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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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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呆的时候,门外传来声音:“阮姑娘,晚膳送来了。”
捧着食盒进来的是个青衣太监,看起来二十二、三的样子,暗淡油灯下也照样显得眉眼清淡,模样爽利,等他抬起头来时,直如天使一般的温柔,孩童一般的微笑。
阮沅心里一动:“请问……”
那太监看她,等着阮沅的话。
阮沅搜肠刮肚半晌,终于想起了电视剧里的台词:“……请问公公尊姓大名?”
那青衣太监笑起来:“阮姑娘别客气,小的是陛下跟前侍奉的泉子。”
这名字倒可爱,阮沅想。宗恪身边侍奉的都是这么漂亮的人么?
为何凌铁那张脸却那么可怕?
泉子放下食盒离开,阮沅打开看了看,是白粥和几个小菜,她尝了尝,味道都很清淡。
心里揣着事儿,胃口也不好,勉强自己喝了半碗粥,阮沅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虽然想起米娜,她还是很难受。
她只和对方见过一面,而且印象实在不佳,但是猛然接到对方死讯,阮沅还是颇受打击。
没有手表,也没有相应的计时器,也许这儿有只是她不知道,阮沅就着不太明亮的光线,将带来的行李整理妥当,她又在灯下坐了坐,找不出可以干的事情,最后只好决定睡觉。
是夏季,但阮沅觉得此地可能更靠北,所以夜晚仍然很凉。
躺下时,阮沅觉得背部贴着的床铺硬邦邦的,她拉开砖头一样的被褥,新鲜棉花厚重的味道扑鼻而来,被子压在身上完全不柔软,但很暖和。
“糟糕,还没刷牙呢。”她不安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这儿找不到牙膏牙刷,她也没带来,据说古人是用青盐擦牙齿,唔,算了,反正她刚才使劲漱过口的。
阮沅决定,先不去思考太困难、太痛苦的问题,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强大的、能解决一切难题的人。
也许明天醒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同一时间。
宗恪在灯下拆开一封信函,将里面的内容扫了一遍,又合上。
他重重呼了口气,将信函扔在一旁。
“早知向昶是个废物,却没想到他连半年都撑不住。”宗恪握拳,轻轻捶了一下案几,“这蠢物一味蛮干,楚州这样子,早晚得乱。”
泉子在旁,端上茶水,他一声都不响。
内臣不得言国事,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但实际上,宗恪并未全然遵守这规定,毕竟扶助他登上这帝位的最重要人物,就是个太监。
宗恪抬头看泉子:“她怎么样?”
“回陛下,过去时,阮姑娘正坐在灯下发呆呢。”泉子想了想,“好像,也没在干嘛。”
“没哭?”
“没有。看起来,没怎么惊慌。”
“咦?真是个沉得住气的女人。”宗恪道。
“陛下,她和皇后不像。”泉子说。
“因为没血缘关系。”宗恪说,“她是皇后在那边养父的外甥。”
“原来如此。”
“是林展鸿求那对夫妇收养了皇后。”
“陛下,靖海公还是老样子么?”
宗恪点点头:“样子没太变,看起来老了一些。”
“肯定的,这么多年了。”泉子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
“曾经的靖海公,却落得这样的命运……”
宗恪轻轻摇头:“他自己恐怕不这么想,不然他不会还想杀我说来,泉子,你觉得我这两年在那边,有什么改变么?”
泉子看看宗恪,摇摇头:“没觉得大改变,就是说话有点儿让奴婢听不懂了。”
宗恪笑了。
“陛下,那边……好玩么?有意思么?”
这个太监从五岁开始就跟在他身边,所以说话并不那么拘谨。
“得看怎么说,那边有好些东西我喜欢,想带回来,也有好些东西让我讨厌,恨不得再不过去。”
宗恪说着,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面前的烟缸,石制烟缸雕成玫瑰花样,有着自然的淡淡褐色,光线流泻,折射出奇异幻彩,吸引观者目光。
这是烟冻石,是他在巴伐利亚买的,为了这个价值不菲的烟缸,宗恪把最后一点旅费花光了,只好坐在路边给宗恒打国际长途请他救命。
宗恪不吸烟,但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烟缸,所以才带回宫里来。
也许不装烟头,还能装点别的,他想。
“唔,听着挺有趣。”泉子说。
“真那么想瞧新奇,哪天带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泉子笑道:“陛下这玩笑可开大了,奴婢哪儿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宗恪笑笑,“又不是龙潭虎穴,莲子都敢去。”
他这么说,泉子却乐了:“可是赵王不是说,莲子过去了,尽给他和陛下添麻烦么?”
“嗯,咱们适应那边的生活都不容易,但是有人行。”宗恪端起茶杯,“而且在那边活得如鱼得水。”
“陛下是说谁?”
“秦子涧。”
泉子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陛下是说那个秦子涧?”
“可不是。我记得,你和他还做了大半年的师兄弟吧?”
“是。他比奴婢岁数大得多呢。”泉子说,“后来他不是杀了赵全忠、逃出宫去了么?他还活着呀?”
“他活得挺好呢。”宗恪讽刺地笑了笑,“如今人家可是一等一的高手了,若不是他,我还不会回来这么快泉子,你也是罪臣之后,为什么你和他不一样?”
“奴婢进宫时才五岁。”泉子说,“若是进宫时二十五岁,恐怕也得像他那样了。”
这对话,为君的毫无顾忌,为臣的也大胆放肆,不过,这就是宗恪与泉子最常用的相处模式。
泉子默默望着角落香炉青烟袅袅,薄薄的烟雾在半空丝绸般重叠,产生虚幻的蓝色褶皱。他的耳畔,不知为何想起白鸽的哨声,那声音,尖利得像刀剑划过生铁,蓝天之下,展翅飞翔的鸟儿,栩栩如生浮现在泉子眼前……
有尸骸忘记了自己的死亡,欲从坟墓中愤然跃起、向他扑来!泉子一怔,他快速眨动了一下眼睛,幻觉消失了。
“有的人,一辈子只为小时候那段时间活着,有的人却拼命想忘记那一段,只想过截然不同的日子。”宗恪慢慢说,“其实说到底结果都一样,都截不掉那一段时光。”
一时间,君臣二人都寂静无声。
“这位阮姑娘,陛下究竟如何打算?”泉子突然问。
宗恪回过神来,他想了想:“打算把她查清楚。”
“陛下的意思是?”
“封她尚仪,就留在我身边。”宗恪说,“总觉得这闺女不是一般人,留在我身边,也好随时监视。”
“尚仪的官职不高,可是身份重要,之前太后劝说陛下增设一名禀笔女官,却被陛下谢绝。这次,这位阮姑娘初入宫,陛下就让她在这个位置,奴婢恐太后……”
“太后那边,我自会对付。她不就是想把绿岫安我这儿么?寝宫方圆一丈之内,她的人还少么!”宗恪哼了一声,“我就算弄个傻子站这儿,也绝不会让绿岫进来插一脚。”
泉子不由失笑,这话若是让那位阮姑娘听见,还不知怎么生闷气呢。
他想起阮沅的模样,虽然打扮得怪异而且不穿裙子穿长裤,但这姑娘的脖颈细而柔软,深色的眼睛,容貌极美,宁静时显得柔顺。
只可惜,这样的美人,宗恪却兴致缺缺。
不过这样也好,泉子心想,宗恪对她不热心也是好事儿,就他这么多年看见的,宗恪统共也只对一个女人真正热心过,而且简直热心得过了头,可那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最终也没落下什么好结果:她死后,宗恪性情大变,不仅频繁挑选佳丽充实**,还染上了严重的酒瘾,尽管他在**放浪声色,引起朝中老家伙们的不满,但泉子却知道,这些不过是宗恪消解痛苦的方式。
往昔那段岁月,泉子依然记忆如新,之前宗恪那种不对劲的样子,泉子还是宁可自己再也看不到,那几年,如果没有女人和酒精来麻醉他,那么宗恪就会发狂,少数不发狂的时候,也是独自蹲角落发蘑菇,皇后的死,像一场恶性传染病,让宫里多年来始终阴云密布,人人自危。
他说不清宗恪是怎么收拾回神智的,似乎就是发现林展鸿夫妇踪迹的密报送进宫来的那天,一个全新的宗恪就又蹦了出来。
身为太监,泉子很讨厌“为情所困”之类的说法,泉子知道自己是个天生无情的人,而且那几年里,他也看不见帝后之间有什么“情”存在,就算是太子宗这个仇恨的结晶,多年来也未能缓解夫妻俩的关系。
宗恪和萦玉,在泉子看来就是把婚姻变为互相找茬的一对典范难道宗恪是为了能继续找茬而高兴么?
他听见了宗恪的声音:“那么你呢?还有你那些师兄弟们呢?我不在宫里这段时间,你们得撒欢了吧?”
收回思绪,泉子走回到温和的烛光里,他笑道:“有奴婢的师父在,还谈什么撒欢?奴婢是一如既往每日在清明殿、紫宸殿伺候着,莲子一如既往埋头捣鼓他那些玩意儿,阿莼一如既往周旋于太后以及诸位娘娘身边,阿茶则是一如既往的成日装哑巴,惹师父烦……”
泉子师兄弟四个,他是最大的,下面是莲子,阿莼和阿茶。他们都是凌铁的徒弟,平日凌铁事无巨细地教导着这几个孩子,泉子性格平稳缜密,像泉水般妥帖温和,莲子是闷骚宅男,也是机械高手,阿莼则人如其名,莼菜般滑溜,性格八面玲珑,在**女眷之间打太平拳,谁都喜欢,阿茶是最小的,脑子聪明却不爱说话。
这四个孩子的名字是凌铁给取的,泉、莲、莼、茶,借的都是江南风物。
凌铁是江南青州人。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阮沅才迷迷糊糊爬起来。
没有闹钟,手机也因为宗恪的劝阻,留在了家里,她不知自己究竟睡到了什么时候,看看窗户外头的太阳,阮沅觉得应该是**点的样子。
她坐在被子里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渐渐清醒过来,记起自己身在何处。
“啊啊啊!……”阮沅使劲抓自己的头发,她以为自己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却没想到这不是梦,这就是现实。
再坐在床上发呆也毫无用处,阮沅慢慢起身穿好衣服,下床来找清水梳洗。
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幸好头发不长,她用这儿的木梳梳好头发,又用带来的玳瑁有机发夹把头发夹好,这才打起了精神。
她虽然不是挑剔化妆品的那种人,但如果手头没有熟悉的那几款牌子,心里也会觉得不自在,这次走得太匆忙,只带了一盒妮维雅的面霜原先阮沅设想她去的地方,至少有个超市。“宫里难道没有雪花膏么?就算是友谊牌的也行啊!”阮沅郁闷地想,她没有带洗面奶,润肤乳、保湿露什么的就更别提,自己手头这点面霜,根本支撑不了几个月。
倒不知这宫廷御用化妆品又是个什么样。
不多时,早饭送来,是馒头和小碟咸菜,送饭来的是昨天帮她拎箱子的那个小太监,昨夜没仔细打量,现在再看举止态度,恐怕地位远远低于泉子。
“宗恪呢?”阮沅抓起馒头,顺嘴问。
小太监的手一抖,大概从没听见过谁直呼皇帝的名字。
“陛下在练功。”他说,“呆会儿就得上朝了。”
“哦……”阮沅也发觉自己用词错误,她想了想,“陛下没说他什么时候过来?”
“过来哪儿?”
“这儿来呀?”
小太监怔了怔,摇头:“陛下不过来。”
“……难道他要我去找他?”
“姑娘的事儿,肯定有人在管呢。”那小太监低声说,“姑娘放心呆在这儿就是。”
听出对方的意思是不要让她乱问也不让她乱跑。阮沅没敢再多话,低头风卷残云般吃了早餐。
屋里再度剩下她一个人,阮沅把门打开,让院子里的新鲜空气进屋来,外头小院洒满阳光。
她换下脚上的匡威,穿上了送来的绣花鞋,掀开深蓝色的棉布门帘,溜达着到院子里,四处看了看。
院子很安静,除了风声和轻柔鸟鸣。阮沅能感到溽暑已褪去,秋日渐近,温煦的日光依旧明亮,却被秋风染上一层淡淡香槟色。院子里有株上了年龄的核桃树,深青的叶子垂落如茵,苍绿的树干正在光晕里积蓄力量,打算再熬一个寒冬。阮沅走到树下,弯腰捡起一个核桃疙瘩,她闻到别处散来的煅烧香木时的馨芬。
院门口,有一条逶迤的小径通向别处,两旁铺着柔润蜷曲的肥绿夏草,就像在护道,但阮沅哪儿也不敢去。
这到底是哪朝哪代呢?阮沅想不明白,之前她也问过那个小太监,太监答是“延朝”。这个朝代,阮沅在历史里没有找到过,更不记得有叫“宗恪”的皇帝。
这么说来,是个架空王朝了……
当然她不能随便就这么定义人家的世界,不然让宗恪听见,一定会狠狠反驳说:“你们那个有麦当劳的诡异地方,才是架空的!”
那一天,阮沅哪儿也没敢去,这世界对她而言是如此陌生,不明情况,而且她不是没有常识的人,这里是宫殿,宗恪再怎么开明民主,宫殿却不是寻常人能够撒欢的地方,她不敢到处乱逛,只好强烈盼望着使者前来,替她说明这一切。
期间,人也来了两三拨,一是给她送茶送餐的,二是给她送换洗衣服,三是给她做清洁洒扫的。
宫里的茶十分好,香味强烈,有丝丝烟熏的气息,是一种近似正山小种茶的佳茗,连送来喝茶的杯子都极漂亮,碧绿细薄,带着浅浅自然白痕,放在窗前,光线能够透过杯壁流转,拿在手里像精致艺术品。只可惜送的饭菜依然淡得出奇,阮沅强忍住才没找他们要咸菜。
送来的衣物,阮沅也不知道怎么穿,她在屋里抓耳挠腮,几层衣服不知谁在里头谁在外头,感觉不对劲却不好意思问那太监问太监“女人衣服怎么穿”这种问题,阮沅觉得简直就是性骚扰人家。
最后,阮沅自己琢磨出了衣服的穿法,她为此十分得意,看来服饰方面,她也算是无师自通。
宗恪果然没有来。
他当然不会来找她,他是皇帝,哪有那闲工夫专门来看望她这样的小卒?领导也只有春节才下乡慰问呢。
但那也不能把她扔这儿当闷葫芦呀!
等了几天,没有预期中的使者前来,阮沅没辙了,干脆逼着一个太监告诉宗恪,叫他来解释这一切,或者允许她四处走动,探察状况,他不能让她成天这么躺在屋子里发呆,否则她就自己跑去找宗恪。
那太监面色铁青地退了下去,当晚,泉子就来了。
他一进屋,就问:“阮姑娘这几日歇得可好?”
他还年轻,身形依然窈窕,不像那些上了年纪、臃肿变形的太监,说话的声音虽然尖细柔滑,阮沅这几天也听习惯了,总的来说,阮沅对此人还是抱有一定好感的。
“都快歇出病来了。”阮沅没好气地说,“你们陛下就打算把我扔这儿不管了?”
泉子笑起来,年轻男人的脸颊在烛光下有着优美剪影,浓密长睫毛形成小小的光翼。
“怎么会。陛下这两天正考虑,该怎么安排姑娘呢。其实陛下想问问姑娘,是想去他那边,还是想去各位娘娘那边。”
“什么意思?”
泉子耐心解释:“就是说,姑娘不是自己也说‘要做点事情’么?不能成日这么闲着吃饭睡觉,对吧。现在呢,陛下就问姑娘您:是想去御前伺候呢,还是去**伺候各位娘娘。”
阮沅呆住了。
是去给皇帝打工,还是去给娘娘们打工是这个意思么?
看阮沅一副懵懂的表情,泉子就笑了,说:“姑娘一时弄不清这里头的区别,那,要不要听在下一点建议?”
“哦哦!你说说看!”
“如果姑娘去陛下那边,每日大致的事儿,也就是和笔墨茶盏打打交道,有时候咱家兄弟几个忙不过来,姑娘你就搭把手;可是如果姑娘想去**,到哪位娘娘身边去,那恐怕就要麻烦得多了……”
“……”
“各位娘娘都有自己的规矩,跟前的宫女也多,事儿也杂也琐碎,有的时候,还得被派着来往于各宫,要记的事情多,而且都得特别清楚才行,麻烦,就不止麻烦一点了。”
他说得很含混,但是阮沅立即明白了!
如果是去给宗恪打工,那也不过是围着宗恪一个人转,顶多累一点;如果选择去给嫔妃们打工,那她就会被卷入无数**争斗中……
依照宗恪的这种放浪程度,他的**,一定人满为患了,把自己置身于那种复杂的状况里,对阮沅而言等于自投死路。
而且,她怎么可能离开宗恪,去别人身边呢?
“我去陛下那儿!”阮沅赶紧举手道。
泉子满意地笑了,这正是他所要的结果。
然后,他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交给阮沅。
“对了,这是陛下吩咐要交给姑娘的。”他说到这儿,想了想,“陛下说,这东西叫……对了,说明书。”
阮沅了。
“说明书?说明什么的?”
“说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泉子好心地说,“就是姑娘一直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这就是解释。”
泉子学她抓狂的声音学得挺像,阮沅脸红了,她赶紧接过那本“说明书”,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是毛笔字,但却是简体字,而且是以现代人从左到右横排的方式写的。
“这是陛下亲笔写的。”泉子说,“陛下说,就只给姑娘一个人看。别人都看不懂的。”
阮沅谢过泉子,又将他送走,这才回到灯下,开始细细看那本“说明书”。
阅读说明书,花了一整个通宵,等到全部看完,阮沅只觉得两个太阳穴嗡嗡的跳,她已经风中凌乱了!
相对于有麦当劳的那个世界,这的确是个架空帝国,如阮沅之前所料,在她过去二十多年所习得的知识里面,没有丝毫关于这片土地的记载。
对此宗恪用了个准确的解释:平行宇宙。
将近二十年前,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曾经屹立着一个帝国:齐。
齐帝国已经延绵五百多年,寿命之长,让周围的藩国都不耐烦起来。但是没有人能把这不耐烦表现出来,因为他们没这个实力,只除了北方狄人的一个藩国:延。
大齐的西部和北部,一直有边患:狄族,银赫族,以及鹄邪族。后两者的发展速度远不能与第一个相比,因为地处贫瘠的西部,后两者人口稀少,力量也弱得多。狄族的人口数量和势力在北方是最大的,所以近两百年来,大齐,一直把狄人当成警惕的对象,他们蔑称狄族人为“狄虏”。
关于这个中原帝国,宗恪在说明书里是这么描绘的,他说中原人(齐人)擅长商业、手工业以及各种艺术活动,中原的文化非常接近阮沅熟知的汉文化,历史也同样悠远,只是这边的经典典籍不像汉文化那样,统治哲学的意味那么浓,这儿有类似儒学的学说,但它并不占据主导地位,只是百家之一。这里的文化更偏重艺术、文学、宗教以及玄学,看起来似乎,先秦以及魏晋之风在这边的比重,大大增强了。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这个中原帝国一直是软弱无力的。
在说明书中,宗恪很快提到了一百多年前的小雍山之战。
小雍山位于齐帝国北方的定州之北,是重要的军事要塞,那是大齐皇朝的巅峰时期,当时齐朝的靖宗皇帝延续了他父亲的强国尚武政策,朝中武将个顶个的勇猛,最出色的就是靖海公林慕臻也就是林展鸿的曾祖父。
看见这三个字,阮沅惊得把手中的说明书掉在了地上!
原来林展鸿,果然和这一切有着密切的关系!
她没有猜错:楼上那两口子,真是穿越来的!
阮沅的脑子乱成一团,之前看玄幻小说的轻松心态,至此一扫而空!她现在才明白,宗恪写给她这本“说明书”的意义所在!
本来,对齐朝人而言,狄人的骚扰是一直都存在的,那种忧患就如慢性阑尾炎,并不强烈,也不会当即致命,但是每每一发作,却叫人格外头疼。
靖宗皇帝据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性格刚硬,登基伊始,就对狄人采取打压政策,在他看来,兵良马壮、国富民强的大齐,已经是时候去彻底解决边境困扰了。于是,这场持续了十年的战争,最终结束在小雍山一战。
那一战,狄人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二十万兵力彻底覆灭,林慕臻做主帅的齐朝王师,最后一直打进了狄人的核心,舜天。
这一路,齐朝军队所到之处,采取了报复性的屠城措施,男性狄族人全部杀死,女性则只挑选合适的留下来做奴隶,不合适的,和男性一样杀死。
无数的狄族人,死在这场种族屠杀中,鲜血染红了他们平日放牧的荒原,连白雪都被温热粘稠的液体给融化了。就像被踩踏的芦苇,这些冰冷的躯体被蛮横地堆挤着,永远沉睡在了死神的臂弯里。
宗恪父亲的曾祖父,就是在这种状况下,以极为奇特又凄惨的方式出生母亲在逃亡途中死去,体内尚不足月的胎儿却滑落了出来。
到了如今,谁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但是传闻里说,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是一群狼发现了这个刚出生的婴孩,于是,狼群像受到神明的感召,纷纷簇拥上去,用它们的体温给这个婴孩保暖,然后,有母狼用自己的奶哺育这个人类的新生儿,一直到流浪牧人发觉,才不依不舍放开孩子。
这传闻虽然耸人听闻,但是狄族人却普遍接受了它,北方包括西北一带,普遍敬重狼这种生物。他们认为这是祖宗神明护佑的结果,说明他们命不该亡,狼群就是神明派下凡间的使者。
以艰难无比的方式成长起来的这个婴孩,最终能得到族人认可,不仅靠着出生时这个诡异的故事,更因为,他找回了狄族人的至宝:丹珠。
据说那是狄族人最后的灵魂归宿,每一代首领去世之后,灵魂都会进入这颗神秘的红色珠子里。而这颗珠子,在正常情况下,应该一直悬浮在舜天祭坛的火焰里面。
阮沅看到这儿,忽然想起宗恪曾经问过她,有没有见到厉婷婷身上佩戴红色的珠子。
难道说,他指的是丹珠么?可是丹珠怎么会在厉婷婷手里?……
阮沅暂时想不明白,她只有继续往下看那本“说明书”
据说,有了丹珠就有了权位的证明,因为丹珠现身,已经被打垮了的狄人,又纷纷从逃难的四方回来,重新聚集在了这个年轻人身边,至此,险些被灭族的狄人,熬过了残酷的寒冬,又看见了希望的嫩芽。
那之后,狄人就恢复了朝贡,甚至表现得比战败前更加驯服。宗恪的上四代首领,全都采取隐忍蛰伏的姿态:臣服于大齐,同时,暗中默默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就连宗恪的父亲,中原人眼中著名的“老魔头”宗郢在一开始,也继承了这种传统,早年不敢对大齐有丝毫不敬,甚至送去了自己的幼子做为人质这个幼子,就是当时不满五岁的宗恪。
当然,一切是在宗郢统一了整个北方后,才发生变化的。
按照宗恪的话,如果说之前那么多年,狄族人只是苦苦挣扎,想在齐朝的阴影之下,谋求一个独立的地位,那么到了他父亲这一代,愿望就不止如此了。
雄踞北方的宗郢,终于遏制不住野心,进而称帝,建立了大延。
至于齐朝这边,当年林慕臻的那场小雍山之战,从此成了全体国民夸口的荣耀,那挂在城墙上的累累狄虏头颅,那成千上万匍匐前行的狄族女奴,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大齐强大无敌的象征。没人去想,狄人是否会为此仇恨深种、发誓报复。蔑视狄人是中原帝国的悠久传统,在中原人看来,狄人是劣等人类,像野兽一样无知愚蠢,事实证明,野兽终究斗不过猎人,因此,他们是不配向中原帝国挑战的。
第二十七章
看到这儿,阮沅放下厚厚的说明书,她深深叹了口气。
宗恪给她的脑子,塞了太多奇怪的东西,这哪里是一本讲述缘由的说明书?这分明是一本《九州系列》啊!
虽然只看了一半,但阮沅已经从这文字里,嗅到了浓浓血腥,她明白,自己将要看见的并不是个轻松愉快的故事。
狄人统一了北方,这件事带给齐朝的并不是恐慌,而是茫然,优哉游哉了一百多年的老大帝国,并没有从深刻意义上领会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齐朝的茫然,对狄人而言当然是好事,沉睡的肥猪不需要醒来,只让它继续沉睡就好。
但是接下来,老天爷却给了雄心勃勃的宗郢一个莫大的打击。
那年秋天,狄人使者带着无数财物来到齐帝国的京师华胤,上上下下的打点,希望齐朝的主君景安帝能开恩、放回他们的小王子,因为,老魔头宗郢最为器重的长子,那个文武双全、胸怀大志的青年人,竟然在宫闱争斗中一命呜呼,二儿子因此受牵连,不久瘐毙。
这么一来,当时身处华胤的狄人质子,便成了宗郢唯一的血脉,那个狄人使者正是以此为由,声泪俱下地恳请景安帝放归他们的质子,他甚至搬出了各种堂皇说辞,从“仁者为仁”,到“君之所贵者,仁也”再到“难道陛下忍心看着一个孤独的老人,于日薄西山之际,苦苦思念远方幼子,而膝下竟无一人么?”,使者又信誓旦旦说,宗郢已经因为思念孩子、身染沉疴一病不起,连吃顿饭都得让人帮忙,不给拿布垫着的话,涎水会淌得满衣襟都是,所以他已经是个废物啦,已经没有威胁性啦,他早就不是大齐的敌人了,陛下的仁慈,只会让他感恩戴德,直到咽气都不会忘记事实证明这全是谎话,实际上,老家伙操刀的速度,比儿子回来的速度还快。
总之,眼泪加黄金的策略,十分奏效,上面说软话,下面塞贿赂,最终景安帝还是心软下旨,放走了那个质子。
所以宗恪的童年,几乎是在华胤度过,他在说明书里自嘲,说他就和那些香蕉人一样,回到舜天时,齐语说得远比磕磕巴巴的狄语强多了。他的血管里流的是狄族人的血,骨子里吸收的,却完全是中原风俗。
简而言之,回到了舜天的宗恪,便成为了父亲膝下唯一的继承人,五年后,父亲故去,又过了两年,做好了充足准备的狄人,终于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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