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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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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文莺和几个工头寒暄了几句,吩咐他们下去干活,还多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务必仔细再仔细,要注意防火安全。

    几个工头喏喏听命,都领着工人下去了。

    铸铁造的炮身是先在铁器坊完成,造完之后拿到火器坊组装,最后再填制弹药。一门火炮至少要配一百枚火弹,十门就是一千枚。他们虽都是熟练工,可一个月之内完成整个装填工作,其工作量大得惊人。

    看着一张张略显疲惫的脸,张欣房也有些不忍,低声道:“大人,您也知道作坊不许点灯,晚上做工是不可能的,要不大人再多宽限些时日,一个月真的太赶了。”

    郭文莺摇摇头,时间真不是她能左右的,瓦剌随时会开战,他们有可能一个月都等不了。

    想了想道:“弹药可以先不要那么多,炮身铸造和组装要抓紧了,大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你也知道,一旦延误了工期,可不是掉一两个脑袋就能完事的。”

    张欣房忙躬身,“是,卑职一定加紧督促赶工。”

    郭文莺点点头,又跟张欣房定好几天之后试火炮。

    张欣房全都应下了,在军中听的就是军令,上官吩咐下来想尽任何办法也得完成。

    事都办完,郭文莺也起身离开了。一边缓缓策马往谷外走,一边暗自寻思:那四门已经造好的火炮总要试试威力的,这次试炮不可能再找瓦剌的麻烦,可找个什么地方好呢?还有谷外的九宫迷阵,一旦运火炮出来,谷口不够宽敞,那迷阵也是要拆除的。还有这个自己倾了满满心血的监造处,真要毁了吗?

    心里琢磨着事,也不知走出去多久,忽然身下骏马剧烈震了一下,马身扬起发出一声长长嘶鸣。

    她心中一慌,抬眼一看才发现自己没看路,竟然马头和一辆马车撞在一处,幸亏马自己及时站住,否则便会撞上车身,连带的她也要受伤了。

    那是一辆极豪华的马车,金丝楠木造的车身,马车四周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you)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再加上丝绸所织的精美帘子,让人一看便想到两个字:有钱。

    郭文莺也算见识过京中大场面的,却也没几户人家能有这样阔气的马车。

    “对不住,对不住了。”她匆匆跳下马,怕人开骂,赶紧先赔礼。

    车帘掀起来,从里面走出一个清俊的公子。那公子一身雪白绣着青竹的长衣,披着一件同样绣竹的斗篷,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高贵与优雅之感。

    郭文莺一向喜欢文质彬彬的男人,长得清俊的更让她喜欢,只是他这样一个人这样一身衣装,出现在繁华城市的街道上还和谐,猛地在这儿大山巍峨的穷山沟里看见,还真是怎么看怎么打眼。

    “这位大人,可是西北军中之人吗?”公子一开口声音也很好听,柔柔软软的,带着南方特有的糯劲儿。

    郭文莺看看身上的军服,穿着西北军的军装也没得遮掩,便点头道:“我正是西北军中之人,不知这位公子……?”

    她一开口,那公子微有些诧异的多望她一眼,心道,这样一个清秀明媚的少年,怎么声音如此沙哑?虽不难听,却总觉有些暴殄天物,辜负了这副绝好皮囊。

    他拱手抱拳,“在下方云棠,从南方而来,到西北军营有事要办,正不知如何走,赶巧遇上大人,还烦请大人带个路。”

    “无妨,无妨,正巧顺路。”郭文莺连忙点头,忍不住又多瞧了人家几眼,美男她见过不少,军里有的是男人,强壮的,清瘦的,俊雅的,粗犷的,真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也有像封敬亭那样美得人神共愤,完全不需要理由的;也有像路维新那样坏坏的,美得痞气又带点纯真的;还有像中军将军陈赞那款,明显不是啥好人,却又忍不住叫人多看几眼的。但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如眼前之人给人的感觉好,看着他,就好像干涸的土地突然涌进一汪清泉,怎么那么让人心里舒服。

    这样一个‘美人’要是到了军营那一帮大头兵中间,被人围上来,再那么一……?嗯!啊!还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脑中涌现出无数个柔弱公子被人欺负的哭爹喊娘的画面,竟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公子大为同情起来。在公狼环伺的地方,能进不好出啊!

    那公子可不知道郭文莺最擅长‘走思’,就这一会儿功夫,她脑子里不知转了多少念头,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待的时间长了,难免带颜色的思想来思考人生,顺道思考一下美人,纯属闲极无聊的恶趣味。

    郭文莺礼貌的在前面引路,方公子对她出乎意料的热情很是感谢,他也没坐进车里,只斜靠在车辕上,与她客客气气地说话。

    他的坐姿也不见得多优雅,嘴角微扬,笑容亲切又带着一点淡淡的疏离,“看小兄弟年纪不大,便已在军中效力,真是令人敬佩。”

    “好说,好说。”郭文莺一点不介意自己从“大人”变成“小兄弟”,美男在侧,更乐得跟人家多亲近。尤其还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不合宜的人,千里迢迢的,他从南方到西北来干什么?倒要好好探查探查了。

第十六章 栋梁

    还没等她开口,那公子已经问了一长串问题:“小兄弟今年多大?”

    “十七。”

    “十七岁便已官至五品,真是年轻有为啊。”

    “一般,一般。”

    “小兄弟相貌出众,又有才能,真是国家栋梁。”

    郭文莺:“……”

    他哪只眼睛看出她有才了?也怪,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总碰见这么会拍马屁的人?

    她本来想从人家身上套出点话来的,结果三说两说,一句没套出来,自己的来历倒交代了个清清楚楚。她除了知道他叫方云棠之外,对于他究竟为什么到西北大营,又是来见谁的,竟一句没打听出来。

    她有些气结,还以为自己跟封敬亭学了几年也能成精了呢?原来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嫩的能掐出水来的雏鸟。

    这人的城府,一点也不比封敬亭那厮浅啊!

    此地离西北大营不远,走了一阵便到了。

    远远看见营门,郭文莺也没告辞,打马就自行冲了进去,至于那个方云棠,管他是哪里来得鸟,心机深的人她一概不喜欢。他要去哪儿,找谁,怎么进营,跟她有屁的关系?

    因为心里压着一堆事,回到营中她也没回住处,先去见了封敬亭。火炮的事,监造处的事都是紧要的,哪个也耽误不得。

    封敬亭正在军帐里看布防图呢,见她进来便点点头,“回来了,可有收获?”

    郭文莺把监造处的近况,还有武器制造的情况都跟他讲述了一遍。

    封敬亭听她说想试炮,开口道:“试炮的地方好说,找个偏僻点的山坳就行,西北之地风大、沙子多,山也很多,随便哪儿都行,只是不要离大营太远,也不要找瓦剌的麻烦。”

    郭文莺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件事也很要紧,是关于监造处的存继问题。”她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京中情形怎样她不了解,但此刻马上要开战了,未必就不是个机会,或者运作的好能把监造处由暗转明也不一定。

    封敬亭沉默半晌,她所说的他不是不清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在帝王的多猜忌,现在又是太子把持朝政,很有可能借题发挥,若告他有意谋反的话,到时就是百口也莫辩了。

    他心里思度着,问道:“目前监造处在造的兵器有多少?库里还有多少存量?”

    郭文莺道:“目前大库中有三千五百具擎张弩,七万弩矢,五十具四石赤具弩,二十具十石大黄弩,战车二十,火铳两千,火筒四百,炮筒二百,还有弹药一千。我已经跟张欣房说了,给他一个月期限,再造出一倍来,现在红衣火炮已有四门,还有六门在造,也要一个月以内完成。再加上朝廷今年能拨下来的弩箭二十万,刀剑之器十万,五千具弩弓,这次大战打下来,这些兵器也尽够了,就算打两场也绰绰有余。”

    封敬亭点点,沉吟片刻,似从腔中长长吐出一口气,“既如此,一个月之后就把那处毁了吧。”

    他说的很艰难,郭文莺听得心情也很沉重,对于监造处她所费的心力比他更多,那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谁喜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毁了?

    可是没办法,以他们目前的处境,只能先保命,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西北二十万大军的命。

    她吁了口气,轻声道:“还有一事,一旦开战咱们的火铳和火炮必将发挥威力,到时候肯定瞒不住了,朝廷若知道有这批火铳和火炮存在,定要发难的,王爷还是早作打算。”

    封敬亭颔首,“此事本王已有计较,你前两日出去试火铳之时,本王就已经给皇上上了奏折,并向兵部报备,说寻到了能造火器的工匠,已经造出几只在军中试用一下,待等一月之期之后就派人送这些工匠进京去,届时在工部听令。”

    郭文莺一听更觉肉痛,“都送吗?那么全送?”那些工匠可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啊!不说以一当十,以一当二还是没问题的。

    “不然呢?”封敬亭扬扬眉,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纠结的咬着唇,她这模样就好像养熟的孩子被狼叼走了一样。

    “能不能留几个,就几个。”她用手指比划着,可怜兮兮地望他。

    封敬亭笑起来,“干嘛留几个,怎么也得留个百八十个,那可是本王的家底,怎么可能都送进别人嘴里?”

    郭文莺大喜,“多谢王爷。”

    “是本王该谢你才是,没有你,哪有现在的监造处。”

    郭文莺忍不住哼哼两声,原来他也会说人话啊?平常损她损的厉害,乍一听这种‘夸’的,还真有点不顺耳了。

    正事说完了,见她还不忙着走,封敬亭不禁问:“还有事吗?”

    知道他还有要事处理,郭文莺忙道:“容我再说一句,最后一句,你上报朝廷,朝廷不会怪罪吧?”那意思是,最后不会把我交出去吧?

    封敬亭微微一笑,“无妨的,战前朝廷不会降罪三军主帅,至于战后大获全胜没人会触这眉头的。”

    郭文莺彻底放心了,正要告退,齐进走了进来,禀道:“王爷,江州方云棠求见王爷。”

    郭文莺一呆,张口便问:“方云棠原本要见王爷的?”

    封敬亭诧异,“你认识方云棠?”

    “今天刚见过。”她把路上遇上方云棠的事说了,并说了自己想打探他的来意,结果没成功,反让人差点掏了老底。

    封敬亭笑着挑挑眉,“这人倒有点手段。”他说着又道:“其实他来做什么告诉你也无妨,他是本王叫来的,是为了军中粮草而来。”

    郭文莺问,“这方云棠什么人?”

    “他是江州方家人,做粮食生意的,方家是名门望族,控制着江南三省的粮食,整个南齐十之五六的粮食都是出自他家。”说着抿嘴一笑,“说起来他还是楚唐的妻弟呢,跟咱们西北军也沾亲。”

    方云棠?江州人?楚唐的小舅子?

    郭文莺脑子里一直盘桓着这个名字,一边想一边往外走,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连带的这个人都觉得有点眼熟。她怎么好像之前听谁说过,是谁说的呢?

    军帐外,陆启方也在等着元帅召见,方云棠站在他身边,两人背手而立,都是一副潇洒自如样。

    瞧见郭文莺出来,陆启方热情的打声招呼,“文英,刚回营啊。”

    郭文莺“嗯”了一声,转头睃了一眼方云棠,他正对她温雅行礼,“郭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郭文莺微微点头,待看清楚他那笑意盈盈的脸,脑子似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这张脸似乎看起来更加熟悉了。

    “方云棠,方云棠……?”她低唤着这个名字,眼看着他走进大帐,脑中忽然闪过另一个名字:方云棠!方大官?!

    她瞬间呆立在当场,怔怔出神,一动也不动了。

第十七章 未婚夫

    西北风过,将一只正结网的蜘蛛吹到她肩上,蜘蛛顺着他脖子往上爬,爬到他头发上,发觉此间甚好,竟劳神劳力的结起网来。

    过了一会儿,楚唐从这儿经过,唤了她几声,见她没回应,不由摇摇头,这是着了什么魔了?

    楚唐走进中军大帐,就对正说话的几人问道:“你们谁跟文英说什么了?那孩子怎么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

    封敬亭诧异,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难道要毁监造处的事刺激到她了?不能啊,这丫头心挺大的啊!

    陆启方捋着胡须笑得满面和善,“别理她了,一会儿就好了。”

    是啊,谁有空理她啊?!

    几人围坐在一起,开始讨论粮草的事。一谈到钱,不免要讨价还价一番。

    方云棠道:“王爷这次要一百万担粮食,还都是军粮标准的,数量太大,怕是一时调配不齐。”

    陆启方道:“一百万没有,五十万担总没问题吧。”

    “五十万还好说,不过也要两个月的时间。”

    封敬亭皱眉,“两个月不行,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的话,这价钱……?”

    封敬亭一个眼色过去,楚唐立刻道:“我说内弟啊,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老谈钱呢?多俗啊!”

    方云棠扫他一眼,心道,“我不谈钱,你给我钱啊?”

    他手指在昂贵云锦缎面的前襟上弹了一下,笑得和煦如风,意味深长,“姐夫啊,我姐嫁给你二十年,苦没少吃,福可没多享,姐夫每月俸禄也就三十五两,听说要养活一府大小,我姐还得往里头搭不少嫁妆银子。记得我姐生老二时难产,疼了一天一夜,气都断了。还有前几年,为了姐夫和那个花魁……”

    他说着顿了一下,楚唐哪敢再让他说下去,那个花魁何香香人又娇又美,他看上了想要娶了当小妾,他那位夫人哭着闹着要上吊,弄得难看之极,这等糗事怎么能公布于众?尤其在自己上司跟前说。

    他忙道:“不就是钱嘛,都好说,都好说。”

    话音刚落,就感觉封敬亭冷冷的目光横过来,他抖了一下,慌忙把头垂了下去。心里暗道,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性格也相差这么多?这位内弟跟他夫人岁数差了十几岁,完全和自己柔顺贤良的妻子不一样,这脾气,啧,还真是难对付啊。

    他败下阵来,陈启发也不会还价,两人都拿眼看着封敬亭。

    封敬亭沉着脸一言不发,他长这么大买东西就没还过价,让他开口还不如杀了他。

    方云棠在满场皆无对手的情况下,开始大展口才,“王爷是贵人,又是端方君子,该都知道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从江州、苏州一带运粮走水运慢,走陆路价钱高很多,咱们是做生意的,总不能赔本不是?”

    封敬亭越听脸越沉,最后站起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带他去见郭文英和邓久成吧。”

    一句话解决了所有问题,帐中另外两人立刻欢欣起来,招呼方云棠吃茶吃点心,一脸和乐融融。

    顿时谈买卖也变成了走亲戚。

    站在军帐外,过了好半天,好半天,郭文莺才缓醒过来。她狠狠拽了几下头发,赶走那恼人的蜘蛛。

    方云棠,方大官,她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她似乎有个未婚夫就叫这个名字的。谁他奶奶的告诉她,十几年跑的连影都没有的未婚夫,到这儿来干什么?

    心里纠结的要死,想起自己这门亲事,更是久远的让人心伤。

    早在她出生那年,这门亲事就定下了。具体为啥也不是太清楚,当然不是所谓的指腹为婚,她和方云棠差着好几岁呢。据奶娘说,似乎是她的外祖父和方云棠的父亲关系很好,就定下了这门亲,对于为何不是孙子而是儿子,估计是那位方大人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个儿子,爱如珠宝,孙子虽然有,年岁多半不合适吧。

    外祖父定的亲,母亲自然也同意的,后来禀了祖父,那会儿祖父尚在,对她极为疼爱,觉得方家也是望族,关系又好,便也应了。

    于是,这位方家金尊玉贵的小儿子和她成了未婚夫妻,幼年时他们也曾见过面,方云棠的大名她有些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一个温柔体贴,还会爬树摘果的小男孩,好像乳名唤作“方大官”。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祖父和外祖父相继去世,娘亲也先逝了,当年知道这事的人都死翘翘,这门亲事能不能持续下去还真难说。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半难受,一半又有些欣喜,难受的是自己过得好好的,平白多了未婚夫出来,不是添乱吗?至于欣喜,大约是想着万一哪一天离了军营,想嫁出去的时候,好歹还有个垫背的吧。就算到时候赖上人家,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不是?

    只是,若方云棠知道,他的未婚妻在军营里,整日和帮老爷们在一块,不知会不会一时大恼之下退了亲事?

    恍恍惚惚的往住处走,刚进了门,还没等坐下缓过神来,就见邓久成匆匆跑来了。

    一进门就叫道:“文英,你得了信了吧?”

    她莫名,“得什么信了?”

    “就是刚才,王爷让人传令,说让咱俩人去见见那个什么方家来的人。”

    郭文莺脸一抽,“我不去。”

    “别啊,咱们兄弟俩共事了这么久,那是配合的天衣无缝,王爷要粮,又不肯多出钱,还想赊账,这要磨掉多少嘴皮子,赊出多少脸面啊,你要不去,哥哥我这张老脸不够用啊。”

    郭文莺立时哽住,她的脸面就豁出去就够用吗?她实在不想见那个方云棠,硬声道:“说不去就不去。”

    邓久成还待再说,郭文莺干脆耷拉下脸来,“要不你打死我,打不死就不去。”

    这不是耍吗?邓久成被噎得一口气换不上来,一张老脸也憋得通红。论官职,他比她还高,怎么就叫个小子压着自己好几年?

    “你不去自己跟王爷说去吧。”他甩了手准备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外面楚唐的声音道:“文英在里面吗?”

    云墨在外面似乎低声回了去句什么,楚唐大笑起来,“正好两人都在,也省得我多跑一趟吧。”

    “来,内弟,里面请吧。”

    “姐夫请。”正是方云棠的声音。

    两人自顾招呼着往里走,颇没把自己当外人。

    一听方云棠也来了,郭文莺就开始觉得牙疼,随后由头上到脚下,衍生到心肝脾肺哪儿都不舒服。

    奶奶的,这是阴魂不散啊,想躲躲不开,怎么追这儿来了?

    想想这肯定是封敬亭的主意,他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就甩手扔给她,当她是什么?

    可惜,这会儿再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走了进来,怎么可能往外撵?

    方云棠跟着楚唐走进帐内,本来他是不想来的,不过听说这是郭文莺的军帐,顿时平添了几分意味,便也没拒绝。

第十八章 女房

    军帐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床上挂着一层薄帐,铺着厚厚的垫子,一床青色棉布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旁边衣架上搭了两件衣服,只凌乱的搭着,似乎刚换下来不久。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却不是茶壶之类,而是一张张军器图,那图上字迹优雅飘逸,绘图谨慎精细,每一张都是精心所制。

    在床后用帘子隔了一个小隔间,似乎是洗浴之处,隐隐能看见一只硕大的浴桶。

    帐里整个摆设很简单,也很干净,不同于士兵营帐的狐臭和脚臭,空气中隐隐有一股淡淡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脂粉香气,闻着甚是好闻。

    楚唐老实不客气地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笑着对方云棠道:“云棠,你是不知道,文英这里可是咱们军营里最干净舒适的,跟一般老爷们的臭地儿不一样,你素来喜洁,别的地儿我还真不敢带你去。”

    “这里很好。”方云棠微笑着,把四处看了一个遍,连带地对郭文莺也多扫了几眼,眼神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郭文莺肺都快气炸了,这是闺房,闺房,女人的闺房。这帮大老爷们把她这儿当什么了?一股脑闯进来,还评头论足的品评一番。

    她火都顶在脑门上了,却又不得不强压下去,且不说这是公事,应公事公办,万一露出点端倪,让人疑心她是女人更糟糕。至少男人进男人房间,没见过大发脾气的吧?

    她深吸口气,客气道:“既然来了,就请坐吧。”又对一旁侍立的云墨道:“你收拾一下,备茶来。”

    “是。”云墨把桌上的军器图收起来,又去提了壶开水准备沏茶。

    方云棠似对那些图纸很感兴趣,不由多看几眼,问道:“郭兄弟,这可是你画的?”

    “方公子,还是叫我官职吧,兄弟之称可不敢当,还有………”她说着撇撇嘴,“这些都是军事秘密,不足为外人道,方公子还是注意避嫌的好。”

    这么冷冷的两句还真是一点不给楚唐面子,不过她一点也没说错,她这军帐里的东西,哪怕一片纸都是军事秘密。

    楚唐听着她话中所指,也觉自己有些莽撞了,怎么就带了一个非营中人到她房间来了?虽然是他的妻弟,但到底也是外人不是。

    可既然来了,再走就不是打一个人的脸了,只得招呼众人先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慢慢谈。

    屋里就两把椅子,人却有四个。楚唐特意给小舅子搬了一把椅子,“来,云棠坐这儿。”

    方云棠却不急着坐,笑意盈盈地在房中扫了一眼,“我不惯坐椅子,就坐床上吧,姐夫你和邓大人坐椅子。”他说着不待别人反应,径自走到床上坐下来。

    普一坐下,顿时刚才嗅到的那股淡香更浓了,似乎眼前的被褥、枕头都发出这种香气,萦绕在鼻端,舒服的很。他微微一怔,随后嘴角扬起,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更深了。

    郭文莺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抢先坐在自己床上,气得脸都发青了,冷声吩咐云墨,“去,搬两把椅子来。”

    云墨去了不多时,只搬回来一把椅子,说是去了几处军帐都没椅子可借,这还是从陆先生那儿借来的。西北偏僻之地,物资短缺,只有少数几个将官营帐里才有椅子,平时议事都是在封敬亭的中军帐。陆先生也就两把椅子,剩下一个他自己还坐呢。

    郭文莺知道这点,也没责备他,只对方云棠咬牙道:“方公子,那地方不舒服,坐到这边来吧,也方便喝茶。”

    方云棠扬唇一笑,一副欠扁的样子,“我瞧着这里挺舒服。”

    郭文莺顿时哽住,好险没对她破口大骂。心说,你大爷的,我这是倒了哪门子的血霉了?怎么碰见的男人就没一个正经的,这世道连个好人都没有吗?

    封敬亭如是,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未婚夫,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她先前还以为他温柔善良,颇有好感呢,这会儿顿觉自己眼瞎了。

    强按下火气,若不是楚唐和邓久cd在,她肯定自己早过去把他拉开,顺便胖揍一顿丢出营去了。

    楚唐见帐里隐有些火花四溅,忙打圆场,“没多大点事,就这么坐着吧,咱们说正事,说正事啊。”他是个粗汉子,哪看得出来别人的心理波动,还以为郭文莺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她东西呢。

    他也没当回事,顾自说道:“云棠你也是,刚才怎么当着王爷的面,一点也不给面子呢?”

    方云棠哼了一声,也没了刚在封敬亭面前的谨慎,径自开口道:“他们这些皇族,只管自己内斗,一点不把百姓的安危温饱放在眼里,现在国家内忧外患,西北有瓦剌侵犯边境,西南东太平祸乱一方,沿海还有倭人欺压捋略,为非作歹,这个时候不团结一致抵御外敌,一帮子脑袋被门挤了的还撺掇皇子搞内乱,暗杀、诬告、下毒、造谣,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上了。皇族,还是蝗族?倒霉就倒霉在这些当权者身上了。”

    一语说完,楚唐呆了,邓久成呆了,郭文莺也呆了。

    郭文莺原本还当他是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听这一番话,顿时对他大为改观,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在心里默默的不知骂过多少回,今日被人这么坦坦荡荡的骂出来,竟觉心中痛快之极,原有的对他的丁点微词也消散不剩了。

    甚至忍不住暗道,不畏权贵,又顾全大义,倒也不失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丈夫。

    当前国难当头,形势当真已到了不堪的境地,尤其是在西北,瓦剌大军入侵数年,连占三府四县,在边境更是烧杀抢掠,当年荆州城破之时,屠城三日,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裕仁关是南齐最后一道屏障,只要裕仁关一破,瓦剌大军直奔宋城,宋城没有天险,甚好攻破,然后大军南下,再也没有阻挡,不过十数日便能打到京都,到时国破家亡,妻离子散,饿殍满地,受苦受难的还是底层的百姓。天下百姓何其无辜!

    可就是这样的危险境地,京中那帮子权贵富豪依然歌舞饮宴,粉饰太平,各自拥立皇子作乱,把天下当成是他们的囊中物,玩弄于鼓掌之间,丝毫不顾及百姓死活,国家安危。

第十九章 三陪

    当初封敬亭把她从京城庄子里拐带到西北当兵,她虽然满怀怨愤,但也没有就此离开,一方面是这家伙看的太严不给机会,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她也有一腔热血,满怀抱负,也有对天下百姓有怜悯之心,所以才会弃红妆着战衣,只为了守住这一方土地,守住身后的万里山河。

    她在军中三年多,亲眼目睹了封敬亭如何抵御瓦剌,更亲身感受了他的苦,他的痛,他的挣扎和他的不易。

    别人打仗就是打仗,而他不仅打仗,还得与人斗智斗勇,斗心眼,玩心机,那些还都是他的骨肉至亲之人。三年之间,他被人暗杀过十数次,被朝臣联合参奏过十数次,被人设计陷害过十数次,回回从死亡线上爬出来,还得继续云淡风轻,继续当他的西北军大元帅,继续操他操不完心。

    他睡觉时都恨不得睁着眼,他必须时刻警醒,时刻绞尽脑汁应对来自各方的暗箭。他不易,是真的不易,能活着就不易,能坚守住这一方,这一关口更加不易。也因为此,尽管他有时候奸诈的挺讨人厌,郭文莺对他都没太大怨恨,反倒有时会有几分怜惜,几分尊敬,毕竟能心理强大,经历这么多还没崩溃的人,实在不多见。

    或者因为有他对比着,自己家里的那点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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