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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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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打枝叶的声音络绎不绝,亭中此刻的寂静并没有显得尴尬和局促,反而添了几分静谧与美好。

    就在此时,一枚完整的杏花瓣不知是随风而起,还是被雨水打下,终究是飘然间落下来,而其恰好,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正好落在少女的发间,就像是一枚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泛起浅浅的涟漪。

    少女微微一动,抬手朝着发间的触感探去,谁知花瓣未探着,反倒是扯落了几根发丝,显得有几分失仪,眼看着少女郁闷之时,谢昀不由轻轻抬手,修长的指尖犹如飞鸿轻盈落下,再起来时,指尖已是捻着那枚杏红如胭脂一般的花瓣。

    “崔姑娘的话,谢昀会谨记于心。”

    话语轻而缓慢,恍若幻觉一般,可崔知晚却知,这并不是幻觉,当她抬起头时,对上的是男子藏在眸底的决心。

    这一霎那,少女巧笑嫣然,仿佛只这一瞬,便将这满眼的杏花都生生比了下去,谢昀手中捏了捏,不由将手伸起,再摊开,只见那枚犹带雨珠的杏花静静躺在手心。

    少女微微顿然间,一点一点的伸出手,下一刻,指尖方碰触到那温热的掌心,便将那瓣花拾起,捏在手中。

第三百四十四章 说亲

    “姑娘”

    耳畔渐渐响起踏下积水的声音,崔知晚不由地将杏花藏于手心,与谢昀循声转过去,只见绿鬟一手打着伞,另一手又拿着伞笑盈盈地跑了过来,一进亭中便速速行了一礼,这才将左手那柄竹青绸伞递到谢昀手边。

    “谢公子。”

    谢昀含笑接过,绿鬟当即转身走向崔知晚,随即语中催促道:“姑娘,咱们快走吧,正厅已经摆饭了,老爷夫人们都在等着的。”

    崔知晚闻言点了点头,转而越过绿鬟看向身后的谢昀道:“谢公子请。”

    谢昀应声上前,二人推拒间一同走出亭外,细雨打到雨伞上发出“淅沥淅沥”的声音,而崔知晚也能感觉到,眼前的谢昀虽是走在前面,却始终行的缓慢,照顾着身后的她们,想到此,她不由微微抬起头来,看着那温和而明朗的侧颜,唇角不由含着几分道不明的笑意。

    待到入夜,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些,打的窗子“噼里啪啦”作响,庭前的芭蕉叶也被雨水压弯了腰,随着风声轻轻摇了摇,绿鬟见此连忙走至窗下将支起的窗户一一放了下来,语中不由喃喃道:“这天真是奇了,好好的艳阳天就这样没了,连带着人都没劲儿了。”

    话一说完,绿鬟转而看向自家姑娘,却见自己姑娘早已出了神,玲珑的身段就穿了层玉色寝衣,领口一圈淡淡的绿萼更为少女添了几分恬静。此刻案边的一盏烛火随风微微摇晃,打出层层重叠的灯影来,柔柔地落在少女的脸颊上,少女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一卷书,好看的眸子定定看着那书上,却是一动不动,只唇边含着几分温柔的笑来。

    绿鬟诧异间,刻意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低头间,却见那书册上正安静地躺着一枚被压的平展的杏花,嫣红如美人脸一般。

    “姑娘?”

    凑到耳畔的声音让崔知晚微微一动,手中不由一抖,那枚杏花险些落下地去,抬起头间,却见绿鬟懵懵懂懂的脸一个劲儿盯着自己,极为好奇道:“姑娘,奴婢还以为您在看什么好故事了,您盯着这枚杏花做什么?”

    听到此话,崔知晚不由脸上一热,抬手将书卷阖上,随即不紧不慢道:“我在想着,明日将这枚杏花做成杏花笺。”

    说着崔知晚也来了兴致,转而认真对绿鬟道:“明日你我便将纸浆捣出来,再摘些杏花来。”

    绿鬟闻此也不再多问,当即笑着应声道:“姑娘放心,奴婢记住了。”

    就在此时,便听得软帘一打,身着琥珀色褙子,挽着圆髻,饰物简单而素净的袁氏笑着走了进来。

    “说什么这么高兴,人在帘外便能听到绿鬟的笑声了。”

    崔知晚见此连忙将书放下,站起身来,行下一礼。

    “母亲。”

    在袁氏叫起时,绿鬟站起身来,亲自上前扶着袁氏坐到少女对面的位置去,在袁氏的示意下,崔知晚这才重又坐了回去。

    “方才姑娘说,要与奴婢明日去摘些杏花来做杏花笺。”

    袁氏闻声微微诧异,瞥了眼窗外的雨莫名道:“这外面下着雨,你们还要出去采花?可别淋湿了身子,还是待天气好些再去吧。”

    崔知晚闻言笑着颔首道:“阿晚也是兴致所起,母亲说的,阿晚记住了。”

    袁氏看着眼前乖顺的幺女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一旁站着的绿鬟温和笑道:“方才逢春她们几个小丫头还想找你玩,你这会子去罢,不用在这儿站着了。”

    绿鬟原本年纪小好动,一听着此当即兴然应声下去了,看着小丫头消失在帘拢处的身影,崔知晚便知母亲这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因而也不多问,只默默等着。

    屋内的烛火微微摇晃,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袁氏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幺女,这一刻她才恍然,自家的阿晚是真的大了,如今的年纪,便是他们再舍不得,也不能再留了。

    “阿晚。”

    听着母亲温和唤着自己,崔知晚眸中一动,转而对上袁氏的眸子,却见袁氏唇边含着几分笑意,略等了等,再开口却是让少女双颊通红。

    “你觉得,谢昀公子如何?”

    自话脱口的那一刻,袁氏便细细地看着,没有放过少女一丝一毫的举动,只见少女原本搭在腿上的手微微一捏,将裙子攥了攥,眸中微微闪烁着灵动的笑意,却是躲闪地垂下眼,嘴角动了动,似是斟酌了许久,才轻轻溢出一句话来。

    “女儿以为,谢昀公子很好。”

    一个“很好”,其中包含了太多女儿家的心思,袁氏早已听得清清楚楚,也是看的明明白白,因而伸手覆上少女的手背,语中多了几分感慨与欣赏道:“这谢昀公子母亲也是见过几次了,只观之便觉得是难得的男儿,再如今他又去了你父亲的衙门供事,便是严格如你父亲,对他也是赞不绝口,这样有志的男儿,如今可是难寻了。”

    听得袁氏的话,少女默不作声,心中却是渐渐明白母亲的意思,心下既是欣喜又是紧张,袁氏微微抬着笑眸,将这一切收入眼中,随即缓缓出声道:“你可知道再过几日,陈郡谢家长房的太太,便是谢昀的母亲杨夫人,就要进京了。”

    闻得此话,少女微微颔首回道:“阿晚听说过。”

    袁氏笑着点了点头,语中意有所指道:“如今谢昀仕途正盛,年纪正当,杨夫人此番来必是为着这唯一的儿子定亲事的。”

    说到此,袁氏见少女抿唇不语,终究出声道:“我与你父亲的意思,到时候想要请京陵里最有名的成娘子替咱们去谢府说媒。”

    听到“说媒”二字,少女眸中微微一动,袁氏见此也不疾不徐道:“不过这婚姻乃是大事,我与你父亲自然不会全然做主,也想听听你的意思,你若是觉得好,母亲明日便请那成娘子来,若是不好,便也不强求,这京陵的男儿咱们再看着些。”

    说到这儿,袁氏笑盈盈看着自己幺女,只见少女踌躇般捏了捏裙带,察觉到袁氏那颇为深意的目光,终于下定决心般,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来,毫不躲闪道:“阿晚但听父亲母亲做主。”

    “好,好。”

    袁氏连连笑出声来,随即抚着女儿娇嫩的手道:“如此我与你父亲也就放心了,那成娘子又是极好的媒人,只要这八字合了,便什么都定了。”

    崔知晚闻言不由微微低首,颊边泛起一丝红晕道:“母亲所言也太早了。”

    袁氏见此自然明白少女心中所担忧的,却是笑着安慰道:“咱们阿晚也是京城里极好的闺秀,便是今日谢昀来府见了咱们府里名匾上的字,也出声称赞为名家之手,如此,自怕此事也不早了。”

    听到母亲的笑语,崔知晚唇边的笑意更加温暖,虽有着女儿家的矜持,可心中却也不禁为这门亲事憧憬起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这厢,雨幕中沉云低垂,一层摞着一层,仿如寒纱一般笼罩而下,听着耳畔雨打竹叶之声,谢昀默然负手立于庭前,廊下的绸灯晕开温暖而昏黄的光芒,悠悠撒出庭外,一点一点驱散了树下的阴影。

    只见庭前两株蜀葵长的极好,如今已有一丈来高,枝叶嫩绿,在雨水的映衬下更为灵动,谢昀眸中微微动了动,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即转而侧首看了眼身旁的白炉。

    “白炉。”

    一听得自家公子的声音,白炉连忙低头道:“小的在。”

    谢昀侧回头,看了看眼前娇艳的蜀葵,唇角动了动,终究是出声道:“明日将分出来的那株蜀葵移出来。”

    白炉闻言偏头看过去,随即点头道:“是。”

    话一说完,白炉又抬头问了问:“公子,要移到哪儿去?”

    谢昀闻言微微侧眸,随即语气平静道:“送去崔府。”

    白炉闻言连连点了点头,可下一刻又诧异地抬起头道:“崔府?”

    见白炉反应极大,谢昀抬眸看了眼,随即出声道:“过几日是崔姑娘的生辰,就将这株培植出来的蜀葵,作为生辰礼罢。”

    白炉见自家公子如此解释,当即喜上眉头,连忙出声道:“嗳,小的记住了,公子放心,明儿个小的一定起个大早,将那株蜀葵完完整整地送过去。”

    谢昀闻言点了点头,临行前再看了眼那两株相伴相依的蜀葵,随即转身进门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

    白炉闻声笑盈盈点了点头,听得关门的声音,再转而独自看着那两株蜀葵,几乎没盯出花儿来。

    果然,翌日一早,白炉便命人打了伞,自个儿亲自蹲在那庭前篱笆处将那株蜀葵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装入做工精巧的瓷盆中,随即又亲自抱着花上了马车,直到崔府去。

    这厢崔知晚正在窗下梳头,便听得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还未转头,只见软帘“呼”地被掀开,绿鬟急急走进来,竟是倚在高几边,有些上气接不了下气的模样,引得崔知晚微微偏了偏头,不由出声打趣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遇着狗儿打架,连你也追上去了?”

    见自家姑娘笑话自己,绿鬟当即站起身子来,眉梢间满是跳跃的喜意,扫了扫屋内伺候的人,这才神神秘秘地凑上前来道:“奴婢这是在为姑娘高兴,姑娘反倒笑话我。”

    “哦?”

    崔知晚挑了挑眉,随即微微侧过身,拿着梳子的手微微顿了顿,唇角勾起几分笑意道:“你倒是说说看,你替我高兴什么?”

    绿鬟闻言痴痴一笑,一双眸子扑闪着喜意道:“奴婢是替姑娘高兴,今日有人给姑娘送生辰礼来了。”

    听得此话,崔知晚不由笑了笑,随即侧回身,小心翼翼地捋出一缕发丝,轻轻地对镜梳发道:“是谁送来的?记得还是如从前那般登上册子,到时候与我看看,将来咱们也是要按着还的。”

    见自家姑娘如此平常处之,绿鬟不由卖关子道:“奴婢先不告诉姑娘是谁送的,您只用听听今日送的是什么礼,您便知道是谁送的了。”

    崔知晚闻言挑了挑眉,有些奇怪的笑道:“你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的。”

    绿鬟见此神秘地一笑,随即凑到崔知晚耳畔轻轻道:“今日送来的生辰礼,是一盆蜀葵,姑娘。”

    听得“蜀葵”二字,崔知晚当即想起一个人来,再转而看到绿鬟意有所指的笑意,当即站起身来,连梳子都忘了放下,便这般披着一头云发小跑了出去,将绿鬟的呼唤声抛在了脑后。

    当她掀开软帘,走出屋子,微风顿时裹挟着细雨飘过来,让人不由精神一凛,崔知晚却是丝毫不在意,只一低头,便看到了廊下正摆放着一盆生的极好的蜀葵,与蜀地老家院子前种的一般,既熟悉,又让人难掩欣喜与激动。

    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生辰礼?

    软帘再一次“呼哧”被掀开,绿鬟随即走了出来,喜气洋洋地上前低声道:“今日一早,谢昀公子身边的白炉便将这盆蜀葵送来了,奴婢听那白炉说,谢昀公子这是将姑娘当初送的蜀葵分出来了一株送过来的。”

    听得绿鬟的解释,崔知晚的心下渐渐晕开了暖意,再转首看着那株带着雨珠的蜀葵,更是生出了几分亲近之心,提步缓缓走过去,右手微微一探,抚上了那嫩绿的枝叶,唇角不由泛起少女皎然的笑意。

    当初她送与他蜀葵的种子,如今他再养成一株蜀葵送与她。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不由想起了一句话。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少女低眉浅笑,眸中越发温暖柔和。

    “将这株蜀葵移到庭前,就种在我窗前的位置。”

    如此每日清晨起来,她便能一眼看到它了。

    绿鬟自然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当即“嗳”了一声,随即笑意盈盈道:“奴婢记得了。”

    ……

    转眼间便到了月末之时,谢昀的母亲,谢家长房的太太杨氏的船只也终于抵达了京城,在谢氏与顾敬羲亲自前往码头的接待下,杨氏乘车先去了顾府,拜会了顾正德与傅氏,又见了几个府中的晚辈,原本顾家上下皆要留杨氏在府中住下,但因着谢昀已在京城自立府邸,且谢家原本在京城也有几处闲置的房产,因而委婉之下,杨氏还是辞了顾正德与傅氏,这才转而先去了谢昀的府邸暂作整理。

    当杨氏到了谢昀府邸时,谢昀尚在参加朝议,因而留了白炉在府中等候,白炉一见杨氏的车马停到府前,连忙小跑上前行了礼,杨氏得知谢昀尚未回府,也并未说什么,只温和地点了点头,随即由白炉伺候着进了府中。

    一番收拾后,杨氏便让白炉引着自己在府中转了转,见这府邸虽远不及陈郡谢家老宅那般宽敞,却也算得上幽静雅致,一颗忧子之心这才放下了些。

    “再转过这道垂花门,便是公子平日里所居的院子了。”

    听得白炉的话,杨氏顺着那道垂花门走进去,只见白墙黛瓦,院中竹林茵茵,脚下踩着青色石砖,倒是颇有几分南边的趣味。

    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廊下,杨氏静静立在那儿,看着这春意盎然的院子,语中问询道:“公子在这里可还好?”

    白炉听得此话咧嘴一笑,连忙回道:“太太安心,公子一切都好。”

    杨氏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低头间却是见庭前的绿植与陈郡谢昀院落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可见,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喜欢念旧物。

    杨氏唇角微微扬起,眸光却是突然落在一株特别的绿植上,这株花,倒是未曾见过。

    “那是种的什么?”

    白炉顺着杨氏指的地方看去,眸中微微一亮,当即笑着道:“回太太,是蜀葵。”

    “蜀葵?”

    杨氏微微抬眉,随即出声道:“这花倒不像是咱们南边的东西。”

    白炉闻言微微含笑,恭恭敬敬回答道:“回太太,这蜀葵是旁人赠与公子,公子亲手所植的,听闻是生长于蜀地的。”

    “哦?”

    杨氏微微诧异,这么多年来,她却是从未见自己这儿子亲手培植过什么绿植,就连练字都忍不住要洗上几次手的阿昀,竟是会蹲在这庭前篱笆处种花?

    杨氏对这株花,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是何人送的?”

    白炉听得此话,也不直接回答,只机灵答道:“这个小的倒未曾听公子说过,奴婢只记得是公子来京那年,参加昌平大长公主府的花宴时得的,还有”

    “还有什么?”

    听得杨氏问话,白炉也不耽搁,直接了然笑道:“还有前几日,公子从兵部尚书崔大人府中回来时得知尚书大人的千金崔姑娘过生辰,便让小的将其中一株蜀葵分了出来,送到了崔府作生辰礼。”

    一听得此话,杨氏一双眸子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什么一般,深深地将眸光落向那株蜀葵,心中却是将那崔府姑娘牢牢记在了心里。

    到底是从自己腹中出去的孩儿,杨氏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看起来待人随和,可内里却是透着疏离的,能叫自己这个儿子亲自送生辰礼给旁人,只怕是不简单。

    这个崔姑娘,她可是越来越想知道是谁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试探

    待到御门听政结束,谢昀便直接回到了府中,到了府门方一下马,便瞧到了正在卸行礼的车马,谢昀知晓母亲杨氏必是已进了府,将马鞭递到了身旁的随从手中,便撩袍快步走了进去。一路间,原本平静的府邸似乎热闹了许多,抬眸间竟是多了许多熟悉的陈郡旧人。

    在一声声的行礼中,谢昀来到了自己的院落,果然一进门便看到了随杨氏进京的丫头们。

    穿红着绿的丫头们从廊下看到进门的谢昀,当即笑着一拥上了前,眸中都是难掩的激动与欣喜,规矩却还是一点也未忘,皆齐齐地行下礼去。

    “大公子。”

    谢昀眸中泛起熟稔的笑意,随即抬手道:“都起来吧。”

    丫头们闻声笑盈盈地起身,抬头一看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的谢昀,不由都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随即便听得其中一个小丫头笑道:“许久未见大公子了,今日大公子穿这一身官服,倒叫奴婢们不敢认了。”

    谢昀闻言正要说什么,却听得一年纪最小的丫头又递了一嘴儿道:“话虽是这样,可咱们大公子穿什么都好看。”

    自住进这府邸以来,便难得如今日这般热闹,谢昀不忍打消眼前这几个丫头的兴致,便也未出声阻止,只是含笑不语,恰在这时,服侍杨氏在侧的大丫头绘莺掀帘走了出来,站在廊下一看到被丫头们围着的谢昀,一边笑着理了理裙子,一边迅疾地走出来。

    “大公子。”

    听得少女温顺的声音,谢昀转头看去,遇到低眉敛目的绘莺,当即笑着道:“绘莺起来吧。”

    绘莺方起身,谢昀便顺着看向软帘道:“母亲这一路可好?”

    绘莺闻言唇角勾起,随即点了点头道:“大公子放心,太太很好,一念着要进京见着您,便更好了。”

    话说到这儿,绘莺看了眼众丫头道:“大公子累了一早上,好不容易下朝又被你们围了个转,叽叽喳喳都跟枝上的喜鹊似的,太太在里屋都听到了。”

    众丫头听到绘莺轻声地训斥,知晓并未真的生气,皆面面相觑,随即笑着行礼退了开来。

    “大公子,请进吧,太太正等着见您了。”

    眼见着绘莺让开一条路来,谢昀颔首间便朝着屋子去了,屋内温暖而宁静,当丫头掀开里屋的帘拢,谢昀倾身进去,便瞧着杨氏正坐在他常常独自对弈的窗下,似是在看他那一盘残局。

    “母亲。”

    听得熟悉的声音,杨氏微微转头,一看着进门的人,当即眸中一动,眼角是难掩的欣慰与喜意。

    “回来了。”

    下一刻,谢昀便上前来,撩袍便要跪下去,却是被杨氏双手托住,杨氏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心下难免泛起了激动,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与她而言一点也不假。

    “好,看着你好,母亲这颗心也就放下了。”

    杨氏扶着谢昀缓缓起身,谢昀抬眸看到母亲眼中微微泛红,心中也渐渐泛起波澜,反手关心地握住杨氏的双手问道:“母亲这一路可还好,舟车劳顿,让您受累了。”

    看着眼前的儿子,杨氏唇边是消散不去的笑意,抬手间压了压眼角的泪,语中满是温柔道:“放心,母亲好的很,这点路还是走得了的。”

    “祖父,祖母他们可都好?”

    听着谢昀的话语,杨氏抚慰地拍了拍握住自己的那双手道:“你且安心留在京城,陈郡一切都好。”

    说着杨氏低眸看了眼桌上的残棋,唇角多了几分温柔道:“倒是你,莫日日都只在这些棋局上下功夫,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才好。”

    谢昀闻言顺着一笑道:“母亲说的是,儿子记住了。”

    杨氏满意地点了点头,想起什么般,笑着启唇道:“一进府我便歪着睡了会儿,这会子反倒懒怠了,陪母亲走走可好?”

    听得杨氏如此说,谢昀当即含笑应了,杨氏扶着谢昀的手站起身来,母子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外走去。

    当一走出门,和煦的春风携着淡淡的花香袭来,耳畔是枝头清脆婉转的鸟语,阳光落在对面的瓦上,泛着熠熠的光芒。

    杨氏扶住谢昀的手,站在廊下看了眼庭前的花草绿树,不由偏头感慨道:“你这儿布置的与陈郡一般,若非你站在身边,母亲还只当是在陈郡。”

    谢昀闻声方启唇一笑,便见几个手脚伶俐的丫头走了过来,为首的丫头恭敬行下礼道:“太太,这箱子,奴婢们该放去哪里?”

    杨氏闻言抬眸看过去,眸中顿时浮起笑意,转而看向身侧的谢昀道:“这是明日要带进宫的,你看放哪里合适些。”

    听得杨氏如此说,谢昀转而看向白炉,白炉当即领悟地领着人下去了。

    “那些都是明日送给六宫的东西。”

    杨氏自顾自说着,转而又想起什么般,侧首看向谢昀,眸中多了几分欣慰道:“还有送给阿九的。”

    谢昀闻声抬眸,便见杨氏眸中泛着温柔的光芒道:“你不知道,你陈郡的祖父,祖母他们得知阿九怀了身孕有多高兴,竟恨不得我将整个谢家带过来。”

    说着杨氏高兴一笑,转而看向廊外的一片春意,不由语中感慨道:“这日子过的是真快,第一次见阿九还是那么个玲珑剔透的小人儿,出嫁那日还跟昨天似的,如今竟是也要做母亲了。”

    听得此话,谢昀眸中微微一动,几乎不易察觉的,好像覆上了一层什么,双手微微攥了攥,又缓缓地松开,唇角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阿昀。”

    杨氏轻轻唤出声,转头间却见身侧的人似是走了神,这才又唤了一声,谢昀闻言转过头,却见母亲正探寻的看着自己。

    “你可是累了?若是累了便回去歇息吧。”

    听得杨氏如此问,谢昀淡然一笑道:“没有,不妨的。”

    杨氏见谢昀这般也不再多问,只默然打量了一眼,眸中渐渐氤氲着关心与担忧来。

    “如今科举已过,你也入朝为官,已是为我们谢家光耀了门楣,以你的能力,母亲从未担心,你也无需将自己逼得太过劳累,再如何,也不如自己的身子重要,你可记住了?”

    谢昀知道杨氏这是在担心自己,因而没有作出解释,只是顺着杨氏的话颔首笑着应了。

    杨氏见此才稍稍放下心来,转头间便看到了庭前那株犹带雨露的蜀葵,眸中微微动了动,顺口般抬手指道:“这花从前倒是未见过。”

    谢昀闻言随着杨氏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是那蜀葵,便不由脱口道:“那是蜀葵。”

    杨氏闻言扶着谢昀的手拾阶而下,走到那蜀葵前停下,静静地欣赏道:“只闻蜀地的人生的好,原来,就连花草也格外不同些。”

    杨氏赞叹地微微倾下身,用手拨弄了下叶子,随即直起身侧首问道:“待回陈郡时,你可能将这蜀葵的种子也送些给母亲,只是不知陈郡可养的出这花来。”

    谢昀闻言微微抬眸,渐渐明白了杨氏的意思,心里依然忖度出,必是白炉多说了些什么,因而也不隐瞒,便将实话道了出来。

    “这些蜀葵,是一位友人所赠,种子皆已落了地,母亲若喜欢,到时儿子让白炉替母亲移两株回陈郡。”

    杨氏见这话头已递了出来,便也不再拐弯抹角,只眼眉轻轻一挑,语中满是笑意道:“哦?不知是哪个友人,竟是这般雅致?”

    听得杨氏的话,谢昀微微一顿,转眸看了眼那蜀葵,只思索了片刻,终究未作隐瞒,语中满是身为君子的磊落之风。

    “回母亲,送这蜀葵种子的,是兵部尚书崔大人的千金。”

    果然。

    杨氏眸中浮过一层淡淡的光芒,转而看向眼前平静的谢昀,唇角勾起了几分淡然:“看来,这京陵与陈郡的民风的确不一般,闺阁中的女儿家也可这般大方赠人东西。”

    听出母亲话中的异样,谢昀只以为杨氏对那崔家姑娘有了误解,眸中微微一顿,竟是不由脱口解释道:“母亲不知,这其中还有些缘故。”

    谢昀担心杨氏因此对那崔姑娘生了误会,因而当杨氏抬眸示意说下去时,谢昀便将当日在昌平大长公主府的事皆一桩桩,一件件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杨氏的唇角勾起一丝了然,俨然看懂了什么,此刻看着眼前甚为平静的儿子,杨氏却是不由浮起笑意来。

    方才她不过佯装生怒,随口一说,自己的儿子便当即出声解释,倒像是生怕她因此看低了那崔家姑娘。

    如今再从谢昀口中得知二人之间的事,倒不得不说,的确是天作的缘分。

    念及此,杨氏并未再说什么,只是恍然明白般点了点头,随即语中称赞道:“如此,那崔家姑娘倒是个家风严谨的女子。”

第三百四十七章 讨好

    翌日一早,杨氏便得了翊坤宫宁贵妃的传召,由着绘莺几个大丫头伺候梳妆后,换上了一身银紫的交领琵琶袖长裙,外罩一件赭色刺绣褙子,头发绾起别上端庄而不失气度的发钿钗环,便扶着绘莺的手走向了宫里派来的软轿上。

    当软轿走至通往东西六宫的宫门口,便听得软轿轻轻一落,随即稳稳地停了下来,端坐其中微微闭目养神的杨氏微微一动,方睁开眼来,便听得外面响起了迎其入宫的内侍满是陪笑道:“夫人,按照宫中的规矩,后面的路,得请您移轿步行。”

    天家规矩多,杨氏自是明白,因此没有丝毫为难之色,反而端然出声道:“有劳了。”

    话音一落,随侍在侧的大丫头绘莺便领悟地上前从外面掀开轿帘,恭敬地伸出手去,杨氏轻然搭上绘莺的手,倾身出轿,站直身子,一派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延。

    当杨氏站在轿前眺望远处层层的高楼飞桥,周围的人更是看到了其不同于京城贵妇的气质。

    “夫人,您这边请。”

    听得声音,只见那内侍恭敬而小心地躬身让开一条路来,杨氏淡一颔首,这才移步由那内侍引着一路走去。

    此时的宫中也是正值春意,处处都是极好的景致,可饶是这般,莫说是杨氏,便是杨氏身后随侍的丫头绘莺,也丝毫未因好奇而抬眸多打量一眼,如此的规矩让那引路的内侍不由也心下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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