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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宠妻-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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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盈袖知道张氏这是要把她支走,好和暗香说体己话。
她也不想留下来听。横竖是那几句话,她不听都知道张氏要对暗香说什么。
司徒盈袖退后一步。微微躬身道:“那太太好好歇着,我去看看爹那边请来太医没有。”
“多谢了。”张氏叹口气,侧耳静听,一直听见司徒盈袖撂开月洞门的帘子,往正院门口去了,才对司徒暗道:“暗香,你这一次,真的是太大意了。”
惹谁不好,偏偏惹到沈家的乘龙快婿。
司徒暗香咬了咬唇,有些心虚地道:“娘,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您不信,可以亲口去问那陆乘元。”
“陆乘元陆乘元,你跟他很熟吗?居然到了指名道姓的地步,你以为我是傻子?”张氏冷笑,戳穿了司徒暗香的谎言。
司徒暗香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立在张氏床前,眼睛都不敢盯着张氏的帐幔看了,只是不自在地别开头,看着屋里低调却又豪奢的陈设。
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细口宽腹落地大花瓶在墙角静静伫立。
对面是一个大穿衣镜,她爹专为她娘从西域高价买回来的。
对着拔步床的南窗底下,是一个沿墙的鸡翅木长榻,榻上放着一块软硬适中的米色流云纹大坐褥,靠南墙竖着一块凸字型的长条锁子锦靠枕,左右手是两个同色的小迎枕,搭手用的。
两边靠东西墙各放着一张鸡翅木的四足小长案,案上各摆着玉石、金丝、银线做的精致盆景,有红桃献寿、万木长春、宝象驼瓶各三种样儿,两边都是一模一样,颇为对称。
这屋里的陈设,司徒暗香不知看过多少遍了,早就熟悉得不得了。
“唉……”张氏又悠悠地叹了一声,“是我错了……我应该早就好好教你,不该放任你不管……”
娇养出来的女儿,娇气是娇气,但是不知天高地厚,以她的容颜,出这样的事是迟早的。
“娘,我真的……”司徒暗香还想嘴硬。
张氏打断她的话,淡淡地道:“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说这些白话了。”
司徒暗香是她亲生女儿,她并不想承认自己女儿在外面招蜂引蝶。
但是她心底深处还是很明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陆乘元胆子这么肥,没有司徒暗香的推波助澜,是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事的。
不过闹归闹,眼睛一定要看清楚,有哪些人家是不能惹的。
或者说,哪些是只能私底下招惹,要放到明面上,那就是一个死字。
司徒暗香没有被人立刻弄死,完全是看在她姐姐司徒盈袖面上。
张氏知道得很清楚,那些世家高门要弄死一个商家出身的女子,那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更不用什么谋杀等不法手段。只要将她抓到大狱里关几天,这女子不死也死了……
不然怎么那些外室都会见光死呢,就是这个道理。
“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陆乘元。他是沈相府的女婿,也是你能随便撮弄的?”张氏开始给司徒暗香讲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司徒暗香怔怔地听着,心里还是有些不忿,但是知道现在不是跟娘争执的时候,因此静默不语。
“你别打量你爹是东元国皇商第一人,就很了不起。其实他在那些大官眼里,连蝼蚁都不算……”张氏似笑非笑地说着。眼里闪过一丝讥诮的光芒,很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
“娘,我知道了。”司徒暗香轻声应道。
说一千。道一万,她只怪那个将这件事闹出来的幕后黑手。
若不是那人将这件事大白于人前,她大可大大方方享用陆乘元的痴迷和关爱。
只是不巧被某两个不学无术的无脑之人给破坏了。
她心中这两个“无脑之人”,当然就是陆乘元的三哥陆乘风和国民郎君。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了。
就是这两人大大咧咧要给陆乘元会账。才让大家知道她生辰礼那天的三件贺礼到底是谁的手笔……
要是大家都不知道就好了。
司徒暗香再一次感叹,乖巧地道:“娘,我省得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爹娘和姐姐添麻烦。”
“你要记得才好。”张氏顿了顿,又道:“有空就去你姐姐和小磊住的至贵堂玩耍。特别是小磊,你一点要好好看着他。”
司徒暗香努着嘴回头,道:“那个傻子要陪他一整天还真是怪累的。娘啊。我每七天只去一次至贵堂好不好?”
“不好。每天都去才行。这件事被沈家那个大夫人闹得这么大,公然打我们的脸。你要不紧跟你姐姐,以后真的什么都轮不上了。”张氏疲惫地闭上眼睛。
虽然她深恶沈家的做派,但是需要巴着沈家的时候,她也决不手软。
“我自然能嫁如意郎君。”司徒暗香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侧头对着一人高的大穿衣镜照自己的影子玩。
“呵呵……”张氏没有再说下去,挥手道:“你先出去吧。太医应该要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屋传来丫鬟的通传声:“夫人、二小姐,太医来了。”
司徒暗香忙出去将太医迎了进来,给张氏看诊不提。
张氏已经将紊乱的真气重新导回正道,不担心别人给她看诊了。
司徒健仁跟着进来,听那太医说了几句,“……司徒太太这是一时气急攻心,不过解救及时,倒是没有大碍,吃点钩藤就好了。”
钩藤是顺气之物,对张氏的情形来说,确实很对版。
……
陆乘元和司徒暗香的事,不可避免经由某种渠道,很快传到了北齐。
“呵呵,居然有人敢算计我的女儿……”有人在黑暗中嗤笑,“那就付出代价吧。”
敢动我女儿,自然是拿你儿子来偿罪。
……
转眼到了司徒晨磊整十岁生辰的日子。
司徒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装点得十分热闹。
东元国习俗,一般老年人过生辰是过九不过十,取虚岁见礼。
但是孩子的话,就不一样了。
男孩子十岁一定要足岁才过,俗称“出头”,女孩子十岁则是过虚岁,就是在九岁的时候过。
司徒盈袖一大早起来,就带着丫鬟婆子在内宅四处奔走,查看酒席花厅的摆设,杯碗盘碟是不是成套,厨房的菜是否准备充足,耍百戏的艺人是不是就位,客人的座次是不是排放整齐,另外还有给贵客起息宴坐的后堂厅室是否打扫洁净。
张氏上次被沈大夫人王月珊气得吐血,一直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没法帮司徒盈袖操持这一次小磊的生辰礼。
司徒健仁看着心疼死了,每天守在张氏床边,也不去管司徒晨磊的生辰礼要如何办。
司徒暗香吃了个大亏,老实多了,不再动辄带着人出去,而是在家里一边给张氏奉药,一边帮司徒盈袖打理司徒晨磊生辰礼有关的事务。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很快尖尖的小脸就又瘦了一圈,越发只有巴掌大了。
到了快辰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司徒盈袖刚想坐下喝杯茶,等到卯时就出去二门上迎接很快就要陆续到来的宾客,就见采芹拿了一个红印信封走进来,对她道:“大小姐,这里有一封信,指定说是给您的。”
“给我?”司徒盈袖好奇地接过信封看了看。心里一动。——那信封的封口是她师父惯常用的方式。
居然大白天看见师父的手笔!
司徒盈袖眸子里透出兴奋的光芒。
她欢快地手指跳动,拆开了那一般人拆不开的信封,取出里面的素白青茵纸看了看。
她只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双唇抿得紧紧地,握着信纸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采芹见了司徒盈袖这般模样,心知是出了事。大气都不敢出。垂手侍立在她身边。
司徒盈袖面上虽然勉强保持镇静,但是心里已经翻腾起来。
只见师父给她的信上只说了一句话,“司徒府西一里,土地庙,有人欲上门认磊为亲子。”
司徒盈袖面上渐渐沉肃,用手将那信纸揉做一团,扔到身边条案上的白玉飘花镂空香炉里。
里面的暗火很快将那信纸席卷,烧成灰烬。
有人欲上门认磊为亲子……
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让司徒盈袖出离愤怒。
这是妥妥地要往司徒晨磊和她娘亲沈咏洁头上泼脏水啊!
司徒盈袖霍地站了起来。
“大小姐,您怎么了?”采芹忙关切地问道。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飞快地看了对面墙上长条案上的自鸣钟一眼。
现在是卯时三刻,很快就要到辰时了。
宾客应该是巳时左右上门,她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办这件事。
还好还好,师父的提醒很及时,也给了她充足的时间。
司徒盈袖根本不信自己弟弟的身世有问题。
他是她亲眼看着她娘沈咏洁生出来的,而且她娘亲自从嫁给司徒健仁,一直深居简出,连司徒宗族的亲戚都很少见,只在内院主持中馈,亲自带司徒盈袖,不假他人之手。
这样的人,却要被别人泼脏水,说她不贞偷人!
这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吗?!
司徒盈袖冷笑,面上寒霜更胜,一双眸子更是如同冰雪般冷戾。
娘亲和弟弟就是她司徒盈袖的逆鳞,如今居然有人两个同时要碰,就别怪她发火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她要亲自去做,不假他人之手……
“采芹,你去帮我担些热水,放到浴房,我要沐浴熏香,然后去小佛堂给我娘祝祷。”司徒盈袖定了定神,叮嘱采芹,“大概要一个时辰左右。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惊扰我娘的神位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在师父的建议下,在至贵堂里也给她娘亲沈咏洁设了一个小小的佛堂。
那屋子三面都是墙,唯一的一扇门还是在多宝阁里面,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密室……
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再建一个小佛堂,她明明已经把正院旁边的那块风水宝地忽悠出来,给她娘建了一个正式的佛堂供奉灵位,有什么必要还要在她住的至贵堂里建一个小佛堂?
师父淡笑不语,只是给她一张图则,让她找人按照这个图则,在她住的至贵堂内室里间单独打造一间出来,并且叮嘱她找吕大掌柜帮她办这件事,连她爹司徒健仁都瞒得紧紧的。
司徒暗香在她的至贵堂出出进进这么久,也没发现这小佛堂的入口在哪里……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个小佛堂密室的好处了……
司徒盈袖想起师父的未雨绸缪,明见千里,脊梁骨都挺得更直了。
这是一种有靠山的笃定和镇静。
师父在手,天下我有!
司徒盈袖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等采芹将热水找婆子担进浴房之后,司徒盈袖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司徒盈袖就换了一身装束。里面穿着那身师父给她的特制水靠,外面罩着普普通通半新的秋香色粗布长袍,腰里紧紧束着细长腰封。她的银光软剑就藏在腰封里面。
头上的头发全绾成发髻束在头顶,学男人的样子插了一根青玉簪,头上戴着一个青色竹笠帽,低低地压在眉间,一块月白色帕子将她的脸蒙了半边,只露出一双寒光四射的眸子,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少女。只像一个青涩少年。
她从密室隐藏的后门出去,身形晃动,避开至贵堂后院正在洒扫的粗使下人。从至贵堂的港湾处出了门,直奔离司徒府一里开外的土地庙。
天色已经大亮,她这幅装束,不敢在大路上行走。只拣了林间小道暗行。
要是赶快打雷下雨就好了。这样路上的人就更少一些,而且天色昏暗,也不容易看清……
司徒盈袖正自沉吟,就听见从天边传来几声闷雷,再一抬头,发现刚才还阳光普照的天空,已经被一块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牢牢遮住了。
天色陡然暗了下来。
如同傍晚时分。
司徒盈袖心下大喜,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简直是心想事成一般神奇……
她唇边的笑容还未散去,前面已经到了那个土地庙。
还没走到近前。司徒盈袖已经听到里面有人在嘀咕:“……怎么搞的?突然打雷下雨了,真是邪了门了……”
另一个人道:“行了,不过是打雷下雨,你瞎叨逼什么?拿着,这是沈咏洁那死娘儿们的汗巾子和肚兜,到时候你去司徒府就当众抖出来。”
“……这么做,我还能活着出来吗?”
“嗤!就是要当众做,你才能活着出来!如果你死了,这件事就坐实了!——这你都想不清楚?!”
司徒盈袖听得怒火腾腾而起。
唰!
她的手臂一抖,腰间长剑应声而出,在阴暗的林间如同亮起一道闪电。
一个男人从土地庙里贼眉鼠眼地钻了出来,一边对土地庙里面的人说:“记好了,这几样东西绝对是沈咏洁的贴身衣物,一定不能弄丢了。不然这计策绝对不成。”一边说,一边眼角的余光瞥见林间似乎有异光闪耀,不由咦了一声,往司徒盈袖藏身的这边树林走了过去。
司徒盈袖一动不动藏在树林深处,又气愤,又紧张,全身禁不住微微的颤抖。
眼看那人越走越近,司徒盈袖的眸子也越来越亮。
她双手紧握着银光软剑的剑柄,气沉丹田,那软绵绵的软剑瞬间变得坚硬,对准了那人走来的方向。
那人走到一半,似乎觉得不妥,正想往回走,他的身后却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一股大力,将他往前面使劲儿一推!
正好往司徒盈袖的剑尖上撞了过去!
司徒盈袖眯了眯眼,并不退让,手中软剑直挥过去,刀光过处,那人的头颅飞上天空,颈子里喷洒出一股血箭!
头一次杀人,司徒盈袖的心里还是有几分胆怯和害怕。
但是一想到如果她心慈手软,后果就是她娘亲和小磊落入无间地狱!
所以她不能软弱!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绕过那人的尸体,倒提软剑,目光越发坚定,一步步沉稳地往土地庙行去。
头顶的天空雷电更甚,如同金蛇狂舞,雨滴大颗大颗落了下来,搅出一片浑浊。
只司徒盈袖单人长剑,屹立在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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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心意 (5K5,大章求粉红票)
土地庙破破烂烂的窗棂里透出昏黄的火光。
窗户上糊着灰白的窗户纸,已经破得不成样子,风一吹就呼呼地响,大雨更是顺着窗子往里泼。
咣!
司徒盈袖一脚踹去,将土地庙歪歪斜斜的大门踹得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谁?!”土地庙里一个猥琐的男人惊惶转身,忙将手里的东西掩在背后。
他看见一个瘦高的少年,头戴斗笠,面蒙白巾,低垂着头,倒提长剑,而那长剑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那人心里一惊,忙往后又退了几步,将手中的物事往身后地上一扔,右手探出,已经握了一根棍子在手里,狞声道:“小哥儿,我劝你招子放亮点儿,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敢杀我……”
司徒盈袖没有理他,只在脑中快速思量。
是要捉活的,拷问他背后的主子是谁,还是一剑杀了算了?
天上一道闪电掠过,紧接着一道轰隆的雷声炸响在土地庙屋顶,震得屋顶上的瓦片都掉了几块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司徒盈袖已经拿定主意,一句话不说,手中银光长剑挥出,和对方眨眼间已经打了几个回合。
但是对方本来就是有人特意找出来的一个傻大胆的市井无赖,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事。
因此司徒盈袖没打几下,手中长剑已经迅疾挥出,结结实实顺着他的胸口心脏处刺了进去!
这一次,不同刚才她在土地庙外杀人。
那时候她一剑砍了对方的头。长剑太锋利,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
而这一次,她真真切切感受到那长剑送到对方身体里的停滞感和剑锋转折时候的壅塞……
唰!
长剑拔出。那人轰然倒地,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人一看就是个前台跑腿的喽啰,后头的人是谁他铁定不知道。
因此司徒盈袖也没有费心思留活口。
她恨恨呸了一声,走到那人身后,将那人先前扔在地上的物事拣了起来。
果然是一个汗巾子和一个肚兜。
都已经在土地庙的地上沾了灰尘。
但还是能看出以前的样式和颜色。
汗巾子是雪白色的,底下用银丝线挑绣了一个“洁”字。
肚兜是淡牡丹粉紫的闪缎。柔软顺滑,绣着一枝淡雅的兰花,从底部斜斜向上。横亘在胸前。
这是她娘亲的遗物?
司徒盈袖眼眶一热,差一点流下泪来。
她忙抬头,深吸一口气,阻止快要流出来的泪水。
这些东西。怎么会流到外人手里?
东元国的规矩。人死了之后,那人的贴身衣物应该全部烧了,心爱的饰物和陈设有的会跟着下葬,有的会送给亲近的人留做念想。
而手里的这两样东西都是贴身衣物,应该都烧了啊?
司徒盈袖回眸瞪了那人的尸首一眼,心中更怒,恨不得再拿剑在他身上戳十七八个窟窿!
她随手将那两样物事塞到自己的袖袋里。
轰!
又一声炸雷响起,紧接着。一簇火星从天而降,落在土地庙屋顶。
虽然大雨滂沱。也不能将它浇灭。
“快走!”一道铿锵有力的金石之声从她背后响起,很快有人掠到她身边,托起她的胳膊,带着她一起往土地庙外飞奔。
是师父来了!
司徒盈袖没有挣扎,任凭那人将她带出土地庙。
刚回到她刚才待的那个小树林里,前面那个土地庙已经烧得烈火熊熊。
师父没有再说话,手中长鞭伸出,将小树林里先前那个被司徒盈袖杀的第一个人的尸首卷了起来,往前带了两步,长臂一挥,就将那人的尸首也扔到燃着大火的土地庙里。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上面纱上的水珠,道:“幸亏有这把火。”
不然还真难处理这两个人。
师父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既然已动杀念,就不要畏手畏脚。你不杀他们,难道等他们良心发现放过你?!”
司徒盈袖窒了窒,走到师父身边,用手轻轻拽拽他肘边的衣襟,低声软语道:“师父啊,我是第一次杀人……”有些犹豫不安很正常好不好!
又不是天生杀人狂,马上就杀伐决断,杀人如杀鸡?
师父垂眸看她,见她身上都湿了,小手更是冰冷一片,从自己的肘边透过阵阵凉意,心下无端一软,反手握住她的手,转身走出往小树林的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有没有穿水靠?”
如果穿了他送给她的水靠,就只有外面的衣裳会湿,里面不会。
司徒盈袖忙点头不迭:“穿了穿了!”
哪里敢不穿?
再不穿,师父要生吃了她……
司徒盈袖忍不住做了个鬼脸,心情大好。
还没走出小树林,那雷雨居然停了,身前乌云散去,云散雨收,天空晴朗无垠。
他们一步步走了出去,阳光在他们脚下一步步拓展,如同展开一道道天阶,他们正在拾级而上。
身后的风雨阴暗都像是往世的背景,一步步被他们丢在身后。
“杀!”
小树林另一边的土地庙前,又传来如雷般的震天怒吼。
师徒俩正好走到高处。
司徒盈袖霍然转身,见那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的土地庙前,冲出了两拨人马,正捉对厮杀!
明显是有人要冲到土地庙的废墟里搜寻,另一拨人却不让他们进去,拼命将他们拦在外面。
“师父。那是怎么回事?”司徒盈袖摇摇师父的手,感受到师父手上那种包指手套特有的触感,软滑坚韧。
师父回头扫了一眼。又看她一眼,“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知道。”司徒盈袖大为好奇,不过回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她渐渐想起来了。
刚到京城的有一次,她和小磊坐着沈相家的大车出行,在京城大街上就被一帮人袭击,然后有另一帮人冲上来护着他们姐弟!
跟现在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司徒盈袖蹙起眉头。“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像有人一直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
师父点点头,“确实有。现在知道了?”
“但是这些人有什么用?”司徒盈袖撇了撇嘴,嘟着嘴不高兴地道:“只会马后炮。好几次,若不是有师父,我和小磊就活不下来了?”
师父的视线在她面上停留了一瞬。便淡淡转眸。道:“他们已经很不错了。对方实力强大,他们能做到这样,已经超出我的预期。”
“他们?对方?难道师父知道这两拨人到底是谁?”司徒盈袖来了兴趣,追着问道,“为什么要跟我和小磊过不去?”
师父却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他们每次出动,正好被我碰见而已。”
正好?
不会那么巧吧?!
司徒盈袖的心情已经无端飞扬起来。
不过师父说“正好”就“正好”吧,司徒盈袖不想深究。
她转了个话题。“师父是如何知道这些人的计策?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抹黑你弟弟。顺道连你也会被人怀疑。”师父温言说道,脚下步伐加快,很快就带着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后院的港湾处。
这里也是师徒俩来熟的地方。
可以轻车熟路的避开司徒府的重重护卫。
“不仅是抹黑我弟弟吧……”司徒盈袖幽幽说道。
最大的损害,其实是她死去的娘亲,不是她和她弟弟……
她弟弟的身世如果真的被人质疑,她那个爹肯定会想要验一下他们姐弟的血脉。
只要验了血脉,就能戳穿对方的谎言,洗清姐弟俩身世的嫌疑。
但是她娘亲被损的名誉却回不来了。
很多人都只愿意记着这些空穴来风的香艳秘事,不会管到底是不是真的。
所以女子的名誉毁了就是毁了,绝对是澄清不了,也挽回不了的。
性子烈一些的女子碰到这种事,只有以死明志,还能挽回一点家族的声誉。
性子绵软又不愿自尽的女子,一辈子的路已经注定了坎坷不平。
这种事摊在男人身上就是无伤大雅的风流倜傥。
但是女人碰到了,却是致命伤害。
这个世间,就是对女子如此不公平。
司徒盈袖很是不平。
所以她一得知对方恶毒的诡计,她就只有一条路,就是在这一切事情发作之前,先下手为强,送对方去见阎王。
否则真是跳进青江也洗不清的冤屈和污水……
师父放开她的手,背在身后,别过头看着远方的海天一线,道:“你快去待客。今天的事,只有你我知道。”
“可是我担心对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司徒盈袖蹙起眉头,她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比如,在家里查一查当初是谁负责烧去娘亲的贴身衣物的?
如果那两样东西是真的,那么一定是有人从娘亲的遗物里顺走的……
司徒家,这是妥妥的有内贼了。
司徒盈袖想到这一种可能,心里更是一紧。
“暂时不会。”师父摇摇头。
“师父怎么知道?”司徒盈袖看了师父一眼,见师父身上居然滴水未沾,忍不住羡慕地打了个喷嚏。
“快回去换身衣裳。”师父指了指至贵堂的方向,“我就是知道。因为他们也有把柄在我手里。若是他们敢再乱来,他们会得不偿失。”
“师父这么厉害?!”司徒盈袖崇拜地仰望师父,眼里恨不得冒出小星星。
“就知道拍马屁。还不快回去!”师父看到她崇敬的眼神,虽然知道这是她惯常套话的伎俩。但是心里陡然升起的轻松快意让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司徒盈袖算了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再不从小佛堂里出来。采芹她们该着急了。
“那我走了。师父保重。要常来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师父呢。”司徒盈袖回头招了招手。
她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师父了,算起来,也有七八个月了,也不知道师父做什么去了。
司徒盈袖一步三回头,直到看见师父淡淡点头,才放心地走了。
……
“大小姐。您出来了?慕容公子来了,在外间坐着呢。”采芹见司徒盈袖从小佛堂里出来,忙快步上前回道。
司徒盈袖莹白的小脸上透出几丝自然的嫣粉。
身上穿着靠色三镶海棠红烟霞缎窄袖流仙裙。外头罩着月白色的半臂,如意髻上插了一支赤金红宝鸾鸟衔寿桃的步摇,那步摇上的珍珠都有小手指头大小,颗颗晶莹饱满圆润。就这一支钗。就足够东元国京城的一般人家十年的开销了。
腰间倒是只压着一支白如羊油,不含一丝杂色的羊脂玉玉佩,正是张家三爷那一天刚从西域回来送给她的玉佩做的。
“长青来了?”司徒盈袖点头,“我去看看。”
这一年来,慕容长青被他爹拘到军营练兵。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也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
一次还是去年他去军营之前的时候。
一次就是现在了。
司徒盈袖撂开大红撒花织锦缎的门帘,快步走了出来。
“长青,你回来了。”司徒盈袖笑盈盈地福身行礼。
慕容长青站起来。看着司徒盈袖满身的艳色皱了皱眉头,“穿这么艳做什么?又不是成亲……”他背着手。不满说道。
司徒盈袖笑着坐到他旁边的位置,隔着一张紫檀木高脚方几,亲自拎了茶壶给他续茶,一边道:“今天是我弟弟生辰,穿得鲜艳一点才喜庆。”
哪有给人祝寿还穿得素里素气的?又不是吊唁……
慕容长青无语坐下,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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