家了。
只是今后前途如何,那还是陛下做主,崔润要的,也未必就是举家入京……
高孝礼看了崔一眼:“我来问你,从严竞事发,到甄府一败涂地,幕后的推手是谁?”
崔楞了一下。
心说这不是多此一问的吗?
可高孝礼神色极为严肃,一点儿也不像是与他开玩笑的。
于是崔沉了沉心:“是陛下。”
“这就是了。”高孝礼咂舌几声,“咱们都知道,万云阳也知道。现如今他成了首辅了,勤勉自然不必说,可手里的权力也更大了。公孙睿华呢毕竟对他有知遇之恩,死的虽然不算冤枉吧……可说到底,还是陛下一手策划的。”
他话到此处,又骤然收了声,后话不提了。
看这个形容,后面的话,是要叫崔自己去想明白了。
也幸而崔是个明白人。
先前他五脏俱痛,连坐都要坐不稳,此时慢慢的平复下来,腰也渐渐地挺直了。
“所以陛下一直还没有动谈家,是因为不想再让人觉得,谈家将来如何,是他一手策划……”崔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怕寒了众人的心?”
高孝礼满意的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这就不奇怪了。
陛下虽然杀伐决断,可绝对是个明君圣主。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谈家早晚是要完蛋的,他们心里都有数。
陛下急吗?
他当然不会急。
与谈家的积怨,不是一日两日了。
忍了这么多年,难道就差了这三五个月?
既然不差,那就不会轻易下手,以免让这些个知道内情的臣子们寒了心。
毕竟将来朝事上,要靠的还是他们啊……
可再转念一想……
“就因为这个,所以陛下更不会与我父亲秋后算账了。”崔锁着眉,一字一顿的说,“父亲帮了陛下一个大忙……”
“这是自然,帮陛下拔了谈家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这个是大功一件。”高孝礼说的无不嘲讽,显然是对崔润的做法甚至于崔润这个人,都不屑极了。
他下巴微扬了扬:“你父亲算计了一辈子,估计就算计着这件事了,难不成算来算去的,到头来竟还把自己折进去?”
不会……当然不会了。
一辈子,为了这一件事,他自然要周全了……
崔家不会因此受过,反倒能在朝中站稳脚跟。
崔深吸了一口气,就什么也不说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怪不得刘光同说这事儿时,也不愿意让他在屋里待着……
可是从头听到尾的薛成娇,此时却有些坐不住了。
因这事儿她一清二楚了,心里的震惊自然就更重。
今天没进得去谈府,不用多想,崔琼在谈家的行为,很可能已经开始受到了限制……
她咬了咬牙根儿:“舅舅,琼表姐那里怎么办?今天谈绩拦了我不叫我进门,现在想来……谈家人已经在拿捏她了。”
她话音落下,崔和高孝礼二人的神色都是一变。
崔几乎是立时就把目光投向了高孝礼那边去。
高孝礼却沉默了。
他知道,此刻崔和薛成娇都在等……
大约他此时说出的话,对崔琼就已经成了一种宣判……
崔琼还保不保,还护不护,已经不是崔润的事情了,如今全落在了他这个做舅舅的身上。
可是回头去想想刘光同从前说的那些话……
高孝礼摇了下头。
随着他摇头,薛成娇和崔二人心皆是一沉,面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心里难过,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我造成的,更不是你们造成的。”高孝礼藏在书案下的手死死地成拳状,他呼吸有些急促,是在努力的克制着,努力的平复着,“琼姐儿嫁给了谈昶年,就是谈家的人,她如何,我插不上手,你们就更插不上手。”
他一面说着,一面看薛成娇:“谈家你也不用再去了。这封急递送到宫里这样急,事情……要有个了结了。等陛下旨意发出来,谈家,委实没必要再去了。”
薛成娇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就去看崔。
他脸色很白,可是眼底写满了无奈。
妥协,一向不服输的崔,此时周身都缠绕着妥协这两个字……
薛成娇知道,她无力回天,而且她本来也就什么都做不了。
崔琼也许要跟着谈家一起葬送了……
这就是前世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怎么会来的这样快……她曾经想过,那时候姨妈神色恹恹的表现,是因为崔琼在谈家出了事,可是这一天真的来到时,她心头一片茫然。
以后的路,又怎么去走?
谈家的事,到此是不是又真的告一段落了……
439:忠孝难两全
事情果然如高孝礼所设想的那样。
宫里的旨意,出的很快,且很决然。
皇帝没有给谈家任何反驳的机会,甚至连召见都不曾有,直接就问了罪。
三道问罪的圣旨,连着发到谈家去。
罢官的罢官,收监的收监,连带着谈昶旭的那件案子,也终于有了定论斩立决。
这是一个下马威,警告的不是谈家人,是那些蠢蠢欲动,试图给谈家求情的人。
杀一个谈昶旭,是告诉他们,谈家非动不可,谁也不要试着来劝一劝。
就连宫里那位新立不久的皇后……也没能幸免。
旨意也很清楚,因为皇后无德,又干预朝政,立后大典仿佛还在眼前,可一转眼,谈皇后就成了废后,被贬到冷宫去了。
这可比当日的贞妃还要不如……
贞妃被废,好歹还有个妃位,还住着明仁殿。
陛下对谈皇后,真的是一丝手软也没有啊……
只是众人皆不知情,皇帝在见过了万云阳和徐士颉之后,是叫刘光同去传了谈皇后清风殿觐见的。
彼时谈皇后仍旧锦衣华服,凤冠上的珠子还是那样明艳,衬的她整个人贵不可言。
刘光同就在前面领着路,她昂首挺胸,端的是一副睥睨天下之姿。
到了清风殿台阶下时,谈皇后才顿住。
刘光同因为见她不走了,便也收住了脚步,下意识的打量这位继后。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陪着陛下风风雨雨也走了二十多年,可岁月如此善待她,她美艳依旧,更平添了些韵味。
只是刘光同心里又不免的为她可惜。
她也有儿子,可是不受宠,前面还有太子挡着,将来她的儿子,也至多是个闲散亲王罢了。
她也有女儿,可陛下眼里只有贞妃生的那一个,连太后都只看得上成贵妃生的那一位公主……
刘光同心里不免叹息。
都说娘娘苦,苦了一辈子,还有人说成贵妃苦,上头压着这么多人,她的本分,是不得不本分。
可是时到今日,到了谈家真的要倾覆的这一日,刘光同只觉得,最苦的,莫过于谈皇后了。
谈氏站了很久,整个清风殿都在她眼中,可她却又像是透过了这座大殿,看向别的东西。
刘光同挪步回去,弓着腰又请了她一回:“陛下还在等您。”
谈氏斜了他一眼,倏尔就笑了:“刘内臣,以前甄氏来过清风殿吗?”
她突然提及贞妃,连刘光同都是脸色一变。
打从贞妃死后,谁敢轻易地提起?
悄悄地,不叫人知道,也就算了。
可万一传到了陛下耳朵里,那就是一个死。
谈氏看着他变了脸,却笑得更厉害:“看样子是没有。这样算起来,也总有一样事,是我做过,我做得,而她未曾做得的了。”
于是刘光同就懂了。
谈氏其实一辈子都没服过娘娘。
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也许陛下留宿她那里的那些个夜晚,都没把心带去。
况且彼时娘娘在的时候,什么都不跟她争,什么都不跟她抢。
这才是最叫她接受不了的……
果不其然,谈氏把凤袍提了提,一步步的迈上台阶,一面走,一面说:“好似这天下什么都是她的,连陛下都是她的,可其实她有什么?”
清风殿外的台阶不长,一共八十一阶。
谈氏走完了,又顿住,回头看刘光同:“你说,她有什么?”
刘光同吞了吞口水,从没有觉得这位皇后是这样难伺候的。
谈氏冲他摇头:“你不敢说。”
刘光同腰更弯了弯:“奴才是不敢说。”
于是谈氏呵了一声:“那你说说,我有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可是这话,刘光同是绝不会开口说的。
都到了这地步了,谈氏此时的表现,反倒更像是释然。
刘光同心下长叹:“陛下在等您,进去吧。”
谈氏神色冷了冷,连笑都不见了。
她提步往殿门走了两步,一抬头,隶书“清风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实则,我什么都没有,甄羡什么都有。你心里都知道,只是不敢说了”谈氏说完了,神色又如常高贵,仿佛之前的话,皆不是出自她口,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中宫皇后,“我明知清风殿是龙潭虎穴,可一样会进,也许一辈子,只这一件事,是比得过她的了。”
……
谈氏入得殿内时,其素还在殿中服侍着。
皇帝见了她,没等她拜礼,就摆了手:“礼就算了,你坐着,朕与你说说话。”
谈氏应了个是,果真不拘礼,自顾自的就坐了下去。
皇帝扬唇,似乎有笑意,可你看他的眼中,却是一派平静的。
谈氏侧目看过去:“陛下想同我说什么?”
“说什么啊”皇帝的声音有些悠长,许是这清风殿太大,竟一时叫人觉得有些缥缈。
他把音调拖了很长,许久后,才落到了实处:“不然先说一说,这二十年来,你和谈家……你是怎么想的?”
谈氏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今天的这一步,她早就想到了。
什么中宫之尊,什么坤宁之主。
实际上啊,都是虚的,也都是假的。
连眼前的这个人,都未必是在实处的。
这是她的夫,本该给她撑起来一片天的。
可从十几岁出嫁,她头顶的这片天,就从来都是她自己撑起来的!
她妒忌吗?
她当然是妒忌的。
甄羡头顶的天,有他撑着。
就连赵氏,都有太后给她撑着。
唯独是她……从来只有自己。
“陛下想叫我说什么呢?”谈氏莹莹的笑,“谈家是我的母家,可谈家,也是陛下的仇家。我夹在这中间,本就为难。陛下一颗心,又从不向着我……其实也没什么,很早之前我就明白,陛下为了穆贤皇贵妃,怎么可能以真心待我?那可是我的亲姑母。”
于是皇帝神色骤然变了变。
只是宝座在上,离的又很远,谈氏没看仔细了。
等她再细看时,皇帝的神情,又与她刚进殿时一般无二了。
谈氏深吸了一口气:“忠孝二字,终究难两全。甄羡从前忠,后来那一场变故,她不也还是……”
“闭嘴!”
440:抄家
皇帝的声闷沉着,还夹杂着什么东西滚落在地的声音。
谈氏的话哽在了喉咙处,似笑非笑的看着宝座上的男人。
其素与刘光同二人一左一右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生怕更触了皇帝陛下的逆鳞。
谈氏看了半天,就笑了:“陛下不让我提甄羡……从她死后,陛下再不许人提起她,是心中愧疚,还是怕思念过甚,可这世间,却再难寻甄羡踪迹呢?”
刘光同听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可是心下却更加高看谈氏了。
皇帝关节处隐隐发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然是知道的。”谈氏语调轻柔的很,像羽毛从心头划过的感觉,“我这是,在给陛下送把柄啊要废了我,总该有个说法。”
跪在皇帝右手边的其素,身形抖了抖。
皇帝打了个冷笑给谈氏:“朕要废你,不一定要什么说法。”
他一面说,一面斜了其素和刘光同一回:“你们起来。”
他二人哪里敢应声呢,只是撑着地起了身,仍旧袖着手立在一旁等吩咐,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一个眼神都不敢多给。
待他二人起了身,皇帝也没给谈氏开口的机会,自顾自的又道:“你父兄怨怼君上,就这一条,朕问罪谈家,就没人说得出什么别的。至于你”
皇帝拖长了音,一双鹰眸在谈氏身上游走一番,端的是打量。
可如果细细的看,便能发现,这番打量之下,还隐藏着一丝不屑一顾。
好像谈氏压根没叫皇帝看在眼里,她不过是个器物,如今摆在清风殿里,只是等着最后的发落罢了。
“至于你,干政一条罪状,够不够?”
事情就这样落定了。
以至于很多年后,刘光同偶然间与崔提起当日的谈皇后时,还无不惋惜。
在皇帝传召她清风殿觐见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悲惨的结局。
可那样不留情面的废黜,更多的,还是她自找的。
她提起了甄羡,碰了皇帝的心头肉……
哪怕对她怀有最后的一丝愧疚,也都烟消云散了。
……
谈家完了。
先帝一朝无上尊荣的谈氏一族,锒铛入狱的男儿们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原本皇帝的意思,是连家产都要一概抄没,女眷们凡有封诰的,皆贬为庶人,连如今谈家住的宅子,都要一并收走。
高孝礼才知道这个消息时候,心里不免的叹息。
皇帝还是雷霆手段,连丁点儿后路都不打算留给谈家人。
然则这日早朝上,临江王一封六百里急递送到宫中,端是给谈家求情的姿态。
皇帝当殿就变了脸,自然把临江王训了好一通。
可是训完了,又能怎么样?
人远在京外,压根儿也听不到。
再加上宗亲出面求了情,皇帝再想下这道抄家的旨意,也难免要再掂量一番。
盛怒之下的皇帝陛下吩咐了退朝,又单把万云阳和高孝礼传到了清风殿去。
高孝礼和万云阳两个站在殿下时,还面面相觑的,谁也没有先开口。
这事儿实际上该顺着临江王的话说下去,对谈家,到这里就足够了。
可显然皇帝觉得不够,非要他一门一败到底才算完。
这个心思,高孝礼和万云阳二人都知道,可就因为知道,才更不好开口说什么了。
许久后,还是皇帝先长叹一声,捏着奏本在书桌上敲了几回:“临江王到底还是顾念着皇贵妃当年的养育之恩……”
他说了一半,声儿越发沉,后话就收住了。
万云阳心头动了动:“陛下,臣有一言……”
他后面的“不知道当不当讲”被皇帝的一声低沉言语打断了:“叫你们来,自然是让你们有话直说。”
皇帝冷不丁的斜了高孝礼一眼:“高卿今天倒是安静啊?”
高孝礼心下咯噔一声。
实际上,皇帝对于崔家的这个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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