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朱锦生香-第7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先生有预约么?”
姜啸之摇头:“你直接和他说,我要见他。我有急事,他会见我的。”
“请稍等。”小姐又冲着姜啸之一笑,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略等了一会儿,姜啸之听见电话通了,前台对那头说:“robin,有客人找你。”
罗宾?……
小姐拿着电话,抬起头来:“先生贵姓?”
“在下姜啸之。”
被那个“在下”给弄得一怔,前台小姐对电话那头道:“他说他叫姜啸之……”
姜啸之盯着前台小姐的脸,他清晰地看见,小姐本来广告一样的笑容滞住了。
她放下听筒,用错愕的表情对姜啸之说:“抱歉,元先生不想见你。他说……”
她顿了一下,才道:“他说,请您迅速离开公司,否则他会叫保安。”
姜啸之明白,恐怕元晟的原话,比前台小姐传达得更加不客气,多半是“叫他滚”之类的元晟并不是容易流露感情的人,然而面对一个闯进皇宫、逼死父皇的狄虏,他这样的反应,已算是相当克制了。
姜啸之懒得废话,直接从前台小姐手中夺过听筒。
顾不得那位小姐“喂喂”的抗议,姜啸之对电话那头道:“王爷,在下有事相求。”
听筒那端,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元晟冰冷的声音:“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事关皇后,在下做不得主。”姜啸之说,“王爷,难道你妹妹的事,你也不肯管么?”
他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元晟的声音:“……把电话给前台。”
姜啸之将听筒交给早已目瞪口呆的前台小姐。
小姑娘接过听筒,又听了两句,才磕磕巴巴道:“好的,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向姜啸之做了个手势:“请跟我来。”
一路上,姜啸之都在想着刚才前台叫的那个名字,罗宾。
他知道,钻进这个奇怪的世界里,谋求一份职业,一部分人就得另外取个名字,而且还得是外国名字。宗恪也有个英文名字,文森特,因为他喜欢文森特梵高的画。
不过宗恒没有英文名字,他解释说,警局用不着这个。
原来,元晟的英文名字叫罗宾。
这让姜啸之不由想起之前游麟买回家的那些盗版影碟,其中一张他很感兴趣,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名字叫《勇敢者的游戏》,下面标着:主演罗宾威廉姆斯。
姜啸之突然觉得,元晟就是那个被卷入“勇敢者游戏”里的罗宾,只不过和电影不同,这个“罗宾”,永远都结束不了这盘无休无止的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到了会客室,前台小姐将姜啸之让进去,然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姜啸之在会客室转了一圈,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其实没太想好,究竟该怎么和元晟说,不过姜啸之觉得,首先他得见一见元晟。
他不知道元晟该怎么向前台小姐解释他那些“疯话”,恐怕他会采取和他妹妹一样的策略。“他是神经病”,这一句话就可以了。
姜啸之也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不然,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这神经不正常的古怪异世界,做这些奇怪的事。
和萧铮他们说的那些理由,姜啸之知道那并不是全部。希望厉婷婷从此生活步入正轨,不再给他们找茬,这是一方面,另外,还有比较私人的想法,姜啸之避而不谈。
他不想再看见厉婷婷和过去的一切牵连不断,他希望这位元废后赶紧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从此让宗恪死心,不再对她、对那段过去念念不忘。
他实在是烦透了这个女人带给天子的一系列麻烦,他也实在看够了这俩人这十年间上演的闹剧。在姜啸之看来,最好的状态,就是宗恪彻底对厉婷婷死了心,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再为这个女人伤神伤心,而厉婷婷呢,只要把丹珠交回来,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最好再别出现在他面前。
姜啸之自己也知道,他管得有点儿多了,这本来是帝王的家事,再扯上什么爱情之类的,就更说不清。但姜啸之总认为,自己有义务帮宗恪一把,最好帮他脱离这个名叫“元萦玉”的泥淖,就像当年他用芙蓉糕教宗恪说话一样。
他总觉得自己对宗恪负有某种程度的责任,就像养父说的那样,得去照顾他、看护他。
过了一会儿,门从外面打开,一个人走进来。
是元晟,他穿了套银灰色的西服,里面是细斜纹白衬衣,脸上则是冷冷的神情。
他和姜啸之年龄相仿,但个头不如他高大,完好无损的外表下面,藏着的是极少数人才能察觉到的衰老沧桑。这男人的气质是那种很老派的风格,不管他打扮得多么时髦,拿着多么新款的手机,都遮挡不了这种老派的气质,这气质常常会让他稍显有点做作,尤其是在这个一切都很新很时髦的时代。
姜啸之忽然想起,前不久宗恪说,自己看起来像一台早就停产了的凯迪拉克,在宗恪的概念里,凯迪拉克是那种很老派的人开的老派名车。宗恪这话不是讽刺,赞赏的意思像水晶一样明明白白,宗恪是个守旧的家伙,有强烈的恋旧癖,姜啸之很清楚这一点。
那时候姜啸之就会想,自己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老么?
但是看见了元晟,姜啸之就忽然感慨起来:这是个无人不衰老的时代。
也许人生被整个儿颠覆过的人,都会显得衰老,尽管元晟和他的衰老方向并不相同像走着走着,就各自岔了道的两台凯迪拉克。
进来,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姜啸之,这才淡淡道:“姜先生?”
“湘王。”姜啸之站起身,“贸然打搅,还请见谅。”
这是姜啸之头一次见到元晟,恐怕对方也是头一次见到他,之前那么多年,姜啸之都以为自己会在南方的战场上,遇见元晟。他所想象的场景都是两军对垒,横刀立马的样子。姜啸之隐约觉得,冥冥之中有安排,自己必定要与这个男人对阵一场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第一次见面,却是在这荒谬无比的广告公司会客室里。
“请坐。”元晟冷淡地做了个手势,“找我有什么事?”
姜啸之坐下来,他想了想,才道:“在下受皇后之托,想找到镇国公世子秦子涧。”
元晟听他这么一说,明白过来。
“这事儿,你不用费心了。”他淡淡地说,“之前萦玉和我提过,我也问过秦子涧,他不肯见萦玉。”
“所以,在下才来拜托王爷。”姜啸之说,“王爷素日与世子交好,世子的行踪,也只有王爷您知道,希望您能从中斡旋,不然皇后会很失望。”
元晟转了转冰冷的眼珠,盯着他:“这事儿,是宗恪下的令?”
姜啸之摇头:“陛下不知此事。是皇后对在下提的要求。”
“她一提要求,你们就得满足么?”
姜啸之停了停,才道:“皇后答应在下,只要能见到镇国公世子,她就安心去找工作,不再生是非。”
元晟听完,沉默不语,想必他也知道厉婷婷最近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看看情势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剑拔弩张,姜啸之试探着问:“王爷,您能联系上世子么?”
元晟回过神来,他摇摇头:“联系上也没什么用,他不肯见萦玉。”
姜啸之道:“那么,王爷有世子的联系方式么?”
元晟抬眼看了看他:“有是有,但不方便给你。”
“……”
“秦子涧那个手机号码,除了我,只有客户联系他。”他冷冷一笑,“姜大人还是放弃吧,莫要被他误伤了。”
姜啸之当然听得懂元晟的意思,秦子涧在做职业杀手,打电话过去的,都是让他杀人的客户。
姜啸之皱眉想了想,起身道:“好吧,那在下就只有求助于赵王、让公安局来找世子了。”
元晟诧异:“至于这么执着么?”
姜啸之淡淡道:“既然答应了皇后,怎么也得尽全力才行。”
“难得,你对萦玉还这么忠心。”元晟不咸不淡地说。
“王爷说得哪里话。这完全是因为陛下之前有吩咐。”姜啸之说,“当差吃饭,总得把事情办妥。”
“嗯,我倒是忘记了,据说你们狄虏对主子最为忠诚。”元晟讽刺道,“主子吩咐点事情,奴才们比狗跑得还快。”
姜啸之皱了皱眉:“在下这么做,也是希望皇后的生活能从此步入正轨……”
元晟冷笑:“对我们这些‘旧齐余孽’而言,所谓的步入正轨,难道不是最叫你们头疼的事么?”
姜啸之沉吟片刻后,才道:“您希望皇后走那样的路么?王爷,她是您唯一的妹妹,在我这个外人想来,您总不至于把妹妹往刀口火坑上送。”
他这话,说得元晟一时无言。
“有时候,您妹妹只是需要一个起点。”姜啸之继续说,“从哪儿开始,去往哪儿,其实并不重要。就算她当个打字员,然后嫁人生子,也比现在这样得了抑郁症的好。”
元晟惊奇地盯着姜啸之,后者则毫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半晌,元晟才淡淡地说:“你是想让她把见秦子涧,当做新生活的开始?”
姜啸之想了想,才道:“就算不是开始,是一个结束,那也好。常理而言,如果得不到一个结束,人就会一直卡在那上面。”
元晟不出声。
“既然王爷多有不便,那在下就另想法子。”姜啸之说完,就欲告辞。
元晟却忽然喊住他。
“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去交给秦子涧。”元晟顿了一下,“至于他愿不愿见萦玉,我不能保证。”
离开广告公司时,姜啸之的脑子里晃着一个念头:命运这个东西,真真怪不可言。
如果不是生命里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他根本就没可能这样和元晟对峙像两辆凯迪拉克相撞。
如果肇始的那件事不发生,如果他的父亲不死,那么,很有可能此刻站在元晟背后、如影子般存在的不是秦子涧,而是他姜啸之了。那样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样?
但是,如果父亲不死,大齐真的就会覆灭么……
知道自己的思路已经去了某个不可知的迷宫,姜啸之收回念头。
现在看来,元晟不过是个比他运气更坏的人:总是差一块钱,或者,迟一天。
已经发生的,再也不能够改变,像黑色玄武岩上的汉谟拉比法典,镌于金石,刻于碑铭。
而无论多少泪水和鲜血,都无法洗去任何一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五章
姜啸之回去之后,就一直等待那个“可能打过来”的电话。
他把手机放在大家全都看得见的地方,然后把音量调到最大档,并且叮嘱每个可能接电话的下属,有陌生号码来电时,记得第一时间把手机交给他。
一周之内,有七个陌生来电,三个卖海景房的,四个购车退税的。
萧铮疑惑地说大人您对这电话是不是太执着了点。姜啸之说是的,因为尽了力,却还没看见结果。他知道,自己容易在没要紧的地方钻牛角尖。
后来游迅笑嗤嗤地说,姜啸之好像在等暗恋女友的电话。
“而且还是那种没确定心意的女友。”他说。
姜啸之看看他,叹了口气:“是啊,我正和秦子涧谈恋爱呢。”
这时候,电话来了。
“女朋友终于决定打来了?”游迅探头看号码。
游麟拍了弟弟后脑勺一下。
“是皇后。”
他拿过手机,交给姜啸之。
厉婷婷在那边的声音很倦怠,有气无力的。
“他还是没来电话?”她问。
“没有。”姜啸之说。
“嗯,想必是不会来了。那就算了吧。”
姜啸之沉默。
“他不会肯见我的。”厉婷婷的声音更加嘶哑,“……多谢你跑这趟腿。”
这是头一次,姜啸之从厉婷婷嘴里听见了道谢,之前他从混混手里救了她,都没得到一声感谢。
“再等等,也许他心血来潮。”姜啸之说,“而且世子现在居所不固定,这都不好说。”
那边好半天没说话,最后厉婷婷说:“好吧,他来了电话就通知我。”
秦子涧突然来电,是在一个温暖妩媚的黄昏,那时候,萧铮抱着一台笔记本坐在角落里,正在帮宗恒刷怪升级,游麟在看《法证先锋》,游迅缩在他怀里睡觉游麟在家排行老大,游迅是小他七岁的弟弟,所以兄弟俩经常会像小时候那样靠在一起。姜啸之则在上淘宝,他在考虑是否再买一张高低床,等裴峻他们回来,好有地方睡。
正想着,手机铃开始唱《春天里》,手机是游迅给他挑的,铃声也是游迅给姜啸之设置的,他不讨厌这歌,所以没说什么。
姜啸之低头看了看那个号码,是个市内座机号。他心里一动,冲着其他人做了个凌厉的手势!
萧铮放下笔记本,游麟飞快关掉电视,游迅像苏醒的猎豹,睁开细长的眼睛,静静从哥哥怀里坐起来。
姜啸之推开鼠标,拿过手机,接通。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尖细清冷的男声:“姜大人。”
姜啸之浑身一凛!
他心平气和地说:“世子。”
“是我。”那边不动声色地说,“听王爷说,您找我?”
“并非在下找世子,是皇后想见世子一面。”
“嗯,这我知道。当初我也让王爷帮忙回绝了。”秦子涧轻轻叹了口气,“我觉得,没什么可见的。”
姜啸之也叹息:“故人隔世重逢,怎么能说没什么可见的呢?”
“姜啸之,难道你想把萦玉和我送作堆?你不怕你主子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
“为了皇后好,世子当然不会再把她拖进旧泥塘里。只是见上一面,这不打紧。”
“你这话,我听着很不痛快。”秦子涧道,“你们几个成日家跟在萦玉身边,甚为可厌。哪天闲着没事,我给萦玉寻个清净,姜大人可别怪我下手太狠。”
那边发出冷冷的笑声,姜啸之觉得,鸡皮疙瘩在往手背上爬!
但他停了停,依旧说:“杀人可以,见一面,却不肯,是么?”
那边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啧啧。
“干什么这么执着?宗恪没有吩咐你这种事情吧?”
“在下答应了皇后,只不过是当差而已。”姜啸之顿了一下,“既然世子执意不肯见,那在下就去回禀皇后,这之后她安心去找工作,好好在这边生活,世子也不会再来打搅她了,对吧?”
“原来,你真正想要的是这个啊……”
姜啸之停住,不出声。
“你放心,我不会再把萦玉拉回到从前。”秦子涧说到这儿,声音忽然变轻,“既然做了鬼,又何苦再回阳间?”
电话挂断,姜啸之放下手机。
看看其他锦衣卫,他摇摇头:“他不肯见。”
“也是,见了有什么用呢?”游麟喃喃道,“就像死鬼回阳间,白看着罢了。”
这话,说得姜啸之良久无语。
秦子涧觉得自己像做了鬼,他也这么觉得。
当所有的一切都找不回来时,人就会像失了肉身的魂,无依无靠。
这种感觉姜啸之每天清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都会有,而且它常常是伴着一个噩梦的结束:他总是梦见被抄检的凌乱的家、被粗鲁的军士给拖拽出去、披头散发的母亲,还有一身是血的月湄,她所发出的惨叫:“阿笑!快逃!别再回来!……”那一刻,他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他又身处何处。
但是很快,养父那张沉静坚定的面容,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于是姜啸之又感到了平和,旋即把散裂成一块一块的自己,重新拼凑起来。
所以即便成年这么久,他也依然把养父当做自己的精神支柱。
姜啸之将秦子涧来电话的事情告诉了厉婷婷。
对方的表情里看不出有多失望,也许她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有半辈子没见他了。”她沉思道,“早就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姜啸之听宗恒说过一些,只得道:“世子变得非常厉害,他不想再见皇后,也是事出有因。”
那时他给厉婷婷买了肉丝炒面当晚餐,姜啸之就站在厉婷婷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的脏头发的味道。
她没化妆,衣裳也没换,依然是黑眼圈,头发打了结,样子有点邋遢,已不复之前的美丽。
即便面对姜啸之,厉婷婷也懒得把自己梳洗打扮一番,或许她认为没这个必要,女为悦己者容,姜啸之对她而言,哪里谈得上“悦己”?她是把他当成一个活动的存在物而已吧。
姜啸之斟酌良久,还是说:“臣还有一个办法……”
厉婷婷马上抬起头来:“什么办法?!”
“之前,赵王找过秦子涧,他见过他。”姜啸之说,“所以,赵王手中有他的住址。”
“我去找他!”厉婷婷说着,就要站起身。
“皇后,那只是个暂时的蜗居地点,臣不能确定世子会在那儿。”
“那也得去找找看。”厉婷婷的行动马上利索起来,她抓过衣服套到头上,又看看姜啸之,“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楼下集合。”
姜啸之一愣!
“你不会放心我一个人去见他,对吧。”厉婷婷淡淡地说,“全程监控,这样你就安心了。”
那天下午,姜啸之开着那辆路虎,带着厉婷婷去了宗恒交给他的那个地址。
“是转租屋,转手了好几道。”宗恒说,“屋子小得像一根针,我怀疑他都不会在那儿过夜,只是需要个变装的场所罢了。”
后来秦子涧又打来电话,姜啸之把那个座机号码交给宗恒,他很快回复说,那是个公用电话的号码,地址,仍旧是在那一带。
“也许他还没走,你可以去碰碰运气。”宗恒说完,又咂咂舌,“此事,真的不用禀报陛下么?”
“暂时用不着。这些事,下官认为还是不要去打搅陛下的好。”姜啸之说,“他们只是见个面,不会有什么。”
既然姜啸之这么说了,宗恒也就不再多嘴。
到了地方,姜啸之把车停在路边,开门让厉婷婷下车。
俩人站在那栋涂了沥青的黑色建筑前,仰头瞧了瞧。
“赵王说是在四楼。”姜啸之说,“皇后,需要臣陪您一同上去么?”
“不用了。”厉婷婷说,“我自己上去。”
她的嘴唇有些发白,显得很紧张。虽然经过一个小时的仔细梳洗打扮,仍然无法掩饰心里的焦虑不安。
姜啸之看了看四周围,没有别的通道出口。他觉得厉婷婷也不会真的跟着秦子涧一走了之,于是便点了点头。
厉婷婷独自上了楼,姜啸之站在车旁,远远看着她袅娜的背影消失在黑暗楼栋中。
一刻钟之后,厉婷婷从楼里出来。
“他不在家。”她失望地说。
姜啸之松了口气。
厉婷婷往前走了几步,到对面小区的花园里,在长椅上坐下来。
最近天气一直很好,午后阳光璀璨动人,外面的温度反而比屋里更暖和。空气里是暖洋洋的芬芳,刚刚有割草机经过这里,植物青涩的味道浓郁。
姜啸之慢慢走到厉婷婷身后,他想了想,道:“也许他已经离开了。”
厉婷婷呆呆望着对面黑色的楼,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我就不该来看他。”她突然道,“你知道么?刚才敲门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姜啸之完全能理解她这种紧张,他好奇的是,厉婷婷竟然会和他说这样体己的话她不是把他当成活动看板么。
“等发觉屋里没人时,我真是大大松了口气,就像考试突然宣布取消。”
姜啸之苦笑。
“我也不知道再见到他,我还能说什么:问他过得怎么样?问他有什么打算?还是问他最近在做什么?我问什么都不妥。”厉婷婷叹了口气,“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劲儿的要来看他。”
姜啸之在脑子里检索了一下回答,找出一个最妥当的:“故人异地相逢,总是想见上一面,这是人之常情。”
厉婷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笑容让她显得苍白而软弱,像雨后湿漉漉的百合,灰暗的花瓣……在姜啸之眼中,这很少见。
他们就在这小区花园里,厉婷婷坐在长椅上,姜啸之站在她身后,暂时,俩人都没有立即起身离去的念头。
这时候,从小区入口处进来一个人。
是个女性,穿着鸽灰色的羊毛裙,上身是一件泉水蓝的缆绳状开司米套衫,那柔软套衫微微贴着她的身体,领口露出一只肩膀,显得她皮肤洁白,光滑如红木的床柱。女人挽了个低发髻,用一枚镶钻的银发卡别着,她有一双大大的杏眼,嘴唇小而美丽,鲜红发亮,波浪形的刘海拂在额头上,细细的手腕上,却戴着一块大大的金表。
女人很漂亮,五官娇小可人。是以姜啸之留意看了她一眼,他注意到那只金表,是男式的。
有点怪。
女人臂弯挎着小小的深红色方形坤包,她一直走到厉婷婷跟前:“这儿有人么?”
厉婷婷摇摇头,她没有抬眼看那女人,只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女人比厉婷婷高,但是比她更瘦,身材却很不错。过来的时候,姜啸之明显闻到一股香水味儿。
是男人会迷恋的那种香水,带着刺激的肉感。
女人坐下来,拿出一个金色的打火机,打火机很漂亮,做成金灿灿的狮子模样,有发亮的zippo字样刻在机身上。
她从爱马仕的白手袋里,拿出一盒七星,像那些爱抽烟的女人一样,用细细的、涂了银色指甲油的手指,拈出一根,然后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女人喷出的青烟,像某种不明含义的警告。
闻到烟味儿,厉婷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被任萍给教育的,认为好女人都不抽烟,所以无论多么堕落,她都不会去动烟草。
但厉婷婷也只是拿手扇了扇,并未说什么。
那女人似乎完全不介意对方无声的抗议,继续抽烟。姜啸之站在椅子后面,他始终好奇地盯着这个女人。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明明是个慵倦的、动人心意的女郎,若是别的男人瞧见她,难免不起一点绮念,但是姜啸之盯着她,却觉得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是姜啸之的直觉,但他说不出来缘故。这女人,看起来哪儿都很好,很漂亮,很迷人,但她的身上……没有女人味。
这古怪的念头冲进姜啸之的脑海里,他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候,女人的烟抽完了,像是也呆厌了,她站起身,朝着那黑房子走去。
她的身后,姜啸之脱口而出:“世子!请留步!”
女人站住了。
厉婷婷被姜啸之这一嗓子,吓得浑身一哆嗦!
“世子?谁?!”
她抬起头来,茫茫然往四周看,姜啸之却早就一个箭步过去,挡住了那穿开司米的丽人!
“小秦相公!”他盯准对方的眼睛,“既然来了,为何不表明身份?!”
厉婷婷的目光,定定落在对方身上!
微微叹息着,“女人”转过身来,看着她。
“我在你身边坐了一刻钟,你都没察觉我是谁。”秦子涧淡淡地说,“这样子,萦玉,你还要见我么?”
厉婷婷脸上,血色尽失!
她像死人一样僵硬着脸,眼珠都不能动了!
姜啸之无限怜悯地望着面前这一幕。
“子涧……哥哥。”厉婷婷好像用尽气力,才算逼出这几个字。
一阵尴尬的沉默。
姜啸之咳了一声:“皇后,臣去车里等着。”
回到驾驶座,关上车门,姜啸之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不打算当电灯泡,守在那俩身边听人家叙旧情那不合适,不过他也不担心秦子涧会把厉婷婷带走。说到底,秦子涧真要想这么做,他早这么做了。哪怕姜啸之带着全部的锦衣卫来严防死守,恐怕也拦不住他。
坐在车里,姜啸之闻得到车内散发的皮革味道,奇怪得很,他很喜欢这味道,这车到他手还没有半年,期间被盗过一次,心疼得姜啸之整夜难眠,后来宗恒帮他找回来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更爱这台车。
“他们到底谈得怎么样了?”他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那样子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这车听。
很快,姜啸之自己也觉得搞笑,以前他就有这习惯,说话给自己的马听,现在换了车,他还是没有改掉这习惯。
可是再好的车,也无法像马匹一样给他回应。
姜啸之忽然思念起自己那匹马来。那是一匹五岁的白色公马,背上有蓝色鬃毛,漂亮得像尊希腊雕像。马是著名的蓝鬃天宝马,来自素州天山下,据说是麒麟与野马的结晶。蓝鬃天宝马在大内也只有三匹,宗恪连自己最信任的堂弟都没肯给,却单单赏赐了一匹给姜啸之,群臣都说,天子对武功侯的重视可见一斑。
马的名字叫雪飞翩,性格和他一样沉稳,知道分寸。所以,他总喜欢把不能说给人听的话说给马听,马虽然不会说话,却会用温柔的眼神来安慰他。都说马似主人,井遥的那匹“红娇”脾气大、爱撒娇,像个要人伺候的贵妇,连翼的那匹“霹雳雷”是个蛮力气的二愣,萧铮的那匹“青玉狮子”聪明却爱捣蛋,顽皮得主人都拿它没法,唯独姜啸之的这匹雪飞翩,沉稳坚毅,有难得的大将风度。
现在爱马不在身边,姜啸之只得把话说给爱车听。
他知厉婷婷和秦子涧必然得谈起往事,他们曾经共同拥有过黄金一样灿烂的青春,灿烂得就像秦子涧手里的金打火机。
然而这青春却终于被埋葬了,就埋葬在刚才那白漆木头长椅上。姜啸之明白这一点,当他看见厉婷婷的脸色时,就知道这结局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只能像死人一样,瞠目结舌望着活着时留下的依稀影子,久久无言以对。
可是,谁的青春又没有被埋葬?谁又真的得到过最初的爱了呢?宗恪没有,元萦玉和秦子涧没有,他姜啸之,也没有。
微微闭起眼睛,姜啸之能在无边的黑暗里,清晰看见柔弱少女凄然的脸,她抓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