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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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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错了。不是好看,只是美而已。”小宝摇头,“不好看。倒是有点儿让我反胃,艳丽得让人害怕……”

    “觉得怕啊?”井遥半调笑半认真地问。

    “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俊。”

    井遥皱眉:“你这是什么形容啊?杂书看得太多了是不是?”

    小宝笑起来。

    “不管好看不好看,他还是速速离去得好。”井遥懒洋洋喝了一口剩下的薄荷酒,“那家伙简直像个恶魔。”

    听他这么说,小宝皱起眉头:“说起来,这都是井大哥的错。”

    “怎么是我的错呢?”井遥啼笑皆非。

    “美杜莎什么的,肯定是井大哥说错话了。”小宝严肃道,“所以刚才厉小姐才那么生气的。”

    “搞了半天错还在我了。”井遥悻悻道,“你小子真会作总结。”

    回去的路上,姜啸之一言不发开着车。

    偶尔,他会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坐在后座上的厉婷婷。她没哭,脸扬着,脊背挺直,表情却依然僵硬呆板,就像一块被美杜莎注视了的石头。

    姜啸之想不出劝解的话,只好闷头不响开着车。

    车一直到家,姜啸之停下来,下车,替厉婷婷拉开后座的车门。

    厉婷婷慢慢从里面出来,她拎着东西,神情恍惚。

    “……我一个人静一静。你自己回去吧。”她哑着嗓子道。

    姜啸之不出声,他看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厉婷婷也不看他,径直朝着小区花园走去,她的步伐蹒跚,摇晃着,像是要跌倒,但终究没有。

    姜啸之叹了口气。

    锁好了车,他跟在厉婷婷身后,进了小区花园。

    夜已经深了,小区花园里没有人,这是个不大的绿化带,说是花园,其实比人行道宽不了多少。

    厉婷婷漫无目的的走着,最后,像是撑不住似的,她随意找了块石凳坐了下来。

    姜啸之跟在她后面,停住脚。

    他想说天太冷了,别坐石头上吧,会感冒。

    可他说不出口。

    姜啸之只能笔直站在她身后,一声不响。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听见厉婷婷,用一种梦呓般的嗓音,轻声道:“……我们今天,吃了馆子,逛了两个小时的街,又去了酒吧喝酒聊天。然后呢,她就把秦子涧带到我面前来了。”

    姜啸之在心底无声叹息。

    “她是除了阿沅以外,我最好的朋友。”厉婷婷说。

    所以,这是个三角故事么?姜啸之突然想,像那些婚恋刊物上常常看见的副标题:“我的心上人,竟然和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事实上这里面,缠绕着太多太多复杂难言的东西,甚至很大一部分,就连厉婷婷都不知晓。

    而那一部分,姜啸之却很明白。

    “我真受不了看见他们。”厉婷婷的声音,好像能拧出苦涩的汁液,“就算是地狱里的煎熬,大概也不过如此。”

    姜啸之思忖半晌,才试探着说:“我还以为,皇后那次已经想清楚了。”

    厉婷婷直视着前方黑暗,她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我会想清楚么?”

    “……”

    “我和他说,就算他不肯见我,就算他现在……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也还是把他当以前的他。我劝他别再和我哥哥搅合在一起,我不想他也陪葬进去。”

    姜啸之心里一惊!

    厉婷婷竟然劝秦子涧离开元晟?!这恐怕是他办不到的事。

    “我说我们总能找到办法,像模像样活下去,我叫他别再杀人了,我说我这就去找工作,等我稳定下来我们再找别的路,反正丹珠在我手里……”

    原来如此。姜啸之心头不由泛起一丝苦涩。怪不得厉婷婷这么快就振作起来、像没事儿似的努力谋生,原来背后还有这番计划。如果不是今天偶遇秦子涧,他们这些锦衣卫,还在“给他人作嫁衣裳”呢。

    姜啸之没觉得愤怒,他只想苦笑,厉婷婷想得倒是很好,只可惜这条路,秦子涧是铁定不肯走的。

    那个人,已经被毁掉了。

    “于是,皇后又觉得无路可走了,是么?”姜啸之突然说。

    厉婷婷不吭声,神情还是呆呆的。

    “然后,就又想停下来,卡在这儿?”他继续说。

    厉婷婷不由微微扬起头,看了他一眼。

    姜啸之很少用这种刺人的语气说话,一般情况下,他都是沉默并且平和的。但是那次在屋内的争吵,让厉婷婷暗自吃惊,她隐约觉得这男人内心,深埋着某些格外残酷的东西。

    如果有缝隙,它就会像芥子气一样泄露出来。

    此刻他这冰冷冷的语气,让厉婷婷不由想起那晚的争执。

    “我知道,我这么说,皇后肯定得生气,肯定会说我怎么理解得了。”姜啸之淡淡地说,“皇后这一生所遭受的,的确没多少人能够理解。家破人亡,所爱的人别有怀抱……这种事情凑在一块儿,当然很惨。”

    厉婷婷惊愕地瞪着他,她想说你好大胆子!她还想说你怎么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

    可她太吃惊了,都说不出话来!

    “其实很惨的人生呢,臣碰巧也见过几个。就拿皇后认识的人来说吧:井遥两三岁上就没了父亲,那时候他走路都走不稳。他家人丁稀少,井昊将军过世,留下一屋子的女眷,皇后见过井遥的母亲么?一个成日以泪洗面的寡妇,永远活在过去,再快活的人,见了她都会觉得痛苦;赵王的父亲,一生只知道玩乐,先帝爷当着群臣的面骂他是个废物,把他赶出朝堂,母亲则是银赫舞女,身份低贱,连狄语都不会说,被嫡妻欺负得险些自尽;连翼呢,双亲都是财迷,把儿子当成摇钱树,每月月俸搜刮得干干净净,恨不能连母爱都要拿钱来兑换;游麟家里兄弟多,父母又一碗水端不平,怎么都不喜欢大儿子,游麟尽心尽力的讨好也不行,只有最小的弟弟和他好;至于陛下,都不用臣说,皇后早就很清楚了。”

    厉婷婷微微张着嘴,她无比诧异地望着姜啸之!

    “这些人生,皇后觉得哪一个更强些?皇后又愿意和谁交换?”姜啸之讽刺地看着她,“皇后生在天子家里,被严父慈母爱惜呵护着长大,不幸到了十九岁,突然失去这一切至少您还享受了十九年的幸福人生,不是么?”

    厉婷婷努力再三,才从嗓子眼里逼出声音:“……你真是……真是吃了豹子胆!敢这么和我说话!”

    “臣只是把自己看见的说出来而已。”姜啸之不卑不亢地看着她,“也许是臣的磁场有问题,身边尽是些畸零人,只是皇后,这么看来,大家各有各的痛苦,你应该不是最惨的那个。”

    厉婷婷呆愣了半晌,哑声道:“最惨的那个是谁?难不成,是你们陛下?”

    姜啸之垂下眼帘,有一会儿没做声。

    “皇后要听很惨的故事么?”他突然说,“那我就讲一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今晚阴历十五,没有云彩,白雾雾的光线不像月色,却像弥漫的雪霜,显得四周更加清冷。厉婷婷默默坐在密匝匝的藤花架子下面,植物早就枯萎了,只剩了干枯细长的枝条,错乱盘成一团。

    “有这么个小孩子。”他突然间开了口,“七八岁上,家里突然遭了难。遭了……贼人。”

    厉婷婷一声不响的听着。

    “父母兄弟全都不在了,只有这个小孩子逃了出来。他逃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套精致的寿衣。是因为,赶巧这孩子重病不起,寿衣其实是早预备下,为着冲一冲的,他就在那节骨眼上装了死,这才逃过一难。”

    姜啸之停了停,又继续说,“他从家里逃出来,完全不知如何谋生。他家还算富庶,孩子从小被宠坏了,拿着银子不知怎么花,逃出来时,也不知道防人,手里那点银子很快就叫人骗了去。”

    厉婷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事儿,在华胤?”

    姜啸之一点头:“就在天子脚下。”

    这怎么可能呢!厉婷婷差点叫出来。

    但是想想,她还是明智的没出声。

    “孩子是从野坟地里爬出来的,身上那身衣裳,没过几天就破烂不堪,白色的寿衣变成了黑的,绸子缎子撕扯得辨不出形状,他没钱,也没吃的,更没地方去。家里……遭了贼,贼人已经把家都占了,他也不敢回去。就一直在这华胤城里流浪,乞讨了半年,最后被一个窑姐给收留了。”

    “窑姐?”

    姜啸之点点头:“那个妓女把他带进妓院,谎称这是她的儿子,为的是怕……怕被那伙强人给发觉。于是这孩子就呆在妓院里,为了谋生,给那些龟奴们打杂。”

    厉婷婷默默听着,她忽然不想插嘴了。

    “龟奴本来就是妓院里低等的人,给他们打杂的是最低等的。除了收拾清扫秽物,就是洗那些脏得要命的衣服。偶尔还得供那些嫖客出气,那些家伙喝醉了酒,一不如意就拳打脚踢。为了这,孩子的养母和人吵了好几次皇后,你见过妓院是什么样么?”

    厉婷婷垂下眼帘,摇摇头。

    姜啸之笑了笑:“是了,皇后怎么会知道妓院是什么样呢?那是个什么诡异事情都能看见的红粉魔窟。收留他的那个妓女,本来挺红,就因为收养了这个孩子,她羞于继续这皮肉生涯,怕这孩子受辱,所以就停了生意。只接些陪酒陪笑的客人。可是这样一来,进账也就少了,孩子要吃饭,她还奢望让孩子继续念书,她不接客,老鸨也成日指桑骂槐。直到有一天……”

    姜啸之突然停住,厉婷婷见他住口不说,好奇抬起脸看他。

    那时,正巧月光映照在姜啸之的脸上,那张好像由白骨削凿而成的脸,惨白凄厉,毫无血色。

    厉婷婷被他这古怪脸色,吓得呼吸不定!

    “那,她后来呢?”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后来。”姜啸之冷冷吐出几个字,“她死了。”

    “死了?!”

    “嗯。”

    过了一会儿,好像缓过气来了,姜啸之才继续道:“这样一来,孩子就倒了霉,连唯一护着他的人都没有了。他的日子过得更糟,而且在妓院那几年,和那些龟奴们混在一起,坑蒙拐骗全都学会了,孩子也就学坏了。养母死了,孩子从妓院出来,就成了街上的混混,偷摸讹诈无所不能,除了杀人放火,恐怕什么坏事儿他都干过了。再后来……”

    他陡然停住,就好像撞到了一个巨大的节梗,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叙述下去。

    “后来呢?”厉婷婷忍不住好奇问。

    姜啸之深吸了一口气:“后来,他长大了,喜欢上一户人家的小姐,那小姐也喜欢他,可他知道自己不配。”

    “不配?”

    姜啸之笑了笑:“一个给龟奴打杂的,怎么配得上人家的小姐?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厉婷婷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一开头,她以为姜啸之在说他自己,但是听着听着却又觉得不像,等听到故事结尾,怎么看怎么和他没关系。

    这故事,有个宏大的开头,有个波澜起伏的中间,却有个虎头蛇尾、含混不明的结局。按照常规,后四十章应该描写这孩子日后发愤图强,复仇雪恨,然后做了高官、荣归故里……这才对。

    如果这是篇传奇小说,那可真是个烂尾文。

    “这也是个家破人亡,心爱之人另有怀抱的人生。”姜啸之说,“这样的故事比比皆是,版本很多。”

    “是你编的吧。”厉婷婷悻悻道。

    姜啸之沉默,突然笑了笑:“皇后要听惨故事,臣只好信口编一个。”

    “就知道是假的。”厉婷婷哼了一声,“华胤一向太平,官府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你们狄虏没进城前,更是人间乐土,什么贼人闯入家中,以至家破人亡……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真有这事,我父皇早就扒了京兆尹的乌纱帽了!”

    姜啸之静静注视着她,良久,才轻声道:“那么也许,这是发生在某个平行时空里的故事吧。”

    厉婷婷白了他一眼,起身往家走:“姜啸之,你安慰起人来,真的是一把好手。”

    “皇后这是讽刺我么?”

    “真不是讽刺。”厉婷婷停住脚,看看他,“你深谙安慰之道:以惨制惨。”

    姜啸之怔了怔,默默笑起来。

    没人看得见,他笑得无比苦涩。

    虽然认定姜啸之说的故事是假,但那之后再见到他,厉婷婷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她总也忘不了那晚,姜啸之的那种神色,男人如尸骨般惨然的脸,让厉婷婷印象无比深刻,心潮起伏。

    她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心。

    几天之后的某个晚上,厉婷婷下楼煮夜宵,锦衣卫们都已经睡了,厨房里就剩她一个人。十一点四十左右,她听见了汽车的声音,厉婷婷打开厨房窗子,探头看出去。

    她看见萧铮从一辆蓝色尼桑里出来,同时下车的,是个穿着红大衣的女人。

    俩人在门口路灯下缱绻依偎,窃窃私语,久久不舍分离。

    厉婷婷看着这一幕,忽然顽皮心起,她拿着汤勺走到大门口,打开门,然后用手里的汤勺敲了敲大门:“萧铮!快回家!我马上要锁门了!”

    厉婷婷这一嗓子,灯下相拥的两个人顿时僵住!

    恶作剧完毕,厉婷婷忍笑回到厨房,她的身后,隐约传来男女的争辩声,比如“她不是我老婆!”……

    厉婷婷伏在流理台上,狂笑不已!

    过了一会儿,萧铮悻悻进来厨房,他皱眉道:“皇后!太过分了!”

    厉婷婷努力忍住笑,她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我错了。”

    萧铮翻了个白眼,打开冰箱,拿出一罐乌龙茶:“这下好,明天的晚餐还有美人,全都泡汤了!”

    “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晚餐会有的,美人也会有的。”厉婷婷安慰道,“一切都会有的。”

    “可是现在没有了!”他恶狠狠道,“皇后一句话就没了!她都已经定了大董的鸭子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安啦,鸭子多腻!明天买铜锣烧给你。”厉婷婷一点都不生气,笑嘻嘻道,“再说,你不也吓唬了张淳的?你看,咱俩扯平了。”

    提到自己的恶作剧,萧铮没话好说了,他只得哼了一声:“皇后干嘛这么晚还不睡?”

    “啊!正好,我想起来了。”厉婷婷突然叫了一声,“你等一下!”

    萧铮莫名其妙看着她。厉婷婷则扔下汤勺和开了锅的水饺,三两步跑上了楼。

    几分钟后,她气喘吁吁跑下楼来,手里还拿着个画夹。

    奔到萧铮跟前,她把画夹递给萧铮:“看看,像不像?”

    萧铮接过画来,凑到厨房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仔细看了看:“……嗯,有点儿像。”

    “有点儿?”厉婷婷失望道,“那就是说,不是太像?”

    “上半部分很像,到下半部分,尤其是下巴和嘴唇,就不太像了。”

    “是么……”厉婷婷拿过画夹,苦苦思索,“唉,我还以为差不多呢。这怎么办?”

    萧铮笑起来:“这有何难?明天,皇后对着姜大人的样子画,不就好了?”

    厉婷婷一怔:“什么?”

    “想要画得像,不就是得对着本人画么?”

    “谁说这是姜啸之了?”厉婷婷脱口而出,“这不是宇文翔么?”

    “皇后要画宇文翔?”萧铮喃喃道,“可这……不是宇文翔啊!”

    “这不是宇文翔?”厉婷婷诧异极了!

    “这当然不是啊!宇文翔长得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萧铮也诧异,“皇后怎么想起画宇文将军呢?”

    “不,不是我要画的,是姜啸之他叫我……”

    见萧铮神色不对,厉婷婷心里一动!

    她忽然把画板往怀里一收。

    “其实我是想画姜啸之来着。”她掩饰着道,“想看看他年纪大了是啥样。行了我……我先去睡。你也早点睡吧。记得把门锁好。”

    她说着,三两下盛出水饺,胳膊下夹着画板,飞快奔出了厨房。

    留下萧铮一个人握着乌龙茶,站在冰箱跟前,一脸莫名其妙。

    然而不多时,男人脸上的莫名神色就慢慢改变了。

    它变成了另一种不为人知的凝重神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接近清晨,秦子涧做了个梦。

    他梦见很久之前的事儿,久到他以为自己全都忘记了,可是在梦里,一切竟然又重现在眼前。

    他梦见自己急匆匆往护国寺去,就好像那儿有谁正等着自己。

    人很多,春光明媚红男绿女,大片的光影无声从他面前飘过去,但是秦子涧明白,他要找的人在护国寺的最深处,护国寺是皇家寺院,后面的地方专供皇室宗亲礼佛。

    转过一座高大的佛像,出了佛堂,他就看见站在柳荫下的那个少女了。

    她还是穿着那身杨妃色的轻衫,身上也没有耀眼的首饰钗环,她向来性格如男子,不喜那些闺阁之物,只后脑丰沛的黑发里,插着一根素洁的青玉簪,旖旎春光里,她小巧可爱的身影,像个意犹未尽的诠释。端庄甜蜜的少女,立在一片明净青绿里,等待着他。

    秦子涧快步奔过去,唤她“萦玉”,少女倏地转过身来,那双晶亮的黑眸子里溢满了笑意。这本是个绝美的女孩儿,令人怜爱的短眉毛在乌黑眼睛上,形成漂亮整齐的眉线,透着活泼的稚气。白皙洁净的秀丽脸庞,尽管不施粉黛,却显出点点透明的质感,柔弱的妃色让原本娇好的唇型更加动人,因为内心荡漾着情感,双目又流盼动人,所以少女看起来,显得光彩照人。

    他张开双臂拥抱住她,他能清晰感觉到她小小的身体在发抖,这真美好,秦子涧突然想,这是他要娶的少女,全京城,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秦子涧要娶的那个少女。

    细骨架的纤弱少女被他搂在怀中,他的手臂压着她的胸脯,他能感觉到少女小而柔软的**,他竭力遏制住想去吻她的念头,她太可爱,像易碎的瓷器,所以要轻柔些,要耐心一些。

    身为镇国公世子,已经十八岁的秦子涧当然知道女人是什么样,但萦玉不同,她和那些女人统统不一样,她纤细苍白的腰身,还有修长柔软的四肢,以及未发育成熟的****,宛如不经事的少年,这些秦子涧都知道,他曾亲见过这珍宝,但他并没有染指。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就快成亲了,过不了多久她就是他的了,他已经等了好几年了,所以再等个一年半载也没关系,他完全确定这一点……

    忽然间,他无意瞥见了一朵血色山茶,开在了不合时宜的黑暗之中。

    那是他母亲胸口的鲜血。

    秦子涧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天花板,西北角那儿有块水渍,像女性裸露的上身。

    这是这座城市“城中村”的一户出租屋,屋子很小,只能摆放床和最基本的家具,睁开眼,低矮的天花板直直压着脸。

    秦子涧就这么静静躺着,他的身体依然僵硬。像是停留在梦里,还未适应现实。

    阳光从没有拉严实的牡丹色窗帘缝隙照进来,隔壁的开门声,洗菜的流水声,男女的低语声,小孩子的笑闹声,还有收音机里传出的热闹流行音乐,透过薄薄墙壁传过来,无休无止……

    他仍记得梦里怀中人的触感,记得那温热的感觉,热热的太阳照在秦子涧的头发上,爽净温热。

    和梦里的春日一模一样。

    但他已经不打算继续睡下去了,梦早晚得结束,梦醒过来,他还有事情必须去做。

    那一年间,秦子涧仍旧“操持旧业”,干着买凶杀人的事情,这是江浙一带的发达城市,上海近在咫尺。繁荣的资本底下,永远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需要。上次虽然得了宗恒的警告,行为也只略微收敛了一点,秦子涧并不打算另谋职业,他只是更加小心,不再采取同样的手法,以至于让人察觉到痕迹。

    除了杀人,他也尝试盗窃珠宝、古董珍玩、商业机密。在均毫无意外地获得成功之后,秦子涧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偷盗的兴趣并不亚于谋杀,也可能是那些珠宝让他联想到了曾经的生活……那些为美人的笑靥而一掷千金的日子。

    之前他接的买凶的单,形势比较单一,多以经济纠纷为主,如今范围扩大,只涉及情感的私仇他也会接。当然,在这方面他有拣择,非关正义,只是由他个人好恶来做判断。

    元晟知道他在干什么,之前他劝过秦子涧,元晟觉得这样做太危险,他说,谋财不见得要取命,多得是可以在毫不伤人的前提下获得钱财的办法。

    但是秦子涧不肯听,他也不像元晟那样,能够静下心来,深入这个世界。他对这个世界几乎没有感情可言,所以,又何必那么温柔耐心地对待它呢?

    劝了几次没有效果,元晟也就不再管他,只有在秦子涧实在处理不干净的时候,伸手替他收尾。

    闲下来的时间,秦子涧仍旧会去看电影,或者去图书馆,找一些谁都不会借的旧书来看,又或者一直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几个城市之间转悠。

    和程菱薇从酒吧回来的次日,秦子涧接到了一个熟人的电话,他甚至都不需要来电显示就能猜到对方是谁,秦子涧的这个号码,只有一两个人知道。

    秦子涧接通电话,开口便是:“程总,发财啊?”

    听到他这句开场白,那边发出低沉的笑声:“世子,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些浑话?”

    “这怎么是浑话呢?”秦子涧说,“难道你成日忙忙碌碌,不是为了这两个字?”

    听出里面含着一点点讥诮,对方也不恼,只笑道:“好吧。其实我是受人之托,来给世子道歉的。”

    “谁?”

    “菱薇。”老者叹了口气,“她今早和我说,她昨晚做了错事,得罪了世子,央求我这个做叔叔的,给世子道歉。”

    秦子涧握着手机,半晌,才道:“她没得罪我,那事已经过去了。”

    “嗯,世子大人有大量,此事先按下不提。说起来,我找世子,真的是来给世子送钱的。”

    “送什么钱?”

    “有件麻烦,想请世子你帮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秦子涧懒懒道,“我干的那些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是世子平日里干的那些事。”

    秦子涧握着手机,他停了停,才道:“你是叫我去给你杀人?”

    “是。”

    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毫不遮掩,秦子涧反而没法再继续吐槽。

    他又想了想:“你知道我这边的价格。”

    “当然不能让世子白干。我给世子的,只会多,不会少。”

    “好。见面再谈。”

    中午,秦子涧驱车在城区三转两转,找到了那座银兴大厦。

    停好了车,上楼,电梯到27层,一进门,秦子涧就看见程卓峰胖大的身躯,他正等在那儿。

    “世子果然准时。”他笑道,“里面请吧。”

    两个前台小姐早就被程卓峰给支开,他亲自将秦子涧迎进里面办公室,又关上了门。

    秦子涧坐下来,又看着程卓峰忙碌泡茶,这才说:“不用客气了。”

    程卓峰笑嘻嘻地说:“那怎么行,世子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办公室,也显得蓬荜生辉嘛。”

    “前尘往事不用挂在嘴边上。”秦子涧淡淡地说,“我已不是什么镇国公世子,你也早就不是浚州万花坞那个‘一剑青云’程卓峰了。”

    程卓峰叹了口气,将热茶放在秦子涧手边茶几上。

    “世子讲话还是这么犀利。”他说,“我曾在华胤见过世子。”

    “哦?”秦子涧诧异,“是么?我怎么不记得?”

    程卓峰笑起来。

    “就是那年端午,世子与薛将军家的公子争夺龙舟上的那颗龙珠嘛。”程卓峰眨眨眼睛,“当日阜河白浪滔天,两岸人头攒动,欢声如雷,两位公子爷施展绝技,远远望去似蛟龙飞舞,我记得最后龙珠落在了世子的手里,当时世子看起来,真如天神一般,就连罗好好都出面为世子侍酒。”

    罗好好是京城名妓,她当红的那几年,风头一时无两,可惜后来华胤城破,这女子也不知所终。

    猛然被人提起那么久远的往事,秦子涧的神情,竟显得有些恍惚。

    良久,他才低声道:“不过是纨绔们的嬉闹,是我一时逞强薛世乾后来死在定州,一想起来,我就后悔那日不该让他太难堪。”

    程卓峰也停住了嘴,办公室静下来,时光好像被拉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一切都还未被破坏的世界。

    摇了摇头,秦子涧开口:“你把我叫到这儿来,不是为了怀旧吧?”

    程卓峰回过神来,他笑道:“当然不是。”

    他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然后递给秦子涧。

    秦子涧看了看,照片里面是个中年男人。

    “目标是他?”他抬头看程卓峰,“姓名和地址都没有么?”

    “不用那些。”程卓峰微微一笑,“明天,请世子跟我一块儿去就行了。”

    秦子涧点了点头:“明白了。”

    “说来,事情有些复杂。”程卓峰皱了皱眉头,“明天安排的是最后的谈判,我这边已经退无可退,可是看起来对方仍旧……”

    “不用和我解释这些。”秦子涧做了个手势,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知道你为什么想杀他。”

    程卓峰扬了扬眉毛:“哦?”

    “知道得越详细,我就越容易产生自己的判断。我不喜欢那样。”

    “难道之前接单,也是这么不打听么?”

    “你程卓峰不同于别人。既然是你请我做事,我再往深里打听就是多余。”秦子涧将那张照片还给程卓峰,“我只是个杀手,既接了单,就不该再对客户的私事插嘴。给钱,要命,就这么简单。”

    程卓峰笑起来:“也对。本来杀人就不是什么开心的事,知道得越多,越心烦。”

    “那么,明天几点?”秦子涧站起身来,很明显,他觉得谈话到此就可以结束了。

    “明天上午九点,但是世子不要到这里。”程卓峰说,“前面的避风塘门口,我开车来接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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