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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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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啸之答不上来。

    厉婷婷怔怔看着他,忽然,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没有希望了,是不是?”她哭道,“啸之,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这话,像刀子一样剜着姜啸之的心,他把厉婷婷紧紧抱在怀里,听她凄楚的哭泣,却一句安慰也说不出来。

    最后的谈判,厉婷婷要求延缓回宫时间,她说她得给阮沅找块坟地,立块碑。就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往后,也得让厉鼎彦和任萍有个能祭奠外甥女的地方。

    宗恪同意了。

    阮沅的安葬事宜,都是厉婷婷一个人在办,没有尸体,就埋葬一些她的衣物,墓园方面不同意,厉婷婷就去和他们谈。选址之类的,都是厉婷婷一个人去看。

    她辞去了工作,说家里出了事。同事们都知道她没说假话,厉婷婷近段时间脸色青黄,憔悴不堪,眼睛总是红肿着,也几乎不吃什么东西。

    同一时间,锦衣卫们也没闲着,他们要走了,在这边的一切联系都得切断,萧铮将房子交还给那位跨国的女友,他们各自收拾东西,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变卖掉,屋子来之前是什么样,要走了,就得还原成什么样。

    他们在这儿住了两年,每一个人都舍不得,而且又得知,厉婷婷是被宗恪以父母性命相要挟,不得不回宫去,这就让锦衣卫们心绪更加复杂。

    在罗马花园住的最后一晚,厉婷婷做了一桌的菜,她忍住满心凄惨,举着酒杯微笑着对他们说,这两年,承蒙诸君照顾,她很感谢。

    “……只可惜,往后不能再做菜给你们吃了。”

    厉婷婷略一停顿,在眼泪还没掉下来之前,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离开厉鼎彦家的次日,他们从宾馆出发,越过漫长的黑暗地带,一行人到达了锦衣卫指挥衙门府。昨日提前出发的萧铮,已经身着官服等候在那儿了。

    一刻钟后,所有的人都恢复了往日的装束,只剩下厉婷婷,依旧是金褐色的短发,驼色短外套,黑金双色高领毛衫,下面是豹纹裙,以及长筒皮靴。

    衙门府里,她坐在一张罩着银地红花锦垫的雕漆百龄梨花木桌前,低着头,喝着一盏热茶,一缕波浪形的柔软刘海垂到脸上。

    厉婷婷这突兀打扮,和四周环境无比违和,姜啸之目不转睛盯着她,他觉得眼前这一切,真像是一副后现代摄影作品。

    萧铮走进来,在姜啸之耳畔低语两句,他回过神,走到厉婷婷面前:“皇后,车轿已经准备好了。”

    厉婷婷依然低头喝着茶,他站在她面前,近得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那是他送她的新年礼物,马格里夫香水,是他喜欢的味道,甜蜜撩人的热带风情,令人联想到围着海边篝火跳舞的夏威夷女郎。

    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得他能看见热茶不小心从杯中泼溅出来,烫着了厉婷婷的手指。

    然而,她终于没说什么,只是放下茶盏,拎着包站起身来。

    走到角门处,轿子就停在那儿,抬轿子的是几个宫内太监,他们看见厉婷婷,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惊恐!

    厉婷婷慢慢走到轿子跟前,她又回过头来,望着他们:游麟,游迅,丁威,裴峻,萧铮,以及……姜啸之。

    他们所有人都站在那儿,目送着她。

    厉婷婷想笑一下,她想说点什么,但是喉头哽住,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她低头钻进轿子,轿夫把轿帘放下,起身前行。

    璀璨刺眼的阳光中,姜啸之目送着那停小轿渐渐远去,终于模糊在视线里,再不可见……

    轿子在走了半个时辰之后,进了皇宫。

    到了地方,迎接厉婷婷的是青菡以及泉子。她从轿子里出来,泉子倒还没什么,青菡却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脸上的神色,是欢喜、震惊、困惑这三者的混合体。

    “……公主?”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厉婷婷仔细打量着她,露出淡淡苦笑:“青菡,你一点都没变。”

    听见这熟悉的语气,青菡不禁潸然泪下。

    一旁,泉子轻声道:“皇后,陛下在御书房。已经传令,让你即刻去见他。”

    厉婷婷垂下眼帘:“……走吧。”

    她拎着红色的yeso旅行包,大步向书房走去,泉子青菡以及几个宫人跟随在她身后。不需要人指引,厉婷婷完全记得宫内布局。

    一路上,看见他们的人,莫不色变!

    年龄大的认出那是死去的皇后元萦玉,为了大白天活见鬼的恐惧而色变;年轻的,则是为了厉婷婷那一身不伦不类的诡异打扮,以及一头金褐色短发而色变。

    到了书房,泉子先去通报宗恪,然后对厉婷婷说,陛下让她进去。

    厉婷婷低了低头,她用手轻轻理了一下短发,这才走进屋里。

    她一直走到书房门口,宗恪正坐在桌前浏览奏章,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着厉婷婷。

    厉婷婷扬着脸,平静地望着他,她没有跪,也没有开口。

    她能看见,宗恪那张瘦得不成样子的脸,厉婷婷还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天,他们在那间热得像蒸笼的小房子里见面,宗恪那时候虽然满脸不耐烦,看上去却年轻健康,眼角眉梢神采飞扬。

    但是此刻身着龙袍的他,两颊塌陷下去,肤色暗黑,容颜苍老,因为过分瘦削,使得颧骨和眉骨突兀地撑着,几乎是皮包骨了。

    曾经的那股神采,不知何时从他的眉眼间消散,如今,只剩了冷峭。

    厉婷婷觉得胸口肋骨处,暗暗疼痛,哭得干枯的双眼,又开始湿润。

    默默注视着她,宗恪忽然开口:“去换身衣服。”

    厉婷婷低下头,拎起旅行包,正想转身离去,却听宗恪又道:“漪兰宫已经准备好了,以后你住那儿。”

    漪兰宫处在几条道路的中间,并不是个理想的住处,一想起每日被来来往往的人给烦着,厉婷婷就觉得头疼。

    她停在门口,沉默半天,才艰难道:“我能回挹翠园么?漪兰宫离挹翠园太远了。”

    “不能。”宗恪淡淡地说,“儿不想见你。”

    这话,像钢针一样扎了一下厉婷婷!

    “让我去听香小筑好不好?”她转过脸来,哀求道,“那儿也空着……”

    “那儿有主人了。”宗恪平静地注视着她,“那是阿沅的地方。”

    厉婷婷再忍不住,眼泪一串串落下来。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永巷呢?!”她哑声问,“冷宫不是更适合我?”

    宗恪的神情未变:“送你去永巷,阿沅会不高兴。”

    厉婷婷瑟瑟发抖,明明没有威胁,没有谴责,也没有争执,但她却感觉到了某种难言的恐惧。宗恪竟然能这样平和,这样淡然,这样轻易地说出那个名字,这真不像他!

    有什么不太对……

    “去换衣服。”宗恪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这样,很难看。”

    再也没法说什么,厉婷婷抹了抹眼泪,从书房里出来。

    她现在可以确定,宗恪真的变了,从前那个他,已经不复存在。

    于是,厉婷婷就在漪兰宫住了下来。

    跟在近前的仍旧是她往昔的贴身宫人:青菡,沉樱,素馨,紫萱……她们一面为公主的回来而感到欣喜,一面,又因为厉婷婷是被迫回宫的而感到悲伤。

    对厉婷婷而言,情况并没有那么复杂,她依然记得过去,所以也能毫无障碍,重新捡起熟悉的生活,当天,她就换下了那套来时的现代衣装,恢复先前的打扮。

    死而复活的皇后,回到了宫里,日子变得无比宁静,甚至比从前更加宁静。她停止了一切爱好,再不抚琴,也不画画。

    每一天,厉婷婷的日子都毫无波动,宛如一潭死水。

    她丧失了工作,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所爱的人,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可以自主的生活,眼下,她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和上一次不同,厉婷婷没有反抗,她觉得,自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好像被彻底打败,以至于完全接受了当下的生活。

    她没有说过一句怨愤的话,对匆匆准备的简陋住处,也没有任何发火的迹象,回宫当天,她就更换回了从前的衣裳,次日,回到宗恪面前,厉婷婷行了君臣之礼。

    宗恪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叫她免礼。

    现在,他们成了一对最合乎规范的帝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冰,如寒冰。

    所有的人都盯着厉婷婷,她浑身上下都回到了从前,只有一头短短的褐金发,无法改变。在头发长出来、彻底变黑之前,厉婷婷只能身着古装,顶着这头不伦不类的金褐色短发,在这宫里来来往往,不搭理任何人,对任何投过来的古怪目光,也同样不予理会。

    宫里众人,迅速知道了厉婷婷的回归,没有人来看望她,因为没人还认为皇帝会宠爱她。厉婷婷活着回来,皇帝不送她去冷宫,已经是看在死去的阮尚仪的面子上,给了她天大的恩赐,她们觉得,厉婷婷将会在这漪兰宫里,就这样凄凉度日,终老此生。

    ……再也不能离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八十四章

    落雨了。

    厉婷婷坐在窗前,呆呆望着窗外绵绵细雨。已是寒秋,暮色渐渐深了,凛冽寒风,送来了厚厚的阴沉沉的云层,紧接着,又来了一阵透骨的冰雨,她眺望着深秋傍晚的景色,远处,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雾霭,丛生的野草早已经湿漉漉,晚来的风雨袭击着低低的灌木,连绵不断的雨水,让一阵经久不息的凄凄寒风驱赶着,狂驰而过……

    青菡举着一团暗淡的光走进来,是上灯时分了,夜色笼罩,小小的光芒并不能驱散黑暗,它被狂风吹得明明灭灭,正努力挣扎出一点亮来。

    “……公主,太冷了,把窗子关上吧。”她悄声劝道。

    厉婷婷慢慢点点头。

    灯放在桌前,她靠在床旁,对着孤灯发呆。

    青菡见她这样,不敢劝,只得悄悄退出去。

    她们现在不怕公主发火了,之前是怕的,一句没说好,就会被掌嘴,做错了事情更会被拉出去杖责,也有因为喂养的黄雀突然病死而被火钳烫坏双手的只有贴身的几个没有这种危险。

    但是如今,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因为厉婷婷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前天银萝伺候梳洗时不当心,手上一个没端住,铜盆跌在地上,水溅了厉婷婷一身。

    银萝吓得脸都黄了,噗通跪在一汪水里。

    她素来知道公主脾气大,还以为自己这下得被打断腿了。岂料厉婷婷弯腰拾起铜盆,递给她。

    “快起来吧,别跪在水里。”

    银萝愣了半晌,才哆嗦着起身接了铜盆。

    厉婷婷自己被那盆水打湿了身上,不得已从里到外的更换,天已经很冷了,她那晚有点感冒,不停打喷嚏。

    可是终究都没责骂银萝一句。

    银萝心中惊诧,事后她忍不住和素馨说,公主变得厉害,同样的事情,哪怕换在她未出嫁前,都会大发娇嗔,闹一场,谁想现在竟然提都没再提。

    素馨白了她一眼:“难道你是希望公主命人打断你的腿,你才开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银萝急忙道,“我是担心公主。她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了。连被水泼了一身,她都一言不发,这样下去岂不成了个木头人?!”

    素馨答不上来。

    岂料,一旁的沉樱哼了一声:“你还能让公主在意些什么呢?她在意的东西,这宫里一样都没有,亲人朋友都在外头,她想要的那种日子,宫里也没有,发火又有什么用?”

    她这么一说,那两个也安静下来了。

    素馨斟酌半晌,才试探着问:“公主在宫外的那对父母,是很好的人?”

    沉樱点了点头:“在我看来是非常好的,外头那个世界和宫里不一样,虽然古怪,可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在得很。”

    这宫里的宫女,见过外头那个世界的只有沉樱一人,当初,也是她偷偷告诉她们,公主没有死。

    “公主没冲着你们发火,这有什么奇怪。”她淡淡道,“看着吧,还会有更奇怪的事情发生。”

    沉樱说得一点都没错,在发了一段时间的呆之后,厉婷婷好像终于厌倦了,她从这呆滞中回过神来,耐不住每天无所事事的闲散,开始试图找点事情做。

    宫里,能给她做的事情不太多,厉婷婷对女红之类的又没兴趣,原先对抚琴绘画的兴趣也减退了比起传统丹青,她更加耿耿于怀的,是上个月给走红的奇幻小说画的插画。她当时签了一套书的合同,还兴致勃勃的想,自己的职业生涯终于看见曙光了。

    谁曾想,只画了一本,她就不得不终止合同,离开了。

    厉婷婷很懊悔,她只带了不多的画纸和素描笔,她想去和宗恪申请再买点回来,但又觉得,宗恪不可能会答应。

    仅有的材料,厉婷婷不敢浪费,偶尔她会拿出来使用。

    她画的人只有一个,姜啸之,有时候会画他的脸,他的眼睛,有的时候,只是一双嘴唇。往往画着画着,厉婷婷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画完之后,她会立即撕掉,烧掉,不让任何人看见。

    再后来,连拿起画笔,都会触动她内心的隐痛,厉婷婷就不画了。

    她开始寻找一些活来做,清扫院落,收拾屋子,抹窗子,或者研究园艺,和管理花草的太监一块儿往土里埋肥料……

    所有的人都吓着了!

    他们都传说厉婷婷疯了,哪有堂堂皇后像花农一样,一铲子一铲子往土里埋那些又臭又脏的黑泥的?!

    就算是废后,也不能啊!

    青菡在忍耐了良久之后,终于劝厉婷婷停止这种行为,她说,公主这么做,会让大家都接受不了。

    厉婷婷当时刚换下一身男装,她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总得让我活动活动。”她淡淡地说,“一直躺着,免疫功能下降,人会废的。”

    青菡听不懂她说的词儿,但她能听出来,厉婷婷有自己的主张。

    厉婷婷跟着花匠干活的事儿,传到宗恪耳朵里,他把厉婷婷叫来,说,往后不要做这种事。

    “可以。”厉婷婷一点头,“那我每天绕着宫里跑八百米。”

    宗恪冷冷看着她:“你想去永巷?”

    厉婷婷扬了扬脸:“我需要活动,我不想得抑郁症。”

    宗恪的目光似冰,但厉婷婷没有躲闪的意思。

    最终,他说:“随便你。”

    然后漪兰宫里,就有了宫女坐在窗下绣着花,皇后抡着斧子在院子里劈柴的奇怪景象。

    唯一让青菡她们安心的是,厉婷婷并没有因为脾性的改变,就容忍他人的欺侮。临近冬日,内务库往漪兰宫这边送的炭,比往日要差很多,负责取暖的宫人看出来了,但也只是暗自哀叹,不敢抱怨。这是“看人下菜碟”,大家都知道废后不会再蒙恩宠。

    结果厉婷婷得知此事,竟拎着那笼炭,径直闯入内务库,把炭篓砸在了管事太监的床上!

    “去找宗恪批个条。”她盯着那太监,一字一顿道,“如果他御笔亲批,说这笼炭归我,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此事后来被宗恪得知,他冷笑道:“朕下次,就给她一个御笔亲批。”

    话传到厉婷婷耳朵里,她没冷笑,只淡淡道,“那我就拎着炭笼去找他,没什么可怕的,你懂抗争,就没人敢欺负你。”

    她说完,又笑道:“这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要做有文化的流氓。”

    小小风波就此平息,领教了皇后的厉害,各处管事儿太监也就明白了,就算成日在院子里劈柴,皇后也还是从前那个皇后,不好惹。

    从此,漪兰宫所需的大小物品,再没出现过残次现象。

    倾尽所能的扩大活动范围,也并不能彻底缓解厉婷婷内心的痛苦。不知为何,近来她常常想起宗。

    宗所居之挹翠园,其实离漪兰宫并不远,但厉婷婷还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她不敢去,她知道,正如宗恪所言,孩子并不想见她。

    可她想见见宗,厉婷婷不知道这算不算母子天性,就算有人说她泯灭天良、早就不配做一个母亲,那她也不会反驳。

    就算她惺惺作态好了。

    那晚吃饭时,她对青菡吞吞吐吐说出自己的想法,厉婷婷说,她想去见见太子。

    青菡听她这么说,为难地搁下筷子。

    “……公主回宫这么久了,太子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这样子,公主怕是不太好去见他吧。”

    厉婷婷垂下眼帘:“我知道他不想见我,青菡,你去挹翠园的次数多,你帮我问问他,怎么样他才肯见我。”

    “公主……”

    厉婷婷抬起头来,笑了笑:“就算他怎么都不肯见我,我也得确定了才能死心吧。”

    既然她这么说,青菡无法。

    过了两天,她去挹翠园见太子,便将厉婷婷的话转达给了宗。

    “公主她,想来挹翠园。”她试探着,看着孩子的脸,小心翼翼道,“一别数年,公主心中着实惦念着太子,不知太子……”

    宗抬起脸来,注视着她:“母后说她惦念我?”

    他的声音很冷,压住了嗓音里那份稚嫩。

    青菡听他反问,心里不由一沉,只得硬着头皮笑道:“母子连心,怎会不惦念?太子不愿去漪兰宫,公主知道。所以公主才问,她可否过来一见?”

    宗转过脸,目光落在桌上,那儿有个漂亮的镇纸,法国蓝,上面还印着数字。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孩子将镇纸拿起来,握在手中,他淡淡地说,“现在母后在漪兰宫,我在这儿,各自相安无事,又何必再见呢?”

    青菡心中酸楚,她忍住泪,又低声道:“太子不肯原谅公主,是么?”

    宗没出声。

    他一向对青菡客气,不同旁人,幼年他身中剧毒,是青菡冒死告知了宗恪,不然萦玉继续下毒,宗早晚难逃一死,后来萦玉过世,青菡仍旧守在宗身边,替代萦玉完成做母亲的职责,就连晋王世子叛乱的危急时分,青菡她们都没离开过挹翠园,一整夜守在宗身边。

    “她现在变了,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青菡说,“太子见见就知道的。”

    “嗯,我听红离说过,母后在漪兰宫整日的发疯,还跟着花匠一块儿铲土……”

    “不是的!”青菡急道,“公主没有发疯,她一切都很好!”

    “那是一个脑子清醒的人该做的事么?”宗冷冷道,“换了男装,在这宫里胡来父皇不去管她,是出于宽宏大量,是看在阮尚仪的面子上。”

    青菡听他说这些,心里不免焦急,她擦了擦眼睛,才道:“公主现在行事,是有点古怪,不和从前一样,但她的脾气也变好了,进宫来两个月,没有责罚过我们一次。就连上次小枕头弄翻了梯子,砸破了公主的额头,她都没有骂过一声,还叫我们赶紧送小枕头去瞧大夫,生怕他哪里摔坏了。”

    她说这番话时,宗那张冰封一样的小脸,这才微微有所动容。

    “有这种事?”他轻声道。

    青菡点头:“现在漪兰宫里,没人害怕公主了,太子,她现在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你见见就知道了。”

    宗沉默不语,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块镇纸,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变幻不定的光。

    良久,孩子才开口道:“让她去道歉。”

    青菡一怔!

    “让母后去给琬妃、堇妃她们道歉。”他抬起脸来,平静地望着青菡,“拎着炭篓子去骂王德成,这不算什么本事。除非母后去给她们道歉,我才能信她。”

    青菡愕然地望着宗,她没想到,孩子竟然提出这种要求。

    但是看看宗的表情,很明显他不打算收回前言。

    青菡只得带着宗的话回了漪兰宫,她告诉厉婷婷,宗要求她去给当年受她迫害的嫔妃道歉。

    厉婷婷听了,眼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太子近来也大了,脾气执拗得很。”青菡轻声说,“连赵王都不敢轻易惹他,陛下更是……”

    “道歉,这也没什么。”厉婷婷终于开口。

    青菡一惊!

    “只要儿肯再见我,我就去给琬妃她们道歉。”厉婷婷慢慢道,“当年是我做错了,儿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没什么错。”

    青菡心里暗自翻腾,这话,真不像是当年那个公主嘴里说出来的,曾经宗恪为了琬妃和堇妃的事情大发雷霆,一定要萦玉去请罪,萦玉坚决不肯,还说过,让她认错,她不如去死。

    难道现在,为了唤回孩子的心,她就可以去做当年死也不肯做的事么?

    但是无论琬妃还是堇妃,让她们接受这迟来的歉意,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厉婷婷回宫这么久了,琬妃没有丝毫表示,连派人来问一声都没有,青菡和琬妃略有些交往,关系尚且算可以,她很清楚,琬妃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势利,而是她这次,摆明了要和厉婷婷对抗到底。

    而且,如今琬妃居于昭阳宫,那是旧齐时代正宫皇后住的地方,现在俩人的地位颠倒过来了,这对她们的公主而言,原本就是某种无言的羞辱。

    至于堇妃,那就更不可能了,能让如今的她听懂厉婷婷的话,就已经是桩难于上青天的事情了。

    于是这样一来,到底要让厉婷婷怎么做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八十五章

    虽然厉婷婷决定要去道歉,但是接下来几天,她却没了动静,只在屋里走来走去,唉声叹气。

    青菡心里明白,决定好做,行动却难行动。在那些嫔妃面前,萦玉从来都是颐指气使,哪个也不放在眼里。得罪了她的人,轻则受罚,重则丧命。

    皇后的暴虐,在这宫里是出了名的。

    这样子,叫她忽然上门去给人道歉,人家肯定会误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肯见。

    厉婷婷自己,在漪兰宫抱着脑袋想了两三天,还是没想出辄来。

    最后她决定,不管怎样,先去昭阳宫见琬妃,至于对方见不见,那就再说。

    第一次去昭阳宫,厉婷婷在前厅喝了半盏茶,琬妃的贴身宫人出来客气地说,琬妃娘娘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人家客客气气的把厉婷婷给送出来了。

    回来的路上,青菡跟在厉婷婷身后,还在惴惴不安,怕厉婷婷吃了闭门羹心里难受。

    岂料,厉婷婷却噗嗤一笑。

    “这不是很简单么?”她说,“迈开第一步,就好办了。”

    青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厉婷婷也在害怕。

    过了两天,她又去,琬妃还是不见。这次,厉婷婷不用人家开赶,自己起身告辞。她说既然琬妃还没准备好,那她就不勉强人家,过段时间她会再来的。

    青菡明白了,厉婷婷是打算用不懈的努力,来让对方接纳她。这让青菡也暗自揣测,琬妃到底还要皇后跑几趟,才肯罢休呢?难道她就打算一直不见厉婷婷么?

    岂料第三次,厉婷婷去昭阳宫时,琬妃身边的宫人对她说,请皇后不要再过来了。

    “娘娘说,皇后再往昭阳宫来多少趟,她也不会肯见的。”那贴身女官神情平静地看着厉婷婷,“娘娘还说,就算皇后再来,也不用再通报她了。”

    青菡心中一紧,她转头去看厉婷婷,厉婷婷捧着那盏茶,脸色有几分难看。

    然后,她放下茶碗,站起身来:“我知道了。”

    女官并不出声,只静静看着她们一行人离去。

    从昭阳宫出来,在路上,厉婷婷始终默默无语。青菡跟在她身后,想去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我不对。”厉婷婷忽然小声说,“逼着人家接纳道歉,这太蛮横了。”

    听她这么一说,青菡心绪一时复杂难言:“琬妃娘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通的。”

    厉婷婷点点头:“我明白。”

    青菡想了想,又道:“公主,要不然,让奴婢去疏通疏通?奴婢好歹,也算能和琬妃说上几句话。”

    厉婷婷却摇摇头:“这事儿你别插手了。不然倒好像逼着人家见我。她不愿意见,我不勉强。”

    她停了停,才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苦笑似的说:“昭阳宫是母妃住的地方,我就算进去看看,也是好的。”

    青菡心里一酸。景安帝的皇后早早过世,为了表示纪念,他没有再立后,但甄妃得宠十多年不衰,地位也和皇后一样了,而且她就住在皇后才能住的昭阳宫里。

    萦玉就是在昭阳宫里出生、长大的,现在,旧主人却被新主人从里面赶了出来。

    经过这场挫败,厉婷婷不再往昭阳宫去自讨没趣,她又开始琢磨,要去堇妃住的碧霄宫探看。

    青菡知道了,颇有些为难,她惴惴道:“……堇妃如今都不认识人了,公主真要去么?”

    厉婷婷沉默半晌,才道:“她不认识我了,可我还认识她啊。”

    次日,她就去了碧霄宫,堇妃身边的宫人听说厉婷婷来了,赶忙出来迎接,青菡与其中一个交情不错的宫人说,厉婷婷想去见见堇妃。

    “……现在么?”那宫人迟疑道,“堇妃娘娘刚服了药,才睡下。”

    厉婷婷点点头:“那我就等一会儿,等她醒了再进去。”

    宫女们没办法,只好请她入座,又端上茶来。

    其实,没有人看得出来,厉婷婷今天来碧霄宫,比她前两次去昭阳宫更加紧张不安。

    是因为,她对堇妃所做的,远胜过琬妃。当年的手段太恶劣,导致的后果也更糟糕,现在回头来看受害者,她心中这份不安,远非外人能想象。

    端着热茶,喝了几口,滚烫的液体灌进肚子里,她那颗扑通扑通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就这么坐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宫人才来报说,堇妃醒了。

    厉婷婷放下茶碗,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她。”

    带着青菡,跟随堇妃的贴身宫人,走进里面的房间,厉婷婷能够闻到浓浓的药味儿。

    那是堇妃常年服用的定神药物。

    走到门口,厉婷婷停住了脚,她听见,宫人小声对堇妃道:“娘娘,皇后来看望你了。”

    没有声音。

    厉婷婷没再等下去,干脆走进屋里。

    堇妃坐在床上,幔帐有一半还垂落着,她的头发披散,一个宫人正慢慢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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