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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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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话音一落,萧译温柔地将手探入她的掌心,牵着她朝外走去,当来到主殿,二人这才并肩落座在上,下一刻,穿戴整齐,候在殿外的侧妃管氏已然温柔地走进来,来到近前时,这才恭谨地行下一礼。
“臣妾给长孙殿下请安,给长孙妃请安。”
萧译目光抬也未抬,只冷淡地低头摩挲着手边的茶杯,不发一言,管氏僵滞地站在那儿,久久不得起,以至于身子微微颤抖,顾砚龄见此也是不由想笑。
若放在别人处,此刻下马威的也当是她这个正妻,可如今的萧译却是将这样的红脸替她唱了,她除了唱这白脸,似乎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想到此,顾砚龄端庄地抬头看去,微微启唇道:“管侧妃起吧。”
话音一落,一旁担忧的玉合连忙上前扶着管氏起身。
“殿下一会子还要上朝,今日这礼就从简吧。”
说着顾砚龄转而示意地看了眼檀墨,檀墨领悟地站直身子,颇为认真的扬声道:“行礼。”
拿着软垫的小宫娥闻声当即上前来,将软垫放到萧译脚下,管氏由两旁的宫女搀扶着抚裙跪下去,端庄的行了大礼,这才挺直身子跪着聆听训话。
一直冷淡漠然的萧译此刻才微微抬起头来,却只淡淡睨了脚下人一眼,便转而看向身旁坐着的顾砚龄道:“侧妃出自名门,又在慈宁宫学过规矩,我不必多言,毓庆宫的事务一向是由长孙妃掌管,宫中上下皆知长孙妃行事赏罚分明,连陛下和皇祖母都在称赞,因而毓庆宫的事,我无暇顾及,也不会插手,后宅之事有不明白的,侧妃多向长孙妃请教。”
原本跪在那儿聆听的管氏手中不由地缩紧,却是没有多言,只能恭敬地伏首道:“臣妾谨记。”
萧译这一番话几乎如刀一般冷漠毒剜入她的心,话语中每一句都在维护顾氏不说,更是当着众人告诉她,日后毓庆宫只以东殿的正妃顾氏为大,因为顾氏的赏罚分明,因为帝后的交口称赞,所以即便日后顾氏罚了她,也是她不懂规矩,咎由自取,即便是萧译,也不会插手,只会冷眼罢了。
管氏身上微凉,似乎感觉到周围立着的侍婢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嘲讽与怜悯。
萧译微微侧首下,一旁的檀墨忙示意托着托盘的内侍上前,微微倾身间,只见托盘中只搁了一枚玉色通透的玉佩,而这,便是萧译送与侧妃的敬茶礼。
看似也贵重,却是没有丝毫的心意。
“臣妾谢殿下赏赐。”
当管氏再起身时,又转而朝着正妃顾砚龄行下礼起,顾砚龄相比起来反而温和了几分,只眸中微笑道:“后宅稳,殿下才能安心前朝,日后还要侧妃辅助本宫。”
“臣妾谨记。”
当顾砚龄淡然一扬颌,醅碧便捧着一个极精致的楠木香盒出来,轻轻一打开,便能看到里面搁着一整套价值不菲的头面,管氏眸中惊艳间,也渐渐的化为嫉妒与自卑,随即垂下头来,淡然地覆下眼眸叩拜行礼道:“臣妾谢长孙赏赐。”
“好了,起来吧,跪久了膝盖也难受。”
在顾砚龄的一番关怀下,管氏这才由侍婢们小心扶起身,谁知待她刚站直身子,面前的萧译便已然起身,眼看着那祥云龙纹的袍角渐近,在管氏微微悸动的心下,萧译却是自然地上前扶起顾砚龄道:“你肠胃不好,早膳不能耽搁,走吧。”
管氏身子微微一滞,那样温柔的声音,是她从未听到过的。
顾砚龄笑着颔首,顺着萧译的力道起身,临走前微微瞥向管氏,正要问话时,一旁默然不语的萧译却是率先淡然道:“侧妃也回西殿用早膳吧。”
话音一落,不等管氏谢恩,顾砚龄便已被萧译牵着走了,徒留管氏一人留在那儿,却是硬生生撑着行下最后一礼,几乎是从唇间溢出每一个字。
“臣妾谢殿下恩典。”
在众人或看笑话或怜悯的眼神中,管氏掸了掸裙子,转而搭着玉合的手,扬着颌,丝毫不输侧妃的气度缓缓走了出去。
而只有此刻的管氏知道,这每一步走的有多艰难,可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便是再难,她也要把它走顺畅。
……
转眼间,日子渐渐走入十一月,而在十一月十二那日,却是发生了一件几乎轰动整个大兴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二章 以退为进
十一月十一日,建恒帝在太微宫举行斋醮,严惟章与女史徐成君皆献上了自己的青词,就连从未写过此的顾正德也献上了一份,颇得建恒帝赞赏。
一切如从前那般进行,可几乎如同天意般,在斋醮过后的第二日,浙江舟山却是传来了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
原来当地的百姓无意在深山中遇到了一头通身雪白的麋鹿,百姓将其送至官府,浙江巡抚得知后不敢马虎,当即将此事上报,浙直总督得知此事,立即写了折子加急送往京城,同时带着谋士所写的贺表,亲自携这白鹿送与当今的建恒帝。
自古以来,世人皆知,白鹿乃是祥瑞中的上瑞,只有真正在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盛世才会出现,此次方行了斋醮之礼,第二日便喜得这白鹿,于建恒帝而言,分明就是他所献上的青词上达天庭,天上的诸神们感受到了他对道教一份虔诚之心,才降下这祥瑞,保佑他大兴千秋万代,更坐实了他作为一名圣君的地位。
因而当那白鹿到京时,百姓们皆是在街道两旁跪迎此白鹿,争相一看,几乎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待到入宫之时,皇帝更是亲自迎接,只见那白鹿果然通体雪白无暇,约莫有一个四五岁的孩童那般高,看起来像极了天神的化身。
皇帝观后更是龙颜大悦,徒步护送那白鹿入太微宫供养,以显示自己的一番虔诚之心。
当白鹿入宫的第二日,皇帝对浙直总督,浙江巡抚及舟山的官员大家封赏,同时对严惟章,顾正德分别予以太子太傅,太子少保的头衔,而同样献上青词的女史徐成君则凭此一跃升为五品的御前女官,掌管御前宫女,在整个乾清宫,地位唯独次于掌印太监冯唯罢了。
此事一出,宫人们皆是想着法儿的与这位御前新晋的红人套近乎,而得罪了徐成君的人更是惴惴不安,谁知月余下来,徐成君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反倒是一如既往地待人谦和。
而在毓庆宫中,日子依旧那般过着,作为正妃的顾砚龄仍旧掌管阖宫事务,上下皆服,至于西殿的侧妃管氏,在众人眼中几乎不在一般。
毫无意外的,即便婚后已然过了一个月,皇长孙萧译却是未踏过西殿一步,从来都是下了朝直接去了东殿,更莫说夜里的侍寝。
在众人嘲讽的目光中,管氏却是从未越矩,更未有一丝嫉妒的模样,反倒是在顾砚龄面前分外谦恭,每日晨昏定省的前去请安,陪着顾砚龄这位正妃说话聊天,在顾砚龄手中事务渐忙时,也是毫无怨言地帮衬着,对于侍奉的宫人们,不论是西殿的,还是旁的,也分外随和,如此之下,管氏也渐渐地得到了毓庆宫宫人们的敬服。
这一日方入夜,因着渐入冬日,殿外的空气越发寒冷,入夜之后更有滴水成冰的感觉。守在萧译书房外的宫人们皆裹上了棉衣,将手不由地缩进袖中,脚下微微的动弹着,可即便这样,也冻的如冰块般,麻木的似乎连血液的凝滞了。
微微的呼吸间,便能从灯下看到微微哈出的寒气,白色如烟,就在此时,微弱的光芒缓缓出现在眼前,在这漆黑的夜里由一个亮点渐渐化为两盏提灯,在这提灯之后,正是裹着大红羽绉斗篷的侧妃管氏。
守在廊下的宫人眼中不由浮过一丝感慨,从嫁入毓庆宫,管侧妃每日都会亲自洗手做羹汤,按着这个点送来给书房的殿下作为宵夜,可每回,都是连人都未被召进去,只是由檀墨接过送入殿中罢了。而让他们惊讶的是,管侧妃似乎从未生过气,使过性子,只是关心的问殿下的身子,便又原路返回西殿。
他们虽是做奴婢的,却也能看的出来,管侧妃对殿下的这份心是真的,只可惜天意弄人,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
想到此,看到走近的女子,他们更为尊敬了几分,也怜悯了几分。
“侧妃。”
管彤唇角勾起柔和的角度,随即道:“都请起吧。”
在众人起身之时,管侧妃微微侧首看了眼夜空,随即转首关心道:“天儿越发凉了,日后值夜多穿些。”
虽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如一碗参汤般暖入人心,众人忙颔首应了,管彤笑着点头,随即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似乎失神了一瞬,却又很快的启唇道:“替我禀报一声吧。”
众人见此不由心下唏嘘,连忙应声,然而等候了片刻,出来的仍旧是檀墨,只见他习以为常地上前谦恭的拱手笑道:“天气越发寒冷了,侧妃千金贵体,怎能劳得您日日亲自送汤,让身边的人来也是一样的。”
见檀墨瞥向她身边的奴婢,管彤浅笑出声道:“无妨,都是臣妾对殿下的一番心意罢了,旁人来,便淡了。”
檀墨见此语中一滞,也不再多劝,恭谨地行了一礼,随即伸出双手便要去接,谁知那管彤却是微微将手中的食盒往后移了几分,檀墨不由诧异地抬头,却见管彤颇为随和道:“我有事想要求见殿下,劳替我禀报一声吧”
檀墨闻言不由一愣,一个月来,管侧妃这是忍不住怨气了?
“我知殿下事忙,不需要太久。”
看到管彤劳烦的笑意,檀墨终究拱手道:“奴婢这就去禀报。”
当檀墨进去片刻,便走了出来恭谨道:“侧妃请进。”
管彤闻言不由欣慰一笑,随即微微颔首,这才走了进去,这一刻她才恍然发现,眼前的一景一物与她而言竟是无比的陌生,这里明明是皇长孙,是她夫君的书房,可嫁入毓庆宫以来,她竟是第一次走进来。
此时的她不由觉得自嘲,双手也不由微微攥起。
“殿下,侧妃来了。”
萧译闻言头也未抬,只淡淡“嗯”了一声,便仍旧看着手里的折子,直到管侧妃上前请安,才平静的丢出两个字。
“何事。”
管彤看着埋案于前,连片刻看她的时间都没有的笑意,唇边的笑意渐渐变得尴尬,却是强自撑着。
“殿下可否给臣妾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萧译闻言并未有所动,直到将手中一封折子批完,这才淡然地抬起头来,看到管彤眸中前所未有的认真,这才淡然地侧首对檀墨道:“在门外守着,顺便告诉醅碧她们,将浴汤备好,等这最后一份折子批完,我便去东殿。”
管彤闻言手中微微变得寒凉,却是知道,这一番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待到屋内一片死寂,才淡淡响起萧译低沉的声音。
“说吧。”
当管彤整理思绪抬起头,却见萧译又一次埋头手中的折子,丝毫没有与她对视的意思。
过了许久,久到萧译连这最后一封折子都要批完时,房中终于响起少女的声音,却是平静而悲凉。
“臣妾知道,殿下不喜欢臣妾,甚至认为臣妾是慈宁宫遣来的眼线而厌恶臣妾”
萧译闻言微微皱眉,手中的狼毫却是未顿,而少女的声音仍旧那般平静,没有怨恨,没有嫉妒,只有自嘲与苍凉。
“既然如此,殿下当初又何必答应将臣妾娶进毓庆宫,让臣妾如同一个被遗弃的花瓶般,就那样在西殿孤老一生?”
说到此,少女轻笑的声音渐起,却满是无奈与怆然,萧译淡然抬头,却是发现眼前的少女眸中微红,却是倔强的不落下泪来,连那嘴边的笑意都是萧瑟的。
“班姬笔下的团扇在四季中,尚且有一季能停留在君王的手中,得到一时的垂爱,臣妾却是连这一季的指望都从未有过。”
只听得“啪”的一声,萧译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淡漠的声音渐渐响起。
“侧妃这是在怪责于我?”
管彤闻言不再多言,却是当即跪地伏首道:“臣妾从未责怪于殿下,臣妾今日来,只想说一句话。”
说到此,眼前的少女端正的直起身子,跪在那儿分外凛然道:“臣妾虽出自慈宁宫,却非慈宁宫的眼线,或许殿下并不相信,可臣妾依然要说”
少女的声音微微一顿,原本凛然的眸子也渐渐化为温柔的水波,一圈一圈微微的荡漾开来,仿佛坠入了那段属于自己的回忆中。
“臣妾甘愿入宫为妾,不是因为荣华,也不是为了太后,只是为了那一日,或许殿下已经不记得,可臣妾却从未忘记,因为那一日便是臣妾将心交到殿下手里之时。”
少女说着说着,不由微微滑下泪来,却是不去拭,只是渐渐将一切化为唇边的恳求道:“臣妾知道殿下对长孙妃的心,臣妾不敢再去奢求,更不敢与长孙妃去争夺什么,可臣妾已经入了毓庆宫的门,生是殿下的人,便是死也要留在这里,这是我们管氏儿女的尊严,臣妾只求殿下不要将臣妾的一颗心视为无物,臣妾只是想留在毓庆宫,远远地看着殿下,侍奉殿下,望殿下能够成全。”
话一说完,眼前的少女深深地叩首下去,久久未起,柔弱的肩膀却是微微地耸动起来。
像是过了许久一般,殿内终于响起了声音。
萧译看着眼前的少女,平静出声道:“退下吧。”
这一次的少女没有再迟疑,缓缓的抚裙起身,看了眼埋案于前的人,恭谨地行礼退了出去。
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而当管彤走出书房,平静的眸中却是微微泛着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隐没。
……
第二百八十三章 盛怒
十二月的上旬,辽东再一次传来捷报,由辽东总兵顾敬明所派出的精锐骑兵出击二百里,逼近地方左部大营,而身先士卒的副总兵顾子涵则生擒鞑靼部长四人,随即于半月后,在鞑靼再次逼近辽河以东时,顾敬明使用计谋,乘人不备偷袭了鞑靼的粮草大营,一把火将那大营烧的极为惨烈,使得鞑靼不战而败,直撤退至五百里以外。
一时之间,顾敬明的威名如星星之火般,渐渐传入了鞑靼部落之间,使得敌人战战兢兢,每每遇到顾敬明军队的旗帜,便会望风而逃,以至于不过数月,顾敬明便带领着部下赢了大大小小十几场战役,在众人眼中几乎是战无不胜。
在这样赫赫的战功之下,建恒帝龙颜大喜,当即封顾敬明为长宁伯,而每每冲锋陷阵,勇往无前的顾子涵则被升为了锦州总兵,圣旨一下,便当即由御前的人百里加急送往前线。
顾家从那一刻起风头极盛,对于从前的战神郭家俨然有取而代之的意思,这瞬间成为了一把锋利的刀,直直逼向顾太后,使得郭太后越发不安起来。
下发圣旨的第二日,欣然的意味还未从皇帝的心头退散,建恒帝一下朝,批完了奏章,便当即命乐坊的人前去乾清宫的东暖阁侍奉,用以助兴。
悠扬而好听的琵琶声如落盘的玉珠般渐渐升起,东暖阁内的掐丝珐琅云蝠纹三桃式熏炉燃着淡淡的龙涎香,打开软帘,便是和着暖意的香味丝丝扣扣地滑过鼻尖,让人心旷神怡。
建恒帝眉头难得舒缓的靠在软塌上,右手微微屈起,支着自己的额际,享受的阖着眼,而在其两边,便坐着数位乐师,唯独一位身着粉紫宫裙的少女坐在其面前,怀中自然而美妙的抱着一把螺钿紫檀五弦琵琶,眉目间温柔而姣好,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指尖拨弹间,便是一首绝妙的好曲。
建恒帝闻曲指尖微微屈动,渐渐坠入那曲声中,直至少女的素手朝着弦心一划,才到了一曲终了之时。而方才那曲调,似乎还犹在耳畔,犹如绿嫩芭蕉叶上的露珠,轻轻的滴落。
“好,弹得甚好。”
抚掌之声陡然在阁内升起,宫裙少女看到建恒帝赞叹的笑意,不由微微颔首,羞赧而温柔道:“嫔妾的曲子只是尚入得耳罢了,难为陛下坐在此聆听了。”
建恒帝闻言当即朗声大笑,随即点着眼前似娇似羞的少女道:“你这若只算是尚入得耳?只怕就无人弹得好了。”
原来,这弹琵琶的少女正是开春由浙江巡抚选送入宫,美名传入皇帝耳中的淑女卫氏,自从位列妃嫔后,便凭着美貌与琵琶得到圣心,连连晋升,一年未满,便已到了如今,坐上了如嫔之位。
如嫔,如嫔,只从这封号,便能看出此女有多如皇帝的心。
此时的如嫔闻言微微含笑,恍然间又突然想起什么般,微微抬头,娇俏的脱口道:“从前宋淑女的琵琶比嫔妾更好,嫔妾听了,也是自愧不如。”
“哦?”
皇帝闻言微微挑眉,眸中不由浮过一丝好奇与期待道:“哪位宋淑女,朕竟是不记得了。”
如嫔闻言眸中微微浮过一丝遗憾,却还是笑着道:“只可惜了,宋淑女当初也不知怎的,莫名落了选,那样好的琵琶,陛下却是听不到了。”
话音一落,皇帝眸中微微浮过一丝不豫,只觉得有几分扫兴,随即淡淡瞥眼看向身旁一直默然不语的冯唯。
“淑女落选也是寻常之事,爱妃为何要用莫名二字?”
陡然间,建恒帝似乎回味到什么,微微转眸看向眼前的少女,眸底不易察觉地泛起深意,而一向性子单纯,与世无争的如嫔闻言也未作多想,只是眸中划过一丝少女的犹疑道:“回陛下的话,从前嫔妾与宋淑女入宫时,被分到了一个屋内同住,宋淑女相貌在一众淑女中最为明艳出挑,性子却又极好,待嫔妾如妹妹一般,唯独一点,宋淑女与嫔妾的家世在淑女中寒微了几分”
说到这儿,如嫔陡然笑如清新的茉莉花苞一般道:“不过入宫乃是选德,选才,因而那时我们一众淑女都觉得,宋淑女当能入宫,有幸侍奉陛下。”
建恒帝闻言,平静的眸子中微微泛起宠溺的笑意,随即笑着道:“既然落选必有落选的道理”
说着,建恒帝招了招手,乖巧的如嫔与猫一般,静悄悄地上前去,建恒帝将如嫔揽入怀中坐下,将大手包裹着如嫔的纤手道:“既然听不得便听不得,朕觉得,爱妃的曲子便是这世上最好的,日后朕也只听你的。”
少女闻言娇羞的颔首,唇角却是微微抿着温柔的笑意。
“好了,弹了这会也累了,先回宫歇息吧,晚上朕便去陪你,可好?”
怀中的少女闻言当即懂事的点头,随即含笑的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下一礼,这才抱着建恒帝亲自赏下的那唐代传世琵琶下去了。
直至那娇柔的身姿消失在阁内,眼中的笑意却是渐渐地从建恒帝的眼角隐去,随即取而代之的便是黑沉。
“冯唯。”
陡然的声音将一旁的人惊得一愣,随即恭恭敬敬地躬下身子道:“奴婢在。”
建恒帝眼角似笑非笑,看起来冰冷而人,此刻正微微偏首,左手倚着软塌的扶手,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冯唯,不紧不慢地问道:“开春采选淑女入宫一事,是谁负责?”
冯唯闻言身子不由一僵,却是强撑平静的垂下眼眸道:“回陛下,得蒙陛下信任,此事是陛下亲自交予奴婢来办的。”
建恒帝淡然地“嗯”了一声,随即又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那你没有什么话要与朕说?”
容貌出挑,身怀才情,这般的女儿家,却是落了选,让他竟白白错过了这样的人。
这对于极好帝王颜面的建恒帝感觉到了几分不畅。
“你们都先退下去。”
眼看着皇帝脸色渐渐下沉,侍立在阁内的宫人都越发忐忑不安,如今听得皇帝的吩咐,当即松了口气般,连忙行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阁内的气氛达到了冰点,几乎渐渐凝滞般,就在冯唯额际微微浸着冷汗时,建恒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怎么?难道你如今也敢背着朕,演一出昭君出塞了?”
“奴婢不敢!”
冯唯几乎是双腿颤抖的跪了下去,明明已经是极有脸面的掌印太监,可在建恒帝眼前却依然如从前般,满是敬畏。
这一幕落在建恒帝眼里,倒是微微满意了几分。
“陛下明察,奴婢一向胆子小,哪里敢收受贿赂,将选入天家的各位淑女们分为三六九等,不平的对待,奴婢更不敢当着陛下的面,为一己私欲,将人故意落了选呐。”
话一说完,冯唯当即“砰砰”地叩首起来,直到额头微微渗着乌青,建恒帝这才淡然道:“那你说说,如嫔口中的宋淑女,又是为何?”
冯唯原本抖如筛糠的身子陡然僵在那儿,不由畏惧地抬起眼,却是冷不丁对上建恒帝审夺与冷沉的眸子,当即惊的一个激灵,连忙埋下头道:“奴婢,奴婢不敢欺瞒陛下,是”
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屋内的地龙太暖,眼看着冯唯紫红的袍服微微浸着水渍,渐渐地蔓延出一块来,建恒帝才渐渐听得冯唯小心而忐忑的声音。
“是淑女们初选入宫时,偶然遇到了进宫面圣的淮王,淮王当时便召那掌管淑女的内侍前去查问。”
建恒帝眸中渐渐地氤氲着雾沉沉的意味,却还是淡然道:“问了什么?”
冯唯身子颤抖越发厉害,不由拿袖子抹了抹额角的冷汗,顿时湿了一块儿。
“淮王殿下当时问,问了如嫔小主是哪家的女儿,后来便又转而问了那位宋淑女,再后来”
冯唯说着说着,背便越发朝下伏,以至于最后伏地,传出闷闷的声音来。
“淮王便说,听闻宫中选妃制度严谨,即便落选也是常事。”
说到这儿,冯唯几乎是用了命一般,当即敛声不敢再继续下去,而此时的建恒帝也渐渐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好,好啊”
建恒帝沉闷的笑声陡然在阁内笑起来,听得冯唯身子渐渐紧绷起来。
陡然间
建恒帝猛地甩袖将案上的果盘茶盏拂在地上,几乎是怒极的扬声道:“真是朕的好儿子!”
景泰蓝的盛器“哐当”砸落在地,碎了一地,渐起的碎片划破冯唯的衣摆,静静地落回地上,茶水渐渐在地摊上蔓延开来,微微晕染下,宛如一片一片斑驳的血迹。
冯唯默然颤抖地伏地未抬头,阴影之下,唇角却是渐渐浮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建恒帝一生自负,最看重的便是身为天子的威严,而如今,身为亲儿子的淮王却是胆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抢了自个儿父亲的女人。
说小了,是罔顾人伦。
说大了,便是以下犯上,有忤逆之嫌。
这在建恒帝眼中,几乎是不可饶恕的。
“求陛下息怒,万望保重龙体啊。”
冯唯泣然的起身再一次伏首下去,分外担忧的出声,而此刻的建恒帝却是丝毫听不进去,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憋闷与怒气久久盘旋在他的胸口处,让人难以自制。
好一个萧康,好一个忤逆不孝的儿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
转眼间转入深秋,叶子上斑驳的绿迹渐渐化为一片枯败之色,萧瑟的秋风微微拂起,卷起一片又一片的枯叶,落了满园。
殿内地龙烧的极暖,守在外殿的宫人们不同于殿前的棉衣,只着了夹层的宫装。
随侍的檀墨如常的与醅碧,绛朱守在外面,偶尔低声轻语几句,似乎一切都如常一般。
就在一片宁静之时,殿内陡然传来萧译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是能感到其中的几分不快。
“这件事作罢吧,今日不说此事了。”
原本垂眉敛目的檀墨不由微微抬眸,转眼间正好看到同样诧异的醅碧和绛朱,不由都屏息凝神,静静地听着殿内的情况。
下一刻,他们便隐隐约约听到了长孙妃平静的声音,语中虽温柔却多了几分决定之意。
“如今将至年关,此事自然无需太过着急,明年开春后,我想着,不如由我在宫中办一场春宴,邀请京城的各位贵女来,如此你觉得可好?”
檀墨等人闻言眸中不由一动,似乎察觉出什么来,而就在此时,殿内陡然传出略带冷沉的声音。
“好了。”
话音如同巨石陡然砸至大殿内,使得檀墨几人惊得一愣,而屋内的长孙妃似乎不解般,微微唤了一声。
“阿译”
“如今你我成婚也不过一岁,你便这般急于替我充盈毓庆宫?”
萧译略微冷淡的声音似乎打断了长孙妃的话,檀墨等人此刻已是不由惊诧地瞪大眼睛,随即便听得少女温柔却带着几分规劝的声音。
“开枝散叶在寻常百姓家尚且是大事,更何况咱们皇家,我知晓这些道理,你无需因为我而顾虑,如今淮王已然纳了两位侧妃,府中更是姬妾无数,便是洛王也是纳了一位侧妃,和两房妾室”
“不要再说了。”
少女的话似乎还未说完,便骤然被萧译打断,随即殿外的人便能清晰地听到殿内的声响。
“我如今想知道,在你眼里,到底是这祖宗规矩重要,还是你我的夫妻之情重要?”
萧译的声音越发冷沉的传入大殿,使得众人不由缩了缩脖子,将头埋下去不敢出声。
“你为何这样问”
眼见着长孙妃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怔住了,可一向体贴宠溺的殿下似乎并没有一如既往地软下来,反倒是越发冰冷,似乎要将一切爆发而出般。
“从你我成婚以来,我便顺着你的一切决定,你要整顿阖宫上下,无论是谁,只要你下令调离处罚,我未曾问过半个字,你要我纳西殿,我也应了,如今你竟还觉得不够?作为长孙妃,你的一切的确无可挑剔,可你对我的那份心,还像从前那般单纯吗?还是,你只是为了做好这个众人眼中端庄得体的长孙妃罢了?”
萧译几乎一次将所有的质疑与怒意都爆发了出来,话音落尽的那一刻,那冰冷的话语似乎还留着几分回音,莫说是殿内,即便是殿外,气氛也如同凝结的冰雪般,寒的刺骨,让人不由打了个颤。
少女似乎沉默了,直至众人觉得此刻死寂的仿佛一切都是幻觉时,一个冷淡而自嘲的声音却是再一次响起。
“原来,你竟是如此看我?”
少女似乎轻哧了一声,不紧不慢却又冷若冰霜道:“我生于顾家,学的又是谢家的礼仪,自小我被熏陶的也是这些,为人嫡妻,便要顾全大局,不被自己的一己之私而一叶障目,便是你认识我之前,我也是如此,你既是不喜欢,当初何必又说娶我的话?”
说到此,少女不知是怒极了,还是故意为之,在最后又淡然地说了一句:“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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