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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花玉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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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刁奴现
卷翠怔了下,没想到林琪根本没睡,赶忙行礼。
林琪摆摆手,让丹霞拿小杌子来。
卷翠连连推脱,道明来意。
林琪一听顾氏自打进门滴水未进,急得赶紧蹭到榻边穿鞋,道:“这事怎么不早点说,阿娘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总这么饿着怎么成?”
卷翠边扶着林琪,边应道:“清早时倒是用了些枣干和金丝党梅,可这会儿已经将过午时,太太一点传饭的意思的都没有,我也是没有法子了,才……”
林琪脚下不停,出了门口,穿了游廊,转过月洞门,她吩咐道:“去拿些阿娘喜欢的茶饭,再给我来碗糖豆粥和几样清爽的小菜。”
卷翠应声,转身往院外跑去。
林琪难得见一贯稳重的卷翠这般,忍不住抿了嘴轻笑,丹霞便道:“没想到卷翠姐姐跑起来也不比雪姣慢多少。”
雪姣皱着鼻子,没吭气。
林琪拿眼睨她一眼,道:“刚才卷翠说你的话,你可是不服气?”
雪姣顿时一凛,赶忙否认,心里却在嘀咕,她还不是怕耽误丹霞和姑娘说事,所以才在卷翠来时,拖延下时间,结果被她训了一顿不算,还被姑娘说。
林琪见她面上还是不以为然,就道:“看来之前在船上,黄嬷嬷的那番话是白说了。”
林琪声音很轻很淡,话语一如从前那般柔和,只是她白嫩的脸上挂着一层寒霜,仿似终日不开化的冰山上萦绕的积雪。
雪姣从没见过林琪这个样子,吓得脸一下子煞白,声音颤颤的喊了声“姑娘……”后面的话硬是抖得说不出来。
远处一群丫鬟婆子朝着这边行来,林琪眯着眼睛看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五旬开外的婆子,低声道:“晚上睡不着时,就给我好好琢磨琢磨,想明白以后该怎么做,要是再做不好,就把你送回福州老家。”
雪姣打了个激灵,太太走前把最信任的嬷嬷和老夫人的陪房都放在了茶山、庄子和船行了,她要是回去了,就只能去那边,那可就一辈子也见不到姑娘了。
雪姣赶忙抓住林琪衣袖,利索的认错。
林琪喜欢雪姣活泼和机灵,也知道她年纪小,性子没定,做些出格的事再所难免,再加上她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个,就轻轻嗯了声,算是放过了这次。
雪姣微微松了口气,随着丹霞退后半步,恭敬的随着林琪进了上房。
芸心正在东边次间归置箱子里的书籍,见到林琪,她赶忙上前。
林琪瞟了眼已经走到正门外的众人,去了西边里间。
一进去林琪就弯着眼睛,糯糯的喊阿娘。
顾氏朝林琪浅浅一笑,将她软软的小身子搂在怀里,正待开口就听到门外有人扬声道:“小的杨柳氏给大娘子请安。”
顾氏皱了皱眉,抬眼看芸心。
芸心撩了帘子出去,片刻回来禀告,是大夫人见顾氏带来的人少,派了些过来帮着做杂事。
顾氏起身来到正堂,林琪乖巧的依偎在她身边,天真澄澈的眼睛一丝冷光一闪即逝。
珠帘接连传来几声轻响,婆子带着七八个还在留头的小丫鬟鱼贯而入,刚到站定,婆子就跪倒在地给顾氏行了个大礼。
顾氏有些诧异,虚抬了下手,示意她起身。
那婆子却没有起来,反而膝行两步,抬起头,满脸的激动,“大娘子,是老奴,您还记得吗?”
顾氏愣了下,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的道:“你是柳嬷嬷?”
婆子点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自打大娘子出嫁,小的就一直惦记着您,没想到今儿竟然又见到了。大娘子身体可还好?”
“好,好,”顾氏也有些惊喜,脸上的笑容真切几分,她招呼芸心把柳嬷嬷扶起来,这回柳嬷嬷没有推辞,只是站起时还激动的不停抹眼泪。
顾氏看她高兴成了这样,也有些感动,不觉有了些谈兴:“嬷嬷你这些年还好吗?”
柳嬷嬷点头,连连说好。
林琪冷眼瞧着这个婆子,恨不能扑上去咬死她。
在她们母女落难,狼狈来到顾府时,来伺候她们的就是这个老刁婆和一个小丫鬟,顾氏身子娇弱,泡了一夜的冷水,身边亲近的人为了救她们娘俩都死了,顾氏伤心难过,加上受了惊吓,来到这儿的第二天便病倒了,这婆子明明发现了不对,却装作不知。
她想念阿娘,每一次过来都是这刁婆子挡驾,说顾氏正在休息,开始她还真相信了,只是一连两天都没见到阿娘,她实在太想阿娘了,就趁着没人偷溜进来,这才发现顾氏已经烧得人事不知。
她担心的哇哇直哭,让这婆子去请大夫,可这婆子一出去就是两个时辰,回来竟告诉她大夫不出诊,要想看病就得去医馆。
她那时不知世事,身上也没有什么银钱,根本没有办法,想要跑出去找人,这刁婆子还拽着她不许她去,要不是曹嬷嬷看见,去请了郎中来,只怕阿娘早就归西。
只是到底还是耽搁了,阿娘足足躺了一个来月才勉强好了起来,外婆却因此伤了心神,没多久就……
林琪想到这些,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柳嬷嬷还在那儿腆着脸跟顾氏诉说自己的想念之情,顾氏也不知是被她触动了哪根神经,对她竟有了几分亲近之意。
眼看着顾氏就要把她收到身边做事,林琪扬着纯真的笑脸,软糯的道:“阿娘,这位嬷嬷是谁呀?”
顾氏笑道:“这是照顾阿娘小时候的嬷嬷。”
林琪迷惑的眨眨眼道:“太婆说,照顾小娘子的嬷嬷不是都要跟着陪嫁过去的吗?就像黄嬷嬷以后也要跟着我一样。这位嬷嬷既然这么惦记阿娘,那为什么当初没去福州?难道是她不喜欢咱们家吗?”
顾氏一顿,出嫁前她跟前的事大多数都是奶嬷冯氏打理,冯嬷嬷对她照顾一向尽心尽力,顾氏根本用不着操半点心,顾氏也只亲近冯氏和自己的大丫鬟半夏、半月三人,这个柳嬷嬷她只隐约有些印象,可若要细问,她确是全然不知的。
林琪就知道自家阿娘是个糊涂的,丝毫不意外她的迟疑。
第十九章 施薄惩
她软萌的鼓着腮帮道:“既然不喜欢我们家,那她大概也不喜欢我,”她摇着顾氏的手道:“阿娘,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还是让大舅母换一个喜欢我们的吧。”
顾氏眉头微动。
当年她遇到林子衡时,大哥即将走马上任,二哥高中探花,三哥即便打理着庶务,可也是举人出身。
子衡那时才考上举人,来到父亲授课的书院求学一年便回了福州,林家来人提亲时也说了他以后不会举业,她还记得她答应这门亲事后苏氏对自己的嘲讽,想来柳嬷嬷也是因为看不起商贾,才想法子不跟着过去的。
在顾氏的眼里心里,林父就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林家是最好的婆家,任何人看不起林家,看不起子衡,她都不能容忍,即便她对柳嬷嬷有一些主仆情谊,可也只是一丝,且还相隔久远,怎能与她心目中的美好相提并论。
当下她俏脸寒霜,冷声喝道:“芸心,送这位嬷嬷去大嫂那里,就说我们这儿容不下这尊大佛。”
柳嬷嬷一听,立马跪在了地上,这话要是被坐实了,只怕顾家她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柳嬷嬷毫不迟疑的一个头磕在地上:“姑太太开恩,小的并不是不想跟着过去,当年之所以没跟着是有隐情的,还请姑太太容小的回禀。”
说完,柳嬷嬷把脑袋一下一下的磕在地上,冰冷的理石地面发出闷闷的响声。
林琪冷冷一哼,心道这婆子变得还真快,眼看攀不上旧情,就立马改口。
顾氏看着柳嬷嬷垂着半百的脑袋,一下下的磕,心里有些不忍,到底是伺候过自己的,又上了年纪,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赶走,大嫂估计也不会留,若是发配到庄子上去,柳嬷嬷既不会庄稼活计,又没有了颜色,到了庄子上命运可想而知。
顾氏思忖片刻,想起林父曾经说不以喜恶论是非的观点,觉得还是该听她分辨一二,便低头跟林琪打着商量,“珍珍,要不咱们先听听,若是觉得她讲得没理,再把她送走也不迟。”
柳嬷嬷磕头的动作略一停顿,心里略松了口气,刚才一连气磕了五个头,只磕得她眼冒金星,脑门**辣的胀痛,两个耳朵嗡嗡作响。
林琪撅了嘴,不满的哼道:“阿娘,你看,你才松口她就不磕了,一看心就不诚。”
小孩子的声音很是软糯,即便说出来的话特别的任性,也让心疼她的人心也软了起来。
顾氏嗔怪的瞥她一眼,知道她要作怪,虽然有些不赞同可到底没有拦着。
柳嬷嬷顿时眼前一黑,早年她在外院时就听说这位小祖宗是个霸王,一言不和直接出手伤人。三娘子多厉害个人啊,她三岁时就能把人打得哇哇直哭,三娘子可是大了她整整六岁呀,却被打得鼻青脸肿。
柳嬷嬷生出些许怯意,顾家嫡出的娘子都弄不过她,何况自己一个随意买卖的下人。
可随即她想起尤嬷嬷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已经老了,若是不博一下,到死只怕连口薄皮棺材都没人给置办。
柳嬷嬷深吸一口气,再次俯下身子,‘砰砰’磕了起来,直磕得下首那些没留头的小丫头缩头缩脑,眼睛直盯着地上,恨不能立刻找到个地缝钻进去,好逃脱伺候林琪的命运。
林琪攥着有些潮湿的小手,两只眼睛紧盯着缩在角落里抖成一团的小丫头,心里一片冷然。
就是这个丫头把三舅给她的交子偷了个精光,然后趁着她熟睡跑得无影无踪,她想到在那偌大侯府里,那种身无分文的艰难,用力咬了下唇瓣。
柳嬷嬷又磕了几下,见林琪不为所动,横索性横了一条心。
事情到了现在,就算是做戏,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不然之前那些头白磕了不算,二太太那边一样也落不着好。
鲜血顺着鼻梁缓缓流淌,额际木木的涨麻,整个脑袋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柳嬷嬷机械的一下一下的俯身,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磕了多少下。
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大,顾氏心惊的拧着巾帕。
林琪暗叹了声阿娘就是心软,歪着头,软软的哼哼:“阿娘,珍珍困了。”
顾氏转过眼睛看林琪,见她两个眼皮打架,立刻顾不得旁人,直接带林琪回里间,吩咐芸心看着处置。
顾氏顺利被带歪了注意力,林琪弯起来眼睛,趁顾氏挑帐幔时,拿眼看雪姣。
雪姣瞪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林琪瞪她一眼,瞄了眼桌几上的香炉,雪姣眨巴了下眼,懂了。
芸心带着小丫鬟们出了门,雪姣扶着一脑门子血的柳嬷嬷出来,卷翠正好提着食盒进来,见柳嬷嬷这样,吓了一跳。
“卷翠姐姐你回来的正巧,姑娘正等着吃粥呢,”雪姣朝卷翠挤挤眼睛,一脸的精灵古怪。
卷翠点了点头,又瞧了眼她钻进耳房的背影,摇头笑了笑,适才的那点不愉快如船行水面,眨眼消弭。
林琪坐在床榻边被顾氏剥衣服,听到外面珠帘响,她歪着脑袋道:“卷翠。”
卷翠应声,把食盒拿了进来。
林琪笑着拍手道:“太好了,终于可以吃饭了。”
顾氏一愣,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没用饭?”
林琪点头,老实回答:“刚才睡了一会儿,饿醒了来找阿娘。”
顾氏给她解外衣带子的手一顿,哼道:“所以刚才你根本不是困了?”
林琪朝顾氏讨好的笑,小身子倒在她身上,撒娇的蹭,“那地上血糊糊的,我害怕。”
顾氏瞪她一眼,害怕还让人在那儿不停的磕头。
林琪撇嘴,不在意的道:“不管什么原因,她都没把阿娘放在第一位,我让她磕头是让她知道,只有主子开心她才会好过,不流血不疼,她怎会记得,”林琪抱着顾氏的腰,撅嘴:“阿娘心疼她,都不心疼我了?”
“净胡说,”顾氏被林琪摇得直晃,却又拿她没有办法的嗔了声。
“好了,再摇阿娘就晕了。”
林琪听出顾氏并不介意,嘻嘻笑着放手,乖巧的坐在桌几边,拿着小金勺舀着粥美美的喝了一口。
第二十一章 接风宴
当下她板起脸道:“就是不喜欢也不能由着性子,姑娘是主子,自然可以处置,可咱们不能不帮着看着。万一出了人命,不是给主子惹麻烦吗?”
雪姣见她生气了,立时想起中午那事,便笑着应和道:“是,我知道了,芸心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不会闹出大事。”
芸心见她始终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因折腾人的事愧疚,更是不舒服,扭头回了屋里。
雪姣古怪的耸耸肩,黄嬷嬷拿着叠衣服出来,见她这样,便沉着脸道:“你这是做的什么鬼样子。”
雪姣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赶忙露了最灿烂的笑容,讨好的道:“黄嬷嬷,下次不敢了。”
黄嬷嬷看她一眼,告诫的道:“这里不比林家,说话做事都得小心注意着点。”
雪姣连连点头,黄嬷嬷急着给林琪送衣裳,也就没再多说。
送走黄嬷嬷,雪姣吐了口气回了小跨院。
丹霞在屋里听见黄嬷嬷说的话,摇摇头,打定主意一定得把雪姣这不稳当的毛病给扳过来。
临近酉时,顾氏带着林琪出了小院,林琪想起早上时跟陈氏说的话,问黄嬷嬷有没有把礼送去。
黄嬷嬷便把给几位小娘子和郎君的礼物叨咕了下,小娘子每人一对珠花,少爷们都是一块端砚配一刀上好的高丽纸。
林琪又问起了顾绍辉,听说很喜欢她挑的那对金脚铃,便眯着眼睛笑。
黄嬷嬷又把几人回得礼说了说,大表嫂送了把嵌宝浮雕女童荡秋千的绫花手镜,
顾清菲回了她一叠花笺,其上有花香,边角处的暗纹是侵染何种花香的花朵,黄嬷嬷眼力好,一眼就瞧出这是以顾清菲排行和名字制作的五色花笺,取五色芳菲之意。
顾清莲送来一盒不论是色泽还是味道极为清淡的口脂,黄嬷嬷推测同样是自己研制而出。
顾清薇给了两根月白色的素色发带,顾清菱送了个绣功精巧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得干干的茉莉花苞,气味清幽怡人。
至于表哥们回得大同小异,二表哥顾明送了对猫狗花丛嬉戏的彩石纸镇,三表哥顾明曦的是个拳头大小的黑釉笔山,其色如墨,该是出自定窑,四表哥顾明昭是个湘竹笔筒,其上雕着小童爬树摘果图,小表弟顾明昕是对上好的油烟墨。
其中黄嬷嬷最为嫌弃的就是那个笔筒,据说刀工粗糙,处理不够圆润,只有打磨上还算精心,比较过得去。
黄嬷嬷把每一件东西都形容的十分形象,林琪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已跟着顾氏转出了小花园。
顾氏见她眯着眼,很是高兴的样子,忍不住浅笑,“阿娘给每个人都备了礼,你又何必再送一份?”
林琪摇头,一本正经的道:“阿娘这话差异,阿娘送的是长辈的关爱,我送的是平辈间友情,怎么可以混在一起?”
顾氏拿团扇掩嘴轻笑,“好好,你若喜欢便送好了。”
林琪笑嘻嘻的凑过去拉顾氏的手,“多谢阿娘。”
顾氏摇头,林琪自得的晃着脑袋。
既然决定要在这里度过一段漫长的时光,一些必要的交际在所难免,一点珠花,几个砚台,对财资颇丰的她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可若能因此换来一些善缘,对她就是意外之喜了。
转过邻近花园的夹道,经过一片绿意如海的竹林,便是一条浅浅的小溪,水流潺潺,通往远方。
顾氏带着林琪上了架在上面的小小拱桥,指着水流动的方向道:“那边是个荷塘,再过去一点就是个水榭,等天气热些,珍珍可以去那里避暑纳凉。”
林琪顺着她手所指望了望,树木掩映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件造型精巧的二层小楼,林琪不禁想起她在福州的碧波小筑。
小筑是她出生那年翁翁特地请人建的,在她记忆里,每到一年最热的时候,太婆就命人在那儿架设薄如蝉翼的菱纱帐,那里就成了她避暑的临时住处,哥哥跟她一样,不耐寒也不耐热,烈日炎炎,他热得受不住,就偷偷央求她来这里读书,她每每都要他答应自己好多不合理的要求,才趾高气扬,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脸让他进驻。
想到那时愉快的时光,林琪不禁露出会心的笑。
顾氏见她这么开心,也露出一丝浅笑。
远处有人见到顾氏,赶忙去里面回禀,陶氏从里面快步迎了出来。
“姑母您来了,”陶氏的面相长得十分讨喜,嘴角微微一扬,清秀的五官就立刻变得喜气洋洋,让人觉得她是发自内心的欢迎着。
顾氏心性单纯,见陶氏这样真诚,也不自觉的露了个浅笑。
顾氏容貌本就娇美,虽然一身素裙,脸上也未施半点脂粉,可她才刚饱睡起来,精气神十足,就这么露齿一笑,便已如海棠花开,让人目眩。
陶氏第一次见顾氏笑,一时间竟不敢直视顾氏的容颜。
林琪见陶氏将眼别开,脸上有些浅浅的红,忍不住呵呵的笑。
陶氏听到孩童童稚的笑声,越发的不好意思,心里暗自嘀咕,早上她也是见过姑母的,怎么一会儿不见反倒不敢看了。
远远的苏氏带着顾清薇过来,看到顾氏和陶氏两人亲热的立在桥边说话,先是不屑的哼了声,才扬起笑脸,道:“小姑来得还真是早呢。”
顾氏脸色顿时一僵,微微侧身,极为冷淡的道:“这本是为我准备的接风宴,我若不早些来,岂不让人挑理?”
顾氏尾音轻扬,明显意有所指。
苏氏笑容一僵,脸色有些发青。
几年前顾氏归家时,家里也设下宴席款待,全家人全都到齐,只有她们一家姗姗来迟,她一时气不过说了两句,没想到过了六年,这人竟然还耿耿于怀。
想到当年她一时多嘴之后的后果,苏氏心里的火顿时火烧火燎的烧了起来,她忍不住紧捏手指。
当年她有依仗,林子衡宠着她,她自然可以胡来,也可以让仲平冷落自己,从而便宜玉芷那个贱人。
好在老天有眼,让她落魄不堪,再没有谁给她撑腰,她还有什么资格跟自己张狂。
苏氏抿着唇,张嘴就要刺她。
尤嬷嬷担心她坏事,赶忙拽拽她衣摆,提醒她不要乱了阵脚。
苏氏梗着脖子,用了所有的克制力才把到了嘴边的讥嘲咽了回去,可到底心气难平,她冷哼一声,甩着衣袖,大步离去。
顾氏跟苏氏的矛盾由来已久,这么多年来,顾氏还是头一次见苏氏不战而退,不禁惊奇的盯着苏氏的背影,一时缓不过神来。
第二十章 暗生波
顾氏坐在林琪对面,见她两个眼睛都弯成两道月芽,巴掌大的小脸天真又可爱,心里又叹一口气。
她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被吓坏了的,也不知道婆母到底教了这孩子什么,怎么为人处世这般霸道。
顾氏想到崔氏说一不二的威势,心肝一颤,珍珍以后该不会变成那样吧,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舀了勺茶饭,如同嚼蜡一般的吃了下去。
卷翠立在身边,见她吃完就趁她走神时在她勺上放了些配菜。
顾氏随着林琪的动作机械的舀了勺饭,继续添进嘴里。
林琪一边吃粥一边给卷翠使眼色,示意她给顾氏夹菜。
不知不觉间顾氏被两人填鸭子一般,喂进去大半碗饭。
吃过了饭,林琪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软软的靠在大迎枕上昏昏欲睡。
顾氏见了只能没脾气的拍她手道:“快起来,去床上睡。”
昨夜惊梦,醒来后,林琪就没再睡,到了院子又跟丹霞说了些关于盘点库房的事,然后赶到这边处置刁奴,又哄顾氏吃饭,这会儿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顾氏让卷翠把林琪抱到床上,给她解了衣服,让她睡得舒服些。
林琪迷糊的被卷翠和丹霞伺候着塞进被子里,意识朦胧时她还不忘含糊的喊顾氏也来睡。
顾氏以为她这是到了新地方怕生,便把她搂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哄着。
阿娘的声音近在耳畔,林琪满足紧抓着顾氏的衣襟,闻着她身上清浅的香味,安心的陷入迷蒙。
时近黄昏,林琪隐约听到些响动,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浅青色的帐幔微微晃动,一缕橙黄的阳光透过帐幔,落在顾氏瓷白的脸庞。
顾氏与林琪的头发都很浓密,只是顾氏的发丝软些,披散开便乌压压的铺满了枕畔,越发显得她肤白似雪,顾氏的鼻子像顾老夫人,有着江南女儿的小巧娇俏,嘴唇嫣红一点,乍一看倒像唇齿间含了枚熟透了的樱桃,颤颤的泛着水洗过的波光。
林琪盯着顾氏长长似羽扇的睫毛,小心的挪开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顾氏觉浅,才一挪动,便醒了过来,张开眼睛,见林琪的小动作,便迷蒙的道:“醒了?”
“嗯,”林琪发出浓浓的鼻音,干脆挪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坐起来。
顾氏抓了搭在床栏上的衣服给她披上,关切的道:“当心着了凉。”
林琪弯着眼睛朝顾氏笑,很享受被阿娘疼爱的感觉,顾氏拿眼横她,大大的杏眼里波光滟潋,全无一丝严厉。
帐幔外卷翠听到动静,撩开帐幔进来,见两人都已起身,便道:“大夫人打发人来,说接风宴定在酉时,问您可有什么忌讳?”
顾氏给林琪穿衣服,漫不经心的回道:“左右就是吃顿饭,随她准备就是了。”
卷翠看了眼林琪,见她团坐在榻上,眯着眼享受着顾氏的摆弄,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就知道林琪对这个宴席也没什么兴趣,便停了这话,帮着顾氏给林琪打理好衣衫又伺候顾氏穿戴。
一番洗漱过后,顾氏和林琪坐在榻边喝蜜橘水,卷翠跟顾氏说起中午过来的那群人的安排。
顾氏对这些琐事没有兴趣,卷翠服侍她多年,对这一点十分清楚,她说的这些话其实是说给林琪听的。
林琪见她说两句话,就看看自己,微微挑了眉,在顾氏摇着扇子无趣的看窗外摇动的花叶时,她软软的道:“卷翠姐姐,咱们院子不大,也用不到那么些丫头,我看不如挑些年纪大的留用,小一些的就退回去,省得还要咱们给月例。”
卷翠听了最后一句笑了起来,“姑娘,这些个丫头领的是府里的月例,可不用咱们花一个铜板。”
林琪摇摇头,一本正经的道:“那样就更不能留那么多了,”她道:“外婆院子外面也只有五六个洒扫的小丫头,我们哪能比外婆用的还多呢?”
林琪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不如留些年纪大,力气足的,其他的给管事送回去。”
她弯着眼睛道:“阿娘,你说好不好?”
对顾氏而言,林琪就说说月亮是方的,她都能眼也不眨的说是,何况这些小事。
卷翠就按照年纪只留了四个,芸心凑过来,低声问卷翠,怎么把人打发了。
卷翠低声把林琪的话说了遍。
芸心讶然,今早他们只到老夫人院门口,顾氏进去之后,她们便回了芝兰院。
芝兰院里久没人住,即便有人打理着,她们也得在主子进来前把屋子重新收拾一遍,再洒些林家独门的逼虫香,把那些躲在边边角角的虫蚁清出去,因此老夫人院子里的具体情况,她们还真不知道。
卷翠见芸心微张着嘴,还没回过神,忍不住低声一笑,想起中午那场自己没有亲眼看到的风波和刚才林琪的处置,声音里有着好些日子都没有的轻松,“咱们姑娘心里有数着呢。”
芸心眨眨眼,好一会儿才转过弯来,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
不是说太太是顾家最受宠的女儿吗?怎么她们才刚来,就被人下了套呢?
片刻,她又摇了下头,大宅院就是麻烦,不如她们福州的家,一家子和和气气,从不会这样明着一套暗地里一套。
雪姣从耳房出来,见芸心兀自摇头,便好奇的问:“芸心姐姐,你这是干嘛呢?”
雪姣眼睛晶亮,咕噜噜一转,就让人觉得特别的古灵精怪。
芸心瞟她一眼,用下巴比了下她身后的耳房,道:“那人怎么样了?”
雪姣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什么大事,拿香灰给她止了血,缓两天就该好了。”
芸心道:“没事就好,这两天你盯着点,要是觉着不好赶紧找黄嬷嬷给她看看。”
雪姣嘿嘿一笑,把脑袋凑到芸心跟前,低声道:“芸心姐姐,你还没看出来吗,姑娘不喜欢这个婆子,这是变着招治她呢。”
芸心见她极为得意的样子,心里微堵,怎么到了这儿,每个人都变了,就连活泼单纯的雪姣也会使手段了。
第二十三章 许差事
顾清薇从石椅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下林琪,道:“人家是贵人,怎会记得你是谁?偏你要巴巴上去自讨没趣。”
顾清薇这话说得极为尖酸,就连一贯宽容和气的顾明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林琪才懒得理抠得只送两个轻飘发带的顾清薇,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特别无辜的跟他对视,“我那时候太小,脑子还不太好使,四表哥不会介意的,对吧?”
顾明昭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小时候起,小表妹一犯错或者又想出什么坏点子被抓到,就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偏偏每次他都不忍心拒绝,跟着她一块爬山下水,结果被逮到后,每一次都是他把坏事顶下,被罚。
顾清薇见顾明昭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气得把身子扭过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顾明看了眼顾清薇,带着顾明曦走了过来,顾清菲便给林琪介绍。
顾明是三舅顾博宁的长子,顾明昭是他的亲弟,顾明曦行三,出身二房。
林琪脑子里想着各色回礼,一一对号入座,听到顾明曦的出身二房,她同情的看他一眼,真难为他了,有个那么跋扈掐尖的嫡母,就已经很不幸了,结果还有尖酸刻薄的嫡姐,身为庶子,顾明曦的日子应该很难过吧。
顾明曦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下身。
林琪想到那个笔山,朝他善意的笑。
顾明昭见林琪注意力转移,哪里肯依,话锋一转说起林琪小时候的趣事,顾明昭口才不错,把那些事情讲得活灵活现,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林琪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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