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华姝-第9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半老的严惟章小心翼翼地提袍,颤颤巍巍往下跪,看着这番模样,建恒帝不由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赐座。”

    “微臣叩谢圣恩。”

    当灵宝在皇帝的示意下扶了严惟章就坐,建恒帝打量了一眼,淡然笑着端起茶盏来饮了一口道:“严爱卿,比朕的年纪还大些罢。”

    严惟章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拱手恭敬道:“正是,陛下正当盛年,微臣已然是日落西山了。”

    皇帝闻言笑着道:“爱卿妄自菲薄了,即便是这满朝的新秀,也得爱卿日后多带带。”

    严惟章听着摇了摇头道:“微臣哪里当得起。”

    就在二人对话之时,一个小内侍小心翼翼上前与灵宝说了什么,灵宝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建恒帝扫了一眼严惟章,语气平静而温和的问道:“严爱卿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严惟章闻言手中顿了顿,宽大的袖笼下,是紧紧压着奏章的手,可即便这样,皇帝也察觉出来,却是不发一言,只静静地等着回话。

    严惟章貌似斟酌般摸了摸那奏章的封皮,随即有几分为难的抬起头来,朝着建恒帝拱了拱手道:“回陛下,方才微臣于内阁票拟之时,从中看到了一封奏章,其中有一封奏章,错了一字,微臣不知如何批复,便前来向陛下请示。”

    建恒帝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道:“爱卿为当朝首辅,难免太小心翼翼了些,此等小事,你们内阁自己斟酌便是,何必亲自走这一趟。”

    严惟章闻言微微顿了顿,语气小心的请示道:“陛下说的是,只是若是旁的话写错便罢了,可这本奏章里,却是”

    眼见着严惟章言语闪烁,建恒帝不由挑了挑眉,却见他极为为难的压低声音道:“赞扬陛下为古来圣君的圣字写错了。”

    话音一落,建恒帝嘴边的笑意渐渐消失,严惟章没有抬头,只佯装未看到般颤颤巍巍道:“微臣不敢随意批复,便斗胆来叨扰陛下,还请陛下御览。”

    说着严惟章缓缓站起身来,恭敬地送了上去。

    建恒帝冷然地接过,随即缓缓打开,只见奏章上最后一句,古来圣君的圣字恰好上了那上面的一横。

    建恒帝唇边的弧度渐冷,眸中也渐渐浮上不豫。

    这是在暗示他,离这圣君二字还差了一点?

    当建恒帝转眼看向上奏之人时,却是看到上面字体颇有魏晋的洒脱写道:“臣翰林院编修谢昀拜首启奏。”

    谢昀。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谢昀

    “朕记得这谢昀是个稳重之人,怎会犯这般的错误。”

    听到建恒帝看似未起怒的语气,严惟章眉头微拧,似是在踌躇什么,却是并未出声,建恒帝见此不由生起几分愠怒道:“严爱卿何时也变得这般闪烁其词了。”

    严惟章闻言连忙颤颤巍巍地起身,颇为惶恐地跪地请罪:“微臣失仪了。”

    建恒帝愠怒的眉宇虽缓了缓,却是并未全然消气道:“起来回话。”

    “是。”

    严惟章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连朝服膝前的灰也不敢拍,便小心翼翼地低头道:“臣不敢欺瞒陛下,只是有几言不知当不当说。”

    “讲。”

    听到建恒帝渐渐不耐的语气,严惟章不敢再拖延,却是渐渐感慨道:“自谢编修上任以来,微臣一观,见其的确是难得的有才之人,以微臣看来,将来谢大人必是有一番大作为。内阁中的顾阁老也与微臣一般,爱惜人才,作为国子监祭酒,对谢编修平日里也是多有指导,如今在翰林院中,因着谢编修的才情与品性,与其交好者甚多,甚至有人言,但凡有要事之时,顾阁老第一个找的便是谢编修,谢编修一言,翰林院上下更是人人信服。而平日里有些旁的建议的编修薛大人,似乎在翰林院中便要沉寂了许多。”

    严惟章话语平静而祥和,听起来似乎是长辈对晚辈的肯定与褒奖,可若仔细听来,却是细思极恐。

    建恒帝原本压下的怒火渐渐升起,眸中的冷意也愈发深了许多,他竟未想到,这谢家长子入了翰林院,混的竟是如此风生水起。从严惟章口中听来,莫说是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这整个翰林院倒快成了他顾正德与谢昀的后院学堂了,想到此,他那头疼之病似乎又渐渐起来了。

    严惟章微微抬了抬眸,当看到建恒帝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那并不是很好看的脸色时,唇角不由浮现一丝笑意,随即继续诚恳地回答道:“微臣以为,谢大人颇有几分像当年的杨德祖,才情绝世,又是出身于百年望族,难免有几分文人的傲气与洒脱,将来他之功业,便是微臣也是难以相比的,想必这一字之错,只是个笔误罢。”

    笔误?

    建恒帝听完不由冷笑,严惟章不说他倒快忘了,这谢昀还是出身于百年望族的谢氏,严惟章倒是有一言未说错,当年“一人一口酥”的杨德祖恃才傲物,倒真与这狂傲的谢昀一般了。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天下之君镇不镇得住这般狂徒。

    “来人!”

    听得建恒帝沉然的声音,严惟章佯装惶恐地看了一眼,一个内侍随即走了进来,小心翼翼道:“奴婢在。”

    “去将谢昀给朕召来。”

    那内侍闻言微微一顿,随即低头道:“奴婢遵旨。”

    话音一落,那内侍便腿脚麻利地退了出去。

    ……

    此时在一个清幽的院落内,一个娇秀的身影正焦急地跑着,一看到近在眼前的房门,想也未想便一把推开,只听得门被推得“哐当”的声音。

    原本正在练字的徐成君被这声音惊扰地笔下一抖,笔尖的凝墨落在纸上,顿时晕了一大块印迹,生生毁了一张好字。

    徐成君见此当即秀眉轻拧,眸中带着几分不愠,正要抬头斥责,却是看到了一脸焦急紧张的杏春。(注:杏春就是当年被徐成君从内侍手中救下来的小宫娥。)

    “杏春?”

    徐成君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身影,方才的不快稍稍散了几分,再打量到少女薄汗淋漓的模样,不由出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杏春闻言这才想起来一般,连忙疾步走进来,压低了声音对徐成君颇为紧张道:“姐姐不知,姐姐不是让奴婢平日里留意严阁老,方才在御前伺候时,严阁老前去面见陛下,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屏退了咱们。我偷偷地在门外听了听,却听严阁老奉上了谢昀谢大人的奏章,说谢大人有一个圣君的圣字写错了,却是没有向陛下请求降罪,反倒是夸谢大人像什么杨德祖,将来连自己也比不得谢大人。”

    听到杏春一头雾水的话,徐成君脑中早已转了过来,背脊不由一凉,渐渐理清了其中的思路。

    杨德祖因为恃才傲物死于曹操之手,这可不是什么好比较。

    严惟章分明是又想重用旧计,想要对付谢昀。

    而今日冯唯恰好不在御前伺候,严惟章分明是故意挑了这个时候,可见是要背着冯唯。

    徐成君双手紧紧攥起,眸光微微一闪,随即看向身旁单纯的少女道:“好杏春,今日多亏了你了,再劳你想办法将此事告知冯公公,我去一趟乾和宫。”

    话还未说完,徐成君便急忙朝外走,站在原地的杏春微微怔愣,随即想起徐成君的嘱咐,连忙也跑了出去。

    这一路春日明媚,还带着几分冬日方走的寒意,徐成君却是提裙一路小跑,当初为了方便御前伺候,她的住所离乾和宫并不远,因而这一路下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可即使这样,到了殿前的徐成君也是气息急促,头发微微凌乱了几分,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晕,额边的发丝已然浸湿。

    站在廊下的内侍皆是微微一愣,今日的徐女官不是不当值么?

    徐成君平息了气息,随即理了理发鬓和衣裙,这才佯装如常的去偏殿奉了几盏新茶,缓缓朝暖阁走去。

    当她走到暖阁外,果然听得里面响起了谢昀温文尔雅的声音,让她不由心中微微跳动的快了起来。

    “回陛下,此奏章的确为微臣亲笔所写,可这一字却不是微臣当时所写出的那一字,微臣虽不才,却是重视每一份上奏的奏章,完笔之时,皆会从头至尾检查,绝无纰漏才会上交,因而微臣敢言,微臣的奏章上,绝无这样的错字,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

    听到此话,建恒帝并未出声,而下一刻却是响起了严惟章的慈和声音。

    “谢编修说的有礼,只是光以口说,难以信服众人,不知可有证人或证据,予以佐证?如此便好说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解围

    谢昀轻轻皱了皱眉,如今内阁几乎是严惟章一人把控,顾阁老虽为次辅,却也是被严惟章压制了许多,首辅次辅,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朝堂之上皆知晓,内阁之中如今只有严惟章行票拟之事,旁人也不过是参言而已,再加之前些日子严惟章刻意排挤顾阁老与谭阁老,这几日二位阁老连票拟都未曾看过,手头上却满是严惟章扔去的琐碎之事。

    不过是改一笔字,这对于严惟章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如今的严惟章,正是在这里等着他。

    空气中渐渐凝滞起来,严惟章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近前的谢昀,唇角兴然地勾起,却是悠哉地垂下头,不再多说一句。

    就在此时,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建恒帝与严惟章随之看去,却见御前女官徐成君正恭谨而小心地奉茶上来,因着当日徐成君的一纸青词得到了上天显灵,降下白鹿,建恒帝一直以来对徐成君颇为满意,此刻看到徐成君进来,才并未生出不快来。

    严惟章微微动了动眉,随即又恢复了神色,徐成君悄然地上前替建恒帝换上了一盏沏好的热茶,又转而替严惟章换上一盏,严惟章见此客气的启唇低声道:“有劳徐姑娘了。”

    徐成君微微一笑,随即出声道:“阁老折煞奴婢了。”

    正当此时,建恒帝淡然出声道:“严爱卿方才所言也不错,谢爱卿的这份奏章,你既说这圣君之中的圣字非你所写,那又该当是谁?这证人也该是有的。”

    徐成君闻言微微抬了抬头,转眸看了眼神色平静的谢昀,唇瓣翕合间,不由又拧了拧眉,满脸踌躇地端着托盘,似是要退下却又像是有什么事一般。

    “成君。”

    建恒帝自是瞧出了徐成君的异样,因而提醒了一声,徐成君闻言手中一僵,连忙跪地道:“奴婢在。”

    “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听到建恒帝的问话,徐成君佯装诧异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对上皇帝问询的眸子时,又当即低下头去,语气极为恭敬小心道:“奴婢什么小心思都逃不过陛下法眼,奴婢的确有话要说,可又不知奴婢记得对不对,因此不敢轻易开口。”

    建恒帝听得有几分模糊,因而淡然出声道:“你说便是。”

    徐成君闻言点头称是,随即抬起头道:“恕奴婢无礼,方才于陛下的话间,奴婢约莫听出了些什么,不知可是谢大人呈上来的奏章有什么不妥?”

    建恒帝点了点头,下一刻严惟章挑眉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想了想,顺着建恒帝的示意道:“徐姑娘猜的不错,谢大人的确在奏章中的末尾写错了一个圣君的圣字。”

    “唔?”

    察觉到徐成君微微的迟疑,严惟章不由皱了皱眉,建恒帝见此也出声道:“怎么?”

    徐成君听得建恒帝询问,顺从地低颌道:“回陛下,想来奴婢恰好能为谢大人作这证人了。”

    听得此话,暖阁内的人皆是看向徐成君,在谢昀讶异的眸中,徐成君随即道:“奴婢不敢欺瞒陛下,昨日的奏章在由内侍送往内阁票拟的途中,正好与奴婢遇着了,因着方转过回廊的拐角,我与那内侍恰好碰着,奏章也落了一地,奴婢在替那内侍收拾之时,恰好谢大人的奏章便摊开掉在奴婢的手边,奴婢拿起之时,也正好看到了上面的最后几句,而那圣君的圣字,奴婢记得很清楚,并未有什么错处。”

    严惟章闻言眸中微微一凝,却见徐成君极为温和地抬起头道:“奴婢只知道这些,至于这奏疏怎么从内阁送来时便有了变数,奴婢也是不清楚了。”

    徐成君话方落,严惟章便缓悠悠出声道:“徐姑娘这话,微臣有些听不明白了,莫非姑娘的意思是,我内阁有手脚不干净之人?”

    说到这儿,严惟章抬眸扫向一旁的徐成君,唇角勾起几分道:“不知徐姑娘可有没有记错的?”

    听得此话,徐成君颇为泰然自若的转过头去,与严惟章平静地对视,随即下颌不由轻轻一抬,极为有礼道:“奴婢斗胆在阁老面前班门弄斧了,若说旁人的记**婢不知道,可奴婢自己的,却再清楚不过了。说一句不谦逊的话,奴婢看书向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奏疏上短短的几句话,奴婢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说到这里,徐成君不再看严惟章,只转而恭敬地朝建恒帝行礼道:“既然严阁老怀疑奴婢记错了,奴婢斗胆向陛下请求,允许奴婢当着您的面,将奴婢所看到的那几句话念出来,想必也能打消阁老的疑虑了。”

    看到徐成君如此自信,严惟章不由眸中一顿,却是听到耳边响起了建恒帝的声音。

    “准。”

    徐成君得了准许,再一次叩拜下去,随即平静地抬起头,泰然自若的启唇道:“臣谢昀……”

    当听完徐成君一字不落的念出了谢昀奏疏的最后几句,严惟章眸中不由浮过一丝震惊,而一旁的谢昀也不由微微一动,静静地看着身旁镇定自若的女子。

    下一刻,建恒帝朗然的笑声响起,当看到严惟章讶异的神色,建恒帝这才出声道:“这一次,严爱卿不知,朕却是知,这成君过目不忘的本领是连朕也比不得的。”

    徐成君闻言颔首谦恭道:“陛下乃是胸怀经略,奴婢这些雕虫小技哪里能与陛下相提并论。”

    严惟章勉强笑了起来,脸色却是显得有几分僵硬,下一刻,才恢复如常地看向徐成君赞叹道:“徐姑娘今日是让微臣开眼了。”

    看到徐成君颔首礼貌一笑,建恒帝转而看向一旁的谢昀,随即笑着对右手的严惟章道:“严爱卿,这内阁,也当好好清理才是。”

    听得建恒帝提醒的话语,严惟章额头微微浸着汗,却是不敢抬手去拂,只平静而小心地起身道:“微臣遵旨。”

    当三人退出来之时,严惟章看向身后的谢昀和徐成君,笑意颇为慈和的寒暄了两句,这才转而去了,仿佛方才的事从未发生一般。

    因着徐成君今日并不当值,退出来之时,便自然而然地与谢昀同行,走出乾和宫时,耳畔便再一次响起了谢昀温和的声音。

    “今日多谢徐姑娘。”

    徐成君心中微微一动,脸上不由热了几分,当她偏过头时,看到那温润如玉的侧颜,随即含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说着徐成君微微抬起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道:“许是天意,让我恰巧碰到那一幕,才有了今日能帮之忙。”

    “即便是天意,徐姑娘今日之恩,谢昀也应一报。”

    徐成君闻言侧过头来,看着谢昀笑意嫣然道:“既然如此,那便等日后成君有了所帮之忙时,再找谢大人。”

    谢昀闻声微微一顿,随即温然启唇道:“好。”

    看到谢昀唇角的弧度,徐成君不由笑的更温暖了些,其实谢昀的奏疏她看到了是不假,却非是那般的因缘巧合。

    恐怕严惟章是忘了,百官的奏疏在送往内阁票拟前,都要先经内史官整理分类,只不过在旁人眼中,这不过是走过场罢了,可偏偏这内史官中,便有她平日里打点好的人。

    与她而言,谢昀的一切,她都忍不住想要去了解,正因为此,她才会偶尔去内史监,打着旁的名义,却是偷偷通过奏疏去了解谢昀的字。

    因着她看的并非机要奏疏,那内史官也当真信了她的话,以为她不过是耳闻“陈郡公子”的笔墨,想要学习一二,因而也就私下里将谢昀那些寻常的奏疏找出来,让她在内史监悄悄一睹罢了。

    在她的眼中,只要与谢昀有关,都足以让她付出身心所有。

    感受到身旁之人的存在,徐成君的唇角越发掩不住温暖的笑意,而这一刻的她,只希望这一条甬道再长一些,让她能与谢昀走的更久一些。

第一百二十四章

    “当真?”

    立在书案后的萧衍顿了顿笔,默然抬起头来,只见一旁的息德忙道:“千真万确。”

    萧衍淡淡勾了勾唇,在遒劲的墨竹上添了一片竹叶,随即听不出语气道:“我竟不知,那徐家女儿还有这般能耐。”

    “奴婢也觉得奇了,竟还有这般巧的事。”

    萧衍淡笑一声,并没有说话,只是落笔勾勒之时,语中渐渐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那徐成君有什么能耐本王不在乎,本王更想知道,她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谢昀,是为的什么。”

    息德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的确,要说起来,当年的徐家可是与昭懋长公主为一方,谢昀身处的谢家乃是与顾家为姻亲,这两家如何说也该是死对头,可万不该有这般和谐相处的一面。

    寂静的书房内,微微响起窗外的风吹竹林声,就在此时,萧衍眸中微微一动,下一刻,唇角的笑意更为明显了几分。

    “看来,这世间能消弭仇恨的,便只有男女之情了。”

    萧衍不由摇了摇头,颇为可惜道:“若让九泉下的徐言知晓,只怕是死也不得瞑目了。”

    说到此,萧衍连眼也未抬,只默然继续手中的画作道:“派人盯着徐成君,他日,指不定也能为我们所用。”

    毕竟,为情所困的女子,最是蠢笨,也最是激进。用的好了,便是一把刀,用的不好了,就当弃子扔了罢了。

    ……

    “陛下,韩指挥使到了,此刻正候在殿外。”

    听到冯唯的提醒声,建恒帝微微抬眸,随即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那个冷冽而挺拔的男子走了进来,还未等行下礼去,便见建恒帝抬起头道:“起来吧。”

    “谢陛下。”

    韩振抱拳而立,当他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建恒帝的眸子。

    “今日朕让你来,有一事要命你去办。”

    韩振闻言并未多问,只利落地颌首道:“请陛下吩咐。”

    在建恒帝的示意下,韩振稍稍上前了几步,下一刻建恒帝懒懒地靠在软塌上,随即淡然出声。

    “从锦衣卫中选几个伶俐的,替朕去看看,平日里谢昀都与谁交好,在翰林院中又是如何。”

    韩振眸中微微一抬,随即颔首道:“微臣明白。”

    建恒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眼前的韩振,淡然的眸子微浮笑意。

    “上一次缉拿反贼落下的伤,可好些了?”

    韩振闻言抱拳道:“劳陛下挂念,微臣的伤已好了许多。”

    “那便好。”

    建恒帝眸中温和,随即出声道:“去吧。”

    当冯唯转而将韩振送出去,再回来时却是听到了建恒帝的声音。

    “拟旨,将谢昀调往兵部职方司为员外郎。”

    冯唯闻言眸中不由微微一震,有几分难掩的诧异,兵部职方司掌管各省武职官的考核赏罚,各地武官能否调任,调任何地皆与这职方司有关。谢昀以如此快的速度,便调至这个位置,不知该让多少人该羡慕了。

    看到冯唯眸中的变化,建恒帝并未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道:“去吧。”

    直至冯唯恭敬地退出去,建恒帝的唇角淡然一扬,今日一事,他自然看出是严惟章这只老狐狸想旧计重施,他若再不以谢昀的升迁敲打敲打,那严惟章当真以为他这个皇帝当真是不知天下事的天子了。

    为臣者,小聪明可有之,但若是将这小聪明胆敢用在为君的身上,那便是不知轻重了。

    至于谢昀,若非严惟章这一处,他都快忘记谢昀也是出身世家的了。

    没有天下之尊,却有天下之名,如今的世家虽渐渐衰落,可这谢家却仍旧是世家之首,虽说无军权,可光那能凝聚天下人之力的本事便让他不得不防了。

    谢家与皇家的姻亲关系虽从未断过,可这谢家,迟早是该被他萧家打压下去的。

    ……

    “干爹,您看儿子这力道如何?”

    浓郁的暖香中,灵宝安逸地半躺在榻上,只见一个小内侍笑脸盈盈地替灵宝按着肩,灵宝只穿着舒适的里衣里裤,右手肘微微支在矮桌上,随意地探手剥开一个蜜桔递了几瓣进嘴中,懒懒地点头道:“嗯,不错。”

    “干爹,这水热乎了,儿子伺候您洗脚。”

    只见一个内侍满脸奉承地端着热水来,极为恭敬地跪在灵宝脚下,小心翼翼地替灵宝取了布袜,将裤腿折上,这才扶着灵宝的脚,极为谨慎地探进盆中。

    “咝”

    听得这一声音,那内侍当即脸色一白,慌张道:“可是水烫了?儿子该死,儿子这就去换”

    灵宝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是惊得那内侍快要自打耳光请罪来,谁知灵宝并未申斥,反倒安逸地闭眼,将一双脚浸进去,嘴中溢出一丝感叹。

    “舒服。”

    那内侍听得这话,这才松了口气,原本凛起的身子都险些瘫下去,灵宝扫了一眼,唇角淡淡地勾起道:“你慌什么。”

    那内侍闻言连忙堆起笑脸道:“干爹的脚金贵,儿子这是怕自个儿手上没个轻重。”

    灵宝闻言缓缓阖上眼睛,随即出声道:“嗯,力道再重点,给我按舒服了。”

    冯唯静静负手立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对话声,脸色却是一如既往地淡然,跟在身后的内侍都不由缩了缩脖子,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来。

    “吱呀”

    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原本沉浸在安逸中的灵宝正要开口骂,当一看到走进来的人时,几乎是僵在了那儿,连话都忘了说。

    冯唯穿着墨色大氅,脸上并没有怒色,一双眸子只不过淡淡从屋内掠过,最后落在了跪着服侍的小内侍身上。

    可即便是这般,也让灵宝嗅出惶恐的气氛来。

    “师,师父”

    灵宝语中不由有几分结巴,顺着冯唯的眸光看到跪在脚下服侍的人,灵宝只觉得体内的血都在倒流一般,几乎是瞬间赤着脚从舒服的热水盆中踩到冰冷的地面上,因为动作太急,慌张之间,灵宝险些带翻了热水盆,一时间溅出许多水来,洒了一地,更打湿了他的半截裤腿,显得极为狼狈。

    然而灵宝并没有反应的时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前跪到冯唯的脚下,极为恭敬道:“师父,您您怎么来了。”

    屋内气氛似乎渐渐冰冷起来,冯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然地略过灵宝,走到灵宝方才半躺的软塌上坐了下去,下一刻便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

    “都下去吧,灵宝,你留下。”

    听到此话,众人皆如蒙大赦般行礼应声,随即爬起来便战战兢兢地朝外退。

    唯独只留下一个晴天霹雳下的灵宝,跪在那儿身子直打颤。

    “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听到冯唯的话,灵宝小心翼翼地跪着爬过去,始终没敢抬起头来。

    就在灵宝跪的膝下冰冷而发麻时,头顶上响起了冯唯平淡而听不出丝毫语气的声音。

    “今日你当值,晌午时你去哪儿了?”

    听到这话,灵宝心中猛地一跳,自己明白这是在问自己为何没有及时禀告严惟章与谢昀之事。

    灵宝努力整理了心绪,随即抬起头来,颇为恭谨道:“回师父,那时小春子恰好来与我说,御马监有事要寻师父,师父您不在,我便只得先行去了一趟,那时徒弟离开了乾和宫,对严阁老参劾谢编修一事,尚不知情。”

    “哦?”

    冯唯微微抬了抬眸,看着脚下的灵宝道:“这般巧?”

    灵宝闻言有几分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回师父话,徒儿不敢胡说,您可唤御马监的人来问询。”

    话一说完,冯唯并未再问,却是淡淡地看着灵宝,眸中虽无半点审视,却是携着无尽的压力,如冷锋般朝灵宝射去。

    灵宝努力使自己顶着这一目光,丝毫未敢将目光移开。

    “灵宝。”

    耳畔陡然听到唤自己,灵宝惊得心中一颤,随即出声道:“徒儿在。”

    冯唯微微倾了倾身,随即淡然出声道:“记住了,你是我冯唯的徒弟,莫将从前魏安那套东西再搬了出来。”

    听到此话,灵宝惊得冷汗淋漓,还未出声,便感觉到眼前的冯唯站起了身,落下的阴影让他更为害怕,却是听得最后一句。

    “咱们都是断了儿孙缘的人,当初魏安的干儿子再多,临到死了,照样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日后,那些个规矩该改的都给我改了,我冯唯,可没想再带一个魏安出来,要了自个儿的命。”

    话音一落,灵宝便感觉到眼前的阴影瞬间移开了,惊得其当即抬起头来,膝行爬到已经走远的冯唯背后哭道:“灵宝知错了,灵宝以后再也不敢了,都是徒弟猪油糊了心,一时不知道高低,但徒弟绝不敢做魏安,师父对徒弟有再造之恩,徒弟也更不会去害师父,求师父原谅徒弟。”

    闻得此言,走远的冯唯只停顿了一刻,侧首间淡然地只说了一句话:“起来吧。”

    话音落尽时,屋内已只留下灵宝一人。

    灵宝身子猛地一颤,瞬间如送下的箭弦一般,瘫坐在地,明明是大冷的天,身上却已被汗湿透,即便坐在地上的那半边身子都僵冷了,也都忘了一般。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初春渐至,温暖的阳光洒向地面,似乎染得桃花更为娇艳动人,微风轻拂,粉嫩的桃花瓣漫天飞舞,装点了整个京陵城。夕阳西下时,一行大雁在天际飞去,灿烂的云霞印红了整个天空,看起来舒服而寂静。

    此刻皇宫内也分外安静,只能看到偶有粉裙宫娥结伴而行,低声笑语,走过游廊小径。

    长春宫内,厚重的软帘早已被换下,替上了更为轻薄的桃花帘,掀帘而入,华贵而别致的宫殿中淡淡氤氲着苏合香的味道,穿着宫裙的宁贵妃坐在软塌上,左手手肘轻轻压在软枕上,左手边此刻正坐着顾砚龄与谢氏,右手则是已然出嫁的如意公主。

    “大嫂前两日登了船,来京之日就快到月末了。”

    听到谢氏的话,宁贵妃一双美眸温柔了许多,随即出声道:“这些日子,我让华枝她们将京城里适龄女儿都替我选了出来,我得空看了一看,倒是有几家的孩子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