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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为僧-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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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健看一眼李慕禅,摇头苦笑。
他所闯的祸,十有八九是受李慕禅撺掇,可每次东窗事发,都是他背黑锅。
李母笑眯眯道:“好了,老头子,让他们自个儿说话罢!”
李父点点头:“嗯,好吧,……对了慕禅,李老头说你酿的酒没啦,是真的,还是他小心眼儿?”
李慕禅笑道:“上个月家里来了几个朋友,都是好酒量,一口气喝光了,……过两天我再酿。”
“这回多酿点儿!”李父郑重叮嘱:“喝惯了你酿的酒,再喝别的,馊水似的!”
“好嘞。”李慕禅点头笑道。
“爹,娘,我们过去啊!”李健忙打断道。
“去吧去吧!”李父挥挥手。
……
两人出了正屋,来到东边厢房,屋里打扮得喜气洋洋,灯光明亮,映亮崭新的家具,一派新人气象。
“怎么不见新媳妇?”李慕禅笑问。
两人坐下,李健扬声叫道:“小文!”
随即摇头笑道:“她在厨房里收拾呢,……慕禅,这次小比名次如何?”
李慕禅笑了笑:“练了两个月,能练出什么名堂?”
“嘿嘿,禅功,你又谦虚!”李健指着他,摇头笑道:“梅府弟子常来超然楼吃饭,他们常谈到你!”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摇头不已。
脚步声中,一个苗条女子袅袅进来,步态轻盈,身穿一件大红的单袄,下身淡蓝素裙。
她鹅蛋脸,肌肤白皙,不算十分漂亮,却文静秀气。
李健招招手,笑道:“小文,来,这是慕禅!……李慕禅,法号湛然,澄静寺的住持!”
“湛然大师。”她合十一礼,甚是恭敬。
李慕禅合十还礼,笑眯眯的道:“多礼了,……我是李健的发小,亲如兄弟,弟妹不必见外,叫我李慕禅就是。”
李慕禅知道,她名叫张静文,是大石村张家的女儿,曾远远看过她一眼,觉得是一位好女子。
他虽不精于观相之术,但感觉敏锐,其人心理阴暗还是光明,善良还是狠毒,他隐有所感。
此时近处一瞧,她眼波流转,灵动而明亮,很是耐看。
李慕禅暗自一笑,这张静文看着外表文静,骨子里透着几分野性,李健想降伏她,难喽!
李健自豪的道:“小文,慕禅可了不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其精于算术,没人比得上!”
“是么?”张静文眼波流转,盈盈望来。
李慕禅笑道:“就甭往我脸上贴金了,微末小技而已!……弟妹,我来得仓促,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见面礼下次补上罢!”
张静文抿嘴笑笑,摇摇头。
“慕禅,你可要记得,别耍赖!”李健哼道。
李慕禅笑道:“知道知道!”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李慕禅知趣的告辞,春宵一刻值千金,两人如今在蜜月,自己何苦打扰。
……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到了天枢院,赵雨真四人正在院里练功。
他站在台阶上轻咳一声,面带微笑。
赵雨真四个停住,扭头望来,尉迟明在槐树下,拧着身子大声道:“干什么呢,五师弟,有话就说!”
程晓风还剑归鞘,一袭宝蓝劲装,神采飞扬:“五师弟没静养两天?”
四人迎上来,笑呵呵看着他。
“在家也是闲着!”李慕禅笑道:“这次侥幸捡一条命,去超然楼庆祝一下如何?”
“好啊!”众人点头,贺南山摇头笑道:“是该庆祝,五师弟你这次真是悬!”
“什么时候去?!”尉迟明忙问。
李慕禅笑了笑:“过两天罢,待我痊愈了。”
“真是吊人胃口!”尉迟明不满的哼一声,蹬蹬过来,拍一下他肩膀:“五师弟,你说说!……宫轻云一剑刺来,你想躲躲不过,经脉受了伤,是不是?”
“四师弟,你这话问得蹊跷!”程晓风皱眉道。
尉迟明不理他,直勾勾盯着李慕禅:“五师弟,是不是?”
李慕禅笑了笑,点头:“四师兄明察秋毫!”
“哈哈,我就说嘛!”尉迟明得意的哈哈大笑,手一伸,指头勾了勾:“三师兄,甭废话,交钱罢!”
程晓风哼道:“少不了你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银子,信手抛给尉迟明。
李慕禅摇头苦笑,道:“是我失算了,不想宫师姐刚烈如此,要同归于尽,与其两人死,不如死一个,……可我出剑太猛,想收回来只能拼命……”
“你呀,还是经验浅!”尉迟明摆摆手,喜滋滋把银子收进怀里,大咧咧的道:“出剑不留余力哪成!”
众人点头,暗自感叹。
五师弟天纵奇才,两个月就能与宫轻云一较长短,可毕竟基础薄,难免犯一些低级失误。
出手留三分力,这是常识,也是无数鲜血换来的教训。
不过,正因为他犯错,才像个真人,他们心理平衡许多,不觉隔阂。
几人正在说话,小圆忽然无声无息进来,桃红色罗衫裹着饱满身子,甜美笑道:“湛然,小姐请你过去!”
“小圆姑娘,大小姐唤五师弟去做甚?”尉迟明忙凑过来,满脸谄笑。
“要你管!”小圆娇嗔,明眸圆睁,不屑的一撇小嘴:“尉迟明,别耽搁我功夫,小姐等着呐!”
“不是坏事吧?”尉迟明笑容不减。
“我一个丫环哪知道那么多,让开啦!”小圆白他一眼,摆摆小手,扭头望向李慕禅,顿时换了表情,梨窝浅浅,笑得甜美:“湛然,快走呀!”
李慕禅对赵雨真四人合十一礼,摇头笑笑,跟在小圆身后离开天枢院。
……
两人沿着湖边往东,柳树依依,一阵风吹来,枝条婆娑,如雾如烟。
“湛然,你不要紧了吧?”小圆上下打量他。
李慕禅笑道:“还好。”
“真是吓死人啦!”小圆拍一下饱满的胸脯,摇头道:“你呀,该撒手扔了剑躲开的!”
李慕禅笑笑,没接话。
小圆道:“小姐对你很是赞赏呢,还狠狠骂了宫姐姐!”
李慕禅笑道:“怨不得宫师姐,是我学艺不精。”
宫轻云固然有错,太过较真儿,走了极端,可自己功力再深一些,从容撤剑,也不至于受伤,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学艺不精。
小圆忽然凑到他耳边,悄悄道:“小姐请你过去,是要授你金刚不坏神功呢!”
少女的幽香扑鼻而来,李慕禅心神一荡,随即压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笑道:“这可是喜事!”
两人说着话,脚下极快,转眼到了观荷亭,穿过观荷亭来到憩园,直接登上练武场旁的假山,来到小亭中。
小亭中,梅若兰负手而立,南眺明湖,紫衫飘飘。
“小姐,湛然来啦!”小圆道。
梅若兰转过身,一双迷离眸子望来,双手合十:“湛然师父。”
李慕禅笑了笑,合十还礼:“大小姐,叫我湛然吧。”
梅若兰点点头,伸一下手,示意请坐,小圆则扭身出了小亭。
两人对面坐下,梅若兰迷离目光上下扫了扫他,点头道:“湛然你气色很好,真是幸事!”
“劳大小姐费心,罪过。”李慕禅微笑道。
梅若兰淡淡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个明黄丝缎包裹,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本黄色帛册,厚有两掌相叠,透出一股沧桑气息。
李慕禅双眼一亮,看到了封面三个大字:“金刚经。”
梅若兰轻轻一推,推到李慕禅跟前,郑重道:“这是原本,望你能妥善保管,用心参详。”
“金刚不坏神功?”李慕禅盯着她,缓缓问道。
梅若兰点一下头,伸伸手,示意他翻阅。
李慕禅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翻开封面,竖排的梅花小楷映入眼帘:“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这正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他身为佛门弟子,自然精熟,且深有了悟,深刻体会其渊深精严。
李慕禅慢慢看下去,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翻过了十几页,点点头:确实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个字不差。
再往后则变成图画,每页只画了一个精瘦和尚,或站或立,或坐或卧,姿势各异,线条寥寥,粗略几笔而已,画功委实一般。
精瘦和尚身上画着一道红线,长短各不同,位置也不同,和尚旁边写了几个穴道名。
一共九幅图,每张图只有几个穴道名,再无其他文字,没有旁白,没有批注,没有解释。
李慕禅又从头翻看一遍,摇头微笑。
梅若兰露出一丝笑意:“湛然,是不是很失望?”
小圆已经站在旁边,端着托盘一动不动,这时才放下茶盏。
李慕禅冲她笑着点点头,接盏轻啜一口香茗,然后小心放到一旁,隔着帛册甚远,慨然叹道:“确实没想到,金刚不坏神功秘笈竟如此简单。”
梅若兰道:“这是慧果神僧的真迹,无一字差错。”
李慕禅合上帛册,轻轻一推,推回梅若兰跟前。
梅若兰看了看他。
李慕禅笑道:“秘笈还是大小姐保存,我每日过来参悟,如何?”
梅若兰定定看着他,眉头蹙起,明眸迷离闪烁,似乎要看透他心底。
半晌过后,她轻轻一颔首:“……也好,我看过几人修炼,有些经验,或不无裨益。”
“多谢大小姐!”
小圆暗吐了吐舌头,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啦。
大小姐素来喜欢清净,不喜别人打扰,很少与人来往,唯宫姐姐与二姑奶奶罢了,即便是二少爷,她的亲弟弟,一年也见不着几回的。
第35章 初修
看来,大小姐想造就湛然,就像对宫姐姐一般。
至于男女之情,是想也没想的,湛然虽然很好,但能掳获小姐芳心的男人,这世上还没出现呢!
她盯着李慕禅,明眸闪闪,蒙小姐青睐,前途无量!
“湛然,你准备何时开始?”梅若兰问。
李慕禅笑笑:“马上开始如何?”
梅若兰淡淡微笑:“嗯,咱们去观星楼吧,那里清静!”
说罢,起身袅袅出了小亭,下假山,出憩园,往东而行,紫衣飘飘,很快来到一处高台下。
李慕禅跟她并肩而行,脚下施展浮光掠影,僧袍飘飘,洒然自如,小圆跟在两人身后,不时看一眼李慕禅。
这湛然不愧奇才,几门绝顶轻功中,浮光掠影是最难学的,当初自己学了一阵子,没练成,只能学御风诀。
看着他飘飘而行,轻松裕如,谁又知道,浮光掠影的内力路线要经过一百多个穴道呢?
更可恨的是,不仅穴道多,内力还要分岔,时而一分为二,时而再合一,顾此失彼,能把人折磨疯了。
“湛然,这是观星台,府里的最高建筑。”梅若兰转身一指身前巍峨高台,对他淡淡介绍。
李慕禅点头,仰头观看,这观星台乃青石垒就,雄壮高耸,直插云霄,森森之势扑面而来。
小圆在一旁道:“观星台只有小姐跟家主能上,旁人不许登台的!”
李慕禅笑道:“机密之地,可是藏着武功秘笈?”
梅若兰迷离眸子一闪,看他一眼。
小圆讶然:“你怎知道?”
李慕禅笑了笑,摸摸光头:“随便猜猜,真蒙对了?”
“不错,这里确是府中秘笈归藏地。”梅若兰点点头,迈步登青石阶梯,仪态优雅。
小圆还惊讶的看着他,摇头不已,这观星台藏有武功秘笈,除了家主与小姐,谁也不知道的。
登了九十九个台阶,李慕禅踏上观星台,入眼所见,蓝天白云,明湖如镜,心胸为之一畅。
……
高阔的平台上,一座三层楼宇平地而起,气势巍峨,朱漆褪为了暗褐色,沧桑之气扑面而来,令人肃然起敬。
第二层的额匾写着三个大字:观星楼。
字体古拙,苍凉遒劲,仿佛三条虬龙盘踞,随时会破匾而出。
李慕禅注视这三个大字,一动不动,浑身汗毛竖起,身子发僵。
自白光凝成圆珠,他精神越发坚凝强盛,心中如伏一条猛虎,随时会冲出来,感觉也越发敏锐。
换了从前,见到这三个字,他虽觉气势不凡,却不会有如此。
“湛然?”小圆见他僧袍鼓起,猎猎作响,直勾勾看着额匾,大觉古怪,上前拍一下他肩膀。
“砰”她身子一颤,蓦地后退,如身上系了绳子,被猛的一扯,脚不离地,平平滑出一丈外,青石地面不留痕。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瞪着李慕禅。
李慕禅转头望来,摸了摸光头,苦笑道:“多谢小圆姑娘!”
“你这是怎么啦?”小圆忙看看脚下,水绿的绣花鞋无恙,才松了口气,嗔道:“着了什么魔?”
梅若兰看了看李慕禅,明眸迷离,淡淡说道:“据传,这三个字是第一代先祖手书。”
“果然厉害!”李慕禅抬头再看一眼,摇头叹息。
不亲身领会,很难说清楚这感觉,就像是泰山压顶,天崩地裂,又像是面对三条巨龙,自己渺小如蚂蚁。
能于字中蕴如此威势,此人修为之强渊深难测,自己实在小瞧了天下高手,见识所限也。
梅若兰问:“湛然你看到了什么?”
李慕禅摇头:“说不明白,……好像化为一只蝼蚁,面对浩浩天威,可谓渺小不足道,生死不由己。”
梅若兰轻轻点头,若有所思,明眸迷离闪烁。
李慕禅忙扭过头,免得失态,她眸子委实太勾人。
“湛然,你好精纯的内力呀!”小圆上下打量李慕禅。
李慕禅呵呵笑了笑:“小圆姑娘,刚才得罪了。”
“叫我小圆就好啦,甭客气!”小圆摆摆手,甜甜一笑:“怪不得能斗得过宫姐姐呢!”
梅若兰迈步踏上台阶,侧一下身,背对李慕禅,伸手探到胸前,取出一条银色项链。
银链拴一柄银色小剑,精致非常,食指长短,剑身带锯齿。
梅若兰脸色凝重,小剑插进门的圆孔,正扭两下,反扭三下,又正扭两下。
“啪”一声轻响,朱褐房门本严丝合缝,忽然轻颤一下,露出一丝缝隙。
梅若兰收回项链,轻颔首:“小圆跟我一块儿长大,自幼练功,……湛然你能推动她,功力确实不俗。”
李慕禅笑着摇摇头,暗自赞叹,这就像后世的保险柜了。
梅若兰缓缓推门,跨步进去,淡淡道:“进来罢!”
……
一踏入屋子,李慕禅精神一振。
月白地毯,几样简单家具,东头一榻,榻前一几,南窗下一案,西边空荡,仅两个紫色蒲团。
上空悬几幕淡紫色珠帘,晶莹剔透,光华灿灿。
屋子的采光极好,丝毫没有暮气,反面温馨明亮,又不失清华。
小圆手脚麻利,探身打开窗户。
明媚阳光顿时照进来,清新空气涌入,珠帘轻晃,叮叮作响。
她脚下生风一般,又点了正中央的虬螭兽炉,淡淡青烟飘出,檀香缭绕,沁人心脾,令人心神一静。
随后,她又忙着去烧水,准备沏茶。
梅若兰脱了鹿皮靴子,来到西边蒲团上盘膝坐下:“湛然,开始罢。”
李慕禅也不客气,脱了靴子,跏趺坐上另一个蒲团,两人隔两步远,不近不远,恰到好处。
梅若兰平和看了看他,淡淡道:“金刚不坏神功的功法简单,一看就明白,至今无人练成,湛然可知为何?”
李慕禅摇头。
梅若兰道:“因为修炼起来,痛不可当,没人受得住。”
李慕禅缓缓点头。
梅若兰道:“我知道,修为精深的高僧定力极强,可这种疼痛太强烈,超越身体极限,直接把人痛昏过去,自然不能修炼了。”
李慕禅皱眉,沉吟不语。
“金刚不坏神功也是佛门绝学,湛然你定力高深,佛法精深,或可一试。”梅若兰道。
若非这些,她根本不会同意李慕禅修炼金刚不坏神功。
李慕禅微笑道:“我试试看吧。”
梅若兰轻颔首,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顿时容光灿烂,李慕禅竟有目眩之感。
他吸深一口气,压下心头蠢动,双手结印,合眸定息。
瞬间想到了观天人神照经,可惜,却行不通,心神锲入圆珠,固然能避开痛苦,却无法运功。
如此一来,唯有强撑一途,实无把握,他明白,自己绝非天才绝艳之辈,只是凑巧,外人看来天才罢了。
金刚不坏神功第一幅图呈现眼前,上面画的红线是个“中”字。
由丹田上升,走任脉,至璇玑时一折,改为平走,过俞府,气户,至云门,然后再一折,往下走,至章门,然后再一折平走,太乙、商曲至对面的章门,再往上一折。
如此一来,恰巧形成一个“中”字,路线并不复杂。
一丝内力从丹田钻出,沿着这条路线缓缓推行,小心翼翼,缩头缩脑,唯恐有什么差池。
这丝内力仿佛有了生命,虽缓行,却灵动,一会儿功夫,走过了一个“中”字,回到丹田。
李慕禅忽然一颤,只觉五脏六腑蓦地一翻,剧烈绞疼,不下于上次挨的一剑。
他苦笑一声,明白这是正常的,从丹田导出一丝内力,游走刚才的路线,这一次快了许多。
他心神坚凝强大,内力游走迅速,远胜常人,这一圈仅是转眼功夫完成。
身子又一颤,绞痛再现,比刚才更胜一分。
他不信邪,内力更快,随着一圈一圈游走,绞疼一波一波涌来,一波胜似一波,层层相叠,十圈过后,浑身大汗淋漓。
……
梅若兰明眸迷离,紧盯着李慕禅。
看着他脸色渐渐变化,身子每颤一下,血色褪去一分,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苍白如纸,满头大汗,宽大的僧袍紧贴身上,被汗水打湿。
她轻轻摇头。
她不仅看过别人修炼金刚不坏神功,也曾修炼过,却浅尝辄止,受不住这千刀万剐一样的痛苦。
千刀万剐之所以称为极刑,自是因为最痛苦。
她微微叹息一声,不用多久,湛然会昏过去,没一个能坚持半个时辰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神情变化,越来越惊讶。
但见李慕禅脸苍白如纸,汗如雨出,打湿了紫色蒲团,身子不停的颤抖,却仍坚持着。
一个时辰转眼即过,李慕禅长吁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神色萎靡,但双眼熠熠如宝石。
梅若兰眯一下眼,竟不能与他对视。
小圆忙端来茶盏,递过去,忙道:“湛然,快喝口茶!”
李慕禅笑着接过,轻啜一口,苦笑道:“好一个金刚不坏神功!”
梅若兰明眸紧盯着他,看了片刻,蓦地露出一个灿烂微笑:“你坚持了一个时辰!”
第36章 道谢
她这一笑,屋内顿时一亮。
李慕禅眯了眯眼睛,心怦的跳一下,忙转开目光,免得被她看出异样。
随即苦笑一声,缕缕白气忽然从他身上冒出,太阳真经催动内力,转眼功夫,白气散尽,僧袍已干爽如新。
小圆甜笑道:“湛然你内力还真是精纯呐!”
李慕禅呵呵笑了笑,没多说,这要归功于天元吐纳术,而金统领曾叮嘱,莫跟旁人说他练成此术。
他岔开话,苦笑道:“金刚不坏,果然要命!”
梅若兰一直打量着他,明眸迷离,若有所思。
她恢复端庄平和,轻颔首:“坚持一个时辰,你是第一人!”
“才一个时辰?”李慕禅苦笑,松开双手,伸伸懒腰,叹道:“好像十年之久!”
梅若兰微笑:“每次练功都如此,湛然要继续吗?”
“只能坚持了!”李慕禅叹道,心有余悸。
梅若兰迷离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道:“能坚持一个时辰,湛然你定力之深,不可思议!”
李慕禅摇头苦笑。
他能坚持下来,多亏了观天人神照经,圆珠凝成后,精神越发坚凝,强大,无物可摧。
自己禅功修为还不够,未达离觉境。入定之中,感觉被放大,却不会消减。
梅若兰看着李慕禅,心下极为好奇,不知他究竟怎么做到的,难不成,这又是佛法的不可思议?
梅若兰道:“金刚不坏,乃伐毛洗髓之术,就是锻铁!”
李慕禅拿起茶盏,轻啜一口,感慨的点点头。
……
他慢慢回到天枢院,院内很安静,从湖面掠来徐徐清风,槐树叶子簌簌。
院里只有赵雨真,正坐在回廊读书,眉头微锁,神情凝重严肃。
李慕禅摇头微笑,大师兄确实是青年俊杰,只是心弦绷得太紧,太过严肃一些,活得太累。
见他进来,赵雨真放下书,招招手:“五师弟,过来坐。”
李慕禅过去,坐到他对面,笑道:“大师兄,二师兄他们呢?”
“你气色不好,怎么回事?”赵雨真打量他一眼:“……他们几个闲不住,去练武场了。”
李慕禅避而不答,笑问:“大师兄为何不去?”
赵雨真宝蓝长衫,衬得脸如冠玉,眉毛斜飞入鬓,英姿勃发,沉稳厚重。
“我过了爱热闹的年纪,”他摇摇头:“不如安静的读几本书,……功夫练到一定层次,很难突破,需得触类旁通,……五师弟,你有闲时也要多读书。”
随即一笑:“这话多余了,看你谈吐,也是个喜欢读书的。”
李慕禅笑道:“是,读书可神游万里,妙趣无穷。”
“你的境界比我高,我功利心太甚!”赵雨真笑道,打量他一眼,皱眉道:“五师弟,伤势复发了?”
李慕禅摇头:“不要紧,有点儿累罢了。”
“好好休息,莫留下后患。”赵雨真郑重叮嘱。
“是。”李慕禅笑着点头。
赵雨真拿着书,沉吟片刻,道:“五师弟,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李慕禅一怔,觉得这话问得突兀。
赵雨真道:“呆在院里安静练功,还是成为护卫,开始出任务?”
李慕禅一挑眉毛:“我这就能做护卫?”
赵雨真点点头:“这次小比,你算是前三,可成铁甲护卫。”
“这么容易?”李慕禅笑问。
赵雨真苦笑着看了看他,摇头道:“难者不易,易者不难,对旁人来说,想在小比中获前三,难如登天!”
他又道:“成了护卫,好处甚多,首先有月俸可拿,铁甲护卫每月五十两银子,铜甲一百两,银甲二百两,金甲四百两,玉甲一千两!”
李慕禅咋舌。
一两银子,抵得上后世一百块钱,金阳城虽是大城,物价却不高,一两银子,能买上二十斤猪肉了。
“那副执事月俸多少?”李慕禅问。
赵雨真笑道:“你大哥的月俸么,一个月五十两。”
李慕禅若有所思,笑道:“大哥毕竟是文职,不用拼命。”
“正是。”赵雨真赞赏的点点头:“咱们护卫的月俸极高。”
李慕禅问:“还有什么好处?”
赵雨真道:“府里有一本功勋薄,每次任务都有功勋可赚,记录在薄,府库有一些好东西,外面买不着,可用功勋换取。”
“什么好东西?”李慕禅问。
赵雨真道:“一些珍贵药材,丹药,兵器等等。”
“没有武功秘笈?”李慕禅若有所思。
赵雨真摇头:“武功秘笈不用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只要有能力学,……听说五师弟你要学金刚不坏神功?”
李慕禅点头。
他心中赞叹,人都说富不过三代,这梅府屹立数代不倒,越发强盛,果然有其过人的格局。
赵雨真叹道:“五师弟还是别想了,金刚不坏神功不是人练的。”
李慕禅笑了笑:“我刚才试着修炼,确实是折磨。”
“怪不得你脸色如此!”赵雨真惊讶的看着他。
李慕禅笑问:“大师兄,你是铁甲护卫,二师兄他们呢?”
赵雨真看了看他,摇摇头,知道他固执,劝是没用的,只能打住,道:“他们都是铁甲护卫,不过一直没出任务。”
“为何不出任务?”李慕禅问。
赵雨真摇头:“他们还差些火候,贸然出去太危险,再等一阵子罢,你也如此罢,先成铁甲护卫,不必出任务,先领着俸禄。”
“……好。”李慕禅点头,这等好事自然答应。
赵雨真点点头:“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好好养伤。”
……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脚步声,轻盈若风,转眼间一人出现,飘飘进了院里,却是宫轻云。
她一袭月白罗衫,一尘不染,精致瓜子脸紧绷,停在台阶上,明眸冷冷扫一眼两人。
“宫师妹……?”赵雨真忙起身,抱了抱拳。
宫轻云一抱拳,冷冷看他一眼,转向李慕禅:“湛然,我有话跟你说!”
李慕禅坐着没动,微微一笑:“宫师姐,有什么话就说罢。”
宫轻云一晃,飘身进了回廊,淡淡幽香飘来。
近处看,她明眸如水,肌肤如雪,委实极美的,可脸色冰冷如霜,能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赵雨真抢前一步,拦在李慕禅跟前:“宫师妹,有话好好说!……五师弟的伤还没好。”
宫轻云蹙眉,哼道:“你做什么?!”
赵雨真有些尴尬,讪讪一笑,退后两步,自己反应过激了,无论如何,宫师妹不会趁人之危的。
李慕禅呵呵一笑,替他解围:“大师兄过虑了!……宫师姐巾帼不让须眉,岂会在这时候跟我动手?”
赵雨真摇头,苦笑道:“你们说话罢,我先回去!”
说罢,拿起书卷,又看一眼宫轻云,大步流星而去,回了正屋。
回廊里只剩两人,清风徐徐,从湖面掠来,带着阵阵清凉,鸟雀叽叽喳喳声格外清晰。
……
“宫师姐,坐下说话罢。”李慕禅微笑,一指对面长椅。
宫轻云蹙眉看他一眼,对他大剌剌的态度不满,却忍而不发,坐到他对面,明眸直直盯着他。
李慕禅笑眯眯跟她对视。
过了半晌,宫轻云移开明眸,神色有些不自然。
李慕禅心志坚凝,心藏猛虎,被她一激,顿时气势滔滔而出,宫轻云虽然好强,也不由自主的避开。
李慕禅微笑问:“宫师姐有何赐教?”
宫轻云蹙着黛眉,紧绷双唇,直勾勾看着地面,似地上生出奇花异草。
李慕禅觉得好笑,看出她正难为情,不由笑道:“宫师姐,不是要我猜吧?”
“我是来道谢的!”宫轻云腾的站起,冷冷道。
李慕禅一怔,随即呵呵笑了起来,觉得有趣,她这样子可不像是道谢,更像是登门挑战。
“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宫轻云冷冷瞪着他。
李慕禅摇摇头,慢慢收敛笑容,似笑非笑的道:“师姐为何谢我?”
“明知故问!……多谢你手下留情,饶我一命,行了吧?!”宫轻云吐字如珠,一股恼倾泻出来,胸脯剧烈起伏,恨恨瞪着他。
李慕禅摸摸光头,有些无奈,苦笑道:“好好,我心领了,师姐不必客气!”
“这个人情早晚会还你!”宫轻云哼道,说罢,扭身便走,飘飘如风,转眼离开了天枢院。
李慕禅微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觉得有趣,这宫轻云虽然冷傲,却也明事理。
赵雨真推门出来,进了回廊,叹了口气。
“大师兄,都听到了?”李慕禅笑问。
“声音那么大,想不听都难。”赵雨真点点头,摇摇头:“唉……,难为宫师妹了!”
“大师兄心疼啦?”李慕禅呵呵一笑。
“别胡说!”赵雨真顿时一沉脸。
李慕禅浑不在意,仍笑眯眯的:“大师兄,这样是不成的,有什么别憋在心里,还是说出来的好!”
赵雨真斜他一眼:“五师弟,你是和尚,懂得倒不少!”
李慕禅笑道:“世人难逃贪嗔痴,多情则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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