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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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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醅碧随我去便好,落葵,绛朱就在院中守着吧。”
绛朱利落的应了,一旁的落葵却是愣在了那,抬头看向径自朝外走的顾砚龄,不由生出几分委屈和落败,但随之看向顾砚龄身旁并不作声,只尽心伺候的醅碧时,落葵心中的不甘和恨意却是越来越烈。
随侍入宫自然是长见识,得见贵人们的好机会,若是从前,姑娘身边的位子自然是她的,如今竟然成了醅碧,这教她如何不恨!这会子的她,恨不得抓烂醅碧那张狐媚子脸!
已经走出门的顾砚龄自然知道此刻落葵是什么心思,不过既然知道落葵是个什么眼皮子,贴身侍奉的事落葵自然不能再接手,离得越近,知道的越多,她还不想给自己没事找事做。
更何况入宫万一遇上他那前世的丈夫,再看一眼身旁爬上她丈夫床而上位做妾的落葵,泥人也有三分性,更何况她从来都是个人若犯我,必除之的性子。
宫中个个都是人精,一时忍不住露出什么,半点不妥都可能成为大错,如今的她,绝不容半点变数。
待到了静华院,精致着装一番的谢氏不负从前陈郡第一美人的风华,虽为人妇,却是有着少女所没有的另一种风采。
看到了进门的顾砚龄,衣着奢华而不张扬,举手投足间竟有着几分雍容自得的气度,谢氏眼中划过一丝怔然时,心中不由多了几分骄傲。
继而谢氏母女前去宁德堂给傅老太太请安,自打顾砚龄一进门,老太太的眼睛就没移过,同样是府里的嫡女,长在她身边的朝姐儿和由谢氏亲自教导的龄姐儿相比,怎么就这般比不得?
而撇开在一旁吃味的秦氏,二夫人俞氏看着盛装华服的谢氏和顾砚龄,心中却满是不甘和嫉妒,她不明白,她的母家不过低谢氏几分而已,可为什么所有的光华都属于她谢氏母女。
似乎若有她谢氏母女二人在,她与锦姐儿便永远是边缘不被人注意的那个,永远都是被她谢氏母女那夺人的光环笼罩着。
她也是堂堂伯府嫡女,少女时也是被所有人宠着捧着,何时被人这般生生压过一头。
再想起如今顾敬昭对她的冷淡,俞氏的面上虽是一如既往的和善,眉眼间荡漾着柔和的笑意,可手中的帕子却是被她越攥越紧,手中力度之大,从白嫩手背上竟能看到微微突起的青色血管。
骤然,一抹温柔的暖意覆在她的手上,俞氏身子微微一怔,顺着鲜嫩的小手看去,顾砚锦恬静的侧脸落入眼中,顾砚锦始终带着得体的笑意看着谢氏和顾砚龄,并没有回望俞氏,可这一双手却让俞氏安下了心来。
感受到了母亲的平静,顾砚锦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意,很感谢顾砚龄送给她的那瓶价值不菲的玉肤露,让她的伤口才能好的这么快,才能坐在这里看到顾砚龄母女那夺不去的风光。
她自然知道母亲的心思是什么,她虽不言,却不代表她没有同样的心思。
人,总该是为自己活的。
而她也很清楚,她想要的东西不是易得的,所以她才更要学会忍,然后徐徐图之。
凡是要为大事者,就该禁锢自己所有的**。
无欲无求,无求则刚。
第二十六章 进宫(和氏璧加更)
在众人的注目下,谢氏由墨兰扶着上了前面的马车,顾砚龄则由醅碧扶着上了后面的马车。定国公府是太祖皇帝钦赐的府邸,原本是前朝后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南王的王府。坐落于离皇城最近的华巷。
华巷,顾名思义,自然是京城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且仅为三品以上朝中大员,以及亲王,公侯的住宅区。因为寸土寸金,等闲的京官自然住不起,如此才能衬托出这华巷的贵气。
虽说定国公府离皇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可府中女眷出行的马车却并不简便,车内一应俱全。
顾砚龄端庄的坐在车内,鼻尖萦绕着沉水香的味道,醅碧跪坐在绣金软垫上,从嵌在轿壁的雕花屉格内取出提前备好的小点,小心翼翼地放在顾砚龄面前的矮桌上,继而小心取过茶炉上煮好的碧螺春,替顾砚龄斟好了茶盏。
看着沉默不语的顾砚龄,醅碧小心问道:“姑娘想看什么书?”
说着醅碧欲从简便的小书格上提顾砚龄去取,顾砚龄微微侧眸,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也坐下休息吧,一会儿进宫,我们时时都得提着神了。”
醅碧听了,知道自家姑娘说的有理,因而微微颔首,规矩的坐在了顾砚龄的左手边。
顾砚龄托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继而微微阖眼养神。醅碧见了,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家姑娘自病愈之后,变得多思多虑起来,时而总能看到姑娘独自坐在窗下,微微蹙眉,让人不由有些心疼。
十二岁的年纪,无论是寻常百姓家,还是世族大家,都该是天真烂漫,撒娇嗔痴的少女而已。
约莫一盏茶后,渐渐响起的人声打破了平静,顾砚龄微微睁开眼,她知道,车马已然行出华巷,进入了朱雀街。
顾砚龄不由抬手将车帘轻轻掀开一角,透过车窗,是皇城正街最喧闹的早市,看着冒着白色热气的蒸屉,撸着袖子正揉着面团的商贩,还有手捏油糕,咬下一口烫的直拿手扇凉的总角小孩儿。
掀开车帘的手微微一顿,顾砚龄对于这般鲜活生动的场面不由生出了几分贪看之心,前一世出嫁前,她尚且还能在元宵节随大哥,还有京中的手帕交们一起出门赏灯。
可当出嫁入了王府,她却再没能那般自在出门过。那时的她每日一边忙于与皇室的妯娌们周旋,小心翼翼地侍奉她那天家的公公婆婆们,一边还要接管王府的大小事务,镇压那些妖艳的侧室,权衡内院的各方势力。
直至后来从王府斗至后宫,成了皇后,太后,她要操劳的从中馈家务成了天下国事。
她操劳了一辈子,后来皇帝下旨要南巡,群臣反对,认为过于耗费人力财力,皇帝却在大殿上亲下谕旨,要以天下奉养圣母皇太后,更要亲自陪她一览这大兴的江山。
孝大于天,再者因她这个圣母皇太后辅佐两代帝王,更是垂帘听政多年,积威多年,因而反对的朝臣们都默不作声,再不敢多言。
南巡的排场之隆重,让世人都禁不住赞叹皇帝的孝顺。就连那时的她也以为这个从亲妹妹那过继而来的儿子是真的与她如同亲生,可多年之后她才明白,原来她只是皇帝掩住天下悠悠之口的幌子。
皇帝真正想的,是带顾砚锦这个生母看一看属于他们的锦绣江山而已。
可那时候还有谁记得,真正将这大好的江山送到他萧誉手中的是她这个圣母皇太后顾砚龄,将他牢牢扶稳在那龙座之上的更是她顾砚龄!
顾砚龄紧紧攥住手,往事就像是一把刀刃,一下又一下的磨着她那颗已经冷硬的心,虽不再疼,却是留着一道道磨灭不去的痕迹,让她穷尽两生也绝不会忘却!
“姑娘,姑娘”
顾砚龄被唤回了神,转头恰好对上醅碧担忧的眸子,顾砚龄勉强浮起笑意:“无事。”
醅碧知道顾砚龄并不想说什么,便不再多问。
顾砚龄手一松,车帘重落了下来,顾砚龄再一次阖眼,眉目舒展而坚定。
这一世,是她的,她不会再让,否则,她宁愿毁了它!
定国公府的车马进入了皇城,谢氏和顾砚龄由皇贵妃派遣来的宫女侍奉着换上了宫中代步的车马,直至到了内苑,又辗转换了等候许久的暖轿,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翊坤宫门口。
扶着醅碧的手,顾砚龄不紧不慢地下了暖轿,眼前的一切对于顾砚龄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翊坤宫,后宫中除坤宁宫以外最华丽的宫殿,前一世不仅仅住过她的姨母宁皇贵妃,最受她丈夫萧衍宠爱的宸皇贵妃也曾是这里的主人,仗着自己的母家与宠爱,与她争斗了半辈子,最终却与她的儿子死在了她的鸩酒之下,抱着做太后的痴想下了黄泉。
看着宫殿之上悬着的鎏金大字,顾砚龄微微扬颌,唇角浮起了清冷的笑意。
她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从前不是,而这一世,更不会是。
“奴婢华枝给世子夫人请安,见过长姑娘。”
一个温柔却不失稳重的声音打断了顾砚龄的回忆,随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眉目清秀的宫人立在眼前,面上的妆容细腻盈透,可见是傅了上等的香粉,挽着中规中矩的燕尾圆髻,只简单的插着一只碧玺簪子并着两朵玉色绢花,身上的墨碧色宫服虽看起来不甚鲜艳,但领口那两朵并蒂清荷香远益清,活了一般,便知是苏绣圣手这般的绣娘才可达到的。
再转而看向华枝那温柔的面庞,顾砚龄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华枝是姨母宁皇贵妃最信任的陪嫁丫鬟,忠心且多谋,终其一生未嫁人。
姨母在过身之前将华枝送到了她身边,成为了她的贴身姑姑,直至她成为太后,华枝也自然而然成了慈宁宫的掌事姑姑,不仅在宫人们眼中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便是当时的少年皇帝皇孙们也视她为长辈一般尊敬。
然而,在她入住慈宁宫,垂帘听政的第七年,华枝却是撒手去了。
如今再见华枝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得体的笑,顾砚龄不由有些失神。
“阿九。”
听到谢氏清冷的声音,顾砚龄侧首正对上谢氏不豫的眸子,她知道谢氏绝不容许自己亲自教导的人在外面有半点不妥,尤其是对于她这个女儿。
有时候顾砚龄觉得,与其说谢氏视她为亲生的女儿,倒不如说是一个画师对待自己的画作。谢氏永远只想把她培养的更完美,在世人面前展现谢氏百年的积淀,却从来不富有一丝自己的感情,因为她只是她的作品罢了。
再回神,顾砚龄已是一如既往的端庄,唇瓣自然地勾起得体的笑容,对上华枝的眼眸暖如春水,微微启唇,语中如徐徐清风,不急不缓。
“看着华枝姑姑,竟有几分故人的感觉,倒让人失神了,姑姑莫笑话。”
方才谢氏与顾砚龄那并不易察觉的眼神交汇,华枝都收在了眼中,压在了心底,顾砚龄母女似乎并不如寻常那般温情,华枝虽奇怪,却并未多想。
反之,看着眼前端庄得体的少女,却是觉得气度自然,唇间的笑意便更多了几分。
“长姑娘抬举了。”
说着华枝再转而看向谢氏:“娘娘在东配殿等着夫人和长姑娘的。”
谢氏笑意温暖,微微颌首,由华枝引着,朝内殿走去。
第二十七章 翊坤宫
跨过一道道朱门,翊坤宫正殿豁然眼前,左右约莫五间,廊檐下施斗拱,梁枋之上皆饰以鸾凤还巢苏式彩画。
穿过回廊,辗转至东边延洪殿,便瞧着万字锦底,五蝠捧寿裙板隔扇门前垂手侍立着规矩的宫人,殿前设“光明盛昌“屏门,台基下静静陈设着三对铜凤、铜鹤、铜炉。明暖的阳光洒落在黄琉璃瓦歇上,泛着跳跃的光芒,使得整个大殿更显得金碧华丽。
再穿过西廊,独有的江南苏氏小筑坐落在绿荫花木之中,朱红底鎏金匾上书“庆云斋”,左右各书“彩云宝树琼田绕,仙露琪花碧间香;德茂椒涂绵福履,教敷兰掖集嘉祥。”的字样。
因着宁皇贵妃生于南方,新朝初建,当今乾元帝便特嘱内务府在翊坤宫修建庆云斋,以慰皇贵妃思乡之苦,如此的恩宠放眼六宫也是独有的了。
顾砚龄迈着徐徐的步子跨过朱槛,只见正中安置着凤榻,两旁置放着两溜七张椅,上罩锦色重锦椅搭,东侧是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西侧用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将正间与东、西次间隔开,东西次间与梢间用隔扇相隔。树影透过万字团寿纹,敷了银红折枝霞影纱的步步锦支摘窗,落在屋内,泛着疏疏浅浅的影儿。
屋内宫人侍立两边,人虽多,却是安静异常,规矩严谨一如谢氏房内,只窗下搁着的铜镀金转花水法人打钟一下一下的走着声响。
一位二十七八面容姣好的妇人斜靠在凤榻上,手肘轻轻撑着扶手,身穿玫紫印月季团花图案的缎面宫装,领口是繁复却不多余的绣金杜鹃图案,挽着寻常的抛家髻,发间点缀着赤金点翠凤凰玫瑰簪子,凤眼嵌着殷红莹亮的镶黑红宝石,鬓边斜攒一只织金镂雕刻的水纹浮花镀金点翠步摇。
手中闲来把玩着一柄嵌碧玺的羊脂玉如意,衬的玫瑰红的丹蔻更为亮丽。一旁的宫女跪坐在榻前,小心地替妇人揉捏着小腿。
“来了。”
面容白皙如雪的妇人眼神落在谢氏身上,唇瓣荡起亲切的笑意,恰如飞鸿轻盈掠过一池春水般生动了几分。这般的容貌气质也只得是她出身陈郡谢氏的姨母了,如何怪得了人伴君多年,恩宠不绝。
谢氏一向冷凝的表情此刻也温柔了许多,亲切的上前,顾砚龄不紧不慢的随着谢氏一起上前请安,谁知方屈膝,便被宁皇贵妃的大宫女扶了起来。
“自家人,要这些虚礼作甚么。”
宁皇贵妃微微坐正身子,示意人伺候谢氏与顾砚龄入了座。谢氏原本与宁皇贵妃亲厚,如此也不多推却,自然的坐了下来。
宁皇贵妃噙着笑意的眼眸落在了顾砚龄身上,唇边的笑涡又深了几分:“这是阿九?”
听到唤自己,顾砚龄对上了谢氏的眼神,继而不慌不忙的起身,自然而然的敛衽施礼,轻声唤道:“阿九给姨母请安。”
看到眼前的少女大方得体,宁妃眼中不由升起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意味,谢氏瞧见这一幕,唇角的笑意便也不加掩饰了。
谢家的女儿,生来就当是贵女之间的典范,就当站在众人之间,享受世人的赞叹。
“阿九,来。”
顾砚龄抬首间对上宁妃清亮的笑眸,便款款走上前去,宁妃将手中的玉如意递给了身边的大宫女华月,轻轻拉住顾砚龄柔嫩的小手,打量了片刻,这才笑着偏首对谢氏道:“当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原见阿九才那般小,如今竟出落的这般,倒把未出阁时的你我都比下去了,可见你好福气。”
说完宁妃回首再看顾砚龄,少女已是微微低头,好看的红晕微微泛在小脸上,谢氏听了抿嘴一笑:“阿九再好也比不得如意公主。”
一提到如意公主,宁妃的脸上泛起了温暖的光芒,如意公主便是乾元帝与宁妃唯一的女儿,排行老十,如今也年方十二,只比顾砚龄大了几月。乾元帝前面一连得了四个皇子,到了宁妃这里才得了第一皇女,又因是最喜的宁妃所生,因而乾元帝对十公主甚为喜爱,当即下诏大赦天下,取名如意。
如意,如意,称心如意,可见十公主生而便是乾元帝的心头宝,事实上自打出生至今,十公主的受宠程度只与东宫的太子一般。
“那丫头一听说你们来了,昨儿就跟皇上请恩典,今儿上书房的课也不上了,这会子只怕是要过来了。”
宁妃一边笑着,一边拿保养得宜的纤手轻按了按额际,甚为无奈道:“我如何不知,她不过是不想去上书房听大学士们的课罢了,偏生皇上还顺着她来,同样是公主,人家十岁的怀平公主都比她能坐得住些。”
“天家的公主平日里还是自由,娇养些,不必如皇子们一般日日点着卯的上学,女儿家天真活泼些,总比那拘谨内敛的好,怀平公主是静,可皇上喜欢的却是如意公主的开朗,各有各的好,娘娘何必这般比。”
听了谢氏的话,宁妃的眼角淡淡的苦恼化为笑意,转而看向顾砚龄颇为高兴道:“我却是喜欢咱们阿九的臻静。”
顾砚龄听了微微颌首,看着小姑娘这般害羞,宁妃笑着给同是大丫头的华珠递了个眼神,华珠随即捧出了个装饰精致的锦盒,打开便是两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南珠,周围便是铺撒着拇指大小的东珠,颗颗晶莹透彻,甚为圆润。尤其是那两颗南珠隐隐还氤氲着淡淡的冷色光芒,可见绝非凡品。
谢氏瞧了微微一愣,正欲说话,宁妃却是笑着闲话道:“从前见阿九还是十几年前,如今虽非第一次见面,我这个做姨母的总要送些什么,这些珠子成色尚好,那南珠拿去做套头面,下面的珠子缀在衣裙也罢,绣鞋上也罢,配在咱们阿九身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谢氏便默许了,顾砚龄却是并不讶异宁妃的大手笔,备受圣恩十几年,又是谢家嫡长女,如何的珍品未得过?这些东西于宁妃而言再珍贵,也只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娘娘,十公主来了。”
听到小宫女来报,宁妃眉角跳跃着温柔的喜意,还未等宁妃说话,便见着一抹亮丽的身影进来了,少女的声音如玉质的佩环一般清脆好听。
第二十八章 结亲
“给母妃请安。”
少女一身杏色蝶舞飞花的蜀锦绫裙,挽着百合髻,发间点着碧玺珠花更显得几分娇嗔可爱,如意公主承袭了乾元帝和宁妃的好相貌,即便是在京城贵女中,也是出挑的。
此刻她正娇笑盈然的捻裙给宁妃请了安,回头一瞧着要起身的谢氏和顾砚龄,忙上前来扶住谢氏,止住了谢氏的礼,旋即抿唇笑道:“按辈分,该是如意给姨母见礼才是。”
谢氏泯然一笑,正侧首要介绍顾砚龄,如意公主却是打进来就瞧见了谢氏旁边与自己大致同龄的少女,虽是自始至终静静的站在那,未曾出声,但那极为姣好的面容和隐隐的气质,便叫人猜出了身份。
因而当顾砚龄正欲行礼时,如意公主却是热络地拉住顾砚龄,亲切道:“如意一眼便瞧出龄表妹了,世人都道外祖家的女儿是贵女之范,从前只从母妃和姨母身上便能瞧出来了,如今看到比我还小一些的龄表妹,如意却是更佩服外祖家的百年礼矩了。”
宁妃与谢氏听了不由扬起了嘴角,如意公主更是越发熟络道:“龄表妹都看些什么书,平日里都爱做什么?听母妃他们都唤你阿九,我也叫你阿九可好?”
顾砚龄被眼前少女的活泼打动,不由牵起笑意道:“公主也唤阿九表妹了,既是表姐,这般唤阿九有什么不可。”
说着顾砚龄语气缓慢轻柔,徐徐回答着如意公主的问题。
“平日里打发时间,阿九多喜欢研究棋谱,独自对弈,至于看书,若是说《女训》,《女戒》这些,公主只怕怪我场面话。”
少女说到此,明亮的笑眸闪过一丝狡黠,唇角弯的更深了:“相比于那些,阿九倒是更喜欢看历朝历代的史册,尤其偏好那些非士大夫所记的野史籍目,比之那些正史却更是食之有趣。”
此刻的如意公主一听,眸中带过一丝光芒,更是喜欢眼前的这个表妹了,和京城的闺阁少女接触的多了,难免有些对比,在她看来,那些闺阁的小姐们平日一个比一个能装,掩饰自己真心所喜的,只谈符合女子规范的。
倒是眼前的表妹,言语坦率而不做作。
谢氏听到顾砚龄的话原本有些皱眉,一个闺阁少女喜好野史书籍,确实不大好听。但看到如意公主唇瓣含着欣喜的笑意,便是宁妃眸中也带着几分满意时,便也不再说什么。
“倒是巧了,阿九爱看的我也看。”
如意公主侧首望向宁妃笑谈一句,随即开心地回头继续道:“不过我最爱看那些闲散的游记,里面倒是把整个大兴各地的趣事风闻都写了个遍。”
见两个少女一见如故,宁妃唇瓣微抿,笑言:“如意,阿九初进宫,你同她去转转,如今万秀园的花开得最盛,女儿家总是喜欢的。”
如意一听,只要不让她回上书房听那些老学究的课便是最好的,因而少女兴然道:“母妃与我想到一起去了。”
顾砚龄知道宁妃与谢氏自是有话要说,因而微微蹲身,便由着如意拉着她出去了。
宁妃满意的看着两个少女远去的身影,唇瓣浮起安然的笑意,侧首对谢氏道:“如意想是被惯的了,一向心气高,跟旁的同龄女儿倒不怎么熟络,今儿才与阿九见一面,便欢喜的跟什么似的,可见到底是连着血脉,总是偏亲的。”
谢氏笑着道:“阿九性格内敛,待人总是有几分疏离,原本我还有些担忧,如今瞧着倒叫人安心些了。”
“你可是多想了,这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夸咱们阿九的。”
谢氏微微一笑,也只听一听罢了。宁妃的笑意却微微凝在眼角,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
“阿瑗莫以为我在与你玩笑话,咱们阿九的好可是连宫中都传开了。”
谢氏听到此笑意微顿,抬眸对上宁妃的眼神:“阿姐的意思是,莫非圣上”
宁妃摆了摆手,唇角凝笑道:“圣上倒未有提及此事,只不过上次你进宫,不是恰巧遇到了长春宫。”
谢氏抿思一想,也算有了些眉目,宁妃也知谢氏已明白了大半,因而语气不急不慢道:“你走后,成贵妃便来找我闲话,说到你,便将话题扯到了阿九身上,成贵妃只说她娘家侄女远在许郡,九皇子又不得时时伴在身侧,只余她孤身一人在长春宫,少了几分生趣,说我们王谢两家既是世交,咱们阿九就与她亲侄女无异,与我说若是哪日召了阿九进宫,便与她说,她也想瞧瞧咱们的阿九,让阿九也认认长春宫的门,闲来也可去她宫中玩。”
谢氏听完,唇角轻咧,不由摇了摇头道:“成贵妃这话倒是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这哪里是要阿九去认门,分明是想让咱们谢家和顾家去与她王家认亲。”
谢氏话语一落,便又询道:“那今日如何不见成贵妃来?”
“我倒是命人与长春宫报了信,不过听闻成贵妃染了风寒,今日身体抱恙,应是来不得了,不过”
宁妃微微拖了个音,唇角的笑却隐了下去:“她却让人送了阿九一份见面礼,这份礼倒是不轻,是长春宫封贵妃那日圣上亲赐的一套赤金凤眼宝石打造的凤飞牡丹头面,成贵妃一向珍贵的紧,还从未戴过的。”
殿内顿时宁静了下来,见谢氏笑意已敛,宁妃便道:“此事倒也不急,礼物再重,到底也只是私下的试探,还未搬到台面上,儿女婚姻是大事,尤其是在咱们世家,其间到底复杂了许多,何况阿九还是顾家的嫡长孙女,能否也得听顾家的意见,成也好,不成咱们便是送一份更大的回礼回去,也叫人说不得什么。”
谢氏眉头一皱,微微犹疑片刻,随即抬眸看了眼宁妃,轻轻压了压声音。
“不瞒阿姐,九皇子论容貌家世与阿九倒也是门当户对,只不过……皇子生来体弱,虽未有大碍,但到底让人不得不多虑。”
宁妃会悟地点了点头,语气却和然道:“你想的不无不对,只是,自高祖以来,我们谢家的女儿代代总有与皇室联姻的,这不是咱们谢氏的规矩,却是安抚大兴历代皇帝,消磨皇室对我们世家猜忌之心的良策。”
宁妃缓缓起身,走下脚踏,轻然坐在谢氏身侧,抬手按在谢氏手上:“世家从成长到鼎盛,直到如今隐有式微之势,从前春笋般的世家大族们渐呈没落,如今也只余我王谢两家尚能保全昔日的繁盛,唇齿相依,如今阿九这一辈的嫡女只如意与她,阿九的祖父又是如今内阁的阁老,身份尊贵,阿九无疑是最佳的联姻之选。”
宁妃朝谢氏打量过去,只见谢氏神色微微松动,眸中渐渐清明,殿内安静的只得西洋钟的敲打声,片刻后,谢氏缓缓抬头,神色一如既往的安稳柔和。
“九皇子年十三,王家与我谢家历辈的交情,也是知根知底,于阿九而言,也算得一个好去处,能为谢家的百年族运联姻,传承先祖之托,是阿九的福气。”
宁妃知道,眼前的幼妹与谢氏的每一代女儿一样,这一生都是以家族命运为重,或许旁人只觉得执拗,疯狂,但于她们而言,这是骄傲,是责任。
如同为君愿意战死沙场的那些将士一般,只要能保风雨飘摇中的谢家屹立不倒,便真是马革裹尸又何妨?
宁妃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阿九聪颖,必然也会明白其中的轻重。”
谢氏轻轻点头,其实从阿九出生,她便已然想到今日,以阿九的身份,必然会嫁与皇室,而与皇帝最亲近,又与阿九年龄正当的莫过于皇九子萧衍,还有东宫的皇长孙萧译。
萧译身份尊贵,品貌皆优,极讨当今的喜爱,但正因为萧译的身份,这东宫才危机四伏,旁人看着或许一派和谐,但她却清楚,当今郭太后,皇帝,皇后,昭懋长公主,乃至于病中多年的太子还有太子妃之间盘根错节,私下已不知多少较量。
阿九若是为皇长孙妃,看似尊贵荣光,其实无异于是踏进一个致命的漩涡,最重要的,是会将一向不参与朝党之争的谢家和顾家也拖进去,成为彻底的太子派,一不留神,便是满盘皆输。
她不能拿谢家去打这番赌,便是顾家也不能,更何况谢家和顾家如今的风光,也不缺这皇长孙妃的名号。
反观九皇子萧衍,见之也是翩翩的少年郎,家世不凡,只可惜了病多缠身,只能做个闲散的皇子,可正因这,宫中的纷争他从未卷进去,倒是难得可置身事外,再者,王家与谢家倒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两相之下,阿九若是许给皇长孙,他日若败,便是身死倾覆之时;但若许给九皇子,他日不论谁胜谁败,以谢顾两家的实力,做个闲散的王妃不无不可。
想到此,谢氏眸色渐深,如此既是为阿九好,也是为谢家好,想来阿九也能明白她的一番权衡,到底,她也是她的母亲不是吗。
第二十九章 偶遇?
御花园位于后宫中轴线的最北端,在坤宁宫后方,以钦安殿为中心,万秀园便是其中一景,绕过延辉阁,走过一个青石夹道,入目便是不远处以太湖石叠筑的石山,山势险峻,磴道陡峭,叠石手法新颖有趣。
山上的御景亭便是帝后重阳节登高的去处,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藤萝掩映,古树成荫,又放置各色山石盆景,千奇百怪。
远处为四出抱厦组成十字折角平面的多角亭,屋顶是天圆地方的重檐攥尖,浮于碧波万里的池中,十里长廊延伸至岸,岸边杨柳依依,西湖景石分布其间的低矮灌木丛中。
顾砚龄同如意沿着卵石小径朝园中心走去,只见在一处歇脚的小亭石阶下遍植月季,四周翠竹林立,六块长短不等的淡绿色的剑石矗立其间。其中最惹眼的莫过于其中的一片紫红月季。枝梗挺拔有致,重重花瓣,墨色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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