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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雄-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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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办好,还希望诸位以后多多帮忙。”
她作了一圈揖,真是把礼数做到极点,原本吓得胆都飞了的官员们,都定了定神,虽然一时闹不清督察使大人想干什么,但好歹他们是没危险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一干人笑得谄媚已极。
郭文莺又跟他们虚与委蛇了几句,就叫他们都散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郭文莺叫人摆了一道,自然咽不下去这口气,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这面子找补回来。封敬亭若不在杭州也罢了,若叫他知道自己辛苦这么久,反倒栽了个大跟头,不定怎么说她呢。
姥姥的,她真不信就摆不平这些人了。
她回家让卢俊延把陈万喜找了来,这位知府大人性格还真有点老实的,比起马如云那老狐狸好对付的多,从他嘴里定能套出点什么。
府里摆了酒,酒席上卢俊延旁敲侧击的问这位陈知府他如何运作私盐,如何偷税,如何防上面查账,几杯酒下肚,又被卢俊延连哄带骗,又一阵吓唬,说总督大人要拿他顶罪押他进京,吓得陈万喜差点尿了裤子,也不敢藏私,都捡知道的说了。
偷漏盐税自有一套法门,郭文莺躲在一边听他说着,一边在脑袋里算着这笔账。
按去年算,南齐一年的财政收入约366万两白银,盐税最高时达到250万两白银。每引得银6两6钱4分,应得白银1328万两白银。但实际上一年盐税收的最多时只有250万两白银,盐税可说是大量流失。应收的盐税和实际征得的盐税差距巨大,本该得到的1328万两白银的盐税,只能收上来十分之一,其中有盐商得到,有各级官员,也有****而雁过拔毛。
这笔帐不是郭文莺算的,是卢一钰算给她的,卢一钰前一阵查了福建的盐道,路唯新又在淮南、淮北盐场走了一趟,两边送来的数据一比量,她对于产盐和销盐的量也算心知肚明了。
这么算起来,这样巨资绝不是一个小小杭州能贪的了的,里面所牵扯的可能是整个江南,乃至整个南方四省。郭文莺早就感觉其中牵扯很大,这个南方四省怕是早已形成一个关系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只是不知到底是谁把这个网编织起来,又在其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陈万喜所知道的只是些皮毛上的事,真正运作的却不知是谁,就连马如云在里面也不过是个小角色。
一夜没合眼,她也累了,听了一会儿,再站起来时只觉眼前一黑,身子都打晃。她不由一叹,这真不是从前的时候了,怀着身孕当真身体糟蹋不得啊。
这一趟陈万喜也真是说了些有用的话,尤其是透漏了一个消息,说起杭州每次有盐运进运出有一大半是从大库出来的。
卢俊延问起问大库在哪儿,他却说不知道,杭州所有的盐都是郑文斌接手的,他们把盐运到一个地方,然后再由张家的人接手转运。如此一来,他们这些小虾米连这库门在哪儿都不知道,只知道那地方应该在水上。
郭文莺暗道,果然里面有郑文斌,她就说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这姓郑的长这么漂亮,又是张家的女婿,还真是和张家贩运私盐里外勾着呢。
要说这大库神秘,却也不是一点痕迹也不露的,郭文莺立刻让云墨去查,里里外外各水路码头都仔细搜了遍,还真找到些线索。也是赶巧,前些日有一批盐运到码头,有人瞧见了,正被搜查的人给问到。
郭文莺这段时日在河路要道码头都布了许多人,就等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前些日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想到刚接了盖子,就有一条大鱼游上岸了。看来老天爷也待她不薄,堵了这条路,还有另一条路给她走。大路朝天,总不能全给堵死了吧?
她问云墨,“可瞧见盐都运哪儿了?”
云墨笑着搓了搓手,“皇上的亲卫轻功自然不错的,他一路跟着,还真寻到了。”
郭文莺一怔,“什么皇上?”
云墨诧异道:“大人不知道吗?皇上到了杭州,这消息正是皇上让回禀大人的。”
郭文莺心里一惊,她还以为封敬亭不知道她在这儿呢,原来什么都被他看在眼里了,难道他到杭州也是为了盐案而来吗?
可这会儿也不是纠结封敬亭目的的时候,只得强打精神,问道:“在哪儿?”
“军粮库。”
郭文莺暗道,这些人好深的心机,军粮库那种地方有重兵把守,一般人不能进,谁能想到他们会把盐屯在那儿?
事不宜迟,立刻通知徐横点齐五百人,跟着一块去搜军粮库。
可刚到军粮库就被人挡在外面,竟然不让他们进去了。他们虽是军中之人,可到底没有兵部的调令,军队随意调动是犯了军纪的,徐横就算再专横,也不敢跟人动起手来,只得回来跟郭文莺回禀这事。
郭文莺早料到这事没那么容易,她也不敢真在杭州大打一场,尤其是皇上还在,总要给他留几分面子,太过张扬了,不用别人参奏,封敬亭脸上也自会挂不住。
第五百九十六章 粮库
她寻思一刻,偷偷把云墨叫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
云墨听得直咧嘴,“大人,咱干点好事行不?绑架勒索,杀人放火,您还真是什么都敢干啊?”
郭文莺白他一眼,“叫你做你就去做,横竖前一阵赈灾,军粮都搬空了,就算真烧了,也不会烧到粮食。”她早就打定主意,这盐都怕水,着了火就得见水,看看到时候会不会露出马脚。
云墨叹口气,也不敢反驳,只得赶紧叫人去办了。虽然当真听命,但心里总觉不对付,他们是皇上身边的暗卫,怎的就做起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当天晚上,军粮库就起了大火,火越烧越大,连天的火苗子离着老远就瞧见了。
杭州知府带人去救火,成盆成桶的水泼上去,顿时军粮库成了个水帘洞。
郭文莺越看越高兴,眼见着火快扑灭了,她对云墨道:“你带人盯着点,别叫他们把盐运出去。”
云墨自是领命。
这一出唱到尾声,郭文莺带着人大摇大摆的来到军粮库,这回也不用人拦着,想看什么看什么,倒是一览无余的很。
尤其日上中天,太阳暖烘烘的才睁开眼。被盐水泡过的地,因为太阳的直射结了一层白痂,夏日太阳足,望着远远一大片如霜降般的土地,白花花的甚是耀眼。
郭文莺笑得如春花灿烂,对徐横道:“还看着干什么?告诉兄弟们,准备进去啊。”
徐横这才缓过神来,忙带着人往里冲,这会儿那些守粮库的再想拦却哪里拦得住。此一次收获私盐六万担,这下浙江总兵也跑不了了。军粮库里藏私盐,这是多大的手笔啊?所有牵扯到里面有关的人都得吃瓜落。
郭文莺叫人把盐都搬出来,又急调总兵黄成前来,在如此罪证面前,黄成也无从申辩。
只是他做垂死挣扎,竟然纠结着一帮心腹官兵要和他们打起来,可徐横带来那些人又岂是吃醋的?一阵火铳响过,地上也不过多了几具尸体而已。
郭文莺当即逮捕了包括黄成在内的一干官员,就连盐道上的一些官员也都羁押起来。随后交给锦衣卫连夜审讯,力图最快的时间里撕开一个口子。
这场审讯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郭文莺也一天一夜没休息,只中间忍不下的时候稍微眯了会儿,随后起来,静等着呈上来的供词。
这些官员和盐商到底不是铁打的,锦衣卫手段又毒辣,基本都罩不住的,能招的也都招了。就连郑文斌也供了出来,说他是浙江私盐的首犯,大部分盐引的出入都是他和盐场和合谋的,由李庆玉伪造盐账,郑文斌负责盐运,把私盐和官盐混运,再到各地分流,以此来谋取暴利。
郭文莺看了供词,叫人连夜去抓捕郑文斌,随后通知福州抓捕李庆玉。
郑文斌显然知道这边要坏事,才会在事发之前就先跑了。只是他虽然去了温州,但是天下之大,朝廷想抓的人绝对不会抓不到,就算张家也未必能护得了他。至于李庆玉,想必还没逃出福州城就是了。
天亮之时,福州传来消息,是卢一钰派人送来的信,言称福州被绑的官员亲属有交了赎金了,他已经派人追查这些官员的私底下的家底了,凡是有钱财来路说不清楚的,都被带到总督府审讯。福州那边也下了重手,正好张明长从松江回来,他接手了这起绑架案。
张明长做事素来雷厉风行,比卢一钰略显黏糊的性格不知好了多少,他一到立刻进展推进了不少。
张明长也不像卢一钰那么死性,即便发现是她在其中搞了鬼,逼迫那些官员露出马脚,也会帮着遮掩住的,不用她暗示,下面接着怎么做也都知道。郭文莺对他也更放心,听说由他接手,顿觉心稳了。
杭州这帮人能收拾的都收拾了,陈万喜虽然因为揭发有功,没有当场入狱,也是被摘了顶戴,成了一介草民。说起来他这知府也不过做了半年多,屁股都没坐热呢,就叫人连累的拉了下来。索性没掉了脑袋,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郭文莺让人把供词整理好了,又把云墨叫来,让他都收拾起来送到封敬亭那儿去。她嘱咐道:“你跟皇上说了,我要到温州去一趟。”
她是心里发虚,不敢见封敬亭,能往后拖一阵便算一阵了。
云墨哪儿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还以为大人公务繁忙,都顾不上见皇上的面了。只是就怕皇上不见得会同意。
第二日一早,郭文莺就披了件披风,戴着风帽,只带了几个人悄悄出了城。徐横还带人在城外等着呢,他也知道皇上在杭州,不敢前去拜见,自巴不得赶紧走了。两人不谋而合,一出城立刻马不停蹄地往温州去了。
等云墨回来再见不着郭文莺,自是心里别提多别扭,这位主子跑就跑吧,至于把他也扔在这儿吗?
至于封敬亭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他好容易到了杭州,还没容等说上句话呢,这死丫头居然跑了?这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居然怕见他怕成这样?
封敬卿就爱看他这位兄长满面狰狞的样子,瞧着倍觉解气,他本来在京城好好的,却被拉到这里,还真是满腹的委屈。
他微笑道:“皇上,这郭文莺确实不懂事,皇上为她千里迢迢的跑到东南来助阵,她倒自己先跑了。岂不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封敬亭咬咬牙,“别叫我抓住这臭丫头。”
他到东南来自然也不全是为了郭文莺,不过至少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他连发了三封信,这丫头都置若罔闻,这是真没把他当皇上看啊。早知道就直接下个诏书招她回京,何必费心费力的还得看她脸色了?
至于另一个原因,却是为了三皇子,有人说他这位三哥出现在杭州,便逼得他不得不来一趟了。
抓不到封敬安终究是个隐患,以他的性子自是不能允许这位三殿下在他的万里山河中徜徉嚣张,不抓到他,他是绝不肯离开东南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 伤感
上回在京杭大运河上,他们为了追查对方的行踪才会在河上行舟,也就是那时候看见郭文莺所乘的官船。经过查证才知道这丫头已经到了杭州了。
封敬亭思量一会儿,才对封敬卿道:“你留在杭州,密切注意三皇子的动静,有什么消息飞鸽传书给我。”
封敬卿扬眉,“四哥这是打算去追郭文莺了?”
封敬亭点头,比起抓捕封敬安,他更担心郭文莺的安全,那个丫头虽然聪明,但有时候过于冒险了,他真怕她会出什么事的。
封敬卿自然不愿留在杭州的,尤其是他这位四哥把这个任务派给他,很让他觉得别有意图。皇上是什么人?那绝对是头顶长两个脑袋的,算计人的事比谁做来都强,若说是信任他才交给他,那才是有鬼了。这怕是心里也存着试探的意思,想瞧瞧他跟三哥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吧?
可谁让他是在人家手底下,便是百般不愿也不得不应承了,脸上还得挂着笑,“四哥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妥了,你好好的去会你的佳人吧。”
封敬亭“嗯”了一声,转过头望着远方巍峨的城门,心中忽涌起一种莫名的伤感。他今年也年纪不小了,却江山不稳,事态百出,没一件事可以让人顺心的,怕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和郭文莺安安稳稳的过起自己的小日子?
唉,尤其是一把年纪了,连个孩子还都没有呢。
郭文莺出了杭州城,一路坐着马车往温州赶,她身子不便,也不敢走太快,又怕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思量一下就让徐横带着人先行到温州去,控制住局面。等她带着另一部分人赶到之后再行拘捕之事。
徐横自领命,带了两千人走了,给她留了一千沿途护卫,严厉嘱咐随行的副将保护好她,一定要护着她顺顺利利到达温州。
那副将不敢怠慢,等徐横走后,立刻走到郭文莺马车前,笑道:“大人,您是打算怎么走?是要快点呢?还是要慢点呢?”
郭文莺摇摇头,“不用太快也不用太慢,暗正常速度走,两天之内到达温州吧。”
一般情况两天到达自不是什么难事,那副将领命,吩咐手下整装以中速前行,一路上走累了就歇歇,倒是控制着不紧不慢的速度,不过两天当真快到温州城了。
在离温州不过几十里的地方,他们稍事休息,埋锅造饭。
红香一路上都怕郭文莺身体不适,看她把一条宽带子裹在肚子上以防颠簸,心里更是担心的不行。他们小姐不会照顾自己,肚里的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不用皇上结果了她,她自己都不想活了。
他们安营的地方靠近一条小溪,她低声道:“小姐在下面坐一坐吧,外面空气还算新鲜。”
郭文莺点头,让红香扶着她从车上下来,一早刚下了点小雨,地上有些湿漉漉的,不过空气确实新鲜,轻吸口气,都能闻到竹林和泥土的淡淡清香。
副将陈起打了几只山鸡过来,笑着道:“大人一路也没吃上什么东西,今日我也露一手,不如做个叫花鸡如何?”
郭文莺笑起来,“这也好,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这陈起也是跟着她打过月明岛的,身手不错,最难得的还有一手好厨艺,这一路捡着好的吃食,很是孝敬了她几回,徐横留下他照顾自己,也是费了些心思的。
这边靠近水源,也有些野生的荷花,陈起叫人摘了新鲜的荷叶,包裹着腿了毛的山鸡,又用泥糊了一层,埋在挖开的灶膛里。
郭文莺在一旁坐着,手里捧着红香煮好的清茶,看着眼前袅袅的炊烟,嗅着饭菜的香气,倒是别有一番乐趣。若不是他们此行是要公干的,倒很有一种郊游的感觉了。
过了一会儿鸡肉烤好了,陈起掏出来,拍了上面的泥手,连着荷叶捧到郭文莺面前。
郭文莺尝了一口,倒真是又香又嫩,味道绝佳。
她自怀孕之后,胃口一直不太好,不过这回倒很吃了几口,竟一点没觉出鸡肉的腥气。
一只鸡吃小半,正要站起来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哨声,郭文莺手捧着茶杯,一只单翎白羽箭对着她正射在茶杯上,吧嗒一声,碎成两半。
她心中一惊,随后四面八方有无数只箭对着他们射了过来。
红香惊叫出声,下意识护在郭文莺身前。陈起也反应过来,忙高声呼叫侍卫们。
郭文莺身边也带着不少羽林军和锦衣卫的高手,都纷纷向这边聚拢,把她团团围在中间,箭羽如飞蝗般射出,都是肉身,再拼命拨打箭翎,又怎么打得过许多?阵阵惨呼声在身边响起,不时便有人中箭倒地。
郭文莺表情凝重的凝视四周,她早料到那些人不会轻易就范,只是在离温州这么近的地方下手也未免太过大胆。不过越是不可能的情况,就越是容易出危险,且看看今日是谁胜谁负吧。
他们临出发前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在陈起的命令,一队士兵手拿着盾牌冲过人群,接着一队火铳手集合整队围了过来,片刻中火铳响起,似乎周围的树林中也传出惨声呼叫。
他们护着郭文莺边打边往马车跟前退,那辆马车是皇上给她特制的,纯钢打造的车身可抵御任何枪箭,只要关上车门,里面机关自动升起,谁也伤不了她分毫。
可就在这时,忽然竹林中一个人影急速的飞跃出来,那人身上披着黑色披风,头戴斗笠,手中一把长剑,那剑身细长漆黑,与寻常剑身俨然不同。
看见他,郭文莺眼神缩了一下,莫名便觉头皮发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位无影门的门主这时候出现在这儿,就是为了要杀她吗?
她也早预料到无影门走脱了掌门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派人在江湖上散布消息,又令锦衣卫四处围剿,几乎把无影门给灭门了。这些人得到机会,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只是这一天未免来得也太巧,刚好她和徐横分兵的时候,这位大咖出现了,这分明是想要了她的命,让她绝不能半步迈进温州城。
第五百九十八章 血雨
到了这会儿,再想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能咬牙硬撑下去,且看看双方谁能撑得更久吧。
无影门门主手中长剑缓缓扬起,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他扬起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只轻轻一划,也不见如何动作,面前便有人倒地,汩汩鲜血从伤口喷射出来,眼前溅起一道道血雨。
说起来对方人数并不算很多,只是突如其来的偷袭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他们缓过神来,那些突袭的箭手却也无法靠近。只是因为无影门门主的加入,场面忽然变得失控起来。
郭文莺身前所站的人数虽众,竟然没一个能在这位高手手下走出三招去,一个个相继倒地,只不过片刻便硬是被他冲出一道血路来。火铳队的铳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有不少射向那门主斗笠男,可他的身子却好像鬼魅一样,闪闪躲躲,身体有如充满弹性的橡皮筋,又好像没有骨头的灵蛇,躲闪腾挪间竟是丝毫无损。
郭文莺心里暗惊,眼看着他越离越近,不由端起手里的短铳,一声枪响,子弹对着那人的头顶射过去。也不知是赶寸了还是她的枪法奇准,正打中他头上的斗笠。“啪”的一声,斗笠飞了起来,落在地上,正显出斗笠男的五官相貌。
在郭文莺的印象中,拥有这么高强武功的人,一定是年纪很大的,最起码也该是个中年人,却没想到这人年纪很轻,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除了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锐利,带着阵阵杀气,其余的竟看不出半点像是门主的样子。
身为无影门门主,竟是这般年轻,当真出乎人的意料。
那斗笠男没了遮掩,似也稍稍怔了一下,随后一双厉目看向郭文莺,眼神中满满的怨恨。
他低喝道:“郭文莺,你灭我无影门,今日受死吧。”
他轻吟一声,手腕轻轻一翻,手中宝剑已幻出十几道剑花,凌厉的剑气对着郭文莺逼了过来。
郭文莺骇的退后两步,身子一颤,差点栽在地上,而就在这时,林中忽然又有箭矢射出,这一次是响箭,乃是预警用的,尖利的箭哨响起,空气中更是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气氛。
竹林中有人断喝一声,“无影门,你的对手在这里,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随着喝声,一个人影出现在竹林外,那人长身玉立,手里拎着一把长刀,当真说不出威风煞气。
看见那人,郭文莺心中真是说不出是喜是忧,她本来是为了躲他的,没想到他追到这儿来了。不过也幸亏他来了,否则今天能不能逃过这江湖第一快剑的追杀还不一定呢。
封敬亭来得快,身形也快,手中长刀带动风声对着无影门主的后脑劈了过来,逼得他不得回身自救。而一旦他一撤身,郭文莺身上的压力立刻减轻了不少。
她暗暗舒了口气,,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向马车跑去,既然封敬亭来了,也必然是带了不少高手的,那么接下来似乎也用不着她再待在这里了。她首要的是先保住肚里的孩子。
封敬亭与无影门主打斗着,用眼角余光看见郭文莺冲到马车前,见她上了车,心里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不少。刚才那一刻他是真的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了,他真怕那人不管不顾的一剑刺过去,他心目中最喜欢的娇娇就会香消玉损了。
还好还好,在最后一刻终于能救下她了。
他自知不是这位门主的对手,也不像第一次一样与他硬磕,他卖了个破绽,往后一撤,随后手轻轻一挥,身后闪出几百人,每人手里都端着一只长柄火铳。瞬间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仿佛天地间都被震动起来。
其实便是绝顶高手最怕也是这种火器,火铳射程远,威力大,最重要的是十分快速,比普通箭矢要快得多,即便这位门主自诩武功高强,却也不敢冒险冲过,更难在火铳队的急攻之下全身而退。
他一闪神的功夫,身上便中了一铳,只觉肩头一疼,许多血迹冒了出来。他心知今天想杀郭文莺是再也不能了,便回身疾退,身形如一片飘拂的树叶一般向后飞去。
他是退得快,但身后那些无影门的门徒却没那么幸运了,不少人中枪身亡,不过片刻地上就躺了许多尸体,把血迹流出把一片的土地都给染红了。
封敬亭做事向来狠,着人乘胜追击,把一干门徒全料理在地上。门主一看大势已去,也顾不上恋战,飞身跃上一棵树,随后几个纵跃便消失不见了。
郭文莺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瞧见那急速而去的身影,在他经过的地方流下点点血迹,看来似乎受伤也不轻。
等人都退去,大地又恢复了一时的平静。陈起经了大变,早吓得脸色苍白,尤其看见封敬亭带人前来,更是心惊肉跳的,真怕皇上会怪罪他保护不周,直接一刀砍死了他。
不过事实证明他是多虑了,封敬亭眼里根本没有他,手里拎着长刀,大迈步走到马车前,刀柄挑起一角帘子,对里面缩着的人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可受了伤了?”
郭文莺摇摇头,咬着嘴唇望着他如地狱罗刹般的身姿,心里微微有些发颤。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没事。”说着又对他干干一笑,“皇上怎么到这儿来了?”
封敬亭哼一声,这死丫头还真会装蒜,她不知道他在杭州吗?这会儿倒问起他来了。
他抬腿迈上马车,随手把带血的长刀扔在一边,拉着看她有没有受伤。他身上的血腥之气太浓,刺激的郭文莺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干呕起来。
封敬亭皱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郭文莺干笑着,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她是真怕他责怪她带着孩子就敢出来冒险,只想着能拖一日便拖一日吧。索性摸了脸道:“也没什么,就是刚才吃着东西就遭了变故,约莫是肚子里灌了凉气了,这会儿很觉不舒服。”
封敬亭不疑有他,他哪会想到两人分开未久她就能怀了身孕了,这么多年想要个孩子一直都要不了,在客栈那么春风一度就给怀上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重罚
他想不到自然也没往那边想,只道:“你身体不舒服,就歇一会儿吧,温州也不用再去了,朕叫人去抄张家就是了。”
有皇上出面,那最是再好不过了,终归是有皇上圣旨比她带人私闯要强得多。郭文莺心里自也明白,再加上身体确实不舒服,也便不与他相争了。
她拿了个靠垫垫在自己身子底下,歪着头看着他的脸,他约莫是连日赶路辛苦,脸上尽是疲惫之色,那原本俊帅无比的容颜也有些淡然,颌下还隐隐有些胡子碴,可见他也是没顾上打理自己的。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隐隐觉得自己这回做的有些过分了,若他知道了真相,也不知会暴跳如雷到什么地步?
车里血腥味儿太重,让人越发感到不适,封敬亭也感觉出来,他往前迈一步,郭文莺就向后缩一点,显然并不想靠近他。
他心里有些微恼,自己千里迢迢追了过来,又救下了她,倒成了不招人待见了。不过到底是心疼她,不愿她受委屈,便冷声道:“你在这里休息吧,我先下去了。”说着便也转身从车上下来。
等到了下面,陈起这才过来拜见,跪在地上磕头不止,连声告罪。
封敬亭对他连瞥都没瞥一眼,只挥了挥手叫他滚一边去,随后让人把红香和鸢儿都叫了过来。
陈起还以为皇上定要重罚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心里自是高兴,忙闪身躲一边去了。谁都知道皇上不是什么好性子,自来伴君如伴虎,能不往跟前凑,谁会傻了凑上前啊?
红香知道皇上召她定然会问起小姐身体,心中自是忐忑不已,郭文莺早就嘱咐她什么都不许说出去,她自然不敢违逆小姐。只是骗了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就是九族都不够她灭的。
好在皇上事忙,也没追问什么,只让她们好好照顾郭文莺。
红香得以脱身,心里不知念了多少遍佛,等从皇上身边离开时,更是乐得一张脸都笑开了花了。
鸢儿看她这样,心里也觉奇怪,低声道:“红香姐,小姐到底怎么了呀?我看她好像身子与从前不同了?”
郭文莺怀孕的事是瞒着鸢儿的,自从上回她和徐海的事发后,郭文莺对她便与从前不大一样了,虽是依然态度和缓,却似乎有些事并不想叫她知道了。
鸢儿也看出小姐不同,私心里也觉难过,她平时做事谨慎,不让打听的也不敢多打听。只是这些日子傻子都能看出郭文莺不一样了,不仅身体大不如前,似乎也开始进补起来。还常有大夫在总督府出入,这让她不起疑都不行。
她本来也不想多问的,只是今日看红香破不对劲,忍不住才开了口。
红香睃她一眼,淡淡道:“你跟小姐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小姐的脾气,做好你自己的事就是了。”
鸢儿“哦”了一声,心里颇不痛快,暗道着,都是跟着小姐的,凭什么她就不能打听了?
郭文莺躺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觉得稍好些了,才跟封敬亭说准备上路。
封敬亭虽说让她先回福州去,但她身体不适,也不好当时就走,况且这里离温州城不过二十余里,最后便决定也到城里安置下来再说。
他们一路进了温州,也没顾上去抄什么家,封敬亭先命人包了一家客栈,等都安顿好了,才叫人去给徐横送信。
徐横比他们早一天到了温州城,一进城就带人围了张府,所有人众人不许进出,像围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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