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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不能吟-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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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七情六欲。”

    了云看了眼他,扬唇笑起来:“我听说你在京师把燕棠身边的人都给结交遍了。这都顺利达到你预期了,你还能有这么多情绪?”

    萧珩也笑了下,捻了两颗珠子,停下来:“我现在是痛苦。从前是想跟燕棠争夺,但现在,我好像有了更在乎的东西了。”

第316章 我放不下

    “是什么?”了云饶有兴致。

    萧珩垂眸笑起来,又捻了几颗珠子,才说道:“一个家。”

    了云扬眉:“好事。”

    “不是太好。”萧珩敛了敛笑意,“我想娶的那个人,她不喜欢我,而我父皇说她跟燕棠两情相悦。”

    了云终于顿住。半晌他道:“这是有些麻烦。可我记得你初衷并非如此,怎么失控的?”

    萧珩将手搁在膝上,漫声道:“一开始很正常,我没想到的是她似乎对我有天生的敌意,这让我感到好奇。

    “我萧珩虽然卑鄙了些,但自认还没有欺负过一个女孩子,更没有可能去得罪她一个出身高贵的侯府小姐。我就想弄清楚为什么。”

    “然后除了实现你的计划之外,你就有了新的目的?”

    “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萧珩笑了笑。

    了云也笑,又道:“那是喜欢上了?”

    “说不清楚。”萧珩停住手上动作,敛目望着香炉,“没喜欢过别的人,也无法分辩。

    “不过我同样没有想到的是,在听到燕棠正在不遗余力地娶她为妻的时候,我会比起让燕棠安心享受我父兄给予的照顾还更强烈的浮躁。

    “这大约是在这之前我也觉得我那座王府太冷清了些,而她那么闹腾,我觉得如果分一半王府给她住着,哪怕是闹腾,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来之前,我去请父皇赐婚,但他拒绝我了。”

    说到这里他仍然还在笑,眉眼之间却被窗外还不算明朗的天光映出一线清冷。

    了云听完,叹道:“听起来可真像个话本子。”

    萧珩掀了掀眼,说道:“师兄这修行修的可真不寂寞。”

    了云无所谓地笑笑:“我只是顺手看看浮世红尘里人间百味,而你却是根本堕了尘心。你这个样子,好像离放弃初衷也不远了。”

    “不会。我放不下。”萧珩重新捻起佛珠。

    “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云道,“你想过没有,你母亲有灵,若知道你为她如此,恐怕也不会高兴?”

    “怎么会?”萧珩漠然道。

    “可你我都知道,那件事跟燕棠并没有直接关系。你这么钻牛角尖,对什么都不知情的燕棠来说,是很不公平的。”

    了云半歪在禅床上,凤眼微眯看着他,风流俊俏得压根不像个僧人。“要么,你就直接把真相告诉他,再直接把他揍个半死。”

    萧珩眉眼之间有黯色。他盯着香炉看了半晌,蓦地失笑:“我告诉他真相,好让他们父子相认,我再彻底沦为陪衬么?那样,我和我无辜被牵连的母亲又算什么?”

    了云听到这里,也凝起他浓密的长眉来:“说到底,你查到的这些又有几分可信度?”

    “自然可信。你没看到宫里那么多嫔妃么?”萧珩漫不经心地看着那青烟,轻哂道:“哪个当皇帝的不多情?

    “便是如今,他都当祖父的人了,暗暗盯着他想要自荐枕席的人还不少呢。

    “何况当年那段时间他的行踪至少也查不到任何踪迹,若非如此,还能是哪样?”

    了云扬眉,没有接话。

    “王府那么大,却空荡荡的。我在京师这几个月,虽然结交了许多人,可是到底不像他们,是打小就玩在一处的,他们逢迎我,大抵还是因为我是皇子吧。

    “所以与其跟他们维持着表面的融洽,我反而更乐意听她夹枪带棒地损我,至少她是没有带面具的。”

    萧珩说着,又低眉笑了下:“这大约也是我贱,但蓦然进入那样的环境里,实在也是心累。”

    了云望着他,啧声道:“完了。看来是真想娶。”

    说完他又正色:“不过你想过没有,若是强娶了那个不喜欢你的姑娘,她将来也未必会喜欢你。

    “她不喜欢你,那你剩下大半生铁定孤独。打击一个什么真相都不知道的燕棠,与拥有自己想要的未来相比,这两者孰轻孰重?”

    萧珩摇头道:“你觉得有冲突吗?我觉得没有。本来或许有,可现在已经没有了。

    “我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罔顾她意愿对她有过任何冒犯,我只不过就是在正当年的时候要娶一个正当年的人而已,为什么我不能去争取?”

    “那如果要你在娶她和放弃打击燕棠之间选择,你会怎么选?”了云笑笑。

    他静默,没有吭声。

    “这就是冲突。”了云道,“如果你又要娶她,又要伤害她心爱的人,那她何必嫁你?

    “而且你更加连得到她倾心的一丝机会都没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总得取舍。”

    萧珩默了半晌,快速地捻了几颗佛珠:“我对她也并没有到那种地步。”

    “那你为什么来?”了云定望着他双眼。

    他没有回答。

    了云扬唇望着他:“你来是因为对燕棠的恨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深。

    “你如果真有那么恨他,难道不是一当他有了要娶那姑娘的时候就当机立断请求赐婚了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眼下你更应该马上着人去提亲,而不是还逃到寺里来找我坐禅。”

    萧珩垂头望着脚尖,没有说话。

    了云接着道:“你执着于打击燕棠,在这件事上,能使你变得优柔寡断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也慢慢发现燕棠并不如你想象中卑劣。

    “他或许霸占了你很多,但可能那并非他本意。于是你也做不到无所顾忌的横刀夺爱。

    “你痛苦的不是看上了燕棠所爱的人,而是你对他狠不下心。

    “因为你太清楚你这么做了,对他来说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而你跟皇上说那么多,跟我说这么多,无非都是在逼着自己坚定信念。其实又何必呢?

    “既然你认为你们是兄弟,而皇上不可能放任你,我也不可能违心地怂恿你。”

    萧珩定坐未动,原本从容的神色不觉绽开了一丝裂缝。

    了云笑笑地坐起身,给他添了杯茶:“你二师兄也快回山了,要是不回去提亲,就留下来住些日子。眼下正开春,山上的竹笋正鲜美。”

第318章 你有嫌疑

    因着五军营消息封锁,泰康坊里包括戚子煜他们这些世子,都还不知道朝中正隐藏着什么暗涌,而只是在日复一日的太平祥和里看着庭前花开花落。

    目前令大伙觉得最为关注的事情,便是戚缭缭的及笄礼,毕竟又可以名正言顺地放肆一把。

    戚缭缭除了跟燕棠私下里相互玩玩小情人之间的游戏,余下时间还挺忙的。

    戚家人对她及笄的喜悦或许超过她熟识的任何一家人,这几日就连萧谨和戚如烟都在泰康坊往来频繁。

    他们每个人都欢喜的,期待的,因为这十几年里惊煞了他们无数回的她终于活到了成年,这又是多么值得欣慰的事情。

    从一个并不太被人重视的人变成如今被人捧在手心里,说不触动怎么可能。

    所以让她真那么快地跟燕棠成亲,她也还是有些不舍。

    谁不愿意被人永远当孩子一样的宠?尤其在这方面她根本就很缺失。一旦成亲,她就不是孩子了。

    黄隽因为知道她及笄,这日给她捎了一堆竹牌、竹盒子竹蜻蜓什么的小玩意儿。

    “黄大人又高升了吗?”戚缭缭一样样地拿在手里把玩,问他道。东西不贵,但是要他黄隽出钱买这么一大堆也得好些铜板。

    “哪能啊,就是升也没那么快。”黄隽搔搔耳朵,“这都是我祖母做的,我们家原先就靠做手工度日,打从我入仕后就没干了。

    “你千金大小姐不是没玩过这些穷人家的玩意儿么,我就顺手搜了些过来。

    “那个,及笄礼什么的,我还没想好送什么,要不你给出个主意?”

    戚缭缭笑起来,说道:“这个就足够了。”

    黄隽走后燕棠就来了,见着这满桌子玩意儿就问:“哪来的?”

    “黄隽送的。”戚缭缭提笔在小竹牌的镂花上小心的描着红。

    燕棠有点郁闷。“这有什么好玩的?一两银子我能给你搂回一大堆。”

    “那也得你去搂啊!”戚缭缭瞄他,“光嘴上说顶什么用?”

    燕棠耷了肩膀,随后扭头看了两眼魏真。

    戚缭缭打量他:“你从哪儿来?”

    “太仆寺。”

    “去太仆寺做什么?”说到太仆寺她就想到梁永琛。

    “办点事情。”燕棠含糊地应着她。

    说完正好戚子赫与程淮之进了来,话头便终止了。

    几个公子哥儿个个英公倜傥,又带着天生的贵气,顿时把她这小书屋映得辉煌起来。

    他们边跟她打招呼边商量着上街。戚缭缭看了看,说道:“炙大哥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戚子赫看了下,也说道:“阿炙近日不知哪里那么多事忙。不管他了。”又问:“你去不去?”

    既然叫上她,那肯定是她能去的地方。戚缭缭看了眼燕棠,笑着站到他身边。

    燕棠低头扬唇,然后坦然地面向众人。

    戚子煜甩了两记眼刀过来,暂且没有别的表示。

    ……

    梁永琛元气大伤,目前并不惦记着怎么跟戚家较量,他知道再不停手,恐怕梁铎都要对他下手了。

    若真把他调去了什么偏远之地,那他可就只剩下哭的份了。

    所以跟戚家这事,还真就算是暂且到此为止了。

    因而近来端正当差,连敷衍也不曾。

    散朝后回到衙门,正卿郑晁就把他传到了公事房,关心起他最近的日常来,不免说及前些日子的事。

    因着素日私交极好,梁永琛便也不跟他掩饰了,将戚子煜以及燕棠萧珩来扫荡过之后憋着的苦水全给吐了出来。

    言语之间忿恨不平什么情绪皆都往外掏。

    郑晁就听着,并不曾打断,直到他说得差不多了,才跟他劝了两句,散了。

    梁永琛并未把这当回事。

    但下晌赵胤却到他府里来了,神色并不太好,且进门就把随从给挥退了。

    梁永琛虽然不齿赵胤这个赘婿般的妹夫,但上回好歹他还有几分眼色,帮着来解了个围,因此也就把人唤退,问道:“你这愁眉苦脸的,是有什么事?”

    “我倒是无事,怕是七哥你有事。”赵胤凝眉吹了吹手里的茶。

    梁永琛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

    赵胤道:“今日郑大人是不是找过你?”

    梁永琛点头,说道:“有何不妥?”

    赵胤看看门外,身子倾过去:“五军都督府里出了事,你知不知道?”

    梁永琛脸色微凝:“不知道。”又道:“此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都还不知道出的什么事,就说没关系?”赵胤深深望着他,“难道你近日没察觉五军营有异常?”

    梁永琛当然觉出五军营有异。但他还是不明白赵胤卖的什么关子。

    “我要是猜的没错,怕是千机库失了窃。千机库是什么地方,是五军衙门用来分装卷宗文书的馆库,所以丢失的东西定然是很要紧的。

    “而你忘了,之前溧哥儿不正好就在千机库任都事么?你觉得这事跟你能没关系?”

    梁永琛闻言色变,五军衙门里丢失的文书自然非同小可,首先被怀疑的自然是管事的官吏!

    梁溧之前做过千机库的都事,那么这是说梁溧即便是断了腿,也辞了五军营的官职,可他的霉运还没完?!

    “上次在围场也曾经出过这么一件事,你应该知道。”赵胤忧心忡忡地说,“那次被抓的孙仁如今还关在天牢里呢,皇上不杀他,多半是背后还有人。

    “这人也不知道是谁,可不管是谁,这事咱们都得避嫌。尤其除了梁溧在五军衙门呆过,而你如今又在太仆寺管马政!”

    梁永琛蓦地回想起日前皇帝到兵部的事情,心下一沉,说道:“我去太仆寺不是你帮的忙吗?我这名正言顺,他们怎么会怀疑我?”

    “就算是名正言顺,那也不代表你没嫌疑!”

    赵胤抻直腰:“我现如今可连老太爷那边都不敢告诉。这要是让他知道,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接着道:“郑大人寻你,多半是想套你的话。

    “虽说你行得正坐得端,可别忘了,你刚刚才跟戚家结了梁子,照戚家那个德性,你觉得他们能跟你握手言和?

    “你就不怕再呆下去,让他们顺道给告个黑状?!

    “这要是沾上了通敌的罪名,那么不但是你,整个梁家可都得倒霉!”

    他深深望过来。

第318章 我怎么办?

    梁永琛屡遭打击,蓦然又想起先前在郑晁面前还倒了满肚子的苦水,把戚家数落了个遍,一时之间也有些乱方寸:“那我要怎么办?”

    赵胤起身连踱了几步,说道:“前阵子苏士斟倒了,大理寺倒是空出几个位子来,当中就有正四品的右少卿之位,这个位子合适你。

    “你要是太仆寺这边没问题,我倒是能帮忙想办法让你调出来。”

    “调出来?”梁永琛疑惑:“这有用么?”

    “趁着他们还没有十分怀疑你,先避嫌!”赵胤道。

    梁永琛凝眉沉吟,说道:“可三司都是要紧衙门,我直接自太仆寺跳到大理寺,这合适么?你能办得到么?”

    “办不到也得办到!”赵胤眼内闪过一丝戾色,“通敌可是诛三族的大罪!一旦落实,不光是你,整个梁家都得遭殃。

    “就算是被疑心上,只要等不到沉冤昭雪的那一天,那你们永远都躲不开朝廷的绞架!

    “梁家对我恩重如山,为了梁家,我当然要不遗余力。”

    梁永琛闻言方松了口气,说道:“你有把握就好。梁家是不能倒,你们赵家还得你拉拔着才能官户中立足,梁家要是倒了,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说完他又道:“那你就赶紧给我去办,千万别让戚家再借机踩踏我!”

    赵胤点点头,回来取了折扇。转身半路他瞅了眼门下立着的梁家长随,出了门来。

    ……

    戚缭缭跟燕棠他们玩乐到傍晚才回来,因为苏慎慈没来,席间有她喜欢吃的早生荔枝,她包了些送到苏家。

    进了门却见苏慎慈正呆坐在窗前出神,脸上神情阴黯不定。

    她放下荔枝:“你在想什么?”

    苏慎慈被打扰,回神看了眼她,半刻后才起身:“你怎么来了?不是出去玩了么?”

    “回来了。”戚缭缭指指荔枝,这一指才又发现桌上已经摆了一篮子,“谁送的?”

    她认出来这篮子不是苏家用的款式。再看看,又说道:“小薇送过来的?”这上面有护国公府的字符。

    “哦,是。”苏慎慈腰抵着桌沿,应了这么一句。

    戚缭缭察觉苏慎慈有些不自然,她走过去盯着她看起来。

    苏慎慈别开脸:“看我做什么?”又道:“用过晚膳不曾?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戚缭缭看出来她有心事,但是还并不想跟她说实话,便也不勉强她。顺眼看了下她桌上几本账本,就道:“你如今就忙着看账本?也不打算再干点别的什么?”

    苏慎慈略茫然。

    戚缭缭说到这里也才想起她的婚事还没谱,又道:“近来也没有人上门提亲?”

    怎么觉得这么安静,她记得前世里她刚及笄,媒人就络绎不绝地登门了。

    “急什么呢?我也才刚十五。”苏慎慈说。这么说着,面上却讪讪的。

    戚缭缭也没有往心里去,初初长成的姑娘家,说到婚事几个能像她这个两世人一样没羞没臊?

    不过她还是说道:“相夫教子虽然是女子本份,但如果婚后只拘泥于家长里短,迟早也会烦腻。

    “那会儿见你还带劲的跟我们学这个学那个,怎么内宅平静了,所有威胁去除了,反倒像是贪图安逸起来了?”

    苏慎慈被她这番话说得无地自容。

    自苏士斟那事过后,只剩下个苏慎云需要防备,这日子已经是她有生以来最为安定舒畅的了,她确实觉得拥有目前的状态,令她已不想再去追逐别的。

    就连去王府里习武,事实上她也并没有将之当成必须做好的事情来做。

    她出了会儿神,抬头道:“是啊,我也该为将来好好想想了。”

    从前心力都放在如何扭转危机上,现在她应该腾出时间来经营自己的人生了。

    相夫教子什么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但如果她抗争到底的最终结局,依旧只能是困在内宅与宅门里的人明争暗斗,那她这些年的抗争事实上也没有太大意义。

    即便是相夫教子,那除去相夫教子之外,她也不该忘记她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把日子过得更精彩些。

    且,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什么时候嫁人呢?

    相信哥哥也不会强制她怎么做的。

    这么一想她又略为振奋了些,打开她带来的纸包道:“我们吃荔枝吧!”

    戚缭缭纵是曾与她有过一段共同的灵魂,可现如今又哪里猜得到她心里闪过这么多弯弯绕,总觉得她这痴痴癫癫的是心里有事,但也懒得深究。

    总之只要她这辈子逃离掉萧珩这个坑就成了。

    不过说到萧珩,她似乎又有些日子没见到他冒头了?

    ……

    梁永琛调入大理寺的消息传到燕棠耳里时是他入职的当天下晌。

    传到戚缭缭耳里时却已经到了翌日早上。

    她正准备往腕上套的金镯子就停在半空。

    要是没记错,梁永琛进太仆寺并未有多久,进了太仆寺之后才让年纪大的妹妹说亲给苏士斟,这才多久,他又跳到大理寺了?

    她下意识地对此产生了疑惑。

    “怎么进去的?”她问。

    “大理寺不是因为沛大哥的爹离职,接着走了几个人,空出了一些职缺么,正好有个右少卿的位子还没有人,而赵学士与吏部尚书胡大人又有交情,遂就把这事给办下来了。”戚子泯告诉她。

    戚缭缭微愣:“那赵学士交际广阔呀。梁永琛才被皇上斥责过没多久吧,他这么快就替他调了职?”

    “人家能从一介寒士做到如今翰林院学士,六科给事的位子,同时成为梁阁老的顶力副手,可不是说说而已。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戚子泯说。

    回想起赵胤那副世故的模样,戚缭缭觉得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那他为什么要换衙门呢?”她又问。

    “这就不清楚了。”戚子泯猛喝了一口茶说。

    戚缭缭觉得梁家这边越发透着玄乎。梁永琛自太仆寺转调到大理寺,莫非是他真与乌剌人有什么牵连,害怕暴露而赶紧调离以避嫌?

    但如果真是如此,梁永琛也不至于光明正大在外与乌剌奸细抛头露面。

    再想想这事又有赵胤的影子,难不成这里头又还有别的什么内情?

    想了想,她抬步去往正院找靖宁侯。

第319章 跟她很熟?

    靖宁侯也是准备出门,浑身打扮得十分光鲜,而且沈氏也换上了出门的装扮。

    戚缭缭问他们:“这是去哪儿?”

    “宣武将军徐坤三十整寿,没大做,就请了五军衙门相熟的一些武将去做客。”沈氏一面让丈夫给她递耳环,一面说道。

    又跟镜子里的她交代:“子煜他们都不在,我让子湛和子泯在家里,还有你三嫂也在,有什么事情找他们便是,我下晌用过茶就回来。”

    戚缭缭听说是去徐家,不由问:“咱们家跟徐坤很熟么?”

    沈氏微笑:“本来不算很熟,从前你哥在北边的时候共过事,但是没有深交,这次他们调进京来,难免多了接触。

    “还有上回徐夫人给我的治痛风的方子也十分有用,我才知道她小时候居然是跟的黔州的大夫学的医术。黔州苗医多,常有灵药,想来是真的。”

    戚缭缭眼前倏然又浮现出徐夫人那张美丽而温淡的脸。

    平心而论,徐坤与夫人回京这段时间正常得很,从未曾作过什么妖,官宦圈里虽然也偶有关于徐夫人美貌的传闻,但是终归只限于传闻而已,她自己并不曾抛头露面来做过什么。

    然而基于之前那些似是而非的巧合,又总令她对但凡关于她的事情有些微妙之感。

    不过,她是跟黔州的大夫学的医?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真的假的?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正走着神,她那位大哥就很不乐意地轰起她来。

    她想起来意,说道:“前几日我跟你说过的梁永琛跟乌剌人接触的事情,你们怎么处理的?为什么梁永琛又被调到大理寺了?是不是你们授意的?”

    太仆寺管着马政,倘若梁永琛真有什么说不清的,在拿到他把柄之前,当然最好是先调离他。

    如果这是靖宁侯跟皇帝建议的结果,然后赵胤顺势而为之,也不算意外。

    “他调去大理寺是他自己的行为,跟我们没有关系。”靖宁侯往腰上挂着荷包,一看荷包颜色跟沈氏衣裳颜色不对,又翻了个同色系地出来挂上。

    “至于跟他有染的那些鞑靼人,的确是北地来的商人。他们手里有通关文碟。当然,真假就不知道了。”他又说。

    戚缭缭愣住:“不知道真假你还说的这么轻松?”

    靖宁侯扬唇:“不给点空间,人家怎么好发挥?”

    ……

    戚缭缭不知道靖宁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眼下关注的不是梁永琛,而是赵胤。

    目送了那对夫妻出了门,她又转头去了苏家。

    苏沛英在正院里看仆人们晒书。

    自苏士斟出事后,苏沛英便以家主身份当仁不让地住进了正院,而苏士斟如今还躺在偏院床上,不能下地。

    一进门她便看到阳光下俊挺又温润的他正边指挥下人边翻着书,朝阳是金色的,将简单束起的发髻与半新舒适宽袍的他映得温暖又醒目。

    “来找阿慈?”看到她迤逦行来,他目光也染上阳光,变得温暖。

    戚缭缭纵是无缘与他再做兄妹,也总能在他寻找到为人兄长的感觉。

    “唔。”她轻伏在晒书台上,浏览着琳琅的书本说,“也找你。”

    “那很难得。”苏沛英笑了笑。转头让人搬了座椅出来。

    上晌的阳光并不猛烈,透过新发的树梢照下来,堪称舒服极了。

    戚缭缭坐下来后顺势打量这院子,同时言入正题:“沛大哥对赵学士这个人熟么?”

    “他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老师,算是熟吧。”苏沛英点点头。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问。见他疑惑,便又说道:“我听说梁永琛进了大理寺任少卿,是他寻胡尚书走的关系。

    那日在街头我看他交际起来很有手腕,印象中翰林院里像这样的人不多,他认识的人很多?”

    苏沛英确实没料到她跟他打听赵胤。

    想了下,就说道:“此人的确长袖善舞,他早年不过是来自边陲的寒门学子,后来借着与梁家联姻的东风才一路青云直上,难免会世故些。

    “我在衙门里这近一年的时间,也没听说过他有跟谁结过怨。他自己擅经营,加上又有梁阁老的身份,自然识得的人不少。

    “说起来,前番将家父要续弦的透露给我听的,也是他。”

    戚缭缭想起这茬,苏慎慈当时是曾将这事告诉过她,不过她未曾留意是赵胤。

    这么说来,自那会儿起就有他赵胤的影子了?

    这么说来,她要不要去查查赵胤?

    ……

    戚缭缭觉得有去赵胤这个念头还挺可笑的,总觉得自己现在因为围场一事而草木皆兵。

    赵胤纵然是世故圆滑些,在海子河畔为护着梁溧而说过那么几句不讲理的话,那也不至于让她就得把他当成别有用心的小人想。

    然而她辗转半宿,又还是唤了两个护卫去查他。

    有疑惑的事情而不去挖掘内因,显然不能令她心安。

    燕棠今日要去屯营,下晌她在府里练武,邢炙忽然过来了。

    他找戚子煜。

    戚缭缭走近看看连日不见的他,只见以往开朗温善又夺目出众的这位护国公世子,今日却有些神不守舍。

    他下巴上胡茬都冒出来浅青浅青的一层,但是平白又增添了些男人味泰康坊里他们这几个青年,无论人品才干还是相貌身材,还真真是从来未曾让人失望。

    她来了玩兴,问他:“邢大哥这是为谁消得人憔悴呢?”

    邢炙闻言扭头,对着院里的她叉腰笑了笑:“你猜猜?”

    戚缭缭猜不出来,反正她知道不是为她。

    自从燕棠狼子野心暴露之后,本来就无人问津的她如今更加没人会多看一眼。

    这甚至令她怀疑,如果有一天燕棠忽然不要她了,她是不是就真的没有人登门求亲了?

    “肯定是为情所困。”想到这里,她不由又揶揄起来,“炙大哥是不是伤了心上人的心了?”

    本是实实在在的玩笑,不想邢炙眼底却浮出了些微黯色,之后仍是笑了笑,与已经出来的戚子煜走了。

    是夜戚子煜喝得满身酒气回来,嘴里不停骂骂咧咧,说邢炙太阴了,专门把酒灌给他,他要再跟他单独去喝酒他就地把名字倒过来念。

    翌日戚缭缭在坊间看到照常去屯营的邢炙,他却神色如常,至少不像戚子煜醉得早上起来脸都快变形了。

    除去眼底的黯色还悄然留着,他下巴上的胡子已经刮了,高头大马,腰挎宝剑,浑身上下富贵整洁,又是引起一路目光追随的贵公子。

第320章 去查查看

    燕棠听说戚子煜被邢炙整了,特意与程淮之跑到戚家来慰问了一番,被戚子煜猛丢了几把眼刀。

    他们唇枪舌箭地,戚缭缭在旁边看着就行,平时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地,说她和程敏之邢烁他们闹腾,他们这一个个地犯起病来根本一点都不轻。

    ……

    梁家没有更多消息传过来,燕棠他们近来在五军营忙,戚缭缭也无从得知什么内幕。

    但令她觉得有异的事情何止一件?除去梁永琛和赵胤,还有皇帝,孙彭,萧珩,许潜,徐夫人……

    而重中之重则是,纵然所有人都认为皇帝过问燕棠的婚事乃是出于对忠良之后的关怀以及爱材之故,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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