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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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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恒帝闻言淡然地点了点头,能在印绶监做佥书,看来的确有几分才学,念及此,建恒帝随手将茶盏搁于案前转而道:“你这泡茶的手艺和魏安一般了。”

    那内侍闻言当即受宠若惊又不掩坦诚的答道:“小的不敢瞒陛下,陛下的喜好都是魏厂公亲自教了小的,今日魏厂公去了定国公府宣旨,担心他未在,伺候不好陛下,因而专门又嘱咐了小的们几遍,这才放心。”

    建恒帝闻言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口道:“若论最晓朕心者,莫过于魏厂公了,他的确是忠心。”

    那内侍闻言低头唇角微微一扬,这话的确是在夸魏安,可眼前这位执掌大兴的天子心里是否这般想,却是不一定了。

    此刻从宫外回来,正要回禀的魏安早就听到屋里的动静,因而悄悄地等在门外面,屏息听着屋内的一切。

    原本以为又有不知死活的小子敢在他不在之时去攀附圣心,正暗自记下时,却是听到那小内监倒是机灵的很,虽是编着瞎话,却还晓得在圣上面前替他记功劳,不过远远看模样,他倒不大识得。

    看来,只是个不值一提的新人罢了。

    此刻听到建恒帝如此夸赞他,魏安老奸巨猾的眸色中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建恒帝原本只是随口问问,可当听到眼前的内侍说魏安竟是知道他每一样喜好时,原本多疑的心里渐渐生出厌恶的不喜来。

    这魏安越发将自己看的高了些,言语间仿佛去了他一个魏安,他这堂堂的天子竟还离不开他了。

    的确,魏安在他身边太久了,知道的也太多了,正因为他了解自己,能替他无声地解决许多他不好亲自解决的事,能替他背下一些天子不该背的言语,对于魏安这些年种种不好的耳闻他都未曾问询过。(注:其实魏安就是个典型“善解人意”主动替皇帝背锅,又深懂圣心,以此得帝宠付诸于贪婪和**的人。)

    可不问,不代表默许。

    人心是贪婪的,可贪婪也该有个限度。

    天下人只能是他手中的木偶,由他一手操纵所有的线,绝不能允许任何人妄想脱离出去。

    更莫说,魏安这个由他一手提起来的阉人。

    “你将头抬起来。”

    那内侍闻声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来,建恒帝这才看清眼前人,心下竟不由生出几分可惜来。

    看起来眼前的人眉目端正俊朗,好像本该是堂堂七尺的英俊男儿,身穿朝服,得意风光的站在朝堂之上,如今却站在了这儿。

    “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人沉吟了半刻,这才垂头恭谨道:“小的名唤冯唯。”

    “冯唯”

    建恒帝语中沉吟了下,随即点了点头道:“退下吧。”

    当眼前的冯唯恭谨地颔首退出去,建恒帝原本低下的头微微抬起,眸光微眯,浮过一丝莫测的意味。

第一百八十三章 郭太后的为难

    当宫车缓缓停下,顾砚龄随着谢氏下了马车,由着前面的华枝领着来到慈宁宫门前,不同于东西六宫的精致华丽,慈宁宫坐落于后宫,却更为庄穆大气,透露着万人之上的尊贵之意。

    走过狭长的白石广场,穿过慈宁门,通过高台用到,便能看到庄严的面阔五间的宫殿赫然眼前,即便在这般阴沉的风雪日子,宫殿之上的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仍旧泛着熠熠的光彩,丝毫不会为人忽视。

    这里便是后宫女人一辈子所仰望争抢的地方,也是象征着一个女人最尊贵无上的地方,作为一个宫廷夫人,可以不再依靠缥缈的帝宠,也能得到全天下人的奉养,哪怕是贵为天子的皇帝也得纡尊恭敬的唤一声:“母后。”

    曾经的她也在这里居住了足足十四年,那时在前朝她是文武百官心存敬畏的母后皇太后,在后宫更是众人心中大兴朝真正的执掌者。垂帘十年时,她曾要退出朝堂,还居后宫,可未想到她话方一出,众臣皆挽留,甚至上言反对,就连当时的皇帝萧誉也亲自去慈宁宫跪请她收回成命。

    那时的她欣慰的以为皇帝当真是感激她的辅佐,希望她这位母亲帮助他再走几年的光景,共同将建德年间的盛世推至顶峰。可后来直至逼宫时她才恍然发觉,自己精明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却是天真了,那时的皇帝怎会是真心请她收回还政于帝的成名,不过是那孩子的野心更大,更旺罢了。

    他厌恶百官对她这个太后的尊敬和依赖,所以在她倒台后杀尽贬谪了所有支持她的官员,他所谓的跪请,不过是为朝局形式所逼,在他心中而言,只要她这个母后皇太后一日不倒,即便退居后宫,也会遭到朝臣反对,在朝堂的势力仍旧是一种威胁。他要的是将权力真正掌握在手中的荣耀,扫平一切威胁与障碍,所以他宁愿再等上四年,等到首辅谢昀身死,等到他的羽翼彻底丰满的那一刻。

    顾砚龄静静地抬头,看着眼前鎏金牌匾上那醒目的三个字,恍然如梦一般。

    她回来了,前一世她做了那个精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失败者,当她用死换来这一世时,这一世,她注定只能是个成功者,也必须是。

    郭太后,她们终于要见面了。

    她很想看一看,她们这前后两朝的太后再相逢,又该是谁略胜一筹。

    下一刻,顾砚龄随着谢氏端然前行,头微微扬着,没有丝毫高傲骄矜,却是有着天生的尊贵之气,那盘起的发髻间缀着的衔珠金凤珠玉,似乎都如同在阳光下般,泛着夺目的光彩。

    走上慈宁宫正殿前的台矶,随着门口内侍高声一宣,华枝这才亲自替她们掀开香色缎绣五彩花鸟纹的软帘,引她们走进去,走过重重双交四菱花扇门,绕过一道十四扇广绣白鸟朝凤屏风,只见屋内的陈设华丽而大气,比之后宫的年轻嫔妃,更有着几分不可言明的底蕴。

    几乎在那一刻,顾砚龄感受到了屋内无数道目光紧紧落在她的身上,几乎未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细节。

    而在这一刻,众人也明白为何一个小小的十二岁少女,却能成为旁人口中的“大兴第一贵女”,为何还未面圣,便已为帝后和东宫喜欢,虽然发间戴着元皇后亲自赏赐的那套纯金凤凰衔珠头面,少女的气质却未有丝毫的逊色,反倒以一种别于闺阁少女的从容与大气生生将那头面的熠熠光彩给压住了。

    众人在惊诧之时,不由也渐渐有了几分不自主地佩服之心。

    不是自家的姑娘不优秀,而是旁人太优秀,这个长孙妃的位置,似乎注定只能是眼前这个少女的。

    在顾砚龄恭谨低颌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犹如众星捧月般,由众位内外命妇簇拥着坐在凤榻之上的郭太后。

    那个让她荣登太后凤座前,费尽心思周旋的宿敌。

    当顾砚龄稳重而小心的上前随着谢氏行了礼,上面的郭太后并未出声唤起,只沉默了会儿,才响起元皇后笑然的声音。

    “都起吧。”

    顾砚龄随着谢氏顺而起身,周围的内外命妇却是有些犯难,按着顾砚龄准长孙妃的身份,她们更该向其行礼,可如今只下了圣旨,还未行定婚礼,若是行礼又有几分贸然。

    恰在众人进退两难时,少女已然转身颇为礼貌的敛衽道:“砚龄见过各位娘娘,见过各位贵主,见过各位夫人。”

    话音一落,众人微微一愣,随即也心下松了口气,虽有准长孙妃的身份,少女却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反倒不卑不亢,当真是进退有度。

    这一幕落在元皇后和太子妃眼中自然是又喜欢了几分,宁贵妃与谢氏也是相视一笑,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意味,独独成贵妃看似笑然,眸中却又有几分平淡。

    “定国公府好教养啊。”

    上面陡然响起郭太后满怀赞赏的声音,可这一句话却是丝毫未让人觉得是一句单纯的赞赏。

    “走过来,让哀家看看。”

    少女垂下眼眸,颇为从善如流的走上前去,下一刻便感受到郭太后一双保养得宜,戴着珠翠的手探过来将她拉住。

    “抬起头来,叫哀家仔细瞧瞧。”

    当顾砚龄缓缓抬起头,恰好对上郭太后那一双满怀笑意,却满是审视与老练的眸子。郭太后与从前一般,若单看容貌气质,的确是一位慈和的妇人,可独独一双眼睛,却如鹰一般,利而精明,让人只一眼便会望而生畏。

    面对郭太后近似步步逼近的凌厉目光,顾砚龄从容始终,只唇边抿着恰如其分的笑意,就在众人渐渐陷入寂静,变得小心翼翼时,元皇后禁不住要开口替少女解围,谁知一直笑然不语的郭太后却是率先开了口。

    “是个好孩子,皇后你好福气。”

    眼看着郭太后偏头过来与自己说话,元皇后笑容不减,仍旧礼貌地周旋。

    “将来这样的好孩子,还得唤您一身祖母。”

    郭太后闻言笑了笑,随即淡淡望着眼前的少女道:“看来,也是哀家的福气了,的确,如今哀家也是到了享儿孙福的时候了。”

    元皇后闻言唇角浮着端庄得体的笑,心中却是提防着郭太后的每一句话,然而在众人渐渐闻出一丝淡淡的火药味时,郭太后却是颇为温和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笑然道:“哀家听闻梅园的腊梅开的好,好孩子,你亲自去替哀家折几枝回来插瓶可好。”

    虽是问,却是携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郭太后眸中的笑意不减,慈和更不减。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被郭太后亲切握着手的少女。

    元皇后眉头几不可察的一皱,宁贵妃与谢氏的脸色看似平静,可心里早已生出异样,唯独成贵妃却是淡淡垂眸戳饮了一口茶,挡住了嘴边淡淡的笑意。

    这大风雪的天,地上的雪都积了几层厚,一个柔弱的女儿家跑去那么远折几枝梅,回来指不定怎么狼狈。更何况,当着众内外命妇的面,这些活儿原该遣个宫女去做,如今郭太后却是指明让未来的长孙妃亲自去,岂不是在人家还未嫁进皇家,便要落了人的脸面,在众人面前失了一个长孙妃的尊贵,如同一个被呼唤去的奴婢。

    郭太后这个看似随口而来的要求,太狠,太毒。却又因地位和孝道,让一切难以回绝。

    郭太后看着眼前从容的少女,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今日就是要众人明白,不受她喜的人,在这宫中,在她眼前,和一个被颐指气使的寻常奴婢无异,她更要给众人一记响亮的警醒,要所有人知道,如今的后宫,到底是谁能做主。

    一个小小的丫头,被帝后捧着又怎么样,只要有她在一天,便没有旁人胆敢遮天的时候。

    郭太后余光淡淡睨到旁边脸色未变,仍旧端庄得体的元皇后,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嘲讽。

第一百八十四章 解围

    “长孙殿下到,绮阳郡主到。”

    就在殿内陷入一片寂静时,外面陡然拖长的宣报声打破了这份沉抑的平静。

    下一刻,众人不由偏头朝屏风后望去,郭太后握着少女的手并未松,反倒不易察觉的紧了几分,眸色淡然地睨向进屋的二人,唇角的笑意看似亲切慈和,然而立在郭太后身侧的顾砚龄却看得出那笑丝毫未达眼底。

    沉稳翩然的少年同灵动俏丽的少女并肩而入,转过屏风后,一同上前行礼。然而在行礼前,顾砚龄却是分明收到了少年关心的目光。

    看着眼前礼貌而规矩的一双人,郭太后温和的笑看了元皇后一眼,随即转而对着萧译与绮阳意有所指道:“瞧瞧,这身上都沾满了雪珠子,可见这一路来赶的急,哀家这慈宁宫又不会长腿走,慢慢来也无妨,若是路上踩着雪磕着哪了,反倒让哀家这个做曾祖母的心疼。”

    郭太后语中满是长者的关心,却又似笑非笑的淡然扫了眼近前立着的少女。

    看来,为身边这个小丫头上心的人可不少。

    “今日是除夕,绮阳和长孙哥哥自然要赶着给太后您送福来,原本绮阳与长孙哥哥走得早,谁知半路上不小心让树枝勾破了裙子,哥哥这才陪绮阳回去换了一身。”

    说到这儿绮阳撒娇般上前挽住郭太后的手臂道:“不然,绮阳和哥哥一准儿第一个到慈宁宫,太后莫怪绮阳粗心,哥哥方才已经说了绮阳一路了。”

    “绮阳,又没样子了。”

    听到元皇后一旁的轻斥,绮阳求救般看向郭太后,佯装不敢对上元皇后嗔责的眼神。

    郭太后唇角笑意未减,心里却是了然,绮阳这个丫头看似心思简单,实则由元皇后教出来又怎会单纯?

    明知她慈宁宫与她坤宁宫和东宫的关系,还敢在她面前撒娇大大方方卖弄心思的也就只有这个仗着帝宠和东宫的小丫头了。

    “罢了,今日是好时候,皇后就莫要苛责她们这些小辈了。”

    郭太后说着宠溺的看向身旁的绮阳,少女当即俏皮道:“绮阳谢太后。”

    话一说完,绮阳转而看向被郭太后握着手立在那的顾砚龄笑着道:“太后和顾姑娘这般亲近,看来太后也喜欢绮阳这个未来的嫂嫂了。”

    说到这儿绮阳刻意的转而看向一旁的萧译,眸中打趣的笑意再明显不过了。

    听到这陡然转变的称呼,顾砚龄微微一愣,随即看过去,却正对上少年温和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想到如今二人之间身份的转变,脸上微微一热,终究抿唇未说话。

    “哀家方才还与你母后说,将来有这样的孙媳妇儿是该享福了,所以哀家便等不得想提前享享这轻福,叫这好丫头替哀家去择几枝好看的腊梅回来,也叫哀家这把不轻易出门的老骨头瞧瞧这外面的美景。”

    郭太后说话间眸光略过萧译落到了身旁立着的顾砚龄身上,握着少女的手警醒般捏了捏,等着少女的回话。

    面对这般看似手段温和实则咄咄逼人的郭太后,顾砚龄心下未有丝毫地紧张与担心。

    因为当萧译冒着风雪赶来的那一刻,她心底已是了然。

    这一次,似乎不需要她亲自去费心思解决了。

    果然,在顾砚龄心内笃定时,绮阳唇角微微一勾,随即淡淡掩下,照着方才萧译说与她的,一字不落却又满怀晚辈对长辈的关心道:“太后,您前几日哮症的旧疾方好,太医说这些日子都要让您避着些花草,否则怕哮症复发,伤了您的身子,这腊梅虽好看,可也难保证您的凤体,绮阳斗胆,今日这腊梅,您可是赏不得。”

    这话一出,郭太后唇角微顿,眸中划过一丝冷意,眼前的小丫头看似句句为着她的凤体着想,不过是想着法子替这顾家姑娘解围罢了。

    自个儿的身子她自然知道该忌着什么,一个小丫头摘回来的花,就算她这个做太后的一眼不看叫人扔了,旁人也不敢置喙什么。

    “绮阳说的对,请太后保重凤体。”

    原本沉然未语的萧译此刻也站了出头,极为恭敬道:“孙儿宫中有一盆画珐琅菱花式蜜蜡红梅盆景,虽不是梅园真的红梅,却与其无异,孙儿一会命人亲自给太后您送来,供太后在宫中观赏。”

    少年话语说的格外真诚,孝顺之心几乎溢于言表,郭太后眉头几不可察的一挑,身旁的元皇后却是开口羡慕道:“这盆景臣妾也听过,据说还用上了西洋那边的手艺,无论是近赏还是远观,那花看着就与那枝头的一模一样,色泽俏丽的紧。阿译这孩子,到底孝顺您比孝顺臣妾多一些。”

    听到元皇后这看似艳羡的插话,郭太后眸中渐渐覆于淡然,捏着少女的手,略扫了眼过去。

    她不过一个小小的试探,便让整个东宫都齐齐出阵了,她倒要看看,即便逃过了今日,他日谁又来保这个小丫头。

    感受到郭太后耐人寻味的默然注视,顾砚龄格外冷静,她也很明白,今日于她,于郭太后而言不过是一出好戏开场的序曲罢了。

    郭太后的手段,可不仅仅止于此。

    不过这也更印证了,她的确应该先一步出手了。

    至少,在敌人最凌厉的反击之前将其击倒,永久的除掉这个后顾之忧,也就不至于日后草木皆兵了。

    “好啊。”

    郭太后陡然笑出声来,语气一如既往地慈和,一双鹰一般的眸子却是一一略过元皇后,萧译,最后落到顾砚龄身上道:“今日哀家倒算是得了便宜,几枝腊梅就这般换了一盆西洋景,你倒是哀家的福星。”

    说到这儿,郭太后松开了顾砚龄的手,身子懒懒朝后靠了靠,无意般扫了眼身边的贴身嬷嬷绘文。

    绘文嬷嬷领悟地下去,很快双手捧着个檀木小雕花盒子上来。

    郭太后示意绘文嬷嬷将其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串红珊瑚与水晶串成的道教念珠。

    “这是哀家送与你的。”

    郭太后从中将念珠取出,慈和地拉住少女的手,顺而推至少女雪白的手腕上,颇有些语重心长道:“你年纪尚小,哀家送与你这,也是想着你将来做咱们萧家的新妇,万事学会静下心,放下浮躁,这日子才会越过越顺畅,哀家的意思,你可明白?”

    顾砚龄眸光平静地落在腕上冰凉的念珠上,到底是有意敲打,让她将来嫁进宫做个安守本分的新妇,还是刻意诅咒她这个未过门的曾孙媳妇儿日后过着青灯古佛的冷清生活都不重要了。

    终究,自打她断了与萧衍联姻,走向东宫的那一刻,她与郭太后,注定是无法共存的。

    她倒要看看,日后过着为人遗忘日子的,究竟是她,还是郭太后自己。

第一百八十五章 如鲠在喉

    待月色落下,宫中的晚宴才算开始,当建恒帝入宴时,华丽而耀眼的殿中已坐齐了人。在整齐划一的山呼“万岁”中,顾砚龄越过人群看到了这位不怒自威的大兴帝王,她那前一世的天家公公。

    建恒帝身穿十二章金色翟纹盘龙立领常服,腰系玉带,头发以翼善冠挽起,看起来更为意气风发,倒似是刚过而立之年般。宁静间,建恒帝携着寻常的目光扫了眼众人,却叫人不由一紧张,好似生怕哪一个细节出了差错,触怒了天威。

    对于这位多疑而又深沉的帝王,在座的人总是多了几分小心。

    “今日除夕宴,大家无需拘谨,坐吧。”

    建恒帝虽这般说,众人却不敢这般听,皆小心翼翼地颔首行礼谢天恩,这才恭谨地拂衣入座。

    下一刻,宫廷入宴的礼乐声渐渐如流水般响起,一点一点拂去了众人的谨慎与不安。身着杏粉舞裙的少女身段轻盈地随乐入场,缓缓起舞,将众人的目光不由都吸引了过去。

    眼见着宴会上的气氛渐渐熟络起来,在太子夫妇的带领下,后宫的嫔妃和天家的子孙皆依次离座,一个接着一个地向帝后及郭太后呈上祝贺酒,对于众人歌功颂德的贺词,建恒帝自然是喜欢的,因而一一饮下,几番敬酒下来,建恒帝一向深沉的眸中也渐渐浮起了作为一个帝王,对于眼前太平景象的自豪与欣然。

    尚未起身的萧译静静看了眼元皇后一桌的少女,微微沉吟下,终究决定独自起身,少年英姿沉稳的走向正中,随即恭敬地举起手中的酒盏朗然出声:“孙儿在此恭祝”

    “等等。”

    对于建恒帝陡然的打断,萧译微微一愣,却见座上的建恒帝眼角凝笑的侧首看向身旁的元皇后道:“今日顾阁老的孙女儿可是入宫了。”

    元皇后闻言会意地抿笑道:“是呢。”

    “那,阿译如何不引着你的长孙妃一同来贺”

    乐舞未停,在座的众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由地转而看向那位唯一能参加宫中家宴的尊贵少女。

    当“长孙妃”这个称呼从建恒帝口中脱口而出,意义又深了几分,这一刻,少女背后站着的将不仅仅是东宫,还有大兴的皇帝。似乎,有没有那个定婚礼已经不重要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顾砚龄抬起头,给予萧译一个安心的笑,随即自然而又不失礼貌地扶着裙子,端庄地站起身,拾起桌上的酒盏,从容地走出来,款款走至萧译身侧。

    从自个儿的孙子看过去时,建恒帝便随之将目光转过去,将少女这一连串的动作,每一个举止细节都收入眼中。而只这短短的时间,却也足够叫他满意了。

    端庄大方,没有娇赧做作,也没有局促的小家子模样。

    似乎顾家的身份,谢家的底蕴,都融入到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之中。

    难怪皇后那般夸赞。

    有了一个优秀的孙儿,如今又添了这样一个优秀的孙媳妇儿,将来这大兴的江山,他也能放心地交出去了吧。

    看到眼前的佳孙佳妇,建恒帝的欣慰渐渐达入眼底,看着同样高兴的太子夫妇,元皇后心下感触,眸底都不由泛着微热。

    独独坐在那儿的郭太后,却仿佛是一个局外人。

    听到“凤体康泰”、“海清何晏”的祝词,郭太后紧紧攥了攥手中的酒盏,却是将少女娇艳年轻的模样牢牢刻在了心底。

    曾经同样这般年轻的元皇后已然与她较劲了这么多年,现如今再看到这般年轻的少女时,郭太后心中竟隐隐的感觉到了失落与疼痛。可这份疼痛之后,却是无尽的憎恶。

    她深知,未来这个少女,将是第二个元皇后,也是让她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绊脚石。

    “听闻太后送了长孙妃一串念珠。”

    耳畔陡然传来建恒帝问询的声音,郭太后眸中笑意不减,看着少女极为慈和道:“是啊,哀家见着这丫头就喜欢。”

    建恒帝并未说什么,只了悟地点了点头,随机转而对身边的魏安道:“将朕的赏赐拿出来。”

    话音一落,郭太后笑眸淡然一挑,魏安顺从地捧着盒子下去,随即极为恭谨地停至顾砚龄身边,小心翼翼地躬身将盒子奉指头顶:“长孙妃。”

    顾砚龄当即颔首接过盒子,抿着端庄的笑意道:“谢魏厂公。”

    魏安连道不敢转而退回去,正当她感受到手中的重意时,耳畔响起了萧译温柔的声音。

    “我来。”

    话音一落,萧译从少女手中取过盒子恭谨地捧在手中,建恒帝看到这一幕并未说什么,只示意顾砚龄打开。

    揭开那一刻,盒中原是两个鸳鸯隔间,隔间中分别置放着两个棋盒,顾砚龄小心打开棋盒盖子,瞬时被里面的黑白棋子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里面的白子莹润细腻如羊脂,丝毫不掺杂一点多余的杂色,在殿内的八宝镂刻琉璃宫灯的照耀下,泛着暖人般的光芒,一看便知是上品。而黑子纹理细致,漆黑如墨,光洁典雅,好似即便一滴水珠不小心落上去,也会顺然滑下,留不住一丝水迹。

    “这是以和阗的白玉与墨玉打磨所制,朕听闻你与阿译好对弈,将来做我萧家的新妇,自然该如太后所言,学会宁心静气,才能担的住一宫的事务”

    建恒帝说着赞同般转而看向身边的郭太后,随即又笑而看向下面的一双璧人道:“不过既然是新妇,也无需太过沉静,也该为咱们后宫另添一分春色。”

    顾砚龄闻言正要谢恩,谁知建恒帝却是似追忆般又喃喃道了一句:“这鸳鸯棋是先帝赐予孝端太后的”

    此话一出,顾砚龄微微一顿,众人皆是怔然,随即不由自主地看向上座的郭太后。

    果然,相比于建恒帝的追思之意,郭太后的脸色虽是在极力控制下,还是忍不住眸中变冷。

    众人知道,皇帝这是在有意无意地挑起郭太后的剜心旧事。

    孝端太后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建恒帝与昭懋长公主的生母,与当年广陵王的生母李淑妃占去了后宫所有的春色与雨露。

    只不过李淑妃是个命薄的,身份卑微,最后和儿子都没有好下场,可孝端太后却是名门出身的贵妃,生生将她这个皇后压了一头。

    最后更在子嗣上将她彻底打败,正是因为孝端太后,所以如今她只能看着她的儿子坐上皇位,让她无时无刻不感到威胁,可她,得尽先帝的宠爱,享尽眼前建恒帝的孝敬,最后安安稳稳的躺在陵寝里陪着先帝。

    这让她如何能放下那个贱人!

    “从前先帝常以此棋与孝端太后对弈,如今朕送与你们,也是望你们日后能够琴瑟和谐。”

    听到建恒帝耐人寻味的一番话,郭太后紧紧攥住身下的锦垫,强自平静。

    感受到身旁郭太后显然的不平静,建恒帝面色无异,可深沉的眸底却难掩嘲讽。

    这么多年来了,母后依然还是她的软肋。

    如鲠在喉却眼睁睁看着它拔不出,的确是难耐。

    “臣女谢圣上恩赐。”

    听到少女坦然的谢恩声,建恒帝笑眸瞥向少女身旁的萧译,语中难掩长辈的温和道:“何时,这称呼也该改了才是。”

第一百八十六章 温暖

    墨蓝的天空将云的边缘染得如墨般泛着深蓝,雪白的飞絮悠悠转转地飘落,落在琉璃金瓦上,凝成了白霜。

    “吱悠吱悠”的声音细微地响起,一辆宫车转而从狭长的甬道尽头驶来,石砖地上的雪虽被宫人清理堆在朱红的墙根下,冒着丝丝的冷气,可飘飘落落的雪还是在地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宫车轻轻碾过,压出了两道明显的车痕。

    “过了元宵,你表哥就要到京城了。”

    听到谢氏轻然的话语,顾砚龄唇角抿着柔和的笑意道:“表哥的住处可是着人收拾干净了。”

    谢氏闻言笑着点了点颌,随即轻而出声道:“原本你表哥觉得多有不便,准备到京城置办一处宅院独居,你祖父知道了便命人辟了最幽静的河清苑出来,说离涵哥儿也近,他们二人开春都要参加春闱,正好互相探讨,许会更有进益。”

    顾砚龄闻言唇角微微一扬,把玩着手中的丝帕道:“一家人,本该如此。”

    不说谢昀是谢家嫡长孙,祖父对于有才之人也一向是爱惜的,这一点,顾砚龄心底极为清楚。

    恰在此时,原本缓缓行驶的马车陡然停了下来,坐在车内的谢氏与顾砚龄刚一对视,车帘便被小心翼翼掀开一个小角,墨兰立在车前低声道:“太太,姑娘,长孙殿下在前面。”

    谢氏眸中微微一动,顺着墨兰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

    顾砚龄闻声微微一愣,对上谢氏与墨兰似有若无的目光,唇角微微抿下,并未说什么。

    谢氏眸中拂过一丝温柔的笑意,随即覆下眼眸,再转眸时已然恢复平静。

    “长孙殿下既是来了,前去请安才是礼仪,我今日酒饮的多了些,身子有些惫懒,你替我向长孙殿下致声歉。”

    说着谢氏似乎真的累了,不由将身子朝后疲惫的靠了靠,右手扶额,轻轻以拇指按压着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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