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女配-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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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一盏逆光骤然亮起，照亮了中央那尚未升起的红色帷幕！

　　　　全场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了倒计时的呐喊！

　　　　女孩们，男孩们踩到了椅子上，大叫出来，“3……2，……1！”

　　　　终于，整齐的呐喊声中，黑暗中那道逆光之下的帷幕上，一个高大剪影逐渐显现。

　　　　宽肩，窄腰，长腿……肌肉、线条、力量、美感，都在光影中勾勒了出来。

　　　　萧潇瞪大了眼，几乎忘记了呼吸。

　　　　然而，那高大剪影并没有走出帷幕，而是往旁边轻挪了一步，露出了一直在他身后的那一根高高翘起的羽毛。

　　　　黑与白，光与暗，到底是如何纠缠在一起，又是如何融为一体的？

　　　　当逆光灯一点点从晕黄，到耀眼白光，映射在这道帷幕后的两道一高一低剪影上时，好像找到了答案。

　　　　整面帷幕渐渐升起，终于露出了人们等候多时的两个身影！

　　　　薛景天依旧是刚才一身的淡灰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都充满着贵族优雅，和傲视天下的王者气息。

　　　　追光灯照亮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深邃的五官此刻更是宛若精雕玉琢出的艺术品般完美无缺，让人不由屏吸追随。

　　　　不需要任何刻意的动作，不需要任何煽动的语言，这个男人，天生就有一种让所有女性尖叫的魅力。

　　　　而此刻静静站在他身边的林容，也早已换下了刚刚的朋克风。

　　　　一身纯黑色蕾丝长裙，衬得她气质斐然出众。

　　　　飘逸的轻纱长摆，宛若微翘的燕尾，遮住了她小巧的足尖。裙摆之上，她那不盈一握的纤细柳腰，被一根金色缎面丝带轻轻束起。半透的蕾丝黑纱，隐隐裹着她优美精致的锁骨，圆润骨感的肩膀与双臂。

　　　　她站在那里，就让人不忍抽离目光。

　　　　肩膀之上，那只原本可笑的黄鸭头套，已然消失不见。

　　　　镶满金黄碎钻的面具，覆住她大半脸颊，露出了俏丽的下巴与娇嫩的红唇。

　　　　她额上别着的一只金色发卡上，一根金黄色羽毛正高高竖起！

　　　　那模样，哪里还是一只鸭子，分明就是黑夜中降临的女王！

151　要用声音寻找（二更）

　　　　等到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大家才发现原本站在台上的总导演林振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随着弦乐队凄美演奏响起，薛景天单手拿着话筒，缓缓转向了他身边的林容。

　　　　他歌声还未响起，但大屏幕中扫过的观众席，已经有无数少女捧住了自己的脸颊。

　　　　但薛景天深邃的目光，只专注地在那金黄色面具上停留。

　　　　他认真得仿佛周围世界都消失的神色，让人不由以为那华丽面具之下的容颜，是他曾经魂牵梦萦的脸。

　　　　“你早就该拒绝我，”他唇边溢出的歌词，仿佛是黑夜中落下的雪，“不该放任我的追求。”

　　　　“给我渴望的故事，留下丢不掉的名字。”他淡淡地勾起唇角，灯光映照下的双眸中，没有任何色彩，淡淡地望着她隐藏在面具下露出的眼，仿佛在看曾经的追忆。

　　　　有的人，注定是上帝的宠儿。就连他们的声音，都是上帝赐予的珍品。

　　　　像是封印了千年的宝盒之中，人们打开后看到的那一抹光采。当这个声音出现在舞台上，所有的乐器都仿佛失去了原有的音色。

　　　　即便是现场演唱，即使没有经过任何处理，他的声音也像世界最顶级音箱设备中播放的精致音轨，完美得令人无法挑剔。

　　　　这种完美，并非是一种反复琢磨出的技巧，也并非是反复计算出的恰好，而是一种天然去雕饰的从容与真实。

　　　　吐出的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呼吸，都像是酝酿了满腹无以宣泄的情感，终于寻寻觅觅，找到一个出口后自然的吐露。

　　　　而舞台上，在那束微弱昏暗的追光灯下，林容微微仰起了脸。

　　　　在这个帝王般男人的专注哀叹中，露出了她最美丽的曲线。

　　　　“时间难倒回，空间易破碎。”

　　　　面具之下的红唇，仿佛叹息着，唱出了叫人沉沦的词。

　　　　她的眼不躲闪，也不偏离，直直地望向面前的他，似水的美眸之中没有羞涩没有矜持，只有那痴痴的叹息。

　　　　仿佛黑夜中那一支带刺玫瑰，娇艳又美丽，却不容人轻易采撷。

　　　　而这短暂一生，却独独为了这面前的男人绽放，落下片片娇艳花瓣。

　　　　“二十四小时的爱情，是我一生难忘的美丽回忆。”

　　　　她独有的清冷，唱出了最火热的词。

　　　　冰雪，都在这一瞬间融化。

　　　　但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浑然天成的魅惑声音，却如同黑暗中蛊惑人们抛去理性与神智的魔鬼。

　　　　也许是灯光过于耀眼，或者是四周过于黯淡，他优雅淡然的目光仿佛是燃了一团在风中摇摆的烛火。

　　　　他没有拿话筒的手掌，慢慢抚上遮掩住她面容的面具。

　　　　林容睫毛轻颤，漂亮的音色流泻而出，仿佛叩响了冬天沉睡的世界，带来了幻境的欢愉。

　　　　他摩挲着她面具上的碎钻，就像在看一件曾被他尘封多年的私藏，“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

　　　　“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林容轻轻侧过脸，躲开他的触碰，透过面具流露出的目光似水流年。

　　　　像从天而降的大网，他的声音，包容着她。她的声音，也化为那漫天流萤飞舞，与他纠缠。

　　　　“不够时间，好好来恨你。”她颤抖了下，慢慢抬起脸，纤纤玉手停在那俊朗如玉的面容之上。

　　　　“终于明白，恨人不容易。”他握着麦，略俯下身。

　　　　“爱恨消失前，用手温暖我的脸，”他慢慢闭上了眼，“为我证明，我曾真心爱过你。”

　　　　林容红唇也跟随他，轻轻哼唱，“爱过你……”

　　　　“爱过你……”温柔的大手，也终于从她面具的碎钻上，移到了她小巧的唇边。

　　　　她的呼吸，这一刻，都与他同步。

　　　　他们迥然相异的音色，在这一刻彻底的交叠，然后交融，化为了一体。

　　　　夜幕，重新降临。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消逝，所有的光都暗了下来。

　　　　当世界重归黑暗，好像刚刚的光明，和那纠葛纠结的天籁绝响，都是在场所有人的错觉。

　　　　舞台的灯重新亮起，刚刚紧紧相随的两人，已经各自站在舞台一方。

　　　　丁汉拿着话筒再次上台，可是在场的人都无法将目光从那高大和曼妙的两道身影上移开。

　　　　一个，仿佛游戏天下的帝王。

　　　　一个，仿佛嬉戏百花的艳后。

　　　　他们相遇，相识，相爱……然后，离开。

　　　　爱过，却输给了时间。重逢，也只能相视叹息，追忆悼念。

　　　　没有掌声，台下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他们，一个掌声都没有，甚至一声喝彩都没有响起。

　　　　丁汉站在台上，串场的词久久念不出来。

　　　　下面一张张脸上的沉沦，一个个视线的执拗，根本不愿意他说出请大家投票的词。

　　　　任何一个声音，都会破坏这曲终人散，久久环绕场内的凄美气息。

　　　　观众席中，每一个呼吸甚至都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绝美的作品。

　　　　丁汉挣扎着拿起话筒，又纠结着放下。

　　　　评委席空着的位子，把周伟华跟陈国荣两人隔开，可他们此刻却是默契地相互看了眼，然后苦笑。

　　　　终于，周伟华拿起了话筒停在了嘴边，半天才透过话筒叹了很长很深的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仿佛是解开现场封印的密码，顿时观众席中响起了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的叹息。

　　　　“除了唏嘘，我真的不知道，此刻我还给出什么评价，”周伟华脸上的苦笑越发明显，“任何的点评，在真正的艺术前，都是苍白的。”

　　　　陈国荣脸上架着的黑色墨镜，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但他双手握着话筒久久不说话，却已经让人读出了他此刻的不平静，“在给出我个人苍白的评价前，我有个很小很小的要求。请务必，再让我们听见你们的声音。”

　　　　“五分钟，低醇与清丽的音色，一高一低的声线完美契合，甚至刚刚连你们的气息都是融合纠缠地不分彼此。我只能说，如果你们未来再也不与对方同台，那一定会被天打雷劈的。”

　　　　“如果，声音也有伴侣，那么无疑你们就是天生的一对！”

152　中毒深否

　　　　录制完整档节目，走廊里就充斥了徐书恒的怒骂。

　　　　“哈！天打雷劈？哈哈，天生的一对？什么鬼！评委一定是穿越了吧！”

　　　　徐书恒不爽地等到林容从房间出来，就迎上去，给她披了一件长到脚踝的厚棉衣外套，把她从上到下都罩了起来，“见鬼的，我要跟导演抗议，这简直是今年最恶俗最具有攻击性的点评！”

　　　　林容看了眼左右都没人，才无语地跟在他后面，“小点声，好不好？至于吗，不就是一句比较夸张的点评吗？”

　　　　“比较夸张？”徐书恒愤恨地停了脚步，“小姐，你可是今年最炙手可热的神秘女歌神，话题感、才艺值爆棚！正是最最重要的上升期，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过早的绯闻，你知不知道！这节目播出之后，那些小报肯定又要乱写了！”

　　　　“好啦，没人当真的啦。那可是薛景天，站在那样高度位置的人，显然不可能真的跟我这种看不清面容的小艺人真发生点什么。就算有人喜欢看八卦，但大家都有最基本的评判能力啦。”林把手插在暖和的衣服口袋里笑。

　　　　徐书恒呵呵一声，“薛老板真是不简单，一走走三年，一回来就目标明确。”

　　　　林容翻了个白眼，“你胡说什么呢？别乱讲，什么目标明确，他只是太久没有唱歌，一时技痒而已！”

　　　　“呵呵呵。”徐书恒嘲讽她一脸，显然不相信。

　　　　等到他们转过弯，看见那站在楼道口低头垂目，宛若从精美海报走出的男人，他们顿时息了声音。

　　　　薛景天抬起眼，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和熙微笑。

　　　　远远看着，那一身非常低调的修身西装，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贵族气质。他站在过道中间，就像是整幅画面中最完美的装饰品。

　　　　“如果我的一时冲动，给你们带来了困扰，我非常抱歉。”他微微颔首，目光中仿佛有着包容一切的宽阔，“如果需要我帮助，请随时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因为我今天的一己之私，而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他富有磁性和男性魅力爆浆的声音，此刻非常陈恳与认真。

　　　　说出的话，更像是中世纪的贵族王者，给予他子民的承诺。

　　　　林容有点尴尬地看了眼旁边立定的徐书恒，这货刚刚声音那么大，薛男神肯定听到了，所以才会这么说。

　　　　徐书恒却是厚脸皮地一点没有背后议论人的不好意思，率先走过去，就朝面前的伟岸男人伸出了手，“久仰大名。还有，不劳您操心。”

　　　　他有些嬉皮笑脸的脸上，此刻全写着生人勿近的疏离，与公事公办的冷漠。

　　　　高挑劲瘦的背影，几乎朝薛景天伟岸身姿毫不避让地逼近。

　　　　灯光下投射出的两条影子好像两柄修长剑影，前者锋利锐气，后者大气厚重，在这一刹那交锋碰撞！

　　　　林容差点捂住自己的眼，心里无力地呻吟。

　　　　这种公开对影帝挑衅，走的到底是什么套路！

　　　　而薛景天面对她而站，那双在光线折射下有些琥珀色的俊眸闪了下，定定地看着面前充满攻击力的年轻人，也毫不退让地伸手与他用力握在一起。

　　　　“不用客气。另外，”他嘴角轻微上扬，但笑意却显然没有爬上他的眼梢，“不需要见外。”

　　　　林容抖了抖，不知道周围哪里突然吹来了一股冷风，让她脖子缩了下。

　　　　对方那有些沉稳的深邃眼神，也缓缓朝她飘来，“如果今天，不能与她同台，我想这大概会是我的终生遗憾。”

　　　　林容啊了一声，脸就不争气地有些红。

　　　　说实话，她一直有点看不起花痴女，至少她笔下的女主角都不是那种迅速沦陷的花痴。

　　　　然而，当一个这样零缺点、魅力值顶级的男神，简直熟透了只等人采撷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用那么深如大海的认真目光，用那么温厚磁性的诱惑声音，说着这样骚气满满、勾搭人心的话，简直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就好像一只外表艳丽、让人垂涎欲滴的禁果，哪怕人们知道要落入地狱，也情不自禁地伸手触碰、摘下、品尝……

　　　　要死了！

　　　　男神，这是勾搭她啊！

　　　　林容当机地站在原地，很幸运对方只能看见她露在外面的水色眼眸，看不见她此刻满脸的通红。

　　　　徐书恒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很好！您现在没有遗憾了，那么再见！”

　　　　他转身就走，但当他大手正要搭上林容肩膀，将神色迷离的她带离现场时，身后那个让人迷醉的男人声音，又响了起来。

　　　　“今天坐在评审席，我就告诉自己，如果不登台，就会是终生遗憾。”

　　　　“但登上了舞台，我才发现，”他顿了顿，目光深远仿佛带着多年酿造的叹息，“也许今天，会让我在今后很多个日子里，因为不能与你再度同台，而抱憾终生。”

　　　　林容脑子啪嗒一声，一根弦就断了。

　　　　徐书恒念了句卧槽，就回头看对方，“大神，您还写诗呢！终生遗憾，遗憾终生？佩服佩服！我们小学都没毕业，您高抬贵手，别吓人了，好吗！”

　　　　说着，就不顾林容的呆样，直接把她拖走。

　　　　“景天，这样真的不好吧。”等他们走后，从逃生出口的楼梯间才转出来一个利落盘着发的职业女性。

　　　　薛景天回头，琥珀色眼中多了一丝抱歉，半饷他才摸了摸鼻子，“有的事情，是会上瘾的。”

　　　　他说着就摊了下双手，俊脸上一副无奈又无力的样子，跟他的帝王气质很有几分不符，“你曾经有幸品尝了一次至美至真的味道，可今后却再没机会品味那份美好，这难道不够遗憾？”

　　　　“一旦中了这个毒……就无药可解啊。”他悻悻地低沉说着。

　　　　对方愣了下，马上就说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星云肯定会给节目组提意见，下次节目应该就会直接取消合唱曲目了。她现在刚出道，如果出现跟你的绯闻，就等于直接被毁掉了。星云肯定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说，真是天打雷劈。”薛景天眯了下俊眸，深邃的琥珀色中却染了几分氤氲。

　　　　“那也没办法了。该去下个通告了，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呢。”对方推了推眼镜。

　　　　薛景天应了一声，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露出了里面足以让女人尖叫的肌肉纹理，“嗯，反正马上就会再见了。”

　　　　“嗯？哦，是，反正下一期节目录制你还会参加的。她的歌声，确实值得你的欣赏，下一次你多给她一些正面评价好了。”

　　　　琥珀色眸子闪动，闭眸再睁开，又是以往的完美无缺，“走吧。”

　　　　一直到走到外面，林容脸都是烫的，满脑子都是重复播放着“终生遗憾”、“抱憾终生”的魅力嗓音。

　　　　要死要死啊！

　　　　“行了啊，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幅蠢样了啊。”徐书恒不爽地哼了下，“透着墨镜，都看见你躁动的眼神了！”

　　　　“，有吗？”林容立刻摸上自己的墨镜。

　　　　只是，如果他知道她就是林有容，他还会这样期待与她同台，如此赞赏她吗……

153　遇到了假导演吗01（二更）

　　　　出了电视台，觉得空气都新鲜美丽的林容，愉快地跟徐书恒挥别，打的去了一家茶馆。

　　　　因为她现在的艺人手机，竟然在刚刚收到了沈国立导演的一条讯息！

　　　　对方竟然会约见她，实在出乎她意料。

　　　　《混沌之间》应该还在拍摄之中，这导演竟然会找上她这个已经杀青的人？

　　　　这沈导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节操啊！

　　　　林容心里yy着，但还是相信她亲手塑造的这个人物，品行是非常端良的。所以她借口说as平台有事情要处理，就全副武装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跟对方约定的偏僻茶馆。

　　　　一进这馆子，她就觉得符合沈国立的审美。

　　　　这茶馆并不奢华，外面一扇木质的小门，里面就是一个个四方木桌跟木凳，很有几分简约的古风。

　　　　跟服务员报了桌号，对方就把她带上了二楼僻静的包间雅座。

　　　　里面一溜竹子质地的围墙，水泥地上放着竹板凳，一张看不出木头好坏的陈年老木桌子。

　　　　沈国立就正中面对着包间门坐着，他左边则是一个低头正喝着茶看不清样子的男人，右边则是一个同样头发有些花白、看着跟沈国立年岁差不多，但脸上仍旧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

　　　　林容推门进去，吱呀一声作响。

　　　　沈国立便端着杯子，朝她眯眼看过来，“来了？”

　　　　“沈导，您好。”林容很有礼貌地先摘了脸上一系列的伪装，然后再给他打招呼，踏进了这小隔间里。

　　　　他身边的两人，闻声就都朝她审视而去。

　　　　抬起头正眼看她，林容才把这坐着的上了岁数的女人，给认了出来。

　　　　金文芳。

　　　　她书里面的少数几位资深老艺人，经常出现在沈国立导演的电影中，年轻时候被誉为东方影后，当年包揽了不少奖项，现在也是业内赞誉很高的老戏骨。

　　　　“金前辈。”林容很快也以晚辈的身份，给她打招呼。

　　　　这个老戏骨，在她的笔下那是敬业，并且十分热爱表演的人物。

　　　　但对方显然非常看不惯林有容在外的那些骂名，那张对其他人总是慈祥的脸上，现在没有半点笑容，但还是非常有教养地点头，“你好。”

　　　　对于视表演为艺术为毕生追求的老人来说，林有容那些乌糟糟事情是非常可耻的，简直糟蹋了神圣的表演事业，显然不愿与她为伍。

　　　　林容很有眼力劲地也没有过多在意，毕恭毕敬地等着沈国立介绍在场的第三个人。

　　　　“这是我不成器的徒弟，你应该也听过他的名字，陆仁。”沈国立随意地指了下旁边，就朝她招呼，“坐吧。”

　　　　那人听到沈国立介绍他，也抬脸朝她点头。

　　　　林容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却被对方抬起来的那张白得吓人的脸给惊了。

　　　　那皮肤的苍白，非常病态，跟她这样注意防晒护肤的白皙是完全不同的。他的惨白如同没有血色的纸，仔细看皮肤又粗糙得坑坑洼洼，甚至上面还有些细小的伤口。

　　　　对方的眼窝深陷进去，原本还有些符合西方审美的立体，此时却完全是如同病入膏肓一样，青黑一片。

　　　　他下巴上还留了一圈胡渣子，不是那种刻意留起来的造型，而是像很多天都没有整理的凌乱邋遢。

　　　　陆仁，林容眨了眨眼睛，再联想到沈国立徒弟的身份，她终于大吃一惊地想起来了。

　　　　当年林有容还曾经拒绝过这位没有任何名气的年轻导演邀约，后面他也拍了一部收视率不错的电视剧，让林有容扼腕不已。

　　　　他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简直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快没了。

　　　　“今天，我其实是多管闲事。”沈国立率先呵呵一笑，就打开了话匣子，“找你来，其实不是我要见你，而是他。”

　　　　他指了下身侧。

　　　　陆仁那双毫无生气的眼，就也顺势朝她撇了过来。

　　　　那里面冷冰冰仿佛充满死气的味道，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哎。”沈国立想继续说，但又叹了口气，“陆仁，你还是自己说吧。”

　　　　林容都有点不敢跟他直视。

　　　　有的人目光温暖让人如沐春风，譬如苏瑞；有的人心胸坦荡目光直接有力，譬如徐书恒；有的人目光冰冷但却内敛而坚定，譬如韩卿；有的人目光锐利锋芒毕露，譬如唐渠；也有人目光似海宽阔而沉稳，譬如薛景天……

　　　　但这个人的目光，却让她害怕。

　　　　那冰冷，不像韩卿带着极强的意志力与命令，而是一种对万事万物失去耐心以及兴趣的冰冷，就像是伏在池底的一条水蛇，那冰冷的看着愚蠢猎物的眼神。

　　　　林容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但即使沈国立要求他开口，陆仁也没有说话，只是把压在他茶杯下面，已经沾上了水渍的本子往她面前推了下。

　　　　他伸出来的手，林容很清楚看到上面还留着的很多还结疤的伤口。

　　　　那一条条的，有的甚至还很深，有缝针的样子。

　　　　他五根手指的指甲缝里，还有很多黑乎乎的脏东西，每一根手指都有。

　　　　林容抬眼飞快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沈国立，要不是他现在正一脸肃容，要不是这是她亲笔写出来的专注导演，她估计现在马上会拿着包当场逃走。

　　　　这个陆仁，显然不正常！

　　　　手上的那些伤口，还有脸上的那些伤口，还有那病态得像是垂危病人的脸色跟精神状态！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本来，她还以为这人只是生了一场大病而已，然而他的精神状态显然也不对，露出来的这些伤口新老都有，有的只剩下印子，有的甚至还结着血痂，看着根本也不像是单纯跟人打架留下的创伤。

　　　　是受到了长期凌虐？

　　　　林容码字狗的脑子已经飞到天边了，但很快她就自己否定了。

　　　　一个成年男人，还是沈国立大导演的徒弟，这谁敢凌虐他？凌虐他干什么！

　　　　那不就是自虐！

　　　　她目光又忍不住飘了下，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一低头，她就看到本子上歪扭的五个字。

　　　　《马菲回忆录》

　　　　“你愿意出演女主角吗？”沈国立苦笑着，最后还是开了口。

154　遇到了假导演吗02

　　　　“你愿意出演女主角吗？”

　　　　其实曾经在很多次唱歌通告后，林容都在奢求着有一天，她能够以自己真实的面容站在镜头前，哭或者笑，美或者丑，最真实地呈现给观众们看。

　　　　不要说女主角，就连是小配角，都是她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除了沈国立导演，现在都不知道谁还愿意让林有容的名字出现在演员表上。

　　　　哪怕她自己渴望过很多次，想象了很多次，当她这一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您的……”

　　　　沈国立苦笑着摇头，“不是我的本子，是我不成器的弟子陆仁。这个好好的，却非要自己走到地狱去的不成器家伙！”

　　　　说到最后，他都有点激动，碰倒了一只空茶杯，手抖了半天才把它扶起来。

　　　　旁边呆坐着的陆仁，眼神仍旧没有半点波动，就好像听到的是关于别人的评论一般。

　　　　林容看在眼底，心里就又凉了一半。

　　　　“这是一本好剧本，”金文芳却突然开口，今天她戴着一条淡紫色的丝巾，很优雅地在胸前打了个结，但她的目光却非常犀利，直视着林容的面孔，“应该找个好演员。这是一个双向的选择。”

　　　　沈国立朝她摇了摇手，“不要拿外面那些东西，在这说事。这是不是一部好剧本，要她自己来判断。当然，这是双向的。”说到这儿，他就顿了下，一双有点疲惫的眼就看向了林容，“我们选择了你，而你有选择的权利。”

　　　　他说完，金文芳就不满地调整了下坐姿，但是她仍旧好素养地没有插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林容还在纠结的时候，一直没开口的陆仁就动了。

　　　　他好像非常艰难地，才把放在桌上的手稍微抬起了一点，然后朝桌上指了指，用哑得跟木锯子一样的声音，一字一字僵硬地吐出来，“先看剧本吧。”

　　　　这家伙，太吓人了啊！

　　　　林容脸色一变，觉得手下的剧本都变得烫手无比。

　　　　但是，这一桌子上三个人，都认真注视着她，都在一瞬不瞬地瞧着她，等她翻看剧本。

　　　　林容也不做作了，作品本身是不应该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就打开了这册剧本的第一页。

　　　　“导演：陆仁。

　　　　编剧：陆仁。”

　　　　她眼睛闪了下，然后就定下心继续翻看后面的。

　　　　她阅读的时候，房间里安静无比。

　　　　沈国立端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喝上一口。

　　　　他旁边的金文芳，则是有些幽幽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插花上，仿佛里面藏着一个难解的题目。

　　　　而一直保持着坐姿不变的陆仁，却是随着林容手中剧本的翻动，那双死寂一般的冷漠眼睛里慢慢多出了一点生色。

　　　　林容阅读的速度很快，码字狗基本都是看书多年的老书虫了，她即便不是一目十行，但是速度也要快于一般人。

　　　　在三个人各有心事的时光中，她手里的本子就不知不觉翻到了最后。

　　　　那边的陆仁终于眼眸中被点亮了一些热度，沈国立握着杯子的手也不由紧了一些，只有那边优雅坐着的金文芳不紧不慢地向林容投射去了复杂的审视。

　　　　“怎么样？”坐在主位的沈国立，等了半天，终于着急地问。

　　　　林容端坐着，还保持着低头阅读的姿势。

　　　　沈国立一张老脸也有了点不自然，“这部剧，我知道很为难。我们找了很多女演员，都没有人愿意出演。如果你愿意，我以及文芳都会作为投资人赞助，依旧给你一线女演员的片酬。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勉强。”

　　　　金文芳不认可地瞥了他一下，“还有很多优秀女演员，没有联系过。片酬，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沈国立有点不高兴了，“怎么没联系过？没人肯接戏，这是事实，你怎么就不能接受事实？这剧本，换做是三十年前的你，接吗？别拿这是好剧本的事情搪塞我，接还是不接，你就给个说法！”

　　　　“我……”金文芳第二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

　　　　答案显然非常明确，三十年前她风光正好，事业巅峰，绝不会接下这个剧本。

　　　　他们俩争执的时候，那坐着的陆仁仍旧维持着沉默，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容的侧脸。

　　　　就在沈国立放弃，站起来想要回剧组的时候，他就听见啪嗒啪嗒的几声响动，从他对面传过来。

　　　　他一双老眼吃惊地望过去，才看见林容吸着鼻子，抬起了泪眼婆娑的脸蛋。

　　　　她狠狠吸了一下鼻涕，很不好意思地伸手在被泪水打湿的剧本上抹了一下。

　　　　“好故事。”

　　　　她的声音有点轻，还有点哽咽。

　　　　沈国立站起来，又坐了下去。

　　　　他旁边的陆仁，死水一般的眼里亮了几分。

　　　　“这是我今年读过最惨的故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