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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撞桥头自然沉-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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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张庆峰冷哼一声,讥笑道,“只怕是有了好主子招揽,所以看不上我们这些水贼了吧?”

    “当日我投奔时,大寨主曾说,若他日志趣相异,自可径直离去。”卫寄远说完,单膝跪倒在地,他那温润的脸上,笑容依旧。“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在这个世界上,无论走的是什么路,你想得到多少,就得付出多少代价。”

    “卫寄远,你可知,背叛弟兄,该受怎样的惩罚”张庆峰看着他,越想越窝火,怪不得军师临死前总说卫寄远有二心,那时,他还半信半疑,现在看到,倒是他一厢情愿的拿卫寄远当兄弟了。

    “三刀六洞,寨里除名”卫寄远敛容道,“请执法堂,上刀”

    “昭儿,把你手中的匕首给这个不忠不义的叛徒。”

    伴随着张庆峰的话,昭儿从靴子中掏出匕首,鄙视地看了卫寄远一样,直接扔到他面前的地衣上。那一声脆响,震醒了所有围观的人。

    蛟龙寨几千名水贼中,有将近一半的人是因为卫寄远才来投靠的,如今出了这等事,那些人自然之道,卫寄远是因为屠村那件事才决定和张庆峰反目的。

    卫寄远一抬手,止住喧闹的人群,手中寒光翻转,猛地一刀扎在自己大腿上面,直接穿透。

    按照水玥颜信中所写,大腿上皮厚肉糙,只要避开了重要经脉,插上两刀其实问题不大,再加上匕首刃薄轻巧,创口也小,就算医治以来也容易。

    虽然腿上的剧痛让卫寄远眼前直起黑雾,但他知道,人重在守诺,而且,还有数千兄弟要跟着他远赴边关。

    所以,三刀六洞的罪,他认了

    卫寄远拔出匕首,裤腿刹那便被鲜血浸透,一片殷红,他咬了咬牙,转头扫视了那些义愤填膺却被他止住的弟兄们,再次一刀扎在自己的大腿上。

    三刀过后,卫寄远努力让自己没有倒下,他仰首看着张庆峰以及他身边的几位首领,淡淡道,“三刀六洞,是我给各位弟兄的交代。至于军师……他虽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却强抢民女,滥杀无辜,此等心术不正之人,留在蛟龙寨,只会是祸害。但,命,就是命,我既然杀了他,自然该按寨规,接受惩罚。”

    言毕,“唰唰唰”这次换右腿,三刀六洞,血流如注。包括张庆峰在内,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如果还有哪位兄弟不服气,刀子就在这里,尽管往我身上递。我卫寄远绝对不会心生怨念,但过了今朝,如果还有哪位兄弟因往日之事来跟我纠缠,就别怪我卫寄远手下不留情面”他的语气平淡的令人发指,虽然处与劣势,但此刻的卫寄远,依旧表现出平日的温润和理智。

    “我”一只白皙的手拾起地上的匕首,昭儿稚气却充满愤怒的声音恶狠狠地传进卫寄远的耳中,“背叛就是背叛,什么三刀六洞,他该死,该死”

    沉默,聚义厅内的氛围,似乎要让人压抑的窒息

    “够了”张庆峰示意左右夺走昭儿手中的匕首,低声道,“既然你想走,就走吧只是,你走后,我蛟龙寨会对告之江湖各门各派,你卫寄远是生是死与我蛟龙寨再无任何关系。”

    “大寨主不能便宜他不能就这么放他走”昭儿大吼着,眼里满是赤红的血丝,“放……放虎归山留后患啊”

    卫寄远的眼睫微微跳动了一下。

    ###### ### ###

    ****冬风,百里冰雪。

    翌日,朝阳洒遍沿途凝结着冰棱雪珠的树木草丛。卫寄远收拾起简单的行囊,离开客栈,披着零星飘舞的雪花,踏上此行最后一段路。

    马上就要到元日了,对于这种一年之中最为喜庆的日子,任何人心都会轻松许多,也意味着警觉性相对麻痹。对卫寄远而言,正是出关的好时机。

    离开蛟龙寨时,他带走了一千多个弟兄。但是,他并不认为一次性将他们带出边关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与那位不愿说出姓名的小姐的交易,在他离开蛟龙寨时已经结束。至于,要不要参加叛军……

    卫寄远噙着冷笑,纵马迎风雪疾奔。雪势起初甚弱,渐渐随着寒风越下越猛,大如鹅毛。

    此处距离边关大约百余里路,这几天又雪持续下着,一路上都见不到人迹。正方便了卫寄远一个人霸占了整条官道,奔走无忌。

    他这两个多月来,每天都会纵马跑上几十里路。越往西北,越寒冷,可在这样恣意的奔驰中,筋骨毛孔舒张开来,酣畅之极。

    风雪咆哮,刮过他双耳,如有千军万马在身後呐喊。放眼望去,皑皑苍山,巍峨沈寂,天地莽莽,大道无情,唯他一人昂然独行。

    整个世界,仿佛只他一人存在。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气自卫寄远胸中澎湃升腾。这瞬间,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只是在江湖上飘零的一叶浮萍,没有昨天,没有未来,有得,不过是今天,不过是此刻。

    “哈哈哈……”满腔热血沸腾汹涌,卫寄远纵声长啸。这啸声清亮如龙吟,在寒风暴雪中破空飞出,回旋於云霄苍穹,绵延不绝。

    官道岔路口,一队车马正踏雪踯躅前行。听到卫寄远这声豪气冲天的长啸,众人尽皆动容。

    “好气势。”马车中,传出清冷的话语。

    “主公,属下去看看”马车旁的一名随扈如此说道。

    “这等豪迈的人物,还是我亲自去看看吧。”说着话,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缓缓掀开车帘,从马车走下一名青衣男子。

    “主公,此人若是刺客……”

    青衣男子翻身上马,然后接过随扈递来的马鞭,淡淡道,“无一日不是在生死间挣扎,若是胆怯,我早就放弃了。”说完,策马朝着前方风雪中矫健的身影追去。

    其余人也都紧随其后,一为随扈,一为好奇,毕竟,能让主公有兴趣的人物,并不常见。

    “兄台请留步兄台──”

    听那声音喊到第二句,卫寄远才意识到所谓的“兄台”是在叫他。用力一拉缰绳,就在官道中央遽然停步,回首,注视着数骑骏马向他驰近。

    “兄台。”

    骏马停在卫寄远身前,为首那人看着卫寄远,有些惊讶。毕竟那令人血脉贲张,想随之拔剑与天地风雪同舞的长啸,竟出自一个目光清朗而平静,如明净的溪水般清可见底,没有一丝心虚与矫饰的青年。

    而卫寄远也打量着对面的男子。鬓似刀裁,眉宇悠然如远山,任风雪扑面,负手伫立凝望着他。一双沈静得叫他完全忘记眼前人年龄的眼睛,无悲、无喜、无惧,带着些许死气。

    四周突然间仿佛万籁俱寂,落雪、天地,都被消融湮灭进了这双眼里……

    好熟悉的眼眸,卫寄远默默地想,他目光一掠,二十出头的青年,裹在雪帽下的容貌温文尔雅,身上锦衣玉饰,价格不菲,再看青年身后一群随从和七八辆马车,多半是个世家子弟吧。

    双眉微扬,他一拱手,毕竟,没必要为群不相干的人耽搁行程。

    “兄台,请留步。”看到卫寄远放松缰绳准备离开,青年淡淡一笑,驱马上前,“在下慕兰玄喆,玉螭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兄台?”

    “卫寄远。”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回答,摆明了不想跟人多罗嗦。

    “原来是卫兄。”慕兰玄喆微微一震,骤然抬眼看向卫寄远,眼中光芒闪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只是浅笑道,“在下是行走四方的生意人,正准备在年前前往关外再收一些皮毛。瞧卫兄的装束应该也是出关吧,既然大家刚好顺路,不如同行可好?”他的声音也是淡淡的,不慌不乱地娓娓道来,却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诚恳。

    “没兴趣。”卫寄远依然只吐出三个字。漠然的态度令跟在慕兰玄喆身后的随扈都有点色变。

    “公子……”一人凑到慕兰玄喆耳后轻声说了些什么。

    卫寄远根本不用听就猜得出那人会说些什麽,无非是说他来路不明,不宜接近。

    “我刚才说过的话,又忘了么?”慕兰玄喆转头看着卫寄远,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卫兄,我绝对没恶意。你我结伴同行,有说有笑,总好过卫兄你一人独行。”

    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也很眼熟。卫寄远再度微蹙眉,虽然他可以自顾自的离开,但是双方的目的既然都是出关,想要完全避开根本是不可能。只沉思了短短的片刻工夫,卫寄远已经抬起了头,眼中再无半点犹疑。“那也好。”

    在不确定边关的具体情形前,跟着慕兰玄喆的商队一同出关,是个不错的掩护,不用等半夜三更再去冒险攀越城楼。

    只是,和慕兰玄喆交谈后,卫寄远才发觉,此人话语不多,但性格谦虚沉稳,宽仁容众,学识广博精深,同时兼有志向高远、器量豁达、智谋深远、文武兼备……

    这样的人,会是普普通通的世家子弟么?

    只是……

    跟着商队车马累赘,速度反而比卫寄远原先预计的慢了,天色全黑只走完大半路程,离边关还有几十里路。

    入夜时,风雪已停息。路面积雪数寸,马车无法再行,商队便把车马拖到路边,扫清了片空地,搭起帐篷过夜,又架起篝火,烹水煮食。严寒空气里不多时飘出食物香味。

    卫寄远独自坐开一边,自己生了堆火取暖。他看得出这商队其余人都对他怀有戒心,只是忌惮着慕兰玄喆不敢造次。

    “卫兄,要不要试试?”慕兰玄喆递过一根肉条,淡淡道。

    接过肉条,卫寄远看着慕兰玄喆将其他肉条掰碎扔在火上的汤锅中,眼中仿佛有一团小小的火花跳跃了一下。“这样的手法我是第一次见到。除非是四处迁徙不便埋锅造饭的人,才会准备这样的肉干。”

    指尖拈着肉干,有意无意的旋转着,慕兰玄喆目光遥遥地望向前方,清朗得宛若一泓秋水,线条优美的侧脸上神情宁静。“是啊,在缺少粮食的地方,风干的牛肉既便于携又很轻巧,的确是最好的口粮。”

    “呵……”卫寄远无意识地笑了起来,庞大的队伍,肃然的严整气象与明显是受过训练,景然有序,各司其职的随扈,比起蛟龙寨啸聚山林的的乌合之众,这样的队伍比正规军队也不逊分毫。

    那么,这个叫做慕兰玄喆的男子,会不会就是他要去寻找的人?卫寄远想着那个不知名的小姐问过他的话,“卫兄,若是你将一身本领用在军旅之中,应该会成为一位纵横沙场的盖世名将吧?”

    盖世名将……么……

    若生命是一局棋。他已经下完了前半生的那一局,无论结局好坏,都没有必要再为那结局执着。

    现在应该重新开局,轰轰烈烈地为自己下一局更精彩的棋。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前舟已眇眇,欲渡谁相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前舟已眇眇,欲渡谁相待

    以为现在就很痛苦了,其实这才哪儿到哪儿呢?这世上,本就没有最痛苦,今后只会有更多更痛苦的事儿等着我,只是,与过去相比,我的心,已经变得有那么一点点坚强了。

    ——水玥颜呓语录

    ###### ### ###

    时值傍晚,睿王府中,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水阁遥通竹坞,风轩斜透松寮。回塘曲槛,层层碧浪漾流璃;叠嶂层峦,点点苍苔铺翡翠。却是朱栏画槛相掩映,湘帘绣幕两交辉。

    书房内,睿王收到随侍的密报,王妃今日悄然离开王府,而且只带了几名侍女随行。他冷冷一笑,只是吩咐随侍让王府中的侍卫尽快追上王妃一行人。

    待随侍离开后,睿王琢磨着,心里的事情乱无头绪。他第一次觉得有些烦闷,又坐回到书案前仔细看着密报。两个眼线,所报的事情大抵相同,只是分析相去甚远。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竟然还能让他们相互攻歼,不一而足。

    睿王烦闷的放下密报,这些眼线还是不够好使唤,细思却空无所云,有用的情报,寥寥无几。他看在心里,不由得冷冷发笑,看来是养他们太久,各个都成了狐假虎威的废物。仅凭着这样的能力,根本没有可能成为扭转乾坤的棋子。

    他淡淡一笑,“来人。”

    一个青衣小厮低头走进来,“属下在。”

    “你去徐待诏和莫待诏的府上,就说本王请他们手谈。”

    “是。”

    “还有,记得跟莫待诏说,本王上次借他的那本棋谱别忘了带来。”

    “是。”

    “你下去吧。”睿王挥挥手。

    信成公主滞留这么久,想要的消息只怕已然获得,至于重新签订的协议……睿王拿起密报放在灯上,看着信笺渐渐化为灰烬,他清朗明亮的一双眼,顾盼之间,光芒竟令人不敢逼视。

    “王爷,时辰不早了。皇太后请您去赴晚上的家宴,还有三刻就要开席了。”随侍在门外小声地禀报着。

    “好了,叫车马库使备好我的晨凫,孤更衣后即刻出发。”

    “喏”。

    正说着,一个俏生生的侍女上前服侍睿王更衣。他和煦地一笑,也不说话。一会儿,又有其他侍女敬上香巾,漱口水等物。这些个侍女全都是孟玄胤所赐,各个貌美如花,体态婀娜。但见她们俏脸红扑扑的,睫毛闪烁,偷偷瞧着儒雅俊朗的睿王,内心雀跃不已。此时,刚才在外面当值的随侍进来回到,“晨凫已经备好,请王爷示下。”

    睿王正了正发冠,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他慢慢走出王府,翻身上马,缓缓向紫宸宫而去。

    把晨凫交给门口守卫的禁军,睿王一个人信步走入。夜晚的禁宫,灯火通明,璀璨的仿佛白昼一般,谁有知道在角落的冷宫却有如地域一般黑暗。

    虽然灯火灿烂,宫掖内却是肃静的。偶尔有巡查的禁军,或是脚步匆忙的内侍宫女,各个都是默默走成一队,挨着墙根,没有人大声咳嗽、喘粗气。就算是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也向大雁一般,整齐的散去又聚集。

    睿王也默默的走着,在甬道的左手边。中间的路,他有意无意的避开。因为那条铺着雕花石板的路,是御路。

    到了慈安殿,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惠儿早早地就在殿外迎着。睿王含笑道谢,倒把惠儿的脸羞红了。

    贺兰琴心端坐在正面的软榻上,左右都有侍立的宫女。睿王看到的是一张病容,无法形容的憔悴。他上前一步,施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了。母后昨晚睡得可好,今天的御膳进得可香?”

    骨瘦嶙峋的手不经意的端起茶盏,眉毛状似自然地微微轻扬,但眼角的余光却冷然地打量着他,半晌,贺兰琴心缓缓道,“你就是慕兰实的儿子?”

    “是。”睿王雅绝如玉的脸上带着满满的一抹若有似元的温柔微笑,慵懒却中透着一丝凌厉。

    “你不像她。”贺兰琴心缓缓放下茶盏,虽然嗅到空气里弥漫着的浓浓火药味,仍是说道,“当初逼她离开皇宫的人正是哀家,你不恨哀家么?”

    修长白皙的手指优雅地理了理衣袖,睿王仍是那副温润笑意,低声道,“恨?为何要恨呢?”

    “如果她留在宫中,或许,你也有机会追逐御座。”贺兰琴心毫不忌讳地说道,仿佛当年的御座之争不过是她嘴里轻轻带过的一句话。

    “曾经,有一个人曾经说过,这世上被人说得最多却根本不存在的一个是如果,另一个就是后悔药。”睿王声音是温和而平缓的,可是那种口吻,却带着让人皮肤泛起恶寒。“母后可知,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谁么?”

    “何人?”

    睿王低下的双眸,有层旁人无法察觉的忧伤。 “母后又何必故作不知呢?”他清冷的一笑,叹息道,“我真正的王妃——水玥颜。”

    这厢说得语留半分,贺兰琴心眼中的神色也不由黯淡下去,半晌她抬起头,讥笑道,“自始至终,胜利者都是胤儿,如果这世上真得有所谓的命运,那么,你的命运就是失败。”

    “皇兄曾经为一女子痴狂,求而不得,她死后,追封她为熹王妃。我虽孤陋寡闻但也略知一二。如今,事情重演,面对如此痴情的皇兄,母后也希望我放手,是么?”睿王的声音轻缓而柔和,明明该算讽刺的话,在他口中道来却是自然如常。

    “每个母亲都是自私的……”贺兰琴心看着睿王,蓦然想起慕兰实,那个让人难以忘怀的恬静华美的慕兰实。可惜,失败者,自始至终都是失败者呢。

    “好伟大的母爱。”睿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是那人,现在该有怎样的反应才算是正常?

    就在这时,人声,似有似无地传来,是孟玄胤和惠儿的说话声。

    “陛下,睿王已到。”

    “哦?告诉御膳房,可以上晚膳了。”

    贺兰琴心扬起的眼神也定在那个方向,焦燥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她朝着睿王一笑,“喆儿啊,自从你大婚后,一直抱病在家,不知身体好些了么?”

    “多谢母后惦记,儿臣一切安好。”睿王说着又是施礼。

    “你这孩子,老这么多礼,快坐下吧。”

    说话间,孟玄胤已经走入内殿,唇边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儿臣给母后请安了,看样子母后的病好多了。”

    “是啊,你这样请医延药的,哀家的病若是再不好,岂不是对不起皇儿的一片孝心?”贺兰琴心的眼中闪过一阵哀伤。有这样的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却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劫数。然而,她还是想保护他,以身为母亲的最单纯的心,保护他。

    “这样就好。”孟玄胤在睿王的对面坐下,抬手止住他的行礼,笑道,“好了,一家人也没什么可见外的,不过是家宴而已。说起来,自你回到建元城,我们还没这样吃过饭吧?”

    惠儿见状连忙吩咐传膳。

    待他们母子三人用完饭,又有宫女们伺候着漱洗。贺兰琴心揉着手背上的香脂,缓缓道,“哀家先回寝殿了,时间还早,你们兄弟俩慢慢说吧。”

    转瞬间,内侍、宫女悉数退去,只留下孟玄胤和睿王二人。

    “陪朕四处走走吧。”孟玄胤站起身率先离去,睿王跟在他身后,也离开慈安殿。只是,规模颇大的紫宸宫,若真是走上一圈,只怕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走完。

    只是,孟玄胤的方向,或者说,他想让睿王看到的地方,就在紫宸宫的东南角,那座名为雅歆阁的宫殿。

    斑驳的树影洒在窗前,小巧的镂空雕花瓷瓶里,半枝残花枯萎凋零了,掉下的花瓣被风拂起散在桌上与窗边的躺椅上。

    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馨香,睿王的眼中升起些许迷惑,“这里是?”

    “不知道?”孟玄胤伸出手指轻碰那枝残花,眼看着花瓣凋落在几案上,转瞬间,闪着寒光的剑尖直抵着睿王的咽喉,他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睿王直视着他,二人相对无言,气氛变得有些沈滞。

    “臣弟不曾见过她。”睿王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幽幽叹口气,淡淡地说,“已经做父亲的皇兄应该知道,有些女人并不一定能熬过生产的这一关。虽然,男人的愿望是保住大人,但是,对母亲而言,她的选择却是未出世的孩子。”

    “这世上有很多母亲,虽然想保护孩子,但是,面对比地狱还要残酷的现实,除了放弃,还是放弃。”孟玄胤的剑仍旧抵在睿王的颈项,雪亮的剑尖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冷冷的寒光,却是说不出的夺人心魄。

    “这世上真得有神的存在么?”睿王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眼中的神情微带忧虑,像是已猜出了一些什么。“如果有,那么,他为何不曾听到臣弟的祈祷,将臣弟的妻子还给臣弟。”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否则,朕的皇后为何久病不愈?”孟玄胤将剑缓缓收回到剑鞘中,眼中光芒闪动,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平静,“信成公主对你十分亲睐,朕是该回绝她,还是该让朕的赐婚作废?”

    睿王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睁眸寒光似剑,“一切全凭皇兄安排。”

    孟玄胤沈默了片刻,烛光照着他俊美面目,阴沈得可怕。“朕想听听你的意见。”缓慢吐出的八个字声音不大,却重逾千钧。

    “臣弟的?”睿王心头冷笑着暗忖,孟玄胤能当上皇帝,果然有其过人之处。只是,唯我独尊的代价,岂是失去皇后这么简单。

    一切,才刚刚开始。

    “臣弟想去历城。”

    “历城?”孟玄胤微蹙漆黑的眉毛,闭目道,“你是担心日耀会和叛军联手,趁机进攻玉螭?”

    “日耀与玉螭素有仇怨,何况,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昨日的盟友,可能就是今日的敌人。不可不防。”

    “的确,战场之上,风云莫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日耀和玉螭可以为敌,也可以变盟友。”孟玄胤瞅着他,倏地冷笑一声,“只是,战争和棋局一样,有时候,除了清醒估计双方实力,更需要孤注一掷的莫大决心与勇气。原本,朕不想派你去历城,但你初返朝堂根基未稳,的确需要军功来树立你的威望。朕思前想后,此次出兵虽不关玉螭的生死存亡,但苏阳六郡征召的新兵总要经历过战阵才能成为铁血之军。”

    睿王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却不说话。

    孟玄胤回首看着他,冷笑着说道,“莫非你还是惦记着她,不舍得离开建元城?”

    睿王面色冷峻,黑眸深沈,“皇兄多心了,绝无此事。”

    “哦?”孟玄胤的嘴角,翘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弧度。带点讥诮,带点残忍,仿佛猎人在看一只自动跳入陷阱的猎物。“是你对她的情太浅?还是你已然知道她的决定?”

    “决定……”睿王痛苦地阖上眼,低吼道,“一切都在皇兄的掌握之中,她能做的除了服从,还有什么?”

    “她本来就是朕的。”孟玄胤的双眼露出野兽噬血的狂热,他凝视着睿王,寒声道,“记住,水玥颜自始至终都是朕的。至于你现在的王妃,休了她或是和离,随你。”

    “随臣弟?”睿王缓缓阖上眼,似乎想要由此阖上心中的痛楚,他低声道,“那就让臣弟即刻启程去历城吧。”

    ###### ### ###

    命人送睿王至云梦斋休息,孟玄胤并没有立刻返回温室殿,反而转身去了旖霞阁。

    “陛下……”妖艳的红唇因哭泣而颤抖,水夕颜痴迷地仰望着眼前这个占据她全部身心的男子。

    看着她眸光马上蕴满水花,很是委屈的压压眼角。孟玄胤幽深的黑瞳闪过一道寒意,冷冷道,“睿王对你不好么?”

    水夕颜黯然地摇摇头,凄声道,“无所谓好,无所谓不好。他想娶的人不是我,我想嫁的人也不是他。”在她心底深处,仍旧渴望着一份真挚的情感。虽然,这样的情感在荣华富贵面前,脆弱的就像是一张纸,但这样的痴与傻,的确存在。

    曾经,在她终于成为水夕颜的那一日,她悄悄在心底许了一个愿,请求老天爷让她觅得良缘。是的,凭借郡主的身份,良缘,唾手可得。

    然而,她却失之交臂了。

    水夕颜从不晓得,她苦心经营的一切会在顷刻间化为灰烬,然后,噩梦再度降临。威胁着要将她吞噬,带她进入无止尽的暗黑中。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总是她遇到这样的事情?

    当她眼睁睁地看着水玥颜穿上皇后的袆衣,回响在耳畔地只有自己凄厉地呼号,然而,真正让她恐惧的在后面。因为,当盖头被揭开时,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逐渐被杀气占领,水夕颜的背脊感到一阵战栗。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真的想要杀她。

    这不是她的命运,绝不是她的命运

    “我到底要不要接受呢?”孟玄喆的唇边甚至还带着莫名的邪笑,但那双湛深阴冷的黑眸却仿佛有种魔力,召唤她泅泳其中。“水夕颜,这就是你的任务么?”

    任务?什么任务?水夕颜无法置信地瞪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

    “那么,让孤看看你对皇兄的忠心吧。”孟玄喆低声命令着,“也让孤看看你的决心,你的连皇后之位都可以放弃也要监视孤的决心?”

    他在说什么?

    水夕颜困惑地摇摇头。

    “不愿意么?还是不敢?”

    孟玄喆的嘲讽让水夕颜头脑一热,她坚定地拉下他,印上他薄薄的、冰凉的唇瓣。尝试用舌尖挑动他,分开他的唇瓣——她觉得自己尽了全力,然而他的身子依旧挺得僵直。

    水夕颜挫败地放开他。她在做什么?为什么竟想要用一个吻来挑动他?为什么她会傻得接受他的挑衅?为什么她要让他更加瞧不起她?她究竟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理智告诉她,睿王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么?仅次于皇后的选择?

    泪水顺着两颊滑落,水夕颜低声道,“你以为你选择了一个好女人么?可惜,你看错了她。现在,她已经在立政殿,以皇后之尊在立政殿。”

    孟玄喆勉力牵起一丝微笑,“孤知道,从皇兄牵着她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时,我就知道,是她。”

    他异常疲惫的语气让水夕颜一惊,她瞪视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双肩低垂,身形委顿。

    “你早就知道会如此?”

    孟玄喆默然不语,僵直的身子却突然轻微地发颤,接着,他颤抖得愈来愈强烈。

    水夕颜心中一惊,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连忙绕到他的面前,仰首凝望他。

    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眸里闪烁,是眼泪吗?

    “王爷……”水夕颜心中也是酸楚一片,她低低地吐出一句,“我们都错误的估计了她对于权欲的渴望,早知如此,陛下就不该让水家收留她”

    “你早些休息吧。”孟玄喆叹了口气,拿起墙上挂着的竹箫,疾步离开寝殿。

    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

    与当年她嫁给柳天白的新婚之夜又有什么区别

    讽刺啊,真是天大的讽刺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水夕颜绝望地摘下那些沉甸甸的步摇金簪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箫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来。

    而回到寝殿的她的新婚丈夫,眼眸幽深依旧,让人摸不着一丝感情波澜。“你我皆心有所属,这等荒唐地婚事也只能维持下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如果等到何时的机会,无论是休书还是和离,你只要说一声便是。”

    休书?

    和离?

    水夕颜心一跳,面上却维持着那份冷漠,“好,我们一言为定。”

    所以,此时此刻,水夕颜仰着头,凝视着孟玄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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