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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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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恪儿,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是什么?”他喃喃问。

    “孩儿不知。”宗恪小声说。

    “最可怕的事,是对这人世间丧失了全部期待,却不得不活着。”老人扭过脸来,他露齿笑起来,那扭曲干枯的笑容在暗夜里,显得无比阴森,阴森到近乎凄楚,“当年,你大哥死的时候,我就尝到了这滋味。我再没有想到,这可怕滋味,竟然是拜我自己的孩子所赐。”

    少年被父亲这诡异的脸给吓住,如果不是手还扶在父亲胳膊上,他差点要倒退一大步了!

    “曾经我死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你呢?到现在我才明白,这是老天爷的安排:让最凶的小狼崽,咬死其余的狼崽。一代一代,都是如此。我如今所品尝的,就是咱们家的宿命,既然你依靠凌铁,从你大哥手里把这宿命抢过来,那么恪儿,现在就轮到你了……”

    他说着,一口痰上来,堵住了呼吸,宗郢剧烈抽搐起来。

    宗恪的手到这时,终于像挨了炮烙一般弹开!他跳起来,大声叫来了宫人,御医很快上前,开始采取抢救措施。看着面前忙乱的场面,少年的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最后一刻即将到来。

    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延太祖驾崩。

    后来宫里又有谣言说,新君没有哭,甚至没有一滴眼泪,太祖驾崩的当晚,新君的那种神色,与其说是悲伤,倒不如说,更像是被吓住了。

第四十三章

    宗恪和太后之间,存有嫌隙。

    这一点,是后来阮沅才慢慢琢磨出来的,当然,各种八卦也有助于她得出这个结论。

    按照青菡的分析,矛盾的起点是第一位皇后,也就是太后的外甥。

    “就是因为太有背景了,听说这位皇后娘娘当年十分骄横,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外甥,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大概在她看来,若当年没有太后扶持,陛下也没可能那么顺利扫除那四个顾命大臣。”

    这可不是自己找死么?阮沅想,宗恪若爱她,骄横一下没关系,宗恪本来就不喜欢这桩包办婚姻,这样的女人,他能忍耐下去才奇怪呢。

    “那是因为什么由头废掉的呢?”阮沅问。

    “咳,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埋怨太医给的药有问题,把太医给打死了。”青菡苦笑。

    阮沅哭笑不得:“她着什么急啊她,嫁进宫来才几年?就那么心急火燎的想要孩子?”

    “不,不是为这。”青菡说到这儿,顿了顿,“你不知道,她是肯定生不了孩子了,说是这儿出了问题。”

    青菡戳了戳腹部。

    阮沅好奇:“天生的?”

    “这个嘛……”青菡一笑,“真不晓得,据说那位皇后最爱吃蜜桃酪,后来有人在里面发现了红花的成分,还因此赐死了几个与之有关的宫女太监。事儿究竟怎么了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在舜天那时候的旧事,多少年了都。”

    “红花?”阮沅听着耳熟,“好像是活血的……”

    “嗯,如果给好端端的人服用,就能损害体质,导致无法生育。”青菡一笑,“没想到你连这都不知道。”

    阮沅赧然:“我嘛,宫斗小说看得太少了。”

    “蜜桃酪特别甜,蜜桃香味又浓郁,”青菡的话说到这儿,好像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道,“我还听说,就因为那位皇后爱吃这东西,所以陛下有时候让自己的小厨房专门给她做,表面上帝后相处融洽,那也是为了做给太后看的。我猜啊,这里面,也少不了泉子他们的手脚。”

    阮沅呆了呆,忽然醒悟!

    “这么说,是宗恪……”

    “人对自己不喜欢的,总是格外无情。”青菡说完,放下针线活,端起茶盏微微一笑,“宫里,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那时候,正是冬日的上午,暖阳将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阮沅看着端庄坐在桌前,捧着茶盏的青菡,看她那双殷殷红唇,在白蒙蒙的水蒸气里幻化出奇妙的弧度,似乎正在微微冷笑。

    暖阳下,阮沅无端端打了个寒噤。

    宗恪不喜欢自己的妻子,但又无法违抗太后的命令,于是他只能用这种办法,不让这个女人生下自己的孩子。

    这家伙……

    “幸好她没有孩子,不然陛下就更得受制于太后了。”青菡微微叹了口气,“所以那之后,进宫的女子出身都不显赫,陛下是打定主意要斩断这些裙带关系。”

    “就为了废后的事情,陛下才和太后起冲突的?”

    “这是其一,另外,太后也非常反对陛下娶我们公主。”青菡说到这儿,像是有一层流冰淡淡覆盖住她的眼瞳。

    “就因为她是亡国公主?”

    青菡点点头:“别的事情上,陛下从不违背太后的意思,只是这婚姻大事,他怎么都不听太后的,当初,连阳奉阴违的手段都拿出来了,所以太后十分震怒。”

    阮沅哼了一声:“换了谁,都想和自己喜欢的在一起吧?这怪不得宗恪。”

    “只可惜,他是皇帝,不是普通人。”青菡叹了口气,“就算是普通人,这样的死心眼也真难找呢。”

    阮沅笑起来:“是说,对你们公主?”

    “是啊,有时候我也常常想,这又是何苦?喜欢他的他不要,天底下这个最最不喜欢他的,偏偏他却死抓着不放手。”

    阮沅沉默下来。

    婚姻上的自作主张,坚决不肯受太后摆布,这对太后而言就是个明显的讯号,阮沅想,从这一点上,她就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宗恪了。

    就算如此,又何苦非得勉强宗恪呢?他是个成年人不是木偶,阮沅想不明白,虽然不肯受她左右,但是宗恪也算给足这位太后面子了,又不是亲生的,表面功夫做足,也就够了嘛。

    阮沅觉得,恐怕母子俩之间,还发生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冲突。

    “我还听说,太后特别反感凌总管。”青菡忽然小声说,“有次为了点小事将他叫去问话,回话里面,一句没说好,‘宫正司’两个女官冲上去,双双以白刃加颈,当即就要处死他,那次,险些要了凌总管的性命。”

    阮沅吓了一跳!

    “然后呢?!”

    “当然是陛下得知消息,亲自赶去,向太后下跪求情。太后就说,凌铁这等奸诈小人,留着是个祸患,往后一旦掌了大权,夜半宫门出片纸,官员拔擢都会由他来干涉,趁早杀了干净。”

    “没杀成?”

    “当然没杀成。陛下信誓旦旦说,绝不会让凌总管如此放肆,请太后放心,陛下都跪下了,太后也不能不给面子。所以到现在,凌总管也不太去慈宁宫,更不敢进言政事,我想,他是怕太后得知,会要了他的命。”

    最近宫里气氛有点忙乱,一来,太后寿辰在即,二来,也是因为晋王世子要回京了。阮沅知道晋王是太后的弟弟,是朝中重臣,也是宗恪少有的尚且健在的几个长辈之一,这位老晋王上年的年末恰恰得了重病,偏瘫了一半,起不来床。所以来京的是晋王世子。

    “在担心什么啊?”阮沅忍不住问他,“太后寿辰,多哈皮呀!你成天皱着眉干嘛?”

    “那是因为,太后一哈皮,我就哈皮不起来了。”宗恪放下笔,用指肚揉了揉眉心,叹口气,“晋王世子回京,你知道这次他要带多少亲兵来么?”

    “多少?”

    “五千。”

    阮沅愣了愣,才道:“好像……也不多吧?才五千……”

    “还不多?!”宗恪惊愕道,“那你觉得多少才算多?三十万?!”

    阮沅赶紧道:“哎呀我知道你担心他,可是禁军总也有十万吧?他那五千算什么?禁军多出多少倍呢!”

    “蠢货。”宗恪摇头,“晋王的兵马是戍守素州边塞的,那是和鹄邪王对峙的强兵,时时刻刻在经受战争的训练,禁军十万又算什么?他们都快十年没打仗了!再说如果是突发事件,你以为临时调拨禁军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打个110,还得有法定的出警时间呢!”

    宗恪这么一说,阮沅才算是明白过来。她不由托着腮,坐下来。

    “那你别叫他带这么多人回华胤啊!”阮沅突然说,“你这个笨蛋!你是皇帝呀!你下令让他减少随行兵马,不就好了么?”

    “你才是笨蛋!”宗恪气得伸手敲了一下阮沅的脑瓜,“你想叫我怎么说?哦,难道让我说:亲爱的表哥我好怕怕,所以你不要带那么多兵马回京ok?不然我会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咬着小手绢寝食难安你是生怕他的气焰不够嚣张是怎么的?”

    “但是至少你该质问他一下呀!”阮沅不服气,拿手捂住脑袋,“他干什么要带那么多人回来?没理由嘛!”

    “他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宗恪微微苦笑,“下个月,就是太后六十寿辰,是大寿,素州墨州一代物产丰富,他带回来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生日礼物好不好?从素州到褚州京师,这一路跨越七个州县,上千里路,沿途总有盗贼好不好?他一介亲王世子,不能连给姑姑送个生日礼物都被打劫好不好?再者,晋王父子常年在西北征战,功劳苦劳都是一车一车的,还得扬扬国威什么的,要是我不允许,那我不就是心胸狭窄、猜忌忠臣么不过是来送礼的五千亲兵,算什么呀?认真你就输了哈哈哈我这辈子最恨这句话!”

    阮沅被他逗乐了,乐完又困惑道:“真的有必要这么防范?”

    宗恪冷笑了一声:“我这人呢,人品是不咋地,心胸也不宽广,在识人方面还是不赖的。晋王虽然在西北,势力却不只是素、墨那点地方。老天爷待我不薄,去年让我舅舅得了脑溢血,眼看着没多久好活了,新来的这位世子爷,野心比他爹还大。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忌惮他?”

    “……”

    “其实我也没太大奢望,只想保住清明殿那张椅子,没了椅子,我和儿就没了命。若不是触到了它,我也不至于和谁翻脸。”

    话题这么严肃,阮沅几乎有点不敢插嘴了。过了好半天,她才试探着说:“这五千人……全都要进京城来?”

    宗恪摇头:“那倒不至于。晋王世子肯定要进宫来,但是兵马不许进皇城,全都驻扎在岩松口。”

    岩松口,阮沅知道,那是京师华胤的卫星城市。

    “他们什么时候到?”阮沅问。

    “今明两天。”宗恪说到这儿,神色忽然一动!

    “怎么了?”

    他忽然站起身来,拽拽她的袖子:“阮沅,咱们出去玩吧!”

第四十四章

    宗恪突然来这么一句,阮沅都没懂他什么意思,还莫名其妙望着他,“你想干嘛?”

    “出去玩呀。”宗恪笑了笑,“你不是说了好多次,想出去玩么?”

    “这个时候?!”阮沅震惊了!

    “如果这个时候不出去,等晋王世子到京,咱就甭想了。”

    阮沅这个晕!她是一直嚷着要出去玩没错,可宗恪这也太心血来潮了吧?现在都下午四点了,哪能说出去玩就出去玩的?

    但是宗恪却全不在意,他把泉子叫来,吩咐了两句,又催促阮沅赶紧回屋换男装,过半个小时在东门的角门处集合。

    阮沅嘀嘀咕咕回了自己的屋子,她找出那件男装换上,又把头发像男人那样梳起来。揽镜自照,阮沅朝着镜中的自己做了个鬼脸,嗯,还蛮英俊潇洒的嘛!

    转过身来,床上还摊着一床的女人衣裳和钗环首饰,阮沅琢磨了一下,找了块布,把它们全都包了起来。虽然是男装出去玩,阮沅觉得还是以防万一,带着它们为妙。

    出来小院,拎着包袱,气喘吁吁奔到东门,早换了一身长衫的宗恪,已经很不耐烦地等在那儿了。

    “真慢!”他瞪了阮沅一眼。

    “什么嘛!女人本来事就多,再说我还是跑步前进呢……”

    宗恪止住她的絮叨,指了指旁边的小轿:“上去吧。”

    阮沅早看见那儿停着的两顶青呢小轿,几个轿夫打扮的太监正垂手侯在边上。她不敢造次,上了后面一停。

    这还是阮沅头一次坐轿子,坐在轿内,她瞅哪儿都觉得新鲜,不由拿手到处乱摸,又把轿帘轻轻掀开朝外看,新奇得像个小孩。

    上轿没多久,阮沅就感觉自己被抬起来了,轿夫们抬得极为稳当,阮沅只能感觉到很轻微的摇摆,她轻轻舒了口气,浑身放松向后靠过去。她骑过马,这可明显比骑马舒服多了。

    起初一段时间,四周围十分安静,那是因为他们还行走在宫里头,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阮沅明显感觉到,低低的喧闹声逐渐从外围泛起,闲聊说话声,走路声,吆喝声,小孩子嬉闹声……煦暖的金光透过缝隙照进轿内,她悄悄把帘子掀开往外瞧了瞧,原来已经走到大街上来了。

    没多久,轿子停了,阮沅从里面出来,这才发现自己站在街口处。

    宗恪打发了那些太监们回去,又对阮沅道:“这是司薪巷口,前面就是天街。走吧。”

    说罢,他前面带路,阮沅痴痴愣愣跟在他身后,像外星人第一次来地球一样,打量着周遭的景物。

    果然是古代!

    那是一条干干净净的青石板长街,街道宽阔,两旁商铺林立,虽然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但生意依然热闹,来来往往的商贩、游人簇拥着,穿红着绿的男男女女挑选着中意的物品,挂着金锁的小孩子,拿着糖人儿在其中穿梭笑闹,有驮着货物的白鼻子小驴咯噔咯噔走过去,也有华丽的铺着流苏的马车缓缓通过其间。

    “看来华胤百姓生活水平还可以啊!”阮沅感慨道。

    宗恪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何止是还可以?华胤百姓很富裕的,在一个中等富户家做普通佣人,三年的薪水就能买一套三间屋。你在你们杂志社三年的薪水,能买几间屋?”

    “我能买一间买个5平米卫生间。”阮沅郁闷嘟囔,“还得是郊区的房子,还得自备马桶。”

    宗恪嗤嗤笑起来,又说:“对了,这儿人多,真要走丢了,记得一直往东走,到宫门口,如果被拦着不许进,就拿这个求见侍卫总管连翼。”

    “好!”阮沅接过宗恪递过来的一块红漆乌木牌,往腰间一塞。

    “哎,连翼……就是那个在淘宝上买五十斤食物的吃货?”

    “可不是。”

    六点多,天色就暗下来了,各处店铺都掌上了灯,门口挑起大红灯笼,有的店比较讲究,灯也漂亮,雕花的牛皮灯,八角宫灯,还有那些主要为招揽女客的胭脂水粉店、绸缎布料店,都悬着玲珑剔透的玻璃灯,彩光四溢,引人注目。一入夜,这长长的天街就被大大小小的灯烛燃亮了,点点灯火闪烁不停,热闹的程度不亚于白昼。

    “为什么都不打烊啊?”阮沅好奇地问。

    “怎么可能打烊?夜市才刚开始,正是好买卖要上场的时候,现在打烊,损失可就大了。”

    “一直都有夜市的么?”

    宗恪点点头:“刚开始半年有过宵禁。后来取消了,就一直这么热闹的。”

    “对了,那儿是什么地方?”阮沅指着一处门面,那门前挑满红灯笼,莺声燕语不绝于耳,有丝竹之声隐约听闻。

    宗恪笑道,“那是妓院。”

    “啊……”

    “你们那边说晚上是黄金时间,那是比喻,这里可是真金白银的流淌呢。”宗恪说,“每个晚上,也不知有多少金银从这里消费出去。”

    “咱们不进去逛逛么?”阮沅很兴奋地问。

    “带着你去逛妓院?”宗恪疑惑地说,“都这个时辰了,我进去还能找姑娘,你进去找谁?”

    “且!难道你进去过啊?”阮沅恨恨盯着他。

    “哎呀体察民情嘛……”

    “瞎说!体察民情体察到花魁的床上去了?!”

    “什么花魁……你以为我是宋徽宗?”宗恪笑道,“是被泉子拉去逛的,喝了点花酒而已,纯粹好玩。”

    他说得那么轻松,好像没发生什么。但阮沅心里还是犯嘀咕:这家伙,居然连妓院都逛过……

    俩人一家一家的逛,不管什么店阮沅都兴致盎然,看见什么都想买,只要是人扎堆的地方,她都要努力挤进去看看。要不是宗恪制止,阮沅能把一个超市扛回宫里去。最后宗恪实在看不过去,把阮沅从一家胭脂店里拉出来。

    “你一个男装打扮的,混在脂粉堆里挑胭脂算怎么回事?”宗恪皱眉道,“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女的?”

    阮沅有点生气:“这也不给买,那也不给买,早说我就把自己那点银子带出来了!”

    “宫里什么没有啊?而且都是顶好的,买了胭脂你又不用,一直素面朝天,给你的首饰也都搁着不戴,就这样你还要买?攒着落灰?”

    “可是我难得跑出来一趟嘛!”阮沅还要强辩,“不买点东西怎么能行?”

    “嗯,你这心态,就跟那些不管有用没用,看见打折就狂抢的超市大婶一样。”

    阮沅被他说得气闷,只好不理他,自己往前走。没走多远,她就被路边一个摆摊算命的给吸引住了。

    “喂!宗恪,咱们去算算怎么样?”她很兴奋地指着瞎子边上的招牌,“三世铁嘴!肯定灵!”

    宗恪皱眉看着那脏兮兮的破布招牌,又看看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的瞎子,他奚落道:“三世铁嘴?他怎么不算算自己何时发财?真有那能耐,怎么还坐在这泥地里给人算命?”

    “哎呀你这人真是无趣!”阮沅撇嘴道,“算算嘛,又不会伤你毫毛。”

    她说完,也不理宗恪,径直奔到瞎子跟前:“先生,给我算算。”

    瞎子听见有人来照顾生意,顿时喜笑颜开:“姑娘想算什么?”

    宗恪在旁,笑出声来:“是挺准的,一听就知道你是女的。”

    阮沅也没气馁,她蹲下身,也笑道:“我刚才忘了装粗嗓门了先生,我想算算,往后我和他,能不能在一起。”

    “喂!”宗恪顿时皱眉,“你算这个干嘛?”

    瞎子点点头:“姑娘是要算算,未来您和这位爷,究竟有无姻缘?”

    “可不是!”阮沅拼命点头,“我就要算这个!”

    “那,可否告知小老儿,姑娘的生辰八字,还有这位爷的生辰八字。”

    瞎子这么一要求,阮沅傻眼了!

    她的生日自然是知道的,可那是现代社会的阳历生日,阴历她隐约也记得,但具体到出生时间,父母没说过,舅舅也没告诉她,阮沅就一点都没辙了。

    阮沅想了想,转头为难地看宗恪:“……你的生辰八字呢?”

    宗恪哼了一声,不说话。阮沅这才醒悟,皇帝的生辰八字,是没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

    “先生,非得要八字么?”阮沅恳求道,“就不能想点别的法子?”

    瞎子摸摸下颌细碎的胡子,又说:“不用八字也行,姑娘给我摸摸手相吧。”

    “哎!”阮沅赶紧伸出手去。

    瞎子拉着阮沅的手,用手指在她掌心细细划,像是在试探她手掌肌肉的厚薄程度,又翻过手背来,捏了捏她的指关节。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诧神色。

    阮沅赶紧问:“怎么了?!”

    瞎子沉吟片刻,才道:“依小老儿这番推测,姑娘你非同凡人啊!”

    旁边,宗恪发出一声冷笑,自然是对这话不屑一顾。

    阮沅不管他,只顾急着问:“哎呀老大爷!非不非同凡人我没兴趣,我是问,我能和他在一起么?”

    “在一起!当然是在一起的!”瞎子很肯定地说,“姑娘命中要得一位贵婿啊!”

    “那你怎么知道贵婿是他?”

    瞎子笑起来:“刚才这位爷说话,小老儿虽然没有眼睛,耳朵却还好使,听其声,辨其人,这位必定是人中龙凤!”

    宗恪更加嗤之以鼻。

    阮沅却高兴起来:“既然三世铁嘴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问题!”

    “只不过……”瞎子略一迟疑,又笑道,“小老儿今天这张铁嘴,注定要讨打了:姑娘,你这姻缘,还是不结的好。”

    “啊?!”

    “姑娘这姻缘,极富极贵是没错,心心相印也没错。但这姻缘太重,姑娘你的命,担不起。”

    阮沅怔怔看着瞎子,她慢慢抽回手来。

    瞎子似乎还不死心,他继续苦口婆心道:“姑娘不结这姻缘,尚能保一生安泰,若结了这姻缘,只恐怕……”

    宗恪看阮沅神色不对,马上呵斥道:“你这瞎子,胡说些什么?”

    瞎子赶忙赔笑道:“是,是!可这位爷也请听瞎子一句:若为这姑娘好,就别留她在爷的身边伺候了,还是……”

    阮沅轻声打断瞎子的话:“先生,多谢你的提点。”

    她站起身来,往兜里摸,却没摸出钱来,又转头问宗恪有没有碎银子。

    宗恪冷冷道:“他胡说八道,你还给他钱?”

    “算了命,总得给点钱才像话。”阮沅勉强笑了笑,“既然你不肯给,那我来给吧。”

    她从那包裹里,摸出平日头上戴的银簪,递给瞎子:“先生,我今日出门没带银子,这根簪子是银的,请收下吧。”

    瞎子赶紧伸手接了,又叹道:“姑娘你是好人,瞎子我说话难听,那也是一番好心,为的是姑娘好……”

    阮沅没再听下去,只快步走开。

    宗恪怔了怔,赶紧跟上她:“阮沅……”

    他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阮沅垂着头,一直往前,也不再去看两旁的店铺。她走了一会儿,停下来。

    “你看,连三世铁嘴都这么说。”她忽然轻声说,“说我不该喜欢你。”

    宗恪想说你还真信一个瞎子胡诌啊,他还想说谁敢拦着你喜欢我啊……可他知道,以自己的立场,这些话他不能说。

    “那算命先生的意思是说,我的命薄,身份低贱,不够资格和天子结姻缘吧。”

    闪烁的街灯下,宗恪看见阮沅的眼圈发红。他上前一步:“天也不早了,先找家客栈住下吧。”

    阮沅一惊,抬起头来:“不回宫啊?”

    “这个时候也赶不回去了,干脆在外头借宿一晚。”宗恪拉了一下她,“你来挑吧,找间好一点的。”

    “哦……”

    阮沅被他牵着,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走,过了一会儿,宗恪停在了一家铺子跟前。

    阮沅心中有事,也没注意到宗恪在买什么,只听见宗恪与店主讨价,不多时,他拿了东西出来。

    “以后,就用这个吧。”

    阮沅一看,却是一枚簪子。

    簪子是玉制品,拿在手中温润光滑,质地优良,样式却十分简单。玉石隐隐发青,淡淡一抹翠色好似春生嫩叶,阮沅心中一喜。

    “怎么?不喜欢么?”宗恪问。

    “喜欢!很喜欢!可是好贵吧?”她问。

    “有点儿,不过反正一直也没给你买过东西,这个,算礼物。”

    阮沅笑起来,她打心眼里喜欢这枚簪子,要不是刚才把银簪子给了瞎子,宗恪也不会送她这件礼物了。

    哼哼,所以说,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她正暗自荡漾着,却听宗恪边往前走边说:“刚才那个瞎子是胡说的。”

    阮沅一怔!

    他继续说:“不管结不结亲,那都和身份高低没关系。”

    阮沅抽了一下鼻子,低头看看玉簪,刚才心里的乌云这下全都散了。

第四十五章

    那天晚上,阮沅挑中了一家名叫“鸿运来”的客栈,这家客栈看起来极气派,装潢鲜亮,走进去瞧瞧,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很像个样子。

    而且阮沅喜欢这名字,鸿运来,正好和刚才瞎子的不祥预兆冲一冲。

    俩人走进去,掌柜的笑嘻嘻迎上前来,一听他们要住店,咧了咧嘴:“两位爷要两间上房,可是小店今晚只剩一间上房了……”

    宗恪一怔:“哦,那就没办法了。”

    看出生意要黄,掌柜赶紧又道:“一间上房难道不行么?两位爷可以住一间啊!”

    宗恪略一迟疑:“这不太方便。”

    “这话说的,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胖乎乎、脸上油光光的矮个儿掌柜,笑容满面道,“小店这间上房,原是预备给进京的一位渊州大绸缎商的。那位老爷年年都来,今年却因故取消了行程,于是这房啊,就正好空下来了,因为有贵客预订,所以里面早收拾得妥妥当当,又干净又清爽,别处可找不到这么好的上房啊!二位看这样子,也同样是贵客呀!既然只住一夜,那这间最适合不过!”

    掌柜的巧舌如簧,热情洋溢,大概他十分想把这间被人放了鸽子的昂贵上房租出去。

    见他们还在犹豫,掌柜又道:“天也不早了,别家店也不见得还有房,二位爷就别麻烦了,将就住在小店里吧!”

    既然他这么说,宗恪不太情愿地看看阮沅:“你觉得呢?”

    阮沅心头掠过一阵欢喜,不过她努力克制自己,点头道:“也行,就住这儿吧。”

    她故意把喉咙放粗,不让掌柜发觉自己是女人。

    既然她这么说,宗恪也只好同意了。

    掌柜见生意达成,顿时喜滋滋引他们上到三楼,

    路上,宗恪的袍子不小心被钉子挂住,“刺”的一声,撕开了一个口子。

    “糟糕!”阮沅连叫可惜,“这么崭新的袍子,刚穿上没有两个小时就破了……”

    宗恪低头瞧了瞧:“没关系,只破了一点点,瞧不出来。”

    跟着掌柜,他们一直到走廊尽头,掌柜推开左手一间屋,将宗恪他们让进屋内,又寒暄了两句,这才转身出去,关上房门。

    阮沅把宗恪叫到灯前,她低头找到袍子破损的部分,仔细瞧了瞧。

    宗恪没说错,只是很小的一道裂口,不仔细的话,瞧不太出来。

    “来,坐这边来。”阮沅让他坐到床边上。

    宗恪坐下来,扬脸瞧着她:“干嘛?”

    “我带了针线的。”阮沅把自己的小包袱拿过来,解开包袱结子,“正好,给你补起来。”

    宗恪好奇万分地瞧着她的小包袱,原来这布包看着不大,铺开来一瞧,东西还真不少:针线,梳子,镜子,手绢,橡皮筋,餐巾纸,创可贴,面霜……

    宗恪目瞪口呆拿起其中一样:“这是什么?!”

    “这都没见过?”阮沅更惊讶,“这不是美工刀么?”

    “我当然见过!我是说,宫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的!”

    “宫里当然没有美工刀啊,是我带过来的呀。”阮沅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表姐不是爱画画么?她手头有好几把,我就拿了一把大号的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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