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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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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公司因为他个人私事,已经相当让步了,最近的会议基本上都尽量挪在下班前,如果周末有紧急事情,老总也说不要通知他,不然把宗恪从怀孕的妻子身边拉开,不太好。大家都知道,阮沅的产期也就这一两个月了,还有要好的同僚开玩笑和宗恪说,眼下他们帮他扛着工作,到时候孩子来了,得认他们做干爹。

    所以在这种状况下,他又要请年假,似乎有点……不太妥。

    宗恪心里犹豫,但是想起昨晚阮沅的状况,他又放心不下。总得找个人陪陪她才好啊,他想,就算自己陪不了……

    这就是独立的代价,他叹了口气,他能在紧急情况下调来一队锦衣卫,但是调不来一个陪着妻子的老母亲。

    又或者,请任萍帮忙?

    宗恪的心思开始活动,任萍的脚伤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会不会有所好转了?其实他也不需要老太太做什么,只是在家陪着阮沅就好,如果需要照顾,他再雇个人,或者自己下班以后勤快一点都可以的。

    虽然心底并不想和厉鼎彦夫妇打交道,但是眼下宗恪实在没辙了,他总不能回宫里去把青菡她们叫来。

    但是这件事,不好和厉婷婷商量,那女人太不会说话,脾气又差,搞不好得把老太太和阮沅一块儿气死。

    宗恪想了半天,决定去问姜啸之的手下游麟。

    上次,游麟给阮沅送来舅妈做的衣服以及补药,又给带来了任萍的嘱托。看样子他和老太太挺熟的,宗恪想问问他,有没有可能劝说任萍过来家里住一段时间。

    宗恪把电话打去了姜啸之那边。

    接了电话,姜啸之有些惊讶,宗恪自从离宫之后,严令他们不得跟踪自己,除了他那次重伤之外,这两年几乎不和他们联系,今天是怎么想起要找他呢?

    岂料宗恪说,他不找姜啸之,他找游麟。

    姜啸之不敢怠慢,赶紧把手下找来,让他接了宗恪的电话。

    “陛下。”游麟恭恭敬敬接了电话。

    宗恪握着电话,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后来,他只好说:“上个礼拜,你帮厉婷婷的妈妈送小孩儿衣服过来的?”

    “是。”游麟说,“那次臣没有等到陛下回来,阮尚仪说不用等。”

    “嗯。”宗恪想了想,又问,“游麟,你和厉婷婷的父母,关系如何?”

    皇帝这么一句,把游麟给问傻了。

    “陛下是说……”

    宗恪换了个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才道:“你觉得,好不好劝任萍过来住两天?我觉得阮沅这几天状况不太好。”

    游麟愣了半天,这才会过意来。

    “臣觉得,问题不大。”游麟说,“厉鼎彦的妻子,人很好说话的,每次臣过去都很客气。这件事,臣与姜大人去和她商量,她肯定会答应。”

    宗恪沉默片刻,才又说:“老太太的腿还没好,让人家过来,是不是不大好?”

    游麟说:“老太太那边没问题,只是阮尚仪……臣觉得,恐怕她不会答应。”

    宗恪诧异:“是么?”

    “上次,任萍反复劝说,她自己想跟着阮尚仪过来,说自己可以下床了,能做些简单家务,想给阮尚仪做一段时间保姆。阮尚仪坚决不肯。”

    宗恪一怔。

    “那次阮尚仪来得很匆忙,像是没和任萍谈几句。”

    “什么?”宗恪愕然,不由问,“她不是在那边住了一夜么?”

    游麟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

    他尴尬了几秒,才道:“其实,阮尚仪那天被陛下送过来,呆到下午,自己从小区里出来,姜大人担心她路上独自回去,会有麻烦……”

    “等等!”宗恪打断她,“难道她不是在那儿住了一晚?!”

    游麟停了半晌,才道:“回陛下,阮尚仪……那晚没住下。”

    宗恪的脑子轰的一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宗恪握着手机,半晌,才艰难道:“你继续说。”

    “然后,因为姜大人很担心,所以叫游迅去跟着,游迅看着阮尚仪一直坐的士到了市郊。”

    “到市郊?!”

    “是。她去了裕晶苑。”

    宗恪脑子一闪,裕晶苑是市郊的高档别墅区,阮沅去那儿干嘛?!

    “下午五点多,阮尚仪从裕晶苑出来,手里拎着一把剑,又坐在路边哭了很久,游迅很担心,又不敢上前问。”

    宗恪不由大怒!

    “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

    游麟不敢出声了。

    宗恪骂了这句后,旋即又醒悟,他说过,严禁姜啸之派人跟踪自己和阮沅。这次游迅跟踪阮沅是违反了他的命令的,他们自然不敢出声。

    忍住怒气,宗恪继续问:“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阮尚仪到市中心找了家酒店,住了一夜。”

    “这么说,她根本就没住在厉鼎彦家?!”

    “回陛下,没有。”

    宗恪握着电话,出声不得!

    “裕晶苑那儿,她到底是去找谁?”

    游麟顿了顿:“原是一户普通的一家三口,商人夫妇,带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还有个女佣人。那天下午,只有孩子和女佣在家。姜大人后来仔细查过了,那一家没有任何问题。”

    宗恪的思维完全混乱了!

    那天下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竟然全都不知道!

    不,他所惊讶的是,阮沅……竟然和他说了谎。

    想起那个傍晚,她连说带笑的样子,宗恪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后来呢?”宗恪哑声问。

    游麟停了一会儿,才道:“游迅自己做不了主,只好电话回来,问姜大人,到底该怎么办,要不要通知陛下。姜大人说先不要轻举妄动,次日如果阮尚仪还不肯回家,再通知陛下也不迟。然后,第二天阮尚仪从宾馆出来,来了厉鼎彦家,匆匆和任萍说了几句就回去了。而且当时,阮尚仪和任萍她们有说有笑的,臣等看着好像没什么事了,是以……”

    “所以,你们就什么都没和我说?”

    游麟沉默片刻,才道:“……是。”

    宗恪握着手机,出不来声。

    他的思维虽然陷入混乱,找不出头绪来,但宗恪却隐约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某些他始终担忧着的事,似乎在他没察觉的时候,发生了。

    “陛下?”游麟在那边小心翼翼地问。

    宗恪回过神来,他胡乱应道:“那你上次送补药来……”

    “补药?”游麟一怔,“陛下是说……什么补药?”

    宗恪一激灵!

    “上次你不是给阮沅送来任萍做的婴孩衣服么?”

    “是。臣是送了衣服去。”游迟疑道,“可是,只有衣服啊。”

    像有冰水,顺着宗恪的脖颈浇进去!

    “那两瓶补药,不是你送来的?!”

    “臣没有送补药过去。”游麟老老实实地说,“只送了三件衣服,和一双鞋。”

    “……”

    半晌听不见动静,游麟担心起来。

    “陛下?”他小声问。

    好半天,宗恪才嘶哑着嗓子说:“……没事了。”

    他挂掉了电话。

    宗恪呆呆坐在办公室里,他浑身僵硬,几乎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也没力气去想,想刚才游麟说的那些话,想那些话底下,到底埋藏了什么样的真相。

    他不能去想,他觉得只要一往深里去思考,他就喘不过气来。

    现实,已经进展到哪一步来了呢?他突然想,原来做梦的那个是自己。

    呆呆看着面前的显示器,那上面,“年假申请”四个字还在闪动,现在再看,这四个字简直像个笑话。

    再这么装聋作哑也无济于事了,此刻,宗恪终于明白过来,有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关上电脑,拿了车钥匙出来。

    他和助理说,家里有点事,他得回去一趟。

    驱车到家,在楼下犹豫了很久,宗恪都不知该怎么开口。他要和她摊牌、发怒么?宗恪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他有必要回来面对阮沅。至于面对之后又该如何,宗恪自己也不知道。

    到家,打开门,宗恪这才发觉阮沅不在家里。

    他茫茫然放下钥匙,在屋里胡乱转了一大圈,最后停住。

    宗恪的目光落在客厅那排落地柜上。他忽然想起,前几天晚上,阮沅趴在这儿,好像想拿什么,宗恪想过来帮忙,她却神色慌张,关上柜门说不想拿什么。

    宗恪想了想,他走到柜子跟前,弯下腰,打开柜门。

    里面塞了几大包卫生巾,还有药棉之类的用品。

    宗恪蹲下身去,把卫生巾和药棉一样样拿出来,这时候,他觉得柜子里面还有什么东西,那东西躺在柜子深处,于黑暗之中闪着冰冷黯淡的光。

    柜子很深,宗恪单膝跪在地上,把胳膊探进去,他够着了那样东西。

    感觉上,是金属的东西,细长的,上面铭刻着花纹……

    宗恪的手,忽然停住。

    他的嘴唇开始微微发白!

    那是……剑柄。

    阮沅拎着一袋鸡蛋上楼来。

    走到家门口,她停下来,微微喘了口气。早上的时候,她发现冰箱只剩一个鸡蛋了,本想电话给宗恪,让他下班带鸡蛋回,后又想到宗恪开车回来,半路去超市买鸡蛋很不方便,阮沅想,反正闲着也没事,还是自己去吧。

    她就在小区门口的菜场里买了两斤鸡蛋,回来的路上,阮沅盘算着,下午先蒸一碗蛋吃。

    这具麻烦的身体,一日不倒塌,一日就得费力去供养它。

    想到这儿,阮沅深深叹了口气。

    已经六天了,除了腹部绞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没有更多的变化。好在早上例行的吐血,总是能等到宗恪出门以后。唯一一次午夜忽然发作,她也悄悄起身去卫生间处理掉了,清晨宗恪发现血迹问她,她也笑着掩饰说,是昨晚淌了鼻血,最近天太干燥。

    没人知道昨晚她那段惊心动魄的时光:腹部绞痛让她喘不过气,但阮沅把枕巾咬在嘴里,一声都不敢出。

    她只有一只手可以抓住床边,因为另一只手还握在宗恪的手里。

    她疼得满额头都是冷汗,抓着床边的手指指甲都快断了,可是那一只手,却至始至终软软垂在宗恪的手里,不敢用力,怕他发觉……

    那是最严重的一次绞痛,比以往哪一次都更疼,但是因为宗恪就在身边,她连声都不敢出。

    当最深的一阵剧痛袭来,阮沅以为这就是结束,她疼得又是汗,又是泪,却不忘扭过脸去,看着宗恪。

    他还在熟睡,这是夜最深的时刻,男人睡得很沉,手还握着阮沅的右手。

    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会怎么样?剧痛之中,阮沅突然想。

    她不是这儿的人,等她断了气,尸体会在几分钟之内消失,也许宗恪都不会发觉,等他明早醒来,却看见枕畔空空无人……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一定会发疯般的寻找,但是无论他怎么找寻,都不可能找到她,云敏那么大的神通本事,都还没能找到林展鸿,更何况是宗恪?

    他会不会下令全国搜查?那样,也许有可能找到她的尸骨,等到他真的找到了她的尸骨……

    悲苦整个儿笼罩了阮沅,一时间她泪流满面,甚至都忘记了腹部的绞痛。

    他该怎么面对她的尸骨呢?一旦她死了,宗恪该怎么办呢?他该怎么活下去?还有谁能照顾他,给他补衣服,做饭?他孤独的时候,谁能来陪着他?他伤心的时候,谁能来安慰他?他苦闷的时候,谁又能给他开解呢?……

    她真舍不得他,比谁都更舍不得,哪怕再多一个钟头也好,只要能让她看着宗恪,她就觉得满足。她也不求更好的生活,只想要这个人好好的,每天都看着他,开心也好,烦闷也罢,总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直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进了养老院也不分开,像宗恪以前开玩笑说的那样:“要是养老院不许,我就举着拐棍儿去和他们打架,非把咱俩分在一个房间不可。”

    那样,他们就在这漫长岁月里,把对方的灵魂像指纹一样,慢慢磨进自己的身体,丝毫嫌弃都没有。

    可尽管那么渴望一直陪在他身边,每天都不分离,但阮沅明白,她不能那么做,那太残忍了。

    她不能被这自私的渴望给屈从,那不是在爱宗恪,那是在杀死他。

    剧烈的悲哀再度袭来,阮沅努力忍住,她用手背擦去眼泪。

    既然老天爷多给了她一天,那她就留自己这条命多一天。

    到家,阮沅掏出钥匙来,刚拧了半圈,她就发觉不对。

    门开着。

    阮沅心里一跳!

    她推门进屋,往玄关一看,宗恪的皮鞋在那儿。

    阮沅换上拖鞋:“宗恪?你回来了么?”

    她拎着鸡蛋走进客厅,却看见,宗恪坐在客厅里。

    他面前的长木桌上,放着一柄剑,还有一个黑色玻璃瓶。

    阮沅身子轻轻摇晃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鸡蛋跌在地上!

    看见她进来,宗恪抬起头,望了望她。

    “阿沅,我在柜子里,找见了这些……”

    宗恪的声音很轻,他的神色里,没有惊慌,没有愤怒,也没有冷漠。

    有的只是茫然,深深的茫然,不知所措。

    阮沅放下手里的鸡蛋,她慢慢走过去,一直走到桌前。

    宝剑横在桌上,剑鞘冰冷的光泽,令人不由遍体生寒,旁边黑色的玻璃瓶,瓶身上的标签已经被撕掉了大半,但还有一角沾在上面,那一角上,画了个警告剧毒的骷髅。

    “你每天早上,让我一勺、一勺喂给你的,就是这么?”

    宗恪扬着脸,迷惘地望着她:“为什么?”

    原来,终于已经瞒不住了……

    阮沅模模糊糊的想着,她拉开椅子,在桌对面坐了下来。

    一时间,屋内悄寂无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柄剑,是我伯父的。”阮沅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剑是从小雍山送回来的,定州失守,一切都完了,只剩这柄剑。”

    宗恪一动不动的听着,他的脸色已经形同灰烬!

    “……早年,伯父就和我说过,他说,浩哥哥和凛哥哥是男孩,能继承家业,我是女孩,继承不了家业,可他将来,却要把这柄剑送给我。”阮沅呆呆看着剑鞘上的花纹,轻声吐出那几个字:“他说,剑在人在,剑失人亡。”

    阮沅的手指,从剑鞘上划过,那些精美的铭刻花纹,像无言的呐喊。

    她忽然,笑了一下。

    “可我父亲,不想收下这柄剑。”她抬起眼睛,看着宗恪,“他怕你,怕消息会落在你耳朵里,这柄剑在家中留着,便是谋反的最佳证据。林展鸿没办法,只好自己悄悄藏起这柄剑。”

    宗恪听见自己嘶声开口:“……这么说,你全都想起来了?”

    阮沅轻轻点了点头:“大略经过都还记得。只要一个缺口打开,藏起来的部分就会跟着冒出来。宗恪,我甚至都记得咱们头回见面的事。”

    宗恪呆呆望着她!

    “我把头发剪了,因为僧帽包不下。我换上了袈裟,但是里面却舍不得也换掉,所以还是穿着我那件绣百鸟的红衫。谁知后来,袈裟被你扯破了,那一刀我刺了个空,还被你抓住了手腕,我用力一挣扎,袈裟就破了。”

    宗恪的记忆,被阮沅带着逐渐清醒,他隐约记得那一幕,灰色的僧袍“滋”的撕裂,里面女孩儿的红衣裳露了出来……

    “那时候,你真年轻。”阮沅悄声道,“眼睛那么明亮,脸那么好看,一丝愁容都没有。明明很瘦弱的样子,力气却那么大……”

    宗恪错愕地望着她!他不知道阮沅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不是准备来杀他的?!

    “……虽说那时候你都十九了,可是现在想来,好像才不过十七岁的样子,一脸稚气,像个高中生。”阮沅微微弯了一下嘴角,“我被你捉住,气得半死,心想,怎么会被一个小孩给打败了呢?”

    “我那时候快二十岁了。”宗恪挣扎着说,“我不是小孩。”

    阮沅扑哧笑起来。

    看她笑,宗恪终于忍不住,他忍住满心惶恐,试探着,问:“阿沅,你还在恨我?”

    “没有。”阮沅慢慢道,她目光下垂,落在剑身上,“过去的事,记起来一些,有些甚至非常生动。可也已经激不起什么仇恨了。宗恪,我已经走过那个阶段了。我的人生不止十四年。”

    宗恪的嘴唇微微发抖!

    “但你也别忘记,我是赵守仁的女儿。”阮沅说到这儿,嗓音低哑下去,“我不是阮沅。宗恪,我是赵芷沅……那个刺杀过你的人。”

    宗恪忽然伸出手去,隔着那柄剑抓住阮沅的手!

    “我不管!”他大声说,声音发颤,“我不管你是赵芷沅还是阮沅,你现在是我老婆,咱们的孩子快出生了!”

    阮沅咧了一下嘴,她想笑,眼泪却如碎珠,纷纷落下来。

    “阿沅,你之前说过,要信任我们两个。”宗恪盯着她,他哑着嗓子,却一字一顿无比用力,“过去的事,咱们放下来!阿沅,咱们往后还有很多年的日子要过!”

    阮沅忍住泪,她挣扎着,抽回了手:“不成的,宗恪,那不成。”

    宗恪又气又苦:“为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扬起脸来,含泪道:“因为我注定得害死你,宗恪,就算我不想也不行了。”

    “什么?”

    “这孩子……这孩子不是人类。”阮沅一字一顿说,“它是云敏在我身体里种下的怪物,往后,注定得害死你,害死很多人。”

    宗恪张了张嘴,他的脸色暗黄,眼神瞬间呆滞下来。

    “不会的。或许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他嘶声道,“阿沅,咱们总可以想别的办法!”

    阮沅笑起来,她的笑容惨然无力:“要我讲给你听么?”

    接下来,阮沅就将她从云敏那儿听来的一切,包括那个噩梦,全都说了出来。

    宗恪默默听着,暗黄的脸色,一点点转为惨白,最终变为了余烬的颜色。

    结束讲述,阮沅用力喘了口气,她双肩下塌,那样子就好像不堪重荷般,又好像把长久压在她身上的巨大负担,终于放了下来。

    “……所以你明白么?宗恪,这孩子最终会毁掉你,也会毁掉你身边所有的人。”阮沅停了半晌,才又道,“我阻拦不了它了,可我怎么都不能让你死,我不能让宗恒和儿他们,因我而遭受不幸。我恨那种事情!我早做了决定,不能让这个怪兽生出来。我宁可……宁可和它一同毁灭。”

    一切,都袒露在外头。

    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拦的了,他们之间,再无秘密可言。

    可是当****的真相呈现时,荒芜的绝望却席卷了一切,以至于,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漫长的,死一样的沉默。

    然后,宗恪站起身来,跌跌撞撞走到旁边酒柜前,抓过一个玻璃杯。

    他将玻璃杯放在面前,摇摇晃晃坐下来。

    “……那好。”他拿过旁边的黑瓶,神情恍惚如梦游,“我陪你一块儿。”

    他拔掉黑瓶的木塞,想把里面的毒药倒进玻璃杯,但是试了两次,瓶子里什么都没流出来!

    宗恪一怔,抬头去看阮沅。

    望着眼前这一幕,阮沅慢慢笑起来:她觉得轻松极了,快乐极了,她听见了身体深处,那东西终于耐不住,咔的一声裂开!

    “傻宗恪,没有了。”她轻声说,“我已经喝完了。”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宗恪就看见,鲜血,从阮沅的鼻口、眼睛、耳朵里流出来!

    她从椅子上歪下去,栽倒在地!

    汩汩的血,从阮沅的七窍冒出来,顷刻淌了一身一地!

    宗恪跳起来!

    他扑过去,一把抱起阮沅,失声狂叫:“阿沅!阿沅!”

    他紧紧抱着她,眼泪扑簌簌落在阮沅的脸上,混着鲜血,她什么都看不清了,却能感觉到宗恪抱着她,往屋外狂奔。

    一片血红里,阮沅努力睁开眼睛,浓稠的血堵住了她的鼻孔、嘴巴,腥腥的血块塞在她的喉间,让她发不出声。

    她能感觉到宗恪用手不断擦着她的脸,按着她的耳朵,像是妄图把血堵住。

    她能听见宗恪哭着喊她的名字,叫她别死,叫她别丢下他。

    她想如往日般答应他,柔声安慰他,好,我不死,不丢下你,我会继续照顾你,给你做饭,给你补衣服。

    她还想说很多很多话。

    可是,她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

    季兴德已经有两个月没见着宗恪了。

    确认宗恪失踪,是在两个月前。开始是华扬那边打来电话问,宗恪有没有和他联系。季兴德不知出了什么事,打电话过去问华扬的老友。

    杨总和他说,宗恪那天上午只说家中有事,突然就离开公司,从那之后再没回来,打电话过去,手机也没人接。

    季兴德感觉出事了,他慌忙带上人,去宗恪家中找。

    房门被撬开,屋里空无一人。

    季兴德走进客厅,他看见客厅的桌上,放着一个装毒药的空瓶。

    恐怕是出事了,他胆战心惊地想。

    但是因为宗恪身份特殊,季兴德无法报警,只好暗中以自己的力量来搜寻,华扬那边也接到了消息,杨总私下也在配合他到处寻找宗恪。

    但是,毫无线索。

    就如石沉大海,宗恪这个人,至此再没出现过。

    两个月后的某天,季兴德在新翼办公室里,接到了秘书的一个电话,秘书说,有人想见他。

    季兴德微微诧异,他是新翼总裁,极少有不提前预约、贸贸然找到公司要来见他的人。

    “没说是谁?”

    “说了,他说他姓姜。”秘书说,“他说,他是宗恪派来的。”

    一听见这个名字,季兴德差点从椅子里跳起来!

    “快叫他进来!”他叫道。

    不多时,一个身躯高大的黑衣男人走进总裁办公室,他的手中,还提着一只箱子。

    “季总?”男人开门见山地问。

    季兴德快步走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

    “我是季兴德。”他回过头来,看着黑衣男人,“先生是宗恪的熟人?!”

    男人看起来相当魁梧,肤色黝黑,五官刚毅,神色冷峻,虽然刚才只是简单的举止,但浑身上下却散发出惊人的气势。

    黑衣男人小心翼翼把箱子放在地上,然后抬起头来。

    “在下,大延锦衣卫都指挥使姜啸之。”男人说,“此次是奉陛下之命,来见季总。”

    季兴德忽然觉得,自己的听觉不中用了!

    “这么说,宗恪真的是……”他瞠目结舌,几乎说不下去了。

    自称姜啸之的男人笑了笑:“陛下说,之前他曾向季总您提过真相。虽然您看来,不怎么信。”

    季兴德忍住脑子轰轰乱响,喘了口气,才问:“那,宗恪……哦不,抱歉,你们陛下,他人呢?!”

    看出他的拘谨,姜啸之赶忙道:“陛下吩咐,季总是他的恩人,因此千万不要拘于君臣之礼。陛下已经回宫了,是因为担心季总不知消息、一直惦念着,所以才命下官前来,通报一声。”

    “回宫了?”季兴德喃喃道,“他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姜啸之顿了顿,才道:“这其中,有些缘故。”

    季兴德看他神色迟疑,知道自己问得多了,恐怕越了界。

    旋即,他又想起阮沅:“那,阿沅呢?”

    “阿沅?”姜啸之一愣,才想起季兴德说的是谁,“季总说的是阮尚仪么?”

    “阮……尚仪?!”这陌生的名称灌入季兴德的耳朵,他一时弄不懂这个名词的涵义。

    “是。阮尚仪之前,是陛下身边的禀笔女官。”

    季兴德诧异万分!

    他没想到,这两个人竟是这样的身份!

    这样的两个人,以伪装的身份,如一对寻常夫妇般生活在这现代社会,这里面,究竟藏着多少复杂难言的秘密过往?……

    “那阿沅她人呢?也回宫了么?”季兴德又问,“孩子呢?孩子生下来了么?”

    姜啸之垂下眼帘,半晌,才道:“阮尚仪已经过世了,小皇子……也没了。”

    季兴德张着嘴,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季兴德语调艰难,他觉得身上有些撑不住,不由跌坐回椅子里。

    姜啸之神色迟疑,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阮尚仪是自尽身亡的。此事,一言难尽。”他低声说,“陛下离宫,到这边来独自生活,也是为了阮尚仪。阮尚仪既然不在了,陛下也无法继续留在这伤心之地。”

    ……自尽!

    季兴德只觉眼窝发热,差点老泪纵横。

    “那他现在……”

    老人喉头哽住,问不下去了。

    “陛下如今,情况不太好。”姜啸之简洁地说。

    季兴德心中酸楚难当,一时,主客相对无言。

    半晌,他才哑声道:“那你今天来……”

    季兴德这么一说,姜啸之这才想起,他拿起放在地上的箱子,然后把箱子搁在季兴德桌上,按开箱盖。

    箱盖一开,季兴德只觉得有道光从里面闪过!

    再定睛看,姜啸之竟从那箱中,捧出一尊玉雕!

    黑衣男人小心翼翼将玉雕放在了办公桌上。

    那是一尊少女雕像,玉石洁白无暇,天光透过落地玻璃照在上面,只觉莹亮润泽,如梦似幻。少女五官温婉动人,容颜绝美,一双眼睛妩媚流盼,栩栩如生,望之好似神祗,令人不由深深着迷。

    不仅如此,少女身上衣袂翻飞,线条流畅,细节处已臻完美,一眼望去浑然天成。

    更震惊的是,少女手中擎着一枚珍珠。珍珠有婴孩拳头那么大,粉红色的光泽漾在珠身周围,一看便知是无价之宝!

    “这是南越国的镇国之宝,雕的是他们世代信奉的鲛神。后来南越国被旧齐景安帝所灭,这玉雕鲛神也落入华胤宫中。”姜啸之顿了顿,又说,“再后来,我大延定鼎中原,玉雕便成了宫中珍藏。因梁王平定西南有功,这尊玉雕就被陛下赏赐给了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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