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卿-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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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卿怎么了？谁惹你了？你一惯是个乖孩子，别人若是不惹你的话，你从没有主动欺负过别人。”

　　　　楚大舅一句话，便就将眼前的事给定了性质。

　　　　王正谏面上一僵，有心想为自己的女儿说话，连忙咽进肚里。

　　　　可是大王姑娘却是面上一喜，以为终于有了希望。

　　　　因为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任何无礼的事。现在楚衍文出言询问，看柳元卿做何解释？

　　　　柳元卿这样对待楚家客人，却也是在打楚家人的脸。

　　　　大王姑娘微抬起头来，不错眼的瞅着柳元卿，就想听柳元卿如何回答。

　　　　柳元卿瞥了眼大王姑娘，不禁笑了。大王姑娘如何想，柳元卿不用想，也猜出个七大八来。

　　　　又瞅了眼王正谏，柳元卿不紧不慢说道：

　　　　“回大舅舅话，眼前还看不出来吗？原来目无君长，是王家一惯的家风传承。”

　　　　一句君臣大礼，便就是不可逾越的等级差距。

　　　　柳元卿的话，完美的回答了楚衍文。

　　　　大王姑娘如何也想不到，柳元卿会这样回答。

　　　　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让大王姑娘想出言辩驳，都不知道怎么说。

　　　　更何况，她爹也的确没有冲着柳元卿行君臣大礼。

　　　　而且柳元卿也没有给她爹这个恩赐。

　　　　秦嬷嬷沉着脸道：

　　　　“不知这位大人做何意思？要跪就跪，若是不跪，便就闪开，想来御史哪总会有个说法。长公主跟前，从来只有垂听训话的份，难不成这位大人还想着与长公主话家常？”

　　　　王正谏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本来，他带了两个女儿来，就想着与柳元卿拉近关系的。

　　　　谁可知道，他的大女儿发了什么疯，惹了这位祖宗？

　　　　本来，王正谏以为，他领着楚家人来，柳元卿看在楚家人的份上，能绕过他的女儿不说，兴许因为这事，他女儿的骨气，能打动柳元卿也说不定。

　　　　可是他却万没有想到，柳元卿竟然谁的面子也不给，别说救女儿，现在当着一众小娘子的面，他都要跪下了。

　　　　王正谏憋红了脸，瞅着楚衍文道：

　　　　“衍文兄，难道这就是楚家的待客之道？”

　　　　秦嬷嬷嗤笑道：

　　　　“大人的君臣之礼，不也就这副德性？竟然还有脸问别人，楚家再不好，也是书香门第，皇后娘家，长公主殿下的舅家，怎么，大人有意见？要不要进宫面圣，说一说今天的理？”

　　　　楚衍文也不是白给的，淡淡说道：

　　　　“既请了王兄来，在下也算得尽到地主之谊，臣跪君，天经地义，王兄想要逆天而行，在下可不敢助纣为虐。却不知王兄所指责的，是在下何处失礼？”

　　　　正在僵持中，离宝被离心领了进来。

　　　　离心一指大王姑娘，说道：

　　　　“就她。”

　　　　离宝却是谁也不理，径直上前，伸手就去抓大王姑娘。

　　　　大王姑娘这回是真的知道怕了，大喊道：

　　　　“爹、救女儿。”

　　　　王正谏也是大惊，就要上前拦住离宝，并问道：

　　　　“你要干什么？”

　　　　秦嬷嬷大声呵斥道：

　　　　“大胆，长公主面前，也敢乱动？我看大人的官也真是当到头了。”

　　　　小王姑娘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上前与王正谏说道：

　　　　“爹，快救救姐姐，姐姐要被公主送到宫艺局去，当长公主殿下的舞女。爹、爹快救救姐姐。”

　　　　说着话，小王姑娘再不管不顾地冲着柳元卿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求道：

　　　　“长公主殿下，奴的姐姐一时失礼，已经知道错了，奴求长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姐姐这一回吧。”

　　　　王正谏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但是他到底比他的女儿虚长许多。

　　　　柳元卿之所以将柳菲莫变成私奴，是因为柳菲莫德行有亏。

　　　　虽然说他女儿可能失礼，但柳元卿决不可以因为这一点儿小事，便就将她女儿送进宫艺局的。

　　　　柳元卿若真的这样干了，就是皇上也保不住她。

　　　　因为黎丰舒还不是一个昏君。

　　　　本来，王正谏不想与楚家闹翻，但现在却不由得他不翻脸了。

　　　　王正谏瞅向楚衍文，冷冷说道：

　　　　“这件事，楚兄也不管？”

　　　　柳元卿笑道：

　　　　“不是说舅舅家里宴客，全都过到这儿来，如客人谁招待呢？这里元卿能应付得来，舅舅们去忙吧。”

　　　　楚衍文侧头，瞅着王正谏，却是冷冷地说道：

　　　　“看来咱们谁都比不得王兄，王兄膝下有黄金，除了上天父母，大概就是见了皇上，也不跪的。好勇气。我不知道元卿如何被王兄轻视，但元卿是在下外女儿，轻视元卿，便就是在轻视我们楚家。”

　　　　说完，楚衍文对柳元卿道：

　　　　“让他们住手。”

　　　　离宝正要绑缚大王姑娘。

　　　　柳元卿摆了摆手。

　　　　秦嬷嬷说道：

　　　　“离宝，下去吧。”

　　　　离宝听话的退到了一边。

104　理解

　　　　楚衍文暗自点了点头，十分义正言辞地说道：

　　　　“人都说割袍断义，在下也不学那江湖气，但只要王兄一天不对元卿行下跪大礼，咱们便就少相来往。王兄请，在下恕不远送。”

　　　　柳元卿忍不住，暗地里为楚大舅的话喝彩了。

　　　　这些话还不够，楚衍文说完，伸手又比划了一个请的动作。

　　　　简直就是正义凛然，威风凛凛。

　　　　柳元卿不由得，就又挺了挺腰板。

　　　　说实话，虽然有楚暖的暗示，但柳元卿还真怕楚家舅舅们误会了她的一番好意。

　　　　却没想到，她的舅舅们会如此给力。

　　　　简直是太好了！

　　　　这一下子，就连让王正谏反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若这时候，他再跪下去，也只有自打嘴巴子而已，与楚家嫌隙已生。

　　　　王正谏怒瞅了自己的长女一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王正谏此时恨不得捏死她算了，萧贵妃看中他家什么，王正谏不可能一点儿不知道。

　　　　就像以前柳元卿所想的那样，大王姑娘嫁不了秦王，还有韩王。

　　　　皇上那么多皇子，即使不投到萧贵妃门下，还有周淑妃、杨德妃，最不济还有苏贤妃。

　　　　只要你的价值还在，还愁寻不到个好姻亲？

　　　　但是，现在，这个价值却要打折扣了。

　　　　王家的底蕴传承，说起来好听，其实王正谏心里清楚，在科举制度下，世族早就已经风光不在，也动摇不了国本，左右不了皇上的意见。

　　　　顶不济，也就是落迫世家的几句牢骚，一句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了。

　　　　但更多的声音，却是维护科举制度。

　　　　因为世家大族毕竟少数，而寒门出头，朝更田，夕登天子堂的，便就是寒门学子的升晋之路。

　　　　所以，即使是那几句牢骚，也如微尘落水，激水起半点儿水花儿出来。

　　　　大王姑娘收到王正谏杀人一样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

　　　　她转过头去瞅柳元卿。

　　　　柳元卿依然在笑着，微扬着头，那种高高在上的睥睨，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了大王姑娘的心上。

　　　　沉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她才幡然醒悟，柳元卿一直笑看着她不说话，不是怕她会出言反驳。

　　　　而是根本就不屑与她说话。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任你舌灿莲花，拥用权力的人，只要挥挥手，你的一切话，就全数的化为乌有。

　　　　她所自恃的世家底蕴，百年传承，在柳元卿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王正谏气急败坏的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急匆匆地从楚家出来。

　　　　而送他们出来的，却是楚家的管家。

　　　　王家与楚家闹掰的事，不用到晚上，该知道的，便就会全都知道。

　　　　柳元卿又往上勾了勾嘴角。

　　　　她倒要瞧瞧，王家还拿什么去翻风浪。

　　　　不过，想到刚刚的表现，柳元卿转过头来，瞅着三位舅舅，有些歉意地轻声问道：

　　　　“大舅、二舅、三舅不会怪元卿吧？”

　　　　柳元卿是真的担心楚家舅舅们会误会，所以问话的声音里，又多了一丝丝地忧虑在里面。

　　　　楚大舅摸了摸柳元卿的头，笑道：

　　　　“调皮，舅舅们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做得很好。元卿长大了，再不是从前小孩子的性子，知道为舅舅们担心，舅舅们很开心，也很欣慰。”

　　　　二舅楚衍行对楚暖说道：

　　　　“没事带着你表姐在园子里绕绕吧，观鱼亭虽然凉快，但现在荷花已经罢了，这里的景致比不得春天。园子里各色的花都开了，正是好看的时候呢。”

　　　　楚暖嘻嘻笑着，心道：哪里是园子里花儿多，明明就是园子里青年才子多么。

　　　　柳元卿自然也知道楚二舅舅的意思，见楚暖笑得暧昧，便就伸手去挠楚暖的腋下，道：

　　　　“就你坏，就你坏，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楚暖边躲边笑着说道：

　　　　“这可了不得了，长公主殿下管天管地，难不成还管别人笑了？我笑我的，长公主怎么就见不得我笑了？我就笑，我就笑。”

　　　　她俩个这一闹，刚被吓了一跳的小娘子们，倒是都缓和了下，终是松下一口气。

　　　　楚家舅舅们又叮嘱了几句，因为今天还请了同僚并几个说得来的朋友，所以，便也就走了。

　　　　柳元卿随着楚暖，后面跟着一众的小娘子，还有秦嬷嬷、离心、离喜、离宝三个，顺着园子往花圃走。果然是满园的花，姹紫嫣红，虽然比不得大安宫的多，且富贵。

　　　　但楚家的花园子贵在精，且淡雅。

　　　　花间着绿草、远望成片，近看却又不是十分的夺人。

　　　　亭子建得也不是十分的高大。

　　　　然后园子边上，还有几杆翠竹，绿幽幽的，微风一过，飒飒做响。

　　　　待快到亭子的时候，远远的，便就能瞧见楚家表兄，带着几个青年，在亭子里，有说话聊天的，也有下棋对弈的，却也还有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

　　　　黎昊竟然也在，这倒是让柳元卿非常的意外。

　　　　其实柳元卿不过是没想通其中的关窍而已。

　　　　当年帮着黎丰舒谋取大位的时候，奉亲王的岳家并不显赫，所以经常来寻商量的，便就是楚家了。

　　　　楚家虽然没有什么大权在握，但却是有一副好头脑。

　　　　况楚家自大商开国以来，便就把持着国学，文臣科举，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

　　　　清誉名声，总是给黎丰舒造了出去。

　　　　只不过后来黎丰舒登上大位之后，大家也就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位置。

　　　　没登上大位的时候，恨不得自己的人拧成一股绳地帮自己，可一但登基，便就又怕大臣们太好了，私下里再密谋什么。

　　　　所以，楚家也好，奉亲王黎宋介也罢，便就不再如以前走动得近密了。

　　　　这也是为什么，柳元卿会以为楚家与奉亲王没什么瓜葛的原因。

　　　　但无论是奉亲王，还是楚家，无论什么事，礼却从没落过。

　　　　只不过没有大事，却就只是礼到人不到了。

　　　　冷不丁在楚家见到黎昊，柳元卿心下惊喜，远远的，就要喊一声“大哥哥”。

　　　　不过，很快的，柳元卿便就想到，她那样问黎昊要礼物。

　　　　黎昊明明已经答应了。

105　碰面

　　　　就是没有比黎茉更大、更好的，也总有个小的吧？

　　　　这么久，就是重新抓只兔子杀了取皮，百八十个都做出来了。

　　　　可是黎昊的礼物却还是没有到。

　　　　柳元卿要是看不出来，黎昊根本就不想送她，那就太笨了。

　　　　于是，柳元卿沉着脸，气哼哼地往亭子里走。

　　　　楚暖也感受到了柳元卿的心情变化，不觉得便就瞅了瞅柳元卿，又去拿眼瞅黎昊。

　　　　不过转而一想，以为是因为黎阳的关系，却又有些迷惑。

　　　　大安宫的宴会，楚暖也参加了，当时她明明看到，柳元卿和着黎昊还有说有笑的。

　　　　那时候没因为黎昊是黎阳的哥哥而划清界线，现在却又闹得是哪一出？

　　　　亭子里的公子们，见柳元卿和着楚暖并一众小娘子进来，纷纷站了起来，给柳元卿行礼问好。

　　　　柳元卿瞪了眼黎昊，扬着头从黎昊的身边过去，然后与楚家表哥们见家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十分的懂事知礼。

　　　　黎昊笑看着柳元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一个锦囊。

　　　　他知道柳元卿为何不理他，所以也不急，面带骄傲地瞅着柳元卿。

　　　　但，即使柳元卿不想理他，对他有意见，却也要同他见礼的。

　　　　楚暖肯定是要先同黎昊见礼，后面的一众小娘子也都跟着，看向黎昊的眼神，含羞带怯的。

　　　　毕竟黎昊是奉亲王的嫡长子，虽然世子之位是黎阳的。但众人又不傻，均都猜测，当年奉亲王有从龙之功，这是两个儿子都有封爵的。

　　　　黎昊好声好语的与她们说话，一点儿架子也没有。

　　　　柳元卿与楚家兄弟、再加上男客全都见了礼，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与黎昊道：

　　　　“没想到大哥哥也在这儿，还真是意外呢。最近大哥哥身子挺好的吧？大哥哥还没老呢，忘性却已经堪比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呢，妹妹十分为大哥哥担心。”

　　　　一席话，连珠炮似的说了出来，在场的众人全都听了个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楚家兄弟不由得有些担心，怕黎昊生气，便就小心翼翼地查看黎昊的神情。

　　　　黎昊见柳元卿说话时，神彩飞扬，一张小嘴一张一合的，便就忍不住会心地又笑了。

　　　　柳元卿见黎昊也不说话，就对着自己傻笑，不由得翻着白眼说道：

　　　　“大哥哥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么？干嘛一直笑？有什么可笑的？我可真的是十分关心大哥哥呢。只可惜大哥哥对我，却是假情假意的，拿话骗我。”

　　　　黎昊不由得笑出声来，瞅了瞅众人，说道：

　　　　“卿妹若是有空，不如带我到处转转？我也才来一会儿，正想在园子里好好赏玩赏玩。”

　　　　楚三公子楚执礼立即说道：

　　　　“若是大公子想在园子里看看，在下可以作陪。”

　　　　黎昊淡淡一笑，轻声说道：

　　　　“让三公子丢下客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就在园子里，在下还能将长公主殿下带跑了不成？”

　　　　楚家几位公子……

　　　　黎昊的话不轻不重，慢慢悠悠，却是将其余楚家人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说完，黎昊便就笑睇着柳元卿，见柳元卿有所迟疑，便就又说道：

　　　　“卿妹一口一个关心我，原来也是骗我的？”

　　　　柳元卿是最受不得人激的，又深觉得众目睽睽之下，黎昊也不能让自己上什么当，于是眼睛一立，笑道：

　　　　“只有大哥哥骗人的，我可没有骗过大哥哥。大哥哥不就是想在这园子里转上一转？我虽然对这里也不熟悉，但定当舍命相陪便是了。”

　　　　说完，柳元卿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对秦嬷嬷等人说道：

　　　　“你们在这里等我，别跟着。”

　　　　秦嬷嬷几个应了声“是”，却是问都不问一声的。

　　　　吩咐完秦嬷嬷之后，柳元卿又对楚暖说道：

　　　　“妹妹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现在日头正盛，黎昊却让人拿了一把油纸伞来，拿在了手里。

　　　　柳元卿扬着小头，说道：

　　　　“大哥哥，请！”

　　　　出了亭子，黎昊一伸手，便就将那伞支在了柳元卿的头顶之上，为她遮阳。

　　　　皇家御园，柳元卿可以长在里面，楚家的花园子再别致，也不能动她的心。百元聊赖地走了一会儿，柳元卿又想起了之前的观鱼亭来，拿手往观鱼亭方向一指，说道：

　　　　“那边有个观鱼亭，四面全是水，还凉快，就是没有荷花，但看着那绿叶也是不错的。另一边水里没有荷，却养了不少的锦鲤。不如咱们去哪儿吧，比在园子里乱绕的好。大哥哥不是有话要同我说？那里还能坐着，又没别人，正是个不错的说话的地儿。”

　　　　果然是长大了。

　　　　黎昊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就往观鱼亭上走。

　　　　先前的东西已经撤走，秦嬷嬷等人又没有跟来，自然便就没有什么茶点果品。

　　　　柳元卿靠着栏杆坐到了木栏上，倒不似石凳那样的凉。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娇气。

　　　　黎昊收了伞，立到了亭子入口处，然后便就将那锦囊打开，正是黎昊那日把玩了半天的大毛兔子手袋。

　　　　里面那些个随身带的，帕子、碧镂牙（tong三声）盛放的口唇，面药、小铜镜之的小东西，也都在。

　　　　柳元卿冷不丁见着，非常的开心，捧到手里，看了又看，喜滋滋地说道：

　　　　“大哥哥太好，这个果然比黎茉的又大又好，看来是妹妹误会大哥哥了。”

　　　　说完，柳元卿郑重地站了起来，冲着黎昊一鞠躬道：

　　　　“妹妹向大哥哥认错，大哥哥对不起来。”

　　　　惊得黎昊连忙说道：

　　　　“哪就这么严重？没事，没事，你与我无需客气。”

　　　　柳元卿对那小兔袋子爱不释手，来回的把玩，并眉开眼笑的。

　　　　黎昊不由得，嘴角便就忍也忍不住地往起翘。

　　　　瞅了瞅左右，黎昊终于说道：

　　　　“听说，刚才你跟王家的人闹起来了？”

　　　　柳元卿皱了皱眉，抬头问道：

　　　　“怎么了？大哥哥与他们熟？”

　　　　黎昊笑摇了摇头道：

　　　　“我与他们不熟，但他们和萧贵妃的娘家，近几年走得十分的近。我想，过两天你去萧家，一准能碰见他们。”

　　　　柳元卿想到了那个胆敢蔑视她的大王姑娘，更是开心地笑了，说道：

　　　　“碰见了正好，我还让她给我跪着。”

106　周嬷嬷

　　　　黎昊一听，也笑了。

　　　　这倒是柳元卿能干得出来的事。

　　　　但黎昊与她说这话，可不是因为这些。

　　　　黎昊神色凝重地说道：

　　　　“挑个时间卿妹去宫里一趟，想法子将周嬷嬷从周淑妃的身边借来，让她陪卿妹去萧家赴宴。”

　　　　柳元卿一听，便就想到了在大安宫发生的事来。

　　　　当时周嬷嬷是被人引走的，才让柳菲莫和黎阳钻了空子。

　　　　引着柳菲莫的丫头已经死了。

　　　　那么，引开周嬷嬷的世家公子……

　　　　柳元卿记得她曾看过邀请人的单子。

　　　　她的记性一惯的好，以前没有仔细想过，现如今想想，那张单子上，有王家的名字。

　　　　王正谏虽然是四品，可王正谏的爹，却是以光禄大夫致仕，而且加特进。

　　　　加特进，便就是说，致仕在家，也是可以随时递牌子进宫的。

　　　　身份虽然不能与柳元卿相比，但若是想给柳元卿定个比齐柳元卿的，也就只有皇帝的几个儿子了。

　　　　柳元卿不禁笑了，她听出了黎昊的意思来。

　　　　周嬷嬷虽然不见得会帮她指出来是谁，但若是碰上的话，多少能瞧出些什么来的。

　　　　就是什么也瞧不出来，她也不亏什么。

　　　　柳元卿认真思考了下黎昊的提议，转而笑道：

　　　　“谢谢大哥哥。”

　　　　黎昊是最沉得住气的，但对上柳元卿时，尤其是对上柳元卿那阳光一样的笑容，黎昊便就总是显得手足无措。

　　　　呆愣了一会儿，黎昊收敛了心情，说道：

　　　　“你不用担心，那天我也会去。”

　　　　柳元卿想了想，终是说道：

　　　　“大哥哥恼怒他们，利用了黎阳？”

　　　　这也是其中一小部分的原因。怕柳元卿多心，黎昊点了点头，说道：

　　　　“我还以为你不肯提起他了，他再怎么不好，也是我弟弟。若是这样被人算计了，却还不出手，真当奉亲王府的人全是死的不成？”

　　　　柳元卿笑道：

　　　　“有什么可不乐意提的？我分得清清楚楚，再说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大哥哥的弟弟。只是大哥哥做再多的事也无用，他是不会感激大哥哥的。”

　　　　说完，柳元卿不禁“噗嗤”一笑，就又说道：

　　　　“黎阳蠢得可以，不作死，是不会转过弯来的。”

　　　　转而柳元卿想到，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说弟弟蠢，好像不大好。不由得，脸上便就露出了讪讪之色。

　　　　却没想到，黎昊接着柳元卿的话说道：

　　　　“他的确很蠢，可惜却是我弟弟，对于这件事，我也很悲伤，很无奈。”

　　　　柳元卿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咯咯”地笑出声来。

　　　　不过心底却是不由得想，以后她说话可真得注意些，不能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她虽然不怕谁，但无心伤人，也是不好。

　　　　尤其像黎昊，帮了她好几次。

　　　　从楚家回来之后，柳元卿便就认真地算计着，她进宫之后，怎么能将周嬷嬷给弄到身边来。

　　　　柳元卿想也想不出来，随着萧家宴会将近，柳元卿也只得走一步说一步，先进了宫再说了。

　　　　于是，也就不想，直接递牌子给楚润娘。

　　　　楚润娘正因为柳元卿回家多日，见不着心里担心，一刻也等不及似的，让柳元卿第二日一早便就进宫。

　　　　自柳元卿出宫以来，楚润娘和黎丰舒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俩个宠柳元卿似的。

　　　　晚膳吃着一道好吃的菜，也会着了太监装进食盒里，快马加鞭地给柳元卿送去。

　　　　晚上的时候，十一娘却进到了屋里。

　　　　秦嬷嬷没在跟前，离心、离喜俩个却是贴身侍候，时刻不离的。

　　　　而且屋里，还有楚仪信给安排的那四个丫头。

　　　　平日里，也就给离心、离喜两个打打下手。

　　　　十一娘瞅了瞅众人，倒也没有扭捏，直接冲着柳元卿行礼，道：

　　　　“奴婢听得长公主殿下明日进宫？”

　　　　柳元卿瞅着十一娘没有出声，几乎猜着十一娘接下来要说的话来。

　　　　就听十一娘两眼冒光地说道：

　　　　“奴婢也想去宫里瞅瞅，不知道长公主殿下可否恩赐奴婢一回？”

　　　　楚仪信为她买的这些个丫头、婆子，每日削尖脑袋地往她跟前钻，也只有这个十一娘，梳得一手好头，又十分的会说话，稍稍入了柳元卿的眼。

　　　　十一娘此时提出的要求，明显的逾矩了。

　　　　不过也很好解释。

　　　　她没进过宫，想跟着她，到宫里瞅一瞅。

　　　　柳元卿想了想，笑道：

　　　　“我还当多大点儿事，不就是想进宫里瞧一瞧？行，明儿你跟着秦嬷嬷、离心一起，与我进宫，离喜、离宝、明公公留下来看家。”

　　　　十一娘大喜，连连磕头谢恩。

　　　　那激动劲，便不像是装的。

　　　　第二天一早，皇后根本像是等不及了似的。柳元卿才与柳成展和楚仪信请过早安，长公主的全副仪仗，便就已经开到了府外面等着。

　　　　随来的还有黎丰舒身边的大太监郭整，传了皇后口喻，让柳元卿进宫，陪着皇后用早膳。

　　　　柳成展十分诧异道：

　　　　“你今日要进宫？”

　　　　对于她带着柳菲莫回到海城公府这几天，柳成展并没有给柳菲莫行方便，更是在她面前，提都没提柳菲莫一句，柳元卿很是满意。

　　　　于是便就好心情的与柳成展说道：

　　　　“女儿从小还未离开过姨母超过三天过，现在女儿在家里已经安顿好了，理应去宫里，给姨母报声平安才是。”

　　　　柳成展也知道，柳元卿的价值所在，便就是帝、后的宠爱。

　　　　若是搬回海城公府住，便就再不得进宫。

　　　　那宠也就大不如前，那价值便也就不如以前吸引人了。

　　　　柳成展点了点头，说道：

　　　　“你这回也大了，进了宫之后，与你姨母说好，别让你姨母为你担心。”

　　　　柳元卿点头应道：

　　　　“女儿知道。”

　　　　柳成展忍了又忍，却终是忍不住问道：

　　　　“今日进宫，你都带谁去？”

　　　　柳元卿一下子便就猜着柳成展的打算，笑道：

　　　　“女儿将默娘留在家里，和着明公公、离宝、离喜一起在天邑小府里。”

　　　　柳成殿没想到柳元卿直接点破他的小心思，尴尬地咳了声，说道：

　　　　“我只不过关心你，顺嘴那么一问，你留谁不留谁的，我也不管。只是在宫里好好的，碰见了清河公主、万金公主，别再像以前那样跋扈了。”

107　缺口

　　　　楚仪信也跟着叮嘱了柳元卿几句，柳元卿十分乖巧的一一答应。

　　　　柳元卿的车撵是从海城公府的正门，下了门槛子，直接开进院中的。柳元卿告别父母，直接往车撵处走。

　　　　跟着她的十一娘，明显的往她跟前凑。

　　　　柳元卿皱了皱眉。

　　　　到了车撵跟前，柳元卿吩咐道：

　　　　“嬷嬷和着离心乘小轿，十一娘侍候我就行了。”

　　　　秦嬷嬷有些担心，叮嘱十一娘道：

　　　　“没人在跟前看着，你这丫头说话注意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在殿下跟前胡乱嚼舌根子，若让我知道了，仔细你的皮肉。”

　　　　十一娘再怎么说，出身在哪儿摆着呢。

　　　　秦嬷嬷担心十一娘为了讨好柳元卿，嘴上荤不忌，将那什么野史艳闻，学与柳元卿听。

　　　　十一娘不爱听了，笑着与秦嬷嬷分辨道：

　　　　“嬷嬷也忒小看人，我虽然出身不好，但也是上上等的，比个大家闺秀也不差呢。以前养我的妈妈就怕我们学坏了，流于低俗，从不让我们见外人，随便与人搭言呢。”

　　　　秦嬷嬷听了，笑骂道：

　　　　“说你你就听着，竟还犟嘴。哪个大家闺秀要是知道被你拿去比了，非寻了你拚命不可。有工夫跟我磨牙，还不快去侍候殿下上车。”

　　　　十一娘和着离心两个，扶了柳元卿上车撵。

　　　　然后十一娘自己也爬了上去。

　　　　秦嬷嬷瞅了眼车撵，没有说话。和着离心一起，坐小轿上去了。

　　　　十一娘不能坐在柳元卿的对面，她小心翼翼地挨着柳元卿的脚边，坐到了脚踏上。

　　　　柳元卿也不说话，就那样一直盯着十一娘看。

　　　　没有什么表情，非常的平静。

　　　　柳元卿猜着，十一娘跟然没有说，但是一直往她跟前靠，肯定是想与她同乘。

　　　　侍候柳元卿乘车的，应该是离心。

　　　　十一娘打到柳元卿跟前侍候，柳元卿便就发现，十一娘是个极懂进退的人。现在却在想着这样一个僭越的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柳元卿微微地笑了。

　　　　车撵的角落里放着冰，壁沿上挂着银制镂空的熏香球。

　　　　十一娘有话要与她说，不想让离心、秦嬷嬷听着。

　　　　柳元卿也不问，就那样平静无波地瞅着十一娘，等着她主动说。

　　　　她倒要瞧一瞧，十一娘能说出什么来。

　　　　柳元卿一直想要将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