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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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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顾砚龄再出来,已然换上了广袖长裙,最后行下一礼来。
等到有司撤席,顾砚朝亲自奉上酒,裕王妃接过醴酒,走到顾砚龄席前,念祝辞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顾砚龄伏地行拜礼,接过醴酒,随即再次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这才持酒轻轻沾了嘴唇,再将酒置于面前的案上,有司奉上饭,顾砚龄再次接过,略吃下一小口。再拜之时,裕王妃才回拜。
在众人的瞩目中,笄礼即将礼成,眼看着众人皆站定,裕王妃笑着念辞祝贺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念安甫。”
听得裕王妃念出为其所取的小字念安,顾砚龄跪地道:“念安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念安,念安,从名字便能看出,父亲与母亲此生不求旁的,只求她一世安好。
可从上一世的人生中她却是知道,若要保得自己与亲人安好,便要除掉一切的威胁与阻碍。
当顾砚龄再次向来宾行礼,便见谢氏站起身来,缓缓上前,一双美目满是温暖与欣慰,唇角不由地勾起,缓缓念出对顾砚龄的期冀与教诲。
说到即将哽咽时,谢氏停了下来,顾砚龄不由抬起头,看到谢氏眸中的泪意,心下微微一动,诚然地伏地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在众人的祝贺与欢喜声中,这一场成人的笄礼落成,看着前去宴席的众人,顾砚龄知道,自己即将离开顾府,即将走进另一个门,面对她的另一重人生。
她或许无法全然预知未来的生活,但她从未畏惧,从前是因为仇恨,而如今,是因为身后无数爱着她的亲人。
父亲,母亲,萧译,谢昀,还有太多太多。
从前的她是孤家寡人,这一世,她不再是一个人。
第二百六十章 前一夜
转眼间,两个月便这般过去了,此时的桃花已是开到了最为艳之时,一眼望过去,粉如烟霞一般,弥漫着人的双眸,美的烂漫而惊人。而在明日,一个更为人重视和期待的日子就要到来了,人们将会看到真正的十里红妆,绕城三圈的举国婚礼。
婚礼的前夜,定国公府平静依然,但阖府上下却早已默然的换上了大红的灯笼,彩绸,来来去去的丫头和小子们皆是为明日大姑娘最重要的日子忙碌,虽然脚不沾地,可每个人脸上还是透着难以自制的喜庆与高兴。
此刻的顾砚龄仍旧一如既往的平静端庄,穿着薄衫的她正缓缓朝静和院走去,来到廊下,看着喜红灯笼笼罩出的红晕落在地上,随风微微摇漾,似乎更是温暖了许多。
“姑娘来了。”
守在廊下等候许久的徐嬷嬷一看到前来的少女,当即眉眼透着无法掩饰的笑意上前,顾砚龄看着慈和的徐嬷嬷,不由眉目更为温和了几分。
“夜里倒春寒,嬷嬷何必站在廊下等。”
徐嬷嬷笑着挽住少女一边朝里走,一边道:“是太太让奴婢来接您的,不过即便太太不说,奴婢也是恨不得去琉璃院接姑娘的。眼看着这是最后一日,日后若再想时刻能看着姑娘,只怕是不能了”
说着说着,徐嬷嬷喉头一哽,不由红了眼睛,说起来顾砚龄也是徐嬷嬷看着长大的,没想到时光一晃,从前粉雕玉器的小人儿已然这般亭亭玉立,将要嫁为人妇,叫人如何不感伤。
顾砚龄心下微微动容,不由探手覆上徐嬷嬷的手,感受到这骤然的温度,徐嬷嬷当即反应过来,顿时擦了擦泪,又是喜笑颜开道:“瞧我,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姑娘咱们快进去吧,太太也是等了许久了。”
少女微微颔首,与徐嬷嬷相携走了进去,一打帘,苏合香的味道和着地龙缓缓袭来,着家常衣裙的谢氏此刻正靠着软塌翻着书,虽说是如此,可那一双眸子却是定定地看着那纸页上,半点也不移,可见是走了神了。
“太太,姑娘来了”
徐嬷嬷喜气盈盈的声音响起,思绪飞了很远的谢氏这才回过神来,侧首间看到软帘后的少女,眸中顿时温和如水一般,谢氏抬起手招了招。
顾砚龄便抿着笑走上前去,看着落在一边的毯子,便替谢氏盖了盖道:“屋里虽暖和,母亲身子单薄,还是莫要忘记保暖。”
谢氏将书放到一边,看着少女低头替她掖毛毯,分外恬静的面容,唇角不由微微浮起。
“如今我的旧疾已好了许多,你且放心。”
听到谢氏的话,顾砚龄不由也多了几分欣慰,因而手中一顿,抬起头看向谢氏比之从前好了许多的气色,的确是安心了许多。
前世的这时,钰哥儿痴傻如三岁孩童,而谢氏却是再也没能起来。
如今的谢氏,没有受到钰哥儿的打击,许是人逢喜事,身体眼看着一日比一日更好了一点,虽然不至于痊愈,却也有了期盼。
“时间过的真快。”
谢氏感慨的声音淡淡的响起,看着眼前温顺的少女,谢氏不由抬起手来,拢起少女的鬓发,拇指摩挲着少女细嫩的脸颊,眸中渐渐泛起几分温暖与母爱。
“日后出了嫁,就不比家里了,虽然你从小被教导的好,又聪明,可将来到底是在宫里”
说到这儿,谢氏手中顿了顿,右手舍不得般停留在少女的颊边,看着与自己眉目相像的少女,一丝暖流汩汩的流出,渐渐涌向肺腑,温暖了她的每一寸血液。
“从前我离开陈郡,来到千里之外的京陵,十几年来,却只回去看过你外祖母他们三次,我本以为这已足够远了,如今你离开顾家,过了那道宫门,那高高的宫墙却是将人隔的更远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总是没错的。
听到谢氏语中的哽咽,顾砚龄抬眸看去,却见一滴泪水无声地从谢氏的眼中滑落,顾砚龄只觉得心弦被勾动了一般,开口之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哑了几分。
“母亲”
看到少女眸中微微的涌动,直至一滴热泪滚下,谢氏却是唇间勾起温柔而欣慰的笑来,轻轻用拇指替少女擦去泪水,随即不舍的将少女揽入怀中,这一刻没有少女的注目,谢氏再也抑制不住,一贯冰冷的脸上渐渐沾满了泪水。
“母亲日后不能再日日陪在你身边了,宫里的诡谲太多,若是可以,母亲更愿替你去挡了,母亲实在是害怕,害怕这宫门相隔,就是一辈子”
听到谢氏哽咽的话语,顾砚龄紧紧的回抱住谢氏,安慰般将自己的泪水压下去,笑着在谢氏耳边道:“不会的,正如从前所说,宫里有皇后,有东宫,有姨母,还有萧译”
听到少女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谢氏不安的心才渐渐安下来,随即少女宽慰的话语渐渐又响起来。
“即便出了嫁,日后阿九也会回来叨扰父亲母亲,待到日后再有了小阿九,只怕还得闹得父亲母亲不安宁了,那时母亲可别嫌烦。”
听到少女故作的笑语,原本哽咽的谢氏不由笑出声来,揽着少女的手随即更紧了几分道:“再烦也是我的孙儿”
说着谢氏的眸中渐渐被为母的光辉所代替,变得温柔而坚定。
“将来无论遇到何事,你不仅有宫里,还有宫外的顾家和谢家,不要委屈自己,隐忍是处事的办法,可即便不隐忍,我们顾家和谢家也不会让人动你,动我们孙儿一分。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中,更不要害怕连累我们而选择隐瞒,何事,都能一起担着。”
顾砚龄听到谢氏这一番嘱咐,心中的暖意越发浓厚,她能够想到,一向以大局为重的谢氏让她无需隐忍,不止是居于顾家和谢家的地位,更是超越一切的母爱。
“记住,顾家和谢家,永远都能为你,为你的孩子撑起一番天地,明日一走,一定要保重自己。”
谢氏的最后一句话,认真而满怀情意,少女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摇头,却是流下了无数的泪水。
屋内的光芒温柔而暖和,落在灯下的母子二人身上,更是镀上了一层美丽的光芒。
……
第二百五十九章 离别
是夜,宾客已然散尽,定国公府内渐渐陷入宁静,顾砚龄静静地坐在窗下,仍旧低着头绣着这出嫁的最后一件绣品,温暖而明亮的灯光下,少女面容恬静而安好,恍然间,似乎与从前变得不一样了。
一贯清冷的气质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所代替,而那双沉静无波的眸子渐渐如春池一般,多了几分潋滟的光芒。
醅碧与绛朱静静地陪侍在侧,高兴的看着这一幕,唇角不由的微微抿起,只要姑娘好,那便是真的好了。
少女许是渴了,因而将手中的银针插入绣品中,抬手去探手边的茶杯,恰在这时,她却是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谢昀,不由微微一愣,随即眉目浮起笑意道:“表哥来了为何不进来坐。”
看着少女温和的眸子,谢昀和煦地一笑,随即走了进来,低头间看到少女手中喜红的绣品,不知该如何泰然面对。
“从前还不知,你对绣工也如此擅长。”
顾砚龄闻言顺着谢昀的目光看向怀中的绣品,随即请了谢昀入座,目光却是瞥向一处打趣道:“不然表哥以为,你们那绣囊是醅碧她们做的?”
谢昀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到自己腰间系着的绣囊,不由抬手附上去,感受到手下细腻的绣工,唇角勾了起来。
“表哥来,是有话要说?”
顾砚龄将手中的绣品放到了身边的绣篓里,静静地端起一杯茶看向谢昀,谢昀见此也不多等,笑着唤白炉递来一个花梨木百宝嵌花鸟的盒子,随即取过来推到了顾砚龄的面前。
随着盒子摩擦几案发出的声音,顾砚龄看向谢昀,对面却是笑眸示意她打开,顾砚龄也不等他卖关子,探手将其揭开,顿时一阵梨花香袭面而来,只见一沓淡蓝色的信笺静静地躺在其中,每一张信笺的右上角还贴着一整瓣展开的梨花。
“今日你及笄,旁的你皆有,便送你这些信笺。”
少女眸中闪烁着欣然的光芒,不由探手取出一张,摩挲着细腻的纸面,抚过那风干的梨花,闻着那淡淡的香味,唇角不由勾起,看向对面的人道:“这是你做的?”
谢昀淡然一笑,随即道:“按照古书上试了试,也算没浪费东西。”
顾砚龄笑着将纸放了回去,命醅碧将东西收好,这才道:“古有谢公笺,薛涛笺,如今又要有谢昀笺了,日后指不定你这一笺的价值堪比从前的洛阳纸贵了。”
谢昀笑着抿了一口茶,随即佯装思索道:“谢昀笺不好,还是命梨花笺好了。”
顾砚龄闻言笑着道:“好,你做的,自然你做主。”
说到这儿,绛朱恰好端上自己所做的小点来,少女伸手布置碟盘,却听到对面传来谢昀平静自然的声音。
“新宅已经落成,明日向府中请辞,后日我便准备搬离了。”
少女闻言手中微一顿,随即转过头来,却是看到谢昀分外平静的眸光,少女沉吟了许久,似是才反应过来,随即默然的将谢昀最喜欢的那道小点推过去道:“这么快?”
谢昀顺着少女的意,捻起那块小点,随即点了点头,颇为稳重而自然道:“终究已经入朝为官,从前叨扰是因为府宅未落成,如今既是好了,再留下来,只怕会遭人流言蜚语。”
顾砚龄顿了下来,其实谢昀所说的确无错,若在心中,她自然是想留,可她也知道,以她的立场与身份,的确是不该决定谢昀的去留。
如今谢昀入了翰林院,便已是另起门第,一言一行也代表着谢家,官场诡谲,即便是一些流言蜚语,也能够致命,即便她希望所有的亲人皆能留在身边,但这并不现实。
“好,只是”
听到少女语中的停顿,谢昀抬头看了过去,只见少女语气认真的邀请道:“我离开这里的那天,表哥可能来送我?”
手中的点心还是微热的,谢昀的心也是微热的,面前的少女真诚而又满怀期冀,不知道沉吟了多久,寂静了多久,谢昀的嘴角终究扬起笑意,温暖的溢出了一个字。
“好。”
此生能够看到她出嫁,穿着最美丽的嫁服走向她另一重幸福的人生,便足够了。
看着谢昀温和的笑意,听到那简单的一个好字,顾砚龄心中渐渐溢出感动的暖流,前世的婚礼是冰冷的,她只是为了家族,如同一个木偶般完成一段毫无感情的仪式,那时的她,没有幸福可言。
可这一世,无疑她是幸福的。
母亲还在,钰哥儿还在,父亲没有颓靡,所有的亲人都好好的陪在她身边,而她也将进入另一道门,与自己真心所爱之人携手,走完这一条路。
这些在从前,是她想也不能想的奢侈。
而现在,她都实现了。
看着眼前的谢昀,她在努力的抑制着眸中的热泪。
在顾砚龄的心中,无论是前世的谢昀,还是眼前的谢昀,都不仅仅是她的至亲,更是她的挚友,知己。
如同所有的至亲一样,她希望自己的幸福能够得到谢昀的见证,也更希望未来的她,能够见证谢昀的幸福。
只有这样,这一世才算是圆满了。
……
当谢昀离开,手边的茶还是温热的,眼看着绛朱收拾着桌案,顾砚龄却是静静地坐在那发呆,那一刻她想起了很多,想起了朝堂之上,只有谢昀,才最懂她作为太后的谋划与布局,想起朝堂之下,只有谢昀会起早贪黑,兢兢业业,恨不得住在西苑的值房,不为权,不为利,只为民。
时到至今,她最为悔恨,最为愧疚的,莫过于眼看着谢昀为了国事抛弃了家事,以至于最后伏案死在朝政之上,却是连一个妻妾也没有,连半点谢家的血脉都未能传承下去。
这一世的她不能眼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论是为了谢昀,还是谢家长房,她都不能让事情如从前一般走下去,谢昀这样绝世的人,应该有一个足够好,能够彼此相知,相爱的人陪伴,更应该子孙绕膝,享着天伦之乐,却绝不是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无论如何,只要是谢昀所喜欢,所珍视的人,哪怕是以性命,她都愿意去为之保护,为之促成,不能让他们此生,再空留遗憾。
因为从前的谢昀,为了保护她,留下了自己的命。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冰释前嫌
“太太,姑娘”
陡然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宁静,谢氏与顾砚龄转头看去,只见徐嬷嬷悄然走进来道:“三太太与四姑娘来了。”
谢氏看了眼身旁的少女,随即点了点头道:“请进来吧。”
话音一落,徐嬷嬷便恭谨地走了出去,随即便有细索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位朴素而宁静的妇人携着一位温和顺从的少女走了进来。
“大嫂”
“大伯母,长姐。”
顾砚龄起身离开软塌,礼貌地对着妇人反行了一礼:“三婶。”
三太太秦氏见此忙去扶起少女,可当触碰到少女的那一刻,却又不好意思的将手收了几分,一时间手放在那儿,竟显得有几分突兀。
顾砚龄随之看过去,当看到那双晦暗,指间略带几分老茧的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座吧。”
在谢氏的吩咐下,徐嬷嬷忙应声命人搬了锦杌进来,谢氏琢磨着秦氏此番来必是有话要说,因而命徐嬷嬷将人都呆了下去,屋内再一次陷入宁静,只余下四人来。
“弟媳携朝姐儿前来,是”
话语未说完,秦氏便起了身,身后的顾砚朝也跟着起来,母女二人竟是毫不犹豫地拂裙跪了下去。
“弟妹这是何故?”
其实当秦氏诚恳的跪下之时,谢氏约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可当她示意顾砚龄去扶时,秦氏却是婉拒了,只是颇为感激的抬起头来,眸中满是认真。
“从前是弟媳浅薄,多番寻龄姐儿的不好,更是受了二房的挑拨,与心中不服大嫂,争权夺利,弟媳如今先要向大嫂与龄姐儿致歉,从前都是弟媳的不好,虽不知大嫂能否原谅,这份歉疚却是不能不说。”
话一说完,秦氏便携着顾砚朝磕下头来,谢氏不再说什么,只见秦氏再起来时,看着眼前的谢氏,不由多了几分感恩与谢意。
“即便弟媳如此行事,大嫂与龄姐儿不计前嫌,在媳妇儿犯错省悟的这些年,多番照顾朝姐儿,不仅如此,还肯让朝姐儿为龄姐儿的笄礼做赞者,弟媳更是因龄姐儿的求情,才得以提早被免去处罚,大嫂与龄姐儿容人的气度,弟媳无以为报,只得前来致谢。”
眼看着秦氏再次带着顾砚朝磕头,谢氏难得动了身子,亲自起了身,上前搀扶着秦氏道:“过去了,便过去了。”
一句话,虽平淡,却是引得秦氏泪水一滚,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将近三年的日子让她悔悟了太多,每日重复着吃斋,念经,抄书的日子,从最开始的愤怒与不甘,渐渐变为害怕,最后落入了绝望,可渐渐的,她却又从绝望中寻到了那份宁静。
她从未想过,在她离开的日子里,大房并未磋磨朝姐儿,而至于她,原本要到年底,才算是受满了三年的处罚,只因龄姐儿以婚礼为由,才得以让老太爷提前发了放令。
出来的那一刻,她总算看到了那一方天地之外的景色,三年的时光,却是恍若千年。
一切都变了,二房没了,三房已经是生下儿子的月姨娘管事,当那个她曾经恨透了的人上门来向她执妾礼,递交管事令牌时,她放弃了,因为似乎这三年来已经让她想通了一切。
从前的她,是咎由自取,无论是权还是利,都只是身外之物而已,是她执着于这些,对自己苦苦相逼,对丈夫苦苦相逼,才会走到夫妻险些决裂的那一步。
如今的她不想再过从前那般日子,还是眼看着月姨娘打理一切,每日仍旧吃她的斋,念她的经,只要丈夫不再以恨对她,只要女儿安好的在她身边,旁的又有什么关系?
此刻的谢氏与顾砚龄透过灯光,看着眼前明明不过刚过三十的秦氏,却已是磨去了从前一切凌厉的棱角,变成了一个一心向道,不求权利,只求安好的普通妇人,可见这三年,的确是改变了太多。
如此,也好。
……
当顾砚龄与顾砚朝第一次携手安静的走在廊下,看着廊外一轮美丽的月光,听着四周微微响起的虫吟,这一刻竟是难得的美好。
“及笄礼一事,谢谢你。”
听着身旁的少女传来轻而温和的话语,顾砚龄微微侧首,有时候觉得有些恍然,因为如今的顾砚朝已经全然换下了从前肆意纵然的模样,可她竟不知,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无事,那一日有你,才那般顺利。”
顾砚朝闻言偏头,正好对上顾砚龄安静的眸子,一时之间四目相对,渐渐地,顾砚朝眸中浮起毫不掩饰的笑意,那样的笑,只是姐妹,不是仇敌。
下一刻,顾砚龄也淡淡浮笑,似乎一刹那,在这样美好的月色下,两个少女冰释了所有的前嫌,一切不好的过往都如春日下的寒冰,渐渐的消融,散去。
相比于顾砚锦,顾砚朝知道,自己是幸运的。
她的父母仍在,她的名声没有毁去,而因为成为了顾砚龄笄礼的赞者,那一日她在所有人面前展现了顾家嫡女真正的风范,她已经彻底抛却了从前那个无知,可笑,张牙舞爪,却是得尽嘲讽的模样。
从那一日起,她便告诉自己,该重新去活了。
每个人的一生是有限的,她有了后悔,有了重头再来的机会已是不易。
她不想再去辜负。
而她也很清楚,这一份机会是顾砚龄给予她的。
在那一刻,她真正的明白,为何顾砚龄会那般耀眼,也是在那一刻,她真正的想喊一声。
“长姐。”
听到顾砚朝由衷的声音,顾砚龄覆下眼眸,再抬头看向那一轮明月,眸中更安然了几分。
这一世,已经在渐渐走向圆满了。
当顾砚龄回到琉璃院,刚一掀开软帘,却是看到了等候在屋内的顾子涵,当即喜上眉梢道:“哥哥。”
原本背身看着少女字迹的顾子涵闻声转过来,看着进门的少女,唇角勾起宠溺的笑意道:“你可算回来了。”
顾砚龄笑着走进来,顾子涵却是指着少女练的字道:“你的字和你的棋一样,越发进益了。”
当兄妹二人落了座,透过灯下的光芒看到顾子涵黝黑而健康的肌肤,不过短短的日子,顾子涵已然从一个文质彬彬的世家公子,变成了一个坚毅的沙场男子。
边疆,的确是一个磨炼人的地方。
“还好这次休战,否则你这婚礼我若参加不了,我便是连自己都不能原谅了。”
听到顾子涵这般说,顾砚龄笑着抿了一口茶道:“可不是,明日你还得背我一路,可别想躲。”
看到少女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顾子涵不由朗声大笑,看着如此模样,顾砚龄陡然问道:“这一次休战,何时再赴辽东。”
顾子涵闻言思索了一下,随即道:“应该要到七八月份了。”
少女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顾自道:“那足够替我寻一个嫂子了。”
顾子涵闻言一愣,看着少女打趣的模样,原本黝黑皮肤渐渐多了几分红晕,不由咳了咳道:“你好好管你自己便罢了。”
说到这儿,顾子涵转过头来,微微凑近,认真地几乎不放过少女一丝表情道:“长孙殿下对你可好?”
看到顾子涵如此模样,倒是把顾砚龄唬了一跳,看到顾子涵眸中难掩的关心,心中微微一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脱口道:“好,很好。”
看到少女没有一丝的掩饰与迟疑,顾子涵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落下目光这才道:“那便好,万不要为了旁的而委屈自己。”
顾砚龄知道,顾子涵担心自己只是为了家族的联姻,因而语气更温和了几分道:“哥哥放心。”
顾子涵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少女,想着原来最亲近的妹妹去了人家那,只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但也只是一瞬,便又定定的看着少女,无比坚定道:“记住,不要委屈自己,哥哥也能保护你。”
几乎是同时,顾砚龄感动的笑了,却是点了点头,更为认真道:“沙场之上,哥哥一定要保全自己,阿九和家人,都在京陵等你。”
“好。”
看到顾子涵安慰的笑,一股暖流渐渐从顾砚龄的心中溢出。
这一世,她也要保四叔,保大哥,平安终老。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婚(上)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当微风吹过,将漫山的桃花香卷起,定国公府已经在天还未亮时便忙碌起来,当醅碧和绛朱领着一众盥洗的丫头进屋,却见少女还舒服而安逸地熟睡着,若放平日便罢了,今天这日子,是断断不能不唤的。
“姑娘,姑娘,该起身了”
醅碧一边轻唤,一边同绛朱上前将床前的蓝色纱帐打起,只见榻上的少女微微一动,纤密地睫毛犹如飞起蝶翼般,颤动之下,少女尚还睡意朦胧的眸子便睁开来。
“梳洗吧”
少女的声音闷而朦胧,醅碧当即应声,扶着少女慵懒起身,随即前往浴房沐浴熏香,待到换上薄衫,少女已然清醒,当她刚坐到妆台前,绘夫人毫无意外地走了进来。
二人相视一笑,什么话也未说,绘夫人便已自然地取出细细地棉线温柔道:“奴婢为姑娘绞面了。”
在少女含笑点头时,绘夫人百年上前来,轻轻柔柔地替少女绞面来,棉线滑过肌肤酥酥的,却又带着几分细微的疼,但因着绘夫人手法熟悉而谨慎,那份疼意也渐渐消散了。
绞面之后,少女似乎看起来更为清秀分明了许多,当绘夫人刚放下棉线,便有几个眉目清秀的梳妆妇人走了进来。
新娘妆不似寻常,每一处每一寸,都得透露着完美与细致。
在绘夫人从容地指挥下,无论是涂抹脂粉膏,还是上桃花粉,亦或是盘发挽髻,都是顺畅而自如,在数人同心合力,一番细致地梳妆下来,少女的妆术总算是成了。
在众人的搀扶下,顾砚龄小心起身,这才到了里屋,由着宫中专门派来的侍女从里至外,一件一件地替她穿戴作为长孙妃的品级嫁服。
走进屋的那一刻,楠木施上大红翟衣赫然眼前,那样鲜艳的红色犹如大漠中的烈焰,又如那花开正盛的牡丹,大气而端庄,几乎璀璨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顾砚龄伸开双手,从容地抬起头,感受到侍女们手中的谨慎和小心,衣料摩挲的声音细微地在屋内响起,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最后一件外衫穿好,侍女低头小心翼翼地替她披上最后一件霞帔,而一个看起来为首的侍女颇为谨慎地从托盘上取出那一顶珠翠满目的凤冠,直至与她固定好,才算是彻底结束。
这一刻,顾砚龄便能感受到这一身礼服的庄严与肃穆,行动间,周围的侍女皆是极为谨慎地从旁侍奉,直至顾正德携着傅氏,同一众晚辈前来时,看到眼前的少女不由都怔愣了。
少女几乎是明艳的不可方物,如同一颗璀璨万丈的明珠,将这一身贵气而艳丽的装扮足足压了下去。
轻微地动作间,凤冠上的珠翠微微响动,方才在镜中她也瞧到了,人靠衣裳,佛靠金装的确不错。
前一世的她出嫁,穿的是普通王妃的吉服,可这一世,她的嫁衣却是比同太子妃的礼制而来,众所周知,太子妃的礼制又是与皇后对应,其中的差别便能看出来了。
少女身上的这件翟衣,有翟纹九等,共一百三十八对,领口,袖口,衣襟的侧边与底边皆是以正红为底,织以金云凤纹,中单则以玉色纱织作,领织黼纹十一,蔽膝同色,织翟纹二等,间小轮花三,仍旧在边缘处饰以金云凤纹,腰间系着玉革带,大带,大绶,玉佩,小绶。
光这一身的行头,便花去了尚宫局织娘两年的时间,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将那展翅的凤纹绣的活灵活现,连那凤目几乎都到了传神的地步。至于头上那沉甸而夺目的九四凤冠,大到上面的翠,金凤,小到珠花,翠云,更是由司制局与司珍局精心挑选,制作而来。
从这一切便能看出,建恒帝对这一场婚礼的重视。
“长姊好漂亮”
原本被顾敬羲牵着的钰哥儿笑着挣脱手,一把扑上来抱住顾砚龄,在众人的低呼小心中,却是笑盈盈的仰头道:“跟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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