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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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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今年的桃花宴上,男女大防也并未太过严苛,男眷与女眷不过是一道荷池相隔,两边以拱桥相连,只凭栏便能看到对面的人,隐隐约约间,更添了几分矜持的意境来。
所以当看到陪送谢氏的顾子涵与谢昀时,众人并不意外,却独独惊讶于谢昀举止间非凡的气度。
莫说一些女儿家羞赧的红了脸偏下头,却还偷偷看了几眼,便是一些带着女儿前来相看的夫人,看到眼前的谢昀也不由眼前一亮,心里已是琢磨着,若是能寻到这样的女婿,那才是家门有光了。
不过以谢家和姻亲顾家如今的身份地位,也只能是想想罢了,倒是谢昀身边的谢家长子,虽然是庶出,又经历了二房那样的事,如今看起来与大房却也相处甚好。有品有貌,今年会试若是高中,将来也必会奔得一个好前程。论起来,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自打在远处时,谢昀与顾子涵便听到谢氏低声与他们道出一些女儿家的身份门第,甚至是贤惠礼德。无需想,他们也知谢氏这是何故。
“顾妹妹。”
正在顾子涵与谢昀看着谢氏安坐下,禁不住周围打量的眼神和谢氏的好意时,顾子涵轻咳一声,看了谢昀一眼,打算与谢氏告退。谁知一个少女的声音陡然响起,随即便见一位低调而贵气的夫人携着一位端庄文雅的女儿笑着走了过来。
“徐夫人。”
谢氏由顾砚龄扶着起身,徐言的发妻魏氏便已经携着徐成君近前来:“许久未见,龄姐儿高了些,也更漂亮了。”
面对魏氏看似熟络的话语,顾砚龄进退得礼的微微欠身:“夫人,徐姑娘。”
“如今成君还想着去年的同窗之情,只是如今顾妹妹与严姐姐皆不在了,成君便是想着也难得一见了。”
因着顾砚龄与严如英先后定了亲,自然该在府中待嫁,不好再入宫侍读了,对此顾砚龄只微微抿唇,示以一笑。
徐夫人只当少女这是羞赧不好开口,因而看向身旁的顾子涵与谢昀道:“这便是贵府公子,和谢家公子了吧。”
听到说起自己,顾子涵这才与谢昀拱手施礼,徐夫人看了笑着颔首,随即侧首道:“这是小女成君。”
徐成君闻言温婉的上前行礼,随即看着眼前的谢昀分外得体的抿笑福了一礼:“谢昀公子的诗与文章,成君有幸拜读,风格清俊,与当世的文风颇不一般,是难得的好文,让成君心下折服。”
谢昀闻言谦逊颔首道:“姑娘谬赞了。”
两相静默间,谢昀与顾子涵向谢氏告请,随即转而走向一桥之隔的男眷处,徐夫人带着徐成君与谢氏一行笑谈了几句,这才转而走向自己的位置。
当服侍徐夫人落座,徐成君顺而抚裙坐下,不由侧首看向一水之隔的那方,微微沉吟下,垂下眼眸,拂去一抹笑意。
而这一幕,恰好落在了远处顾砚龄的眼中。
女眷一方喜好谈论的是水粉衣裙,男眷那边谈论的多是诗词文章,在一阵激烈而又不失才情的谈论后,谢昀便低调的离去。
沿着卵石小径多走了几步,便看到了石头林,形状各异的围在一起,倒像是迷宫一般。谢昀默然停在一棵柳树下,微风轻拂,刚抽了新芽的嫩绿枝条随着飘扬,粘在叶子上的粉色桃花瓣也轻轻离去,悠悠打着转,落在了脚下的一汪清池中,引得锦鲤争先浮上来。
几乎是不自主地,谢昀将手覆至腰间悬着的精巧福包上,微微低头看去,脑海中浮现的那个身影让他手中一紧,随即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眼前如一块青玉般的平静池面,下一刻,握着福包的手陡然落下,缓缓地负在身后,背影已然那般卓然宁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的好像连嬉笑的鱼儿都沉下了水底看不到踪影,感觉到周围的人声渐少,谢昀收回了目光,随即转身欲回去。谁知在他经过石林外缘时,却听到了一个明明轻柔却又不容侵犯的声音响起。
“出来的久了,母亲必也要寻了,知晚先行一步,请表哥见谅。”
话音落尽,便知应是一对相知的有情人罢了,谢家一向守君子之礼,谢昀没有丝毫多听的意思,提步便要走。
“阿晚,为何我方来你便要走?我只看着你离席,便想来与你说说话,难道你不是特意在此等我?”
一个少年的声音刚落,便听得少女似乎是受到什么不豫的事一般,声音虽一贯的柔和,却分明能听出其下强自压制的怒意。
“想必表哥是有所误会,知晚原本只是让绿鬟陪着出来走走,不慎勾破了衣服,才在此等着绿鬟为我送衣服来,表哥是读圣贤书的君子,应该也知非礼勿行的道理,你我虽是表亲,却也应守着男女大防,请表哥慎行。”
此话一出,原本走了几步的谢昀不由顿下脚步,略微沉吟下,到底还是转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虽说君子不当管无关之事,但视若无睹也非君子之道。
当谢昀方走了进步,便看到一个穿戴翩然的官宦公子正紧紧拽住一个粉裙少女的手,因着劲大,少女挣脱不下,面上虽维持着温婉,眸中已是有了几分怒意。
谢昀眉宇微微一皱,谁知那公子却是转而双手扶上少女的肩膀,在少女惊滞之时,竟不由出声道:“阿晚,我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吗?难道你对我一丝感情也没有?”
谢昀眸中一沉,眼看着那少年举止越发轻佻放肆,便要上前阻止。
“啪”
陡然响亮的一声叫谢昀一顿,只见原本温婉的少女竟是利落地给了少年一记耳光,少年懵然下不由松了手,谢昀这才看到,因为少年的拉扯,少女袖子处的勾痕因着拉扯竟是撕裂开来。
少女手中拂过撕开的衣袖,一贯柔和的眸子竟是多了几分冷淡,那种熟悉感,竟让谢昀也不由恍然。
“知晚不知表哥今日是心绪不静,还是将多年的圣贤书都抛之脑后了,表哥此时之举,可有想过我们崔家的门楣?”
话音落尽,少女的背不由挺直了几分,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语气却满是绝然。
“自小至今,知晚只将表哥视为兄长,从未作过他想,更无他情,如今表哥已是有婚约之人,希望表哥谨慎自己的言行,莫要将我们最后的兄妹情谊也抹灭了。”
少女话语说的决断分明,下一刻朝后退了几步,随即平静道:“知晚先行了。”
话语落尽,少女转身朝外走,恰在此时,那被唤为表哥的少年的眸中陡然爬上恨意,随即上前疾步拽住少女便欲行非礼之事。
“崔姑娘。”
谢昀云淡风轻的声音响起,缓缓从远处走来,此刻的阳光轻轻落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方才崔夫人与姨母正谈论姑娘,表妹也正在叫人寻你。”
少女明明受了惊,却还在这般危机时候强自镇定,眸中甚至有着几分凛然不受侵犯之态,不愧为兵部尚书崔家这样的将门之后。
“你是谁?”
看到眼前少年怒然的目光,谢昀从容一笑,语气轻缓。
“在下,谢昀。”
简单的四个字,却足以让那少年僵了身子。因为谢昀这个名字,几乎响彻整个大兴,也让他更明白,这谢昀的背后,意味着怎样庞大而尊贵的势力。
感觉到少女决绝的眸中微微泛起的感激,谢昀只回以一贯礼貌地微笑。
(注:细心的亲可能会发现这个崔姑娘之前在第六十九章出现过,这一章姒姒给她改了下名字,前面那章我也会改的,么么哒~)
第二百零五章 君子灼灼
“姑娘。”
恰在这时,一个穿着碧裙的丫头小心翼翼从石林中走了过来,手中正捧着外衫,抬头间,触目的却是表公子和另一位风姿俊朗的公子,不由顿在那,微微一怔。
“表……表公子?”
那少年闻言脸色一变,正欲看向身旁不远的少女,但念着前面的谢昀,终究手中一捏,拂袖而去。
那丫头不由觉得莫名,但转念看着眼前的景象,再转而看向自家姑娘,当目光落到那撕裂的衣袖时,当即捂嘴轻呼,随即一个疾步冲上去,连忙将外衫披上去,紧张而慌忙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话一落尽,那丫头便又转而看向远处的谢昀,眸中带着几分警惕和审视。
“绿鬟,不得无礼。”
少女轻而出声,那被唤作绿鬟的丫头微微一顿,转过头来,对上少女认真的眼神,这才将头低下去。
谢昀知道今日插手旁人的家事已是不妥,此刻于礼更是不宜再留,因而微一拱手,颇有君子之风。
“谢昀先行一步,姑娘保重。”
话音落尽,少女微一抬手正欲说话,看到谢昀转身离去的背影,顿了顿,终究将手放下,未再说话。
绿鬟看着远去的公子,倒也不像是轻浮之人,可方才又到底是何事?心下念着,不由转而脱口道:“姑娘,那是何人?”
少女看着翩翩公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神情温柔,唇瓣微启:“恩人。”
这话听得绿鬟有些莫名,不过再转而回忆,方才那公子倒是生的俊逸。
恰在绿鬟发呆时,少女眸中陡然一定,渐渐变得清明,随即收回目光,偏头催促道:“绿鬟,快替我换下外衫。”
绿鬟抬头一愣,在少女催促的目光中,当即替少女换下原来的杏粉外衫,继而穿上多备出来的一件水蓝纱衫。
待衣衫刚换上,少女提步便朝外走,绿鬟不由道:“姑娘,等等奴婢。”
谁知话音还未落,少女却已是提裙轻然地追了上去。
谢昀脚步平缓,不急不慢的行在竹林小径中,眼看男眷之席在竹林之外,不由加快了几步。
“公子请留步。”
原本寂静的林中陡然响起少女低而柔和的声音,谢昀脚下微顿,听到身后响起衣裙拂过绿丛发出的声音,这才转过身去,只见方才的少女已然换了簇新的外衫,见他陡然回头,原本因着急促而牵起裙子疾步赶上来的双手忙放下,裙尾顿然落下,拂过紫瓣野花,沾染了清香的春泥。
“姑娘唤在下,可是有何事?”
看到眼前的少年守礼地站在几步之外微微拱手,少女微微一顿,缓缓平息了因小跑而紊乱的气息,抬手抚平了自己的衣裙,低头见端庄无误时,这才一点一点朝少年走去。
听到少女绣鞋踏着小径的声音,谢昀微微诧异,再抬起头时,少女已停在三步之外处,既近又不近。
“小女崔知晚,谢公子出手相助。”
看着眼前少女端庄地福身行礼,谢昀随即便拱手下去:“崔姑娘无需多礼,谢昀也只是举手之劳,姑娘请起。”
眼看着自己未起身,对面的人也颇为君子的未起身,崔知晚眸中浮过一丝浅笑,这才顺而起身。
当谢昀方起,崔知晚微微侧眸越过少年身后,看向竹林尽头觥筹交错的宴席,微微沉吟下,再一次真诚欠身下去。在谢昀还未出言制止时,少女已然轻然出声。
“不瞒公子,知晚有一个不情之请,或于礼不合,却不得不说,还望公子体谅。”
看到少女真诚福礼,谢昀想着应是让他莫将方才的事透露出去罢了,因而温和出声道:“崔姑娘请放心,非礼勿言,谢昀虽不敢以君子自居,却也知圣人的道理。”
少女闻言微微抬头,却是看到少年如玉的容颜在透过树叶投下的斑驳阳光下,泛着莹润而柔和的光泽,看到漆黑眸中的那抹真诚,少女唇角抿着进退有度的笑意。
“知晚虽居于闺阁,却也早闻公子的君子之度,未曾怀疑,知晚想要求的是”
说到这儿少女,桃花一般的唇瓣似沉吟般微微停顿,看到少女眸中浮过的一丝纠结,谢昀不由耐心等候。
“方才之事,如今还令人心有余悸,知晚心下担心,不知,可否劳公子多行几步,送知晚与绿鬟一程,知晚感激不尽。”
谢昀原本等待的眸子当即一顿,却见眼前的少女举止端庄大方,甚为有礼的福下去,没有丝毫轻浮的意味。
林中一片寂静,一阵微风浮过,吹得翠绿的竹叶轻轻摇曳,发出细微而清爽的声音。
谢昀看了眼眼前的少女,再看其身边的小丫头,弱柳的确难抵厉风。方才那欲行不轨的少年分明眸有不甘,既然已经出了手,也就送佛送至西罢了。
“无妨,姑娘请。”
少年温润如玉的声音让崔知晚心下舒展,不由松了口气,随即感谢地回了一礼,这才转身与少年并行。
方行了几步,身旁的少女陡然偏过头来,轻然出声道:“知晚有一事不解。”
谢昀闻言将目光对过去,却见少女眸中划过一丝疑问道:“公子如何知道知晚姓崔?”
谢昀语中微滞,当即知道是因为方才他那一声解围所喊出的“崔姑娘”,可他又该如何说,难道要告诉眼前的少女,是姨母为了替他相看亲事,将今日赴宴的一众门当户对的少女皆给他介绍了一遍的缘故。
在少女疑问的目光下,谢昀微微偏头,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随即温和出声道:“是因为方才进府时,恰巧见到姑娘行在前面,姨母便顺而告知,姑娘是兵部尚书崔大人之女。”
话语落尽,向来聪慧的崔知晚自是不信,却并未戳破,只领悟般点了点头,低首间,唇角却是不由扬起微微的弧度。
当一路平安地走出竹林,眼看着女眷的宴席只隔一道浮水的绿漆红瓦游廊,谢昀脚下一顿,随即行了一礼。
“谢昀便止步于此。”
看到少女感恩地颔首,谢昀转身朝回走。
少女静静站在那,一双好看的眸子看着少年温润的背影,右手探进袖中,微微紧了紧,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般,陡然出声:“公子请留步。”
谢昀闻言微顿,还未转身便听到少女跟上来的声音,待侧首,只见少女已然立在眼前,像是沉吟了下,随即又福了一礼,轻语出声。
“今日公子相助,于知晚有大恩,知晚无以为报”
听了少女的话,谢昀正欲出声客气的推却,谁知少女却是伸出手来,谢昀不由顺着看下去,只见少女手中捏着一个小荷包。
“我们崔家原籍在蜀地,蜀葵便是我们老家之物,这是蜀葵的种子,乃是知晚前些日子回蜀地时带回京的,原本想要送与大长公主府的二夫人,以慰思乡之情,这蜀葵虽非名贵花品,却也自有一番蜀地的芳华,望公子莫要嫌弃。”(注:二夫人指的是昌平大长公主的二儿媳,原籍也是蜀地。)
谢昀心中微微诧异,话已至此,若再推拒也是不好,因而拱手道:“谢昀谢姑娘所赠。”
见谢昀接受,少女唇角柔和抿笑,随即解开荷包,笑着道:“还请借公子荷包一用。”
谢昀微顿,看到少女唇边真诚的笑意,这才接下荷包,双手递去。
少女接过,自然而然地将自己荷包中的蜀葵种子倒在手心,再转而小心翼翼放进谢昀的荷包中,直至将荷包系好,这才将谢昀的荷包递回。
“公子是君子,知晚这般,还望公子见谅。”
看到少女如此坦然大方的举动,谢昀也自是明白少女的心意。
荷包之物,不易私赠,如此行事也是为二人的名声着想。
不得不言,眼前的少女冰雪聪颖,行事也是光明磊落,颇有将门之后的风范。
眼看着谢昀接过荷包系上,转而告辞远去,一直默然不语的绿鬟这才在一旁悄声道:“这位公子,像极了从前姑娘讲给绿鬟的一首诗。”
崔知晚闻言眸中微笑,偏然侧首:“哪一首?”
绿鬟娇俏的笑道:“名字奴婢忘了,只里面两句奴婢还记得,叫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绿鬟微微偏头,只见自家姑娘看着空无一人的竹林,唇角微启,轻轻念出后两句,一双眸子却是恍然般再未动过。
“他当得起这一首诗。”
话语落尽,少女唇角浮起柔和地弧度,随即转身朝宴席走去。
第二百零六章 稀奇
待到入夜后,白炉静悄悄地端了一盅汤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搁在书案上,看着坐于书案后,手执书卷正会神读书的谢昀,一边舀着盅中温热的汤,一边劝慰道:“公子已连着读了几日的书了,明日下榜,公子必还要应对酬宴,今夜便休息休息吧。”
谢昀闻言微微将手中的书轻轻放下,刚一抬头,白炉便已将汤盏推了过来,谢昀微笑着将书合上,工整的摆于桌案上,这才接过汤,喝了一口道:“你怎知明日我便有酬宴?”
白炉一听,颇为自豪地扬了扬头道:“我们家公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便是拿下‘会元’也是轻轻松松,明日自是不知多少登门拜访的人,公子自是要挨个回礼的。”(注:会试第一名就是会元。)
谢昀含了一口汤,笑着摇了摇头,才偏头道:“你倒是对我有信心的紧。”
白炉在一旁微微躬腰,嘿嘿一笑道:“不止小的,表姑娘也是如此想的。”
原本执汤匙的手微微一顿,谢昀顿了顿,偏首道:“你如何知道。”
见自家公子的脸色微微变了,白炉才自知说错了话,却又无可改变道:“是,小的是听绛朱说的。”
说到这儿,白炉又忙添了一句道:“还有姑太太,对公子此次的会试也是极有信心。”(注:娘家称呼出嫁的长辈女子为姑太太。)
谢昀平静地喝完了汤,将汤盏静静放在案上,听着盏底轻轻碰触书案的声音,白炉不由心一沉,多了几分愧疚与对自己的埋怨。
正在此时,谢昀轻然起身,不徐不疾的走向窗边,抬头间便是皎皎的明月,洒下来的银色光辉恬静而幽谧。
“公子,小的错了。”
谢昀闻言身形微动,侧首看到身边低垂着头,弓着腰,颇有自责之意的白炉,自是知道这认错的含义,因而笑了笑,随即安慰道:“起来吧。”
“公子”
见白炉欲言又止的模样,谢昀无奈地吩咐道:“替我更衣梳洗吧,明日既是下榜,我们便养精蓄锐,等着明日吧。”
白炉闻言心下难受,可到底整理了心绪,又佯装笑着替谢昀脱下外衫,转身挂在里屋的楠木施上,再转而回来帮谢昀解腰上悬着的荷包。
当荷包到了手中,白炉捏了捏,奇怪的摇了摇,偏头看向谢昀道:“公子,你的荷包里好像装着东西。”
谢昀闻言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荷包,想起了午间在公主府的一幕,唇瓣微微勾起,随即将荷包拿回来,轻轻打开,倒出几粒蜀葵种子来。
“花种?”
白炉好奇地探着脖子看了看,有些疑惑道:“公子的荷包何时多了这些?”
谢昀轻轻将花种倒了回去,语气平静道:“今日公主府上,友人所赠。”
白炉恍然明白般点了点头,却又顾自道:“公子这位友人倒是独特,见过送诗书名画,珍树奇花的,还从未见过送花种的。”
谢昀闻言看了看手中的荷包,不由笑了笑,是有些独特。
眼见着白炉替自己借着玉佩,谢昀微微沉吟下,却是陡然出声道:“白炉,去拿小铲和花洒到门前的庭院等着。”
白炉闻言微微一愣,便见自家公子已然转身去书架前寻找什么,便也不再多问,转身就出去了。
当白炉再回到庭院时,只见谢昀此刻已然立在庭前的花树下,手中捏着一卷书。
不是说好了休息,怎么又跑到庭院读起书来了。
白炉无奈,手中拿着小铲和花洒上前,这才看到自家公子手中捏的却是李时珍的《本草纲目》。
“找到了。”
谢昀陡然出声,眸中微微一动,食指轻轻划过书籍几行温声道:“蜀葵处处人家植之。春初种子,冬月宿根亦自生苗,嫩时亦可茹食。叶似葵菜而大,亦似丝瓜叶,有岐叉。过小满后长茎,高五、六尺。花似木槿而大,有深红浅红紫黑白色、单叶千叶之异。昔人谓其疏茎密叶、翠萼艳花、金粉檀心者,颇善状之。惟红、白二色入药。其实大如指头,皮薄而扁,内仁如马兜铃仁及芜荑仁,轻虚易种。”
谢昀手一落,转而看向手中的荷包道:“待开了花,便知道究竟是什么颜色了,白炉,种吧。”
白炉先是一愣,再看自家公子难得有了这般的兴致,忘却了方才的忧事,也就笑着应了,忙上前蹲身挖起土坑来。
待挖好了,白炉想上前来接种子,谁知却是被谢昀挡了,只见他上前亲自撩起衣袍蹲下,按着书上的方法仔细地撒了种子,再拿起小铲小心地压上土。
“公子,让白炉来吧,这哪里是您能做的事。”
自家公子一向好衣衫整洁,哪里做过这些事,白炉当即便上去拦,谁知却是被少年抬手挡了。
“古语云君子当远离庖厨,却又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可见,即便是君子治世,也不能两手不沾阳春水,我自己来吧,看看日后,它能长的多高,多好。”
当压好了土,谢昀取来花洒洒了水,谢昀只觉得腿都蹲的有些麻了,刚站起身来,他却又看到了手上和袍角的污泥,竟也是难得一笑。
“阿九还是第一次见表哥培植花种。”
身后陡然响起的声音让谢昀身形微微一顿,再转身来,面对少女的笑眸,谢昀也是温和一笑:“从未做过,今日也算是做一次学徒了。”
顾砚龄笑着打量了一下,看到谢昀月白的衣服上蹭出的泥点,到底还是有些惊诧。
因为前一世的相处,她极为清楚,谢昀就像是不然纤尘的谪仙一般,无论是近身的衣衫还是旁的什么,皆是要求一丝不染的干净。若是练一次字,便得仔细地洗一次手,待到天热之时,一日更会换两三套衣衫。
可眼前,谢昀竟是会亲自培土养花,不畏污泥。
的确是稀奇了。
谢昀顺着顾砚龄的目光看向身上的泥点,微微一顿,随即无奈一笑道:“白炉引表姑娘去前厅,我去换身衣衫。”
话音一落,眼前的少年疾步去了,顾砚龄顺着转身看着谢昀的背影,竟是不由轻笑,直至白炉上前来引,才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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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翌日一早,礼部贡院外便已站满了等候已久的学子,皆素衣纶巾,或焦灼的独自徘徊,或自如地与友说笑,只听得“吱呀”一声,贡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过去,只见两名礼部的小吏正托着什么庄重的走出来,众人登时心下一沉,春闱榜这是要出来了,十年寒窗苦读,就只等这一纸金榜了。
看着学子们急切而企盼的目光,那两名小吏相视一笑,在护卫的保护下走至公栏前,小心地将涂上了浆糊,这才将手中托着的金榜取出来,一点一点仔细的贴上。
只听得其中一名小吏高声扬道:“春闱放榜。”
话音一落,那两名小吏转身而去,学子们登时围了上去,从上之下一行一行的寻找着自己的名字,看到者莫不是激动的朗声大笑,相互致贺,未见者却是脸色一变,当即垂头丧气,更有一时禁不住晕过去的。
这样的场面对于贡院的人而言每三年便会轮一次,早已习惯。
定国公府今日也是起的格外早,众人齐齐的陪在花厅,与老太爷和老太太一起等候放榜,与众人的紧张期盼相比,谢昀和顾子涵反倒显得格外轻松,似乎与寻常日子无异。
顾正德静静地坐在上座,淡淡摩挲着茶盏上的青釉,因着今日的特殊,连他也向内阁告假一日,傅老太太紧张的坐在一旁,手中攥着丝帕,嘴里默默地念着祖宗保佑。
顾砚龄微微侧目,看到连一向稳重的谢氏此刻也难耐等待,轻轻探出手去,覆在谢氏手上,以作安慰。恰在这时,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对座的谢昀,两人微愣后,陡然化开笑意。
外面恍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热闹声,众人不由偏头看向门口,他们听得出,这是礼部贡院的放榜声,看来,这华巷又走出一甲的少年郎了。
“老太爷,老太太”
突然一个外门等候的小子爬一般地跑进来,因着着急,入门时还被门槛儿绊了一跤,逗得原本紧张的丫头们不由也笑出声来,而那小子却是来不及拍灰,爬起来便朝里冲去,还未到傅老太太他们面前,便“噗哧”跪下去,满脸是掩不住地喜气。
“老太爷,老太太”
那小子累的喘了粗气,让傅老太太着急的差点开口怒斥,谁知那小子却是嘿嘿地笑着磕头道:“恭喜老太爷,恭喜老太太,咱们家的大爷得了一甲第十七名。”
话音一落,众人不由松了口气,顾子涵也是放下心来,傅老太太又激动又高兴地念着祖宗保佑,在众人的喜庆声中,顾正德一贯严肃的眸中也难得的浮起笑来,在谢氏还未来得及开口时,便又道:“表少爷呢?”
听了顾正德的声音,众人又不由揪起心来,看向端坐在那,云淡风轻的少年。感觉到母亲紧紧捏着的手,顾砚龄也将谢氏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那小子闻声,笑的更为厉害道:“表少爷得了个一甲第一名,中了咱们大兴的会元!礼部放榜的人就快到门口,来为表少爷和少爷告贺了。”
此话一出,屋内先是一静,随即变得更为喜庆热闹。
“去,今日你报的好,下去领赏去。”
傅老太太笑的眼角皱纹都多了许多,随即看了眼众人补了一句:“今日喜庆,府里所有伺候的人皆去领赏,伺候涵哥儿和表少爷的皆领双倍。”
话音落尽,众人更是乐开了,连连上前谢赏,谢昀温和的走上前,礼貌地拱手道:“昀此次进京已是叨扰,如何能再”
“顾谢本是一家人,昀哥儿无需客气。”
见顾正德笑然开口,话说的如此亲近,谢昀也就不再多言。
就在此时,外面渐渐热闹起来,不过片刻,放榜一行便进了府,其中居前的礼部官员笑着走进来,拱手恭敬道:“顾阁老,下官这是来向阁老您贺喜了。”
众人随着顾正德起了身,顾正德走上前回礼道:“同喜同喜。”
只见那官员眼神利落地落到顾子涵和谢昀身上,再转而对顾正德夸奖道:“贵府大公子一甲十七名,贵府谢公子一甲第一名,一门双喜,今年的春闱定国公府一连出了两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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