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华姝-第1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若非那几张信笺刻意在酒中泡过,又如何能在信封烧的干干净净的情况下,那几张极为重要的信笺却是完好无损地被锦衣卫偷偷取过来。

    其实从沐帧对那封信起做了手脚之时,杭州府便已成败局。

    只不过,他们并不自知,仍在负隅顽抗罢了。

    只这一个吴江大堤,此次也足以将严惟章一党动一动了。

    严党动,洛王动。

    洛王动,东宫便会更稳几分。

    那样,九儿也能安心几分罢。

    如此,便是好了。

    也不负

    他们的兄妹之情。

第三百九十三章 阿诺

    转眼间,半月的时间便如指间的流水,一点一点流失的干干净净,随着一阵秋雨落下,京陵便入了十月中,夏日里的暑意被这一场雨驱散的干干净净,人们皆换上了秋服长衫,只觉得连迎面而来的清风,也多了几分秋日的干燥。

    而抬眼间,漫眼的绿色也渐渐转为斑驳的金黄,此时就连锦山的枫叶也都遍染红霞,引得京城中多少人舟车而去,赏一赏那漫山遍野如火焰般的红叶。

    这一日夜幕渐落,待到一层又一层薄薄的沉云重叠而起时,外面竟渐渐落下淅沥淅沥如丝般的细雨来,雨丝落在窗外的树叶上,灌丛中,发出了细微的沙沙声,落入耳中,格外静谧。

    顾砚龄原本便慵懒地躺靠在铺了火狐毛的美人榻上,单手支着软枕正捧着一本棋谱看,此刻听到窗外的雨声,不由转头看去,一看那阴沉沉的夜色,感受到那微雨的凉意,竟不由睡意泛起,情不自禁地以手遮了遮打呵欠的唇来。

    就在此时,打帘声轻轻响起,随即便见怀珠捧着什么稀罕物件般走了进来,引得一同跟进来的绛朱抿嘴轻笑。

    “什么好东西,倒教你这般抱在怀里。”

    见顾砚龄饶有兴致地偏头一问,还未等怀珠开口,绛朱便先笑指道:“方才我们说着话,便想到了从前吃的炒栗子,怀珠肚子里的馋虫一勾起来,当即便着手做了,我们拦都拦不住,这会子又想拿来给长孙妃您尝尝。”

    看到这般小女儿情态,顾砚龄总是喜欢的,因而含笑间眸中多了几分柔和,此刻怀珠见话都被绛朱说了,便也不多言,只抿笑将怀中捧着的炒栗子送到顾砚龄案前,语中颇为小心道:“只是山野吃食,也不知姑娘吃不吃得惯。”

    说话间,那栗子的香味便热腾腾的散发而起,顾砚龄垂眸间,看着那裂开口子,仿佛开口笑般的栗子便可喜,伸手捻起一颗,栗子的温热一点一点传递到手中。

    “奴婢来罢,长孙妃莫脏了手。”

    见醅碧要上前帮忙,顾砚龄摆了摆手笑道:“脏了手洗洗便罢了,我又不是孩子,哪里能事事让你们帮忙,那我这双手可就真要废了。”

    说话间,栗子壳被剥开,顾砚龄将那金黄略酥的栗子喂到嘴中,绵软香甜的味道顿时在舌尖化开,只觉得分外喜欢。

    眼见着怀珠期待的看着自己,顾砚龄唇角勾起,不掩赞赏道:“以后只怕要常教你做了。”

    “什么东西?”

    正说话间,萧译的声音从外传来,打帘间,便见一身常服的萧译掀帘而入,鼻尖动了动道:“在外面便闻着香了。”

    “你再不来,只怕便都要被我吃了。”

    见顾砚龄俏皮地指了指面前的桌案,萧译笑而走进去,低头间见是炒栗子,便随手拿起一颗剥开丢到嘴中,随即点头道:“你若喜欢,便常叫她们做便是了。”

    顾砚龄闻言当即抿笑指向怀珠道:“我这不正说着,你便来了。”

    说完话,小宫娥们便随着檀墨走进来,伺候萧译梳洗,待到众人退下,屋内只余萧译与顾砚龄二人,斑驳琉璃的灯下,萧译侧眸便看到了臻首娥眉的女子,不由单手支头躺下去,默然含笑盯着,仿佛这一世都看不厌。

    顾砚龄自是瞧到了,却是当未看见般,顾自拿起丢在案上的棋谱翻看起来,萧译见此起身一把夺过,看了一眼便藏在身后道:“看书费神,若是累着了如何。”

    顾砚龄闻声不由好笑道:“难不成这棋谱你也要给我念着听?”

    萧译闻声便当真要念起来,就在此时,他低眸间看到顾砚龄微微坐起时,更为凸显的小腹,眸中不由一暖,仿佛春风拂过平静的碧波一般,缓缓出声道:“再过两月余,我便真的要做父亲了。”

    顾砚龄闻言心中欣慰,低眸间看着自己越发笨重的身子,不由将手覆上小腹轻轻摸了摸,犹如抚着这世间最为珍贵的宝贝一般,喃喃出声道:“等了这些日子,盼了这些日子,总算是要见到了。”

    “想想,倒不由有些紧张。”

    顾砚龄说话间,含笑看向萧译,引得萧译心中一动,不由起身蹲在顾砚龄的榻下,小心地探手覆上顾砚龄的手,恍然间,仿佛都能感受到孩子在掌下轻轻一动。

    “名字你这做父亲的可想好了?”

    听到顾砚龄的问话,萧译无奈抬头,正对上顾砚龄低首的笑意,随即出声道:“自知道你怀了身子,皇爷爷便早已亲自劳神为孩子取名,前几日皇爷爷还召我前去,将那些字写下来一一给我看了,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名字个个都寓意极好,哪里还有我插手的地方。”

    顾砚龄闻声也是含笑,无论是皇子还是皇孙,除了太子萧稷,还是长孙萧译,皆是建恒帝亲自取名,旁的便都是依照惯例,由礼部先选好了名字,再由建恒帝亲选,如今她腹中不论男孩还是女孩,建恒帝都如此用心,可见在对东宫的这份爱上,建恒帝当真是要一脉传下去了。

    如此好,却也不好。

    好的,自然是想着孩子能得到更多的爱,总比不闻不问的漠然要幸福许多。

    可天子之爱太重,这份爱下要承担的,也太重。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隔着这扇窗,这扇门,盯着她腹中的孩子,或羡慕,或算计。

    经历了前一世失子的悲剧,或者说

    是教训。

    这一世,即便拼尽她的命,她也要保这孩子一生的平安。

    若是女孩儿,这许是容易,将来她必会让她活成最幸福的样子,可若这腹中是男孩儿,要想得到平安的唯一办法,便是将他推上那张帝位,只有坐在那最高的地方,才不会战战兢兢的活在旁人之下,担忧何时会为人刀俎。

    “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她),必要你我看着他(她)长大,直至成家立业之日。”

    似是看出了顾砚龄的所思,萧译此时将顾砚龄的一双手暖暖裹在自己的掌心,随即语中满是温柔。

    “孩子的名字虽有皇爷爷来取,这乳名我却是已定好了,无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便唤他(她)阿诺可好。”

    听到萧译的话,顾砚龄不由抬头对上萧译一双温柔含笑的眸子,语中轻轻呢喃:“阿诺。”

    他(她)便是他们这一世的牵绊与承诺吗。

    “好。”

    顾砚龄含笑间,眸中荡起清浅的柔情道:“就叫阿诺。”

第三百九十四章 通敌叛国

    细雨之下,通往午门的街道上早已淋漓,因着此刻已是入夜,又因这雨而微凉,因而一眼望至尽头,街道之上没有一家商铺还开着门,就连一个行人也未有,唯有那些商铺门前悬着的纸灯尚还亮着,散下一片有一片昏黄而温暖的光晕来。

    就在此时,马蹄疾驰的声音渐行渐近,仿佛战前的擂鼓声般,一声比一声急,也一声比一声沉重,转眼间,便见一人骑着飞驰的快马扬鞭而来,只见马蹄飞跃间踏下,顿时渐起无数的泥点沾染在那人衣摆上,那人却是丝毫不在乎。

    直至到了午门,那人更是加快了脚步,只听得“哒哒哒”的声音不曾停顿分毫,便又渐渐远去,消失在了午门口。

    守在午门的侍卫只这短短的一眼,便已看出来人方才快速扬出的通行令牌,看来,是宣府又来了军情急报了。

    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此时的冯唯正略显疲惫地坐在自己屋内的靠椅上,轻轻将头靠在后面,只见一小内侍端着一镂花铜盆走进来,里面盛着犹冒热气的水,盆沿则搭着一条洁白的布巾。

    听到声儿,冯唯微微将眼懒懒睁开一条缝,那小内侍此刻早已折起袖口,将冯唯的裤管挽高,小心翼翼替他去了鞋袜,便要服侍。

    “我自己来罢。”

    冯唯缓缓出声,小内侍当即抬头一愣,而冯唯却是悠悠坐起身来,将一双脚探进热水中,热度正好,不温也不烫,只觉得分外舒服,让他不由轻舒了一口气。

    “督主累了这一日,脚都未曾沾地,还是让奴婢服侍您罢。”

    那小内侍说着,便要伸手去,却见冯唯摆了摆手道:“无需,你下去吧。”

    即便是坐到如今的位置,冯唯在宫中也是一号人物了,却仍旧不习惯将这些事假手与他人。

    想着从前那魏安何等金贵,不也日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便是晚上入睡,还要人事先暖好了床,熏好了香,这日子过的的确舒坦,恍如神仙,可最后不也就成了一堆烂泥。

    可见,这些福折寿,他还是消受不起。

    眼看着那小内侍方离去,便听得一个急急的脚步声进来,冯唯一抬头,便见是守在乾和宫的桂春,一看他满脸的急色,心里不由一动,随即出声道:“怎么了?”

    “督主,宣府来人了,似是有大事。”

    一听到最后二字,冯唯当即将双脚从盆中提出,力度之大,将热水都溅出了一地,而方才那股子疲惫劲儿似乎也一扫而空,只见他分外紧张,连脚都未来得及擦,便急忙套上布袜,穿鞋要走。

    “督主,您这湿着脚出去,外面又飘着雨,只怕会落了凉。”

    眼看着那桂春要拦,冯唯却是脚不沾地的朝外一边走一边道:“此时哪还管得了这些。”

    话音一落,冯唯便撩袍而去,引得桂春连忙又跟着小跑上去跟着。

    沉沉的夜色中,毓庆宫的东配殿仍旧亮着灯,顾砚龄与萧译隔案而坐,萧译正手持一话本子,颇有兴致地念着,顾砚龄则一身舒适的衣裙,轻轻拿右手支头靠在软枕上听着。

    萧译的声音原本便好听,此刻语中更满是温柔,此刻地龙也烧的越来越暖和,顾砚龄只觉得一阵暖意久久裹在她周身,令她分外舒服,而那原本退散的朦胧困意便又回来了般,只听着听着,一对儿眼皮便俨然下落,俨然要将那双美眸掩下。

    萧译自也是瞧见了,眸中泛起宠溺之意,眼见着对面的顾砚龄已然阖了眼,便语中默背着后面的内容,一边起身想要将顾砚龄抱起到里屋的床榻上去。

    就在他方倾身,手刚触到顾砚龄腰间的衣衫时,便听得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

    檀墨的喘息声骤然响在帘外,惊得顾砚龄眼眸一睁,看到近在眼前的萧译犹有点怔愣。

    见顾砚龄的睡意被吵醒,萧译不由地皱眉,只觉得今日檀墨分外不懂规矩,语中便多了几分沉然。

    “何事这般慌张。”

    许是听出了萧译的不快,帘外的檀墨语中更为小心了许多,却也难掩紧张。

    “回殿下,宣府来了急件,递进了乾和宫,听闻是抓住了一个鞑靼的细作,却是从那细作身上找到了一封信”

    听到这里,萧译的眸中一震,渐渐嗅出不寻常的味道来,而此刻的顾砚龄也早已没了睡意,看到萧译神色的变化,也莫名生出几分异样来。

    “却是鞑靼的汗王写给兵部尚书崔大人的密信。”

    一句话,恍如惊雷般在屋内炸开,顾砚龄几乎要站起,而萧译也是微微一震,只觉得分外不可思议,但下一刻,他的眸中便渐渐染上了严肃沉静。

    “然后如何了”

    听到萧译的问话,檀墨当即接着道:“陛下震怒,此刻以命人前往尚书府搜查,拿人”

    话音一落,顾砚龄的右手已经不自主地攥起来,若说是真的,她便是第一个不信。

    崔家世代忠勇,崔文程如何也不会拿家族的性命与名誉做这般无用的赌注。

    先是袁氏之死,如今又是整个崔家。

    明明早已算到萧衍的意图,竟还是未能制止!

    “四叔与哥哥,怎么未”

    顾砚龄眸中沉然,话方出口,一抬头触及到萧译的目光,当即将后面都掩了下去。

    她竟是关心则乱了。

    四叔与哥哥虽人在宣府,应是早知此事了,可即便宣府如今是由四叔坐镇,却也难免安插的有萧衍与严惟章的人,如此忌讳之事,只怕萧衍和严惟章的人早已双眼紧盯,巴不得他们顾家犯错,一旦四叔与哥哥朝京中提前递出一点消息,必会授之以柄,反将一军。

    到时,只怕连顾家也要被牵扯进去。

    “通敌叛国,一旦沾染上这四个字,便只有一个死字了。”

    顾砚龄的眸中越发严肃,抬头间,几乎于喉腔溢出这句话来。

    萧译此刻也是难掩眉间的紧蹙,自袁氏死后,他便命人将萧译盯得更紧了几分,除了日常的进宫请安,萧衍也甚少有旁的异常接触,如何还是未防到?

    还是说,在这暗中还有旁的他们不知道的人在帮助萧衍

    “顾家为姻亲,且此事要紧,顾家明面上插不得手,否则,反徒增怀疑,被人诬陷。”

    萧译语中渐渐沉然,随即静静地看向顾砚龄的眸子道:“如今唯有给谢昀去信一封,让他尽快赶回,唯有等他回来,以严党一事引起朝堂轰动,暂时引开陛下和朝臣的视线,为我们争取查证的时间。”

    听到此,顾砚龄不由默然,也只有这般了。

    建恒帝原本多疑,崔文程又是与军权有所关联的重臣,此刻只怕就算萧译去求情,也只会徒增建恒帝的愤怒,起不得半点作用。

    通敌的密信?

    便是前世,她也未曾见萧衍与鞑靼有过往来,如今,他的胆子竟是大到这般地步,为了利益,竟要与狼为伍。

    当真是疯子。

    顾砚龄念及此,眸中再添寒意,当她的掌心感受到腹中的微动,不由低下头去。

    还有两个多月便要临盆了,她知晓,时机差不多要到了。

    此次萧译与谢昀恰好联手将杭州府一锅端起,必会引得皇帝更大的震怒,严惟章是再也保不住了,严党一倒,萧衍就会得到重创,一时再难痊愈。

    而她要做的,便是在这时再添一把火,将利剑递给萧译和谢昀,让他们再给予萧衍狠狠的一击,让他无还手之力。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理寺

    这厢,兵部尚书崔府还分外宁静,浑然不知方要到来的动乱,如丝的细雨仍旧不知疲倦地下着,裹挟着几分秋日的凉意,穿过衣衫透入肌肤。

    崔知晚坐在一扇小轩窗下,格窗此刻已被支起,此时的她穿着一身家常的旧裙,盘腿坐在那儿,安静地看着窗外篱笆下的那株蜀葵,听着小雨的沙沙声,不由心下泛起几分细小的涟漪。

    那日听哥哥说起,谢昀已然在返京的路上了,约莫不到半月,就该回来了。

    从仍旧带着几分炎炎热意的暑夏,等到了如今新雨过后的深秋,如今她还记得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她总算是要等到了。

    想到此,少女的唇角微微泛起几分柔和,为那姣好的侧颜更添了几分生动。

    就在此时,外面陡然响起了嘈杂的喧闹声,崔知晚微微一愣,顺着声音透过窗户看去,却见离她院落不远的天空格外亮,似乎被什么照耀一般。

    就在她犹豫间,正要唤人去看时,便见一个仓皇失措的身影正从小雨泥泞的院中横穿而来,浑然不在乎已然被湿透的衣衫。

    几乎是一瞬,少女的手不由的一紧,这样的一幕太过似曾相识,几乎让她本能的生出几分异样来。

    “姑娘”

    话音一落,便见软帘被“呼”地掀开,绿鬟几乎是喘息着跑进来,跪倒在崔知晚的面前,抬起头时,泪水湿了一张小脸,满是惊慌与害怕。

    “怎么了”

    崔知晚身形不由地一僵,一颗心渐渐下沉,当她起身趿着鞋子,方要去扶绿鬟时,便见小丫头埋头颤抖,因着哽咽语气带着几分抽泣。

    “外面来了官兵,要,要抓老爷去大理寺,现在已经朝老爷的书房去了”

    崔知晚猛地站起身来,一双眸子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脚下的绿鬟,只觉得仿佛一个惊雷炸在耳边,而她的脑中更是一片空白,手中传来了阵阵凉意,恍然间,少女身形微微一晃,几乎是努力攥住手边的桌案才没有瘫坐下去。

    “怎,怎么会”

    少女脸色苍白,渐渐失了血色的唇瓣轻轻嗫嚅着,听着耳边绿鬟嘤嘤的哭泣声,崔知晚的手,脚都发麻了,通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逆转而上,让她没有了任何思考的心绪。

    下一刻,伏在地上犹在失措而哭的绿鬟看到眼前那抹裙角陡然消失时,当即惊怔地抬头,转眼见自家姑娘已然不顾一切地朝外跑远,当即也是一惊,连脸上的眼泪都没来得及擦,便撑着朝起爬,跟着追了上去。

    耳边是“呼呼”地风声,吹得崔知晚发丝渐渐凌乱了几分,而那秋风裹挟着丝丝细雨拂在脸上,身上,更浸入了几分冰凉与冷漠,因着雨已下了许久,地上自然积起了水洼来,而夜幕之下,少女只急着赶往父亲的书房,哪里又顾得上这些,只听得“哗啦啦”的声音下,少女的鞋袜早已被地上的水打湿,就连裙子上都溅上了泥点。

    明明是深秋,可当崔知晚一路提裙跑到崔文程的书房前时,却已是涔涔的汗意,几乎浸湿了里衣,当她静静立在院落之外,看着火光通亮的院内,还有从门口一路凛然立着的官兵时,双手竟是不由再紧了几分,以压下心底的恐惧。

    “何人”

    当少女提裙勇敢地要朝里走时,却是被门外守着的人拦住,听到这冰冷而陌生的声音,崔知晚默然停下,抬头间,却是毫不畏惧地回答道:“兵部尚书之女。”

    听到此话,那拦门的二人眼神交汇间,转而又打量了崔知晚几分,就在此时,身后的绿鬟也着急地追了上来,语中还带着几分喘息。

    “姑娘”

    那二人见此,神情归于冷漠,随即将手中厉然的兵器收回,崔知晚当即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眼看着将要走到书房时,崔知晚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到两边的树木几乎都在快速地掠过,就在她刚走进最后一个院子时,便见火光之中,父亲神色淡然地立在那儿,仿佛周围并没有携着刀剑的官兵一般。

    崔知晚怔怔间,默然拾阶而下,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将近时,便见几个带刀的官兵从书房里快速走出来,将一样东西递到父亲面前那人的手上。

    下一刻,陌生的冷笑声让崔知晚的脚步一顿,而随即而出的那句话,却是将她牢牢钉在了那儿。

    “崔尚书,你方才说那鞑靼细作上的密信是子虚乌有,那你倒是说说,从你书房中搜出来的这一封,又是什么?上面的印信,分明可就是那鞑靼汗王的,难不成,也是旁人伪造的出来的?”

    话音一落,一身凛然的崔文程也是眸中一震,怒然看向那人手中扬起的一封书信,而几乎是一瞬间,远在一旁的崔知晚已然明白了什么,却是觉得一颗心一点一点下沉,即将沉入深渊。

    赤胆忠心如岳飞,尚且被十二道金字牌召回,为人构陷杀害。

    通敌叛国,自古以来便是帝王,甚至是天下的大忌,如今的崔知晚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分明就是有人要诬陷我父亲”

    崔知琰愤怒的声音响起,只见崔文程对面那人闻言嘲讽一笑,随即出声道:“是不是诬陷,进了大理寺,经过三法司会审自会清楚明白,可不是你凭着一张嘴就能说的。”

    话音一落,只见那人脸上笑意一敛,当即冷声道:“带走!”

    “慢着”

    那人眼看着便要走,听得声音看过去,见是崔知琰的妻子,当今昌平大长公主的幺女,安平郡主。脸上这才带了几分尊敬之意,悠悠拱手道:“郡主您担忧夫家的心,微臣自是明白,只是微臣也是奉陛下的命前来,还望郡主能多多体谅,莫要为难。”

    一句话,让安平郡主再无可说,圣令大于天,哪怕她是皇亲国戚,也不过是皇帝的臣民罢了。

    那人见安平郡主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唇角微微勾起,随即便缓缓道:“尚书大人,走吧。”

    “父亲”

    出声间,崔知晚已然走上前,崔文程看了眼眼前的幺女,再转而看了眼满是担忧的长子和长媳,默然间垂下眼皮,再抬起时,却只是认真而严肃地看向崔知琰,语中分外平静。

    “好好照顾郡主,和你的妹妹。”

    虽是短短一句话,崔知琰却是从中听到了沉重的嘱托与责任,话音落下,崔文程看向幺女,唇角翕合间,似是要说什么,却是在冷漠的催促声中化为默然,就那般缓缓朝外走去。

    “父亲”

    看着那熟悉而渐渐模糊的背影,崔知晚哽咽间想要跟上去,却是被人拦下,崔知琰当即将其拉住,怒然向那官兵呵斥,随着火光渐渐消失,院内再一次陷入宁静,崔知琰感受到少女的悲伤,终究将少女揽入怀中,看向门口的眸中满是悔恨。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发配

    如今大兴正与鞑靼战中,当朝的兵部尚书却是与鞑靼暗中互通书信,不过第二日,这消息便震惊朝野,引起哗然一片,沉寂已久的言官们一嗅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空前的激动,当即一拥而起,个个皆言辞激烈,在朝堂之上俨然都是正义之士,仿佛此时若是不将崔文程骂上两句,便是叛国的罪人一般。

    而在这一致的口诛笔伐中,要求严惩崔文程的奏疏也几乎日日都能在建恒帝的龙案上堆起小山那般高,在朝议之上,更有众多朝臣以严惟章为首,跪请建恒帝定要三法司彻查此事,还万千战死沙场的将士一个公道。

    更有甚者,竟是有一些老臣在朝堂之上,当着建恒帝与文武百官的面,将头磕的鲜血直流,仿佛只有将崔文程处以极刑,方能安大兴上下万千臣民的心一般。

    随着这一番闹腾,三法司会审也渐近尾声,然而,无论是那从宣府抓回来的细作,还是那两封密信,都毫不掩饰地将一切嫌疑指向了崔文程。

    按照大兴的律法,通敌叛国自然是大罪,三法司不敢随意处置,只得将一切都递呈给了建恒帝,等着皇帝这最后的朱批。

    而就在此时,京城里关于崔文程如何通敌叛国的说法也是甚嚣尘上,就连街头巷尾的孩童都俨然将其看作了大兴的国贼,百姓们无不是愤怒与谩骂。

    从前为人尊崇与敬仰的崔氏,就这样一朝从上坠落下来,没有丝毫的征兆。

    却是分外凄凉。

    ……

    这一日,乾和宫内龙涎香馥郁而浓,地龙的暖意恰好,殿内寂静一片,只有建恒帝默然坐于龙案后,手下摊开放着三法司审理而出的结果,冯唯在一旁侍立着,既不说话,也不去打量,眼眸就那般低垂看着脚下,半点也未抬起。

    就在此时,衣料摩挲声细微响起,下一刻,冯唯便听得建恒帝那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声音来。

    “冯唯,说说,你怎么看”

    冯唯闻声微微一愣,转过头来正对上建恒帝默然问询的眸子,当他顺着建恒帝的眸子看向其手边的奏疏,当即明白过来,想了想,终究谦卑的出声道:“如此朝中要事,奴婢不敢轻言。”

    “朕让你说,你便说。”

    冯唯见此小心翼翼地抬眸,略顿了顿,似是踌躇了许久,才缓缓出声道:“奴婢不懂这些,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说着话,冯唯俨然生出几分感慨,语中多了几分叹息。

    “如今离崔夫人离世不过数月,崔”

    冯唯说到这儿,似是想起什么来,将后面的话咽下去,又转而低头道:“又出了这样的事。”

    话音落下,冯唯便不再说什么,建恒帝闻声默然看向冯唯,却见冯唯依旧谦卑的低着头,脸上也不过残留着几分唏嘘之意罢了。

    建恒帝淡淡收回目光,转而低眸看向眼前的这份奏疏,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殿内静的仿佛一片秋叶落下也能听到响亮的声音,就在此时,建恒帝终于抬手,只听得“叮当”一声,建恒帝从笔架上取过御笔捏在手中,探手在朱红的砚泥中蘸了蘸,转而悬在奏疏之上时微微一顿,下一刻,便默然写下几字。

    待到笔尖摩梭纸页的声音渐渐消失,建恒帝将御笔放回,随即道:“去宣旨吧。”

    话音一落,冯唯连忙低头上前,颇为谦恭的双手去合那奏疏,而只那短短一瞬,他也看到了上面的御笔批复,不由心下一震,却是不敢有丝毫表露在脸上,只小心翼翼地接过,随即退了下去。

    随着皇帝朱批的下发,三法司自然不敢耽搁,当即接过命令,当看到皇帝的批复时,众人既是惊,却又并不意外。

    惊得是,皇帝竟因太上老君寿辰将至,且长孙妃腹中皇孙将要出生,不宜以杀戮冲撞而免了其死罪,可这死罪虽免,活罪却难逃,从前的堂堂兵部尚书,如今却是成为了阶下囚,要在大理寺的大牢中圈禁一辈子。

    这与死,几乎是无异了。

    且通敌叛国之罪,自古都会牵连甚广,更何况如今崔家一事已经激起了民愤,自然不得不了了之,因而在皇帝的批复下,崔家的直系之人皆要发配辽远,无皇帝召令不得入关。

    人都说,辽远位处边陲,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是大兴最为苦寒之地,传闻那里自春初到四月中旬,大风如雷鸣电闪,五月至七月阴雨接连,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因而更有人言,那辽远几乎与黄泉无异,只怕一去,再回便是渺茫至极了。

    崔家人这一去,只怕也是有去无返了。

    当皇帝的一纸圣命下来,便有大理寺的人前往崔府缉拿罪人。

    这一次,包围崔府的官兵不再只是请走一人那般简单,一到府门前便一涌而入,在仆从丫头们惊慌失措的哭喊中,手持兵器的官兵们毫不留情地逢人便抓。

    直至到了崔知琰所在的院中,在崔知琰刚闻声走出来时,便被人锁住,骤然的一切让崔知琰颇为惊震,随即化为愤怒,几乎是咆哮出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见崔知琰有心反抗,来人也不急,只唇角勾起,冷笑出声道:“崔家通敌叛国,陛下已经下了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