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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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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不知道多少人的脑海中已经是立下了决心:“我一定要当兵,一定要被选中。”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自己和亲人能活下去!

    李贵等人满心敬仰的看着董策,心道大人就是大人,这说话,这手腕,都是高明,如此一弄,谁还不服气?还谁不用心?谁还敢懈怠?

    “十五日之后,所有十三岁以上之男丁,全部集中于此,开始挑选兵丁。选中者,当夜便入住军营,开始吃公中饭,发给衣服鞋袜。现在先一次性发放每人十五日之口粮,觉得自己有希望的,这段时日可得好生吃,好生打熬身体,免得到时候选不上了,后悔莫及。”

    “任何人,都别打着逃避兵役的主意!一旦发现哪个适龄男子当日没来,或者是被选上之后打退堂鼓!”他的声音忽然严厉了许多,呲着牙冷冷一笑:“男丁打断腿,没收全部土地,滚出磐石堡,自生自灭去吧!”

    众人都是不由得一个激灵。

    董策讲清楚了赏罚奖惩措施,而这兵丁的待遇,百姓们一听还真是很不错,比外面那些邋遢乞丐兵强多了,顿时心里的期待和决心更增加了几分。

    “好了,就是这些!不要辜负本官的期望。”

    董策回了府邸,李贵等人则是留下来安排干活的事宜。哪怕是半个月之后开选,这活计也是绝对不能落下的。再说了,干活也算是打熬气力的一种方式不是?

    董策回了前厅,方才一番说话下来,不由得口干舌燥,想要喝口茶,却是发现这前厅没人伺候,想要喝茶,还得自己去后院儿拿才是。苦笑一声,只好作罢,思量着,现如今家大业大,确实也是该找几个伺候的人了。

    他出去看了看,家丁们已经安顿下来了,董策吩咐众人今日先在这儿住下,好在厢房中都有被褥,还有炉子,取了柴火点燃就能取暖。屋子墙壁都是砖的,很厚,保暖性也很不错。又让王通去找周伯,让给送一些饭菜来。这一路奔波,别说他们,董策也还没吃饭呢。少顷,李贵领着一个中年人一前一后进了董府,那中年人正是砖窑的管事贾云溪。砖窑是李贵在管的,这位贾管事也是他的便宜老丈人,李贵看中的那女子便是他的女儿。对他李贵也是很有些照顾,先是运作了一个甲长,然后又给挪到了砖窑管事的位子上。不过对这位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便宜老丈人,李贵是没有任何尊敬的,他低低吩咐道:“到现在为止一块砖都没烧出来,大老爷是有些不悦的,不过我担下来了。大人也不知道会如何安顿你们,总不成白养着这许多人,你进去之后,小心说话,记住一点,千万别跟大老爷硬顶,说是这责任是他的。大老爷是没错儿的,除了错,肯定是咱们这些做属下的没领悟好,明白了么?”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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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三零零 分化

    贾云溪小心的点点头,李贵把他又往前送了一段,便让他自己进去。

    贾云溪整整头上帽子,身上衣襟,小心的进了前厅,没敢抬头便是跪地磕头道:“草民叩见大老爷。”

    “起来吧。”董策淡淡的声音传来,贾云溪小意起身,站在的一边。

    “你负责砖厂的一应事宜,那些俘虏们,可还安分么?”董策问道。

    贾云溪抬头看了一眼董策,见他正盯着自己,又赶紧低下头去,斟酌了一下语言,道:“回大老爷的话,一开始的时候,是很不安分,甚至还有人策划逃跑,但是后来张寒大人杀了几个人,提拔了几个人,这些俘虏就立刻老实了,再也没闹起事儿来。”

    “哦?”董策扬了扬眉毛:“怎么说?”

    贾云溪见他感兴趣,便赶紧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其中倒还真有一些故事原委。

    这些土匪终归是土匪出身,虽然已经给打怕了,杀怕了,但是那股子害怕劲儿过去之后,一颗心立刻就是变得躁动不安起来。谁也不愿意当阶下囚,若是流民的话,可能还会觉得现在的日子不错,至少有饭吃不用饿死了。但是问题是这帮人可是土匪山贼啊!他们过去的日子也是不愁,还能喝酒吃肉,更能下山抢劫,奸淫辱掠,何等爽快?

    现在给关到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真真是让人难受死。

    于是土匪中几个最胆大妄为,最凶狠的开始串联,策划一场逃跑行动,甚至还打算在逃之前痛快的在磐石堡抢上一通,弥补一下损失,也一泄心头恶气。

    他们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实际上这一切,全都落在负责看守他们的王浑眼里,而王浑等看守只是佯作不知。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准备逃窜的十四个人——大部分人都被吓破了胆子,没有敢跟着他们起事,但是若他们行动顺利,剩下的人定然也会随着一拥而起——发动了,但是当他们砸碎了厚重的木门,嚎叫着冲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迎接他们的,赫然是家丁们冰冷的面容和锋锐的利箭。

    这些人当场被射杀,然后王浑连夜将所有俘虏都抓捕起来,一个个的开始审讯逼供。

    又有不少核心人物被揪出来直接斩杀,如此一来,本来一百一十六人的俘虏队伍,只剩下九十个了。不过这九十个,是被吓破了胆子,再没有勇气反抗的一群人。

    滚滚落地的人头和四处横流的鲜血已经让他们丧胆。

    然后张寒来了,他把这剩下的九十个人分成了九队,每队十个人。然后又从这十个人里面,选出来一个最为懦弱,胆子最小的人担任队正。

    队正的权力很不小,他负责带着全队人干活儿,然后在吃饭的时候,是按照队为单位吃的。直接一锅饭给过去,至于这一锅饭在队内怎么分配,则是队正说了算。也就是说,一个队内,谁多吃点儿,谁少吃点儿,甚至谁饿肚子,谁吃的肚圆儿,都是队正说了算。

    于是很快,内部矛盾就出现了。

    一开始的时候,没人把队长当回事儿。因为他们都是所有人中最懦弱,最无能,最胆小的那一部分,他们在土匪中的地位,本来就是最低的一群,从来就不被人瞧得起。无论是当初在六棱山的时候,还是后来被俘虏,他们总会被冷嘲热讽,欺负凌辱,甚至是抢走饭菜,这种现象,哪怕是到了他们被扶正成了队正之后,也没改变。

    至少是在刚开始的短时间内没有改变。

    如果他们不成为队正的话,可能这种现象会一直持续下去,始终被欺负,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但是没过多久,一切都改变了。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他们作为土匪,虽然是土匪中的弱势群体,却也是一群凶徒,论起火气来,可要比泥人儿大太多了。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队正这个地位,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但是很快,干完活儿之后,每个队的那一锅饭便是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负责看守他们的兵爷告诉他,这一锅饭,由他来分配。他战战兢兢的拿起勺子,看着众人排着队在自己面前打饭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可以想给谁多吃点儿就多给点,想给谁少点儿就给谁少点儿。当然,他还没到让某个人饿肚子的程度,他不敢,旁边的看守也不允许这么做。

    当然,他只是想想而已。他还是给队里那个经常欺负他的黑壮汉盛了满满的一碗,不过他也不傻,多少给自己留了很满的一碗。

    于是当天晚上,回到住处之后,他就挨揍了。那个黑大汉嫌他没有给盛的冒尖儿。

    如是几日之后,他心里的愤怒和恨意达到了极点,他认为自己对黑大汉足够的照顾,但是那厮不但不感恩,而且还每日暴揍自己。于是第二天,他咬着牙,颤抖着手,在那个黑大汉似乎要吃了人一样的凶狠目光中,只给他盛了小半碗儿干的,剩下的都是米汤。那个黑大个儿当场就怒不可遏,把碗一摔,恶狠狠的要暴揍他。

    但是旁边的看守把他擒住,当场便摁在地上鞭打五十,并宣布饿他三天作为惩罚……

    看着那个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儿,一鞭子下去就是一个血口子出现的那黑大个儿,在看众人看着自己的异样目光,这个懦弱的队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权威和权力,是这些看守老爷们维护的,在自己的队里,自己完全不用低声下气!这里,自己说了算!

    而前前后后的,队正们纷纷认识到了这个问题。

    人性是复杂而善变的,当他们无力也不敢反抗的时候,他们可以缩着头当孙子,但是当他们发现自己有能力,有权力维护自己的利益,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儿,甚至可以损害别人的利益,折腾那些曾经侮辱过自己的人的时候——统治阶层,或者说,一群特权者产生了。

    他们迅速的完成了蜕变。

    他们胆子变大了,做事也变得凶狠了,甚至人都变得更加威严了。他们开始给自己吃更多好的,顿顿干的不算,而且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拉拢和分化。他们每顿饭给一些和自己关系亲近的人更多的干饭,而那些之前欺负过他们的人,则只能顿顿喝稀。很快的,每个队里,都是分化成了两派或者是几派。

    看守的家丁也不管,事实上,这种走势,正是张寒想要看到的。

    那些从强势变成了弱势,靠边儿站的一方,自然是不甘心自己成为二等公民的。不过有看守们的压制,他们就算是不满,也是无可奈何,看守们维护的,往往都是队正的权威。但是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相反,矛盾反而会不断的积累,最终越积越深,就像是一个火药桶一样,只需要一点儿火星,就足以引发剧烈的爆炸。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这个火药桶,炸了!

    不知道是谁先发起的,反正是某个人先和一个队正有了口角,进而演变成了动武,然后一堆早就对这个队正不满的人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中间拳打脚踢。队正这一边儿的人自然也不会坐视,便纷纷施以援手,也加入了战团。混乱迅速的蔓延到了所有人,不管是想要拉偏架的,真拉架的,还是围观的,亦或是心怀鬼胎的,都被卷了进去。

    整个场面,极度的混乱,极度的狂躁,极度的狰狞,这些日子他们心里积攒的负面情绪全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你不打别人,就要被别人打。

    整个斗殴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被赶来的看守们阻止,看守们冲进来挥舞着哥萨克骑兵刀大砍大杀,杀了三个人,砍断了四根胳膊,才算是制止住了这一场血腥的斗殴。

    土匪们的打架自然和一般人也不一样,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内,就有五个人被打死,其中两个是队正。

    加上被看守们宰了的,一共是死了八个,重伤了五个,后来这些重伤的也都陆陆续续死了。

    对于这次事件,王浑大发雷霆,表示非常震怒,实际上心里却是对张寒很是佩服——他早就跟王浑说会发生这种事儿,只是迟早而已。王浑本来挺看不上这个穷酸,现在对他的看法却是大为改观。

    对这一起极其恶劣的事件,王浑的处理办法是:不分青红皂白,全部鞭五十。

    这个处置的方法看似一视同仁,但是却没有解决任何的问题,事实上,他也完全不想解决任何问题。

    经过了这件事儿之后,俘虏们再也不敢造次,行事都老实了许多,但是矛盾丝毫没减弱,反而是更深了。而且双方动了手,见了血,则裂隙就已经不是多深的问题了,而是成了血仇!再也不可能弥合。这样的状态下,他们别说是逃跑和反抗了,反而是争相巴结讨好看守,希望赢得他们的支持。而且他们也学会了背后告黑状,互相说坏话。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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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三零一 二十五,炸豆腐

    虽然俘虏的人数比一开始的时候少了不少,但是安全隐患却是大大降低了,现在哪怕是撤掉了看守,这些互相之间有着血海深仇的人也只会互相扯后腿儿…

    就像是被关进竹篓子里面的螃蟹一样。

    “这些,都是张寒给支的招儿?”董策问道。

    “回大老爷的话,都是张先生教的,他教一步,我们便做一步。”贾云溪恭敬道。

    “张寒这法子很妙啊!”董策心中大为赞誉,他忽然想到,这个法子完全可以改进一下,发扬光大,以后用来对付那些不怎么听话的人。

    不过他脸上的神色还是淡淡的,没什么变化,作为上位者,面前的人又不是自己的亲信,他是不允许自己在他们面前表露出自己情绪的。或许他们唯一能够看到的自己情绪变化,就是自己真的暴怒时候,刻意的给他们施加压力。

    至于在李贵石进面前,就可以随意许多。

    “张先生想得周全……”董策淡淡一笑:“本官问你,砖窑现在用不得,他们也没活儿,不闲的乱折腾?”

    贾云溪明显一怔,他愣了愣,才道:“现在他们有活儿干啊,而且多的干不完。”

    他接着道:“一般来说,烧砖的窑厂周围总是种着大片的长草的,这个叫软材,因为烧砖用硬柴是不大好的,用软草烧制却是上佳。虽说现在不能烧砖,不能开窑,但是准备的充分一些总是没错儿的。小人便分出三四队来,让他们四处砍伐软材,回来储存。另外有三个队,则是负责在堡后砍伐硬材,也就是大木。主干送去作为建筑,枝杈树叶则留着当柴火。正好李大人那边儿人手不足,我等坐了这等,也算是一举两得。”

    “现如今,已经储存了有十万斤柴薪了。另外,小人还让人在窑厂周围围了一圈儿栅栏,分开了各个区域用地,并建好了窑洞、烟囱,晾砖场等。还在窑洞周围挖了一条小壕沟,有三尺深,三尺宽,待开春便引了水进去,免得以后失火。”

    “小人还让他们建好夯实了一条通向主干道的土路,方便以后运砖。在从工坊里请了一个木匠指点,让人制造了二十辆小推车,这是以后推土坯用的。除此之外,小人还专门让两个小队,沿洢水河和甘河而下,在下游浅滩处百姓手中采买了许多苇席。那边儿苇席便宜的紧,比自己编制还要方便快捷,这是以后准备盖在土坯上的……”

    从这儿就能看出他不会说话来,董策那么问,他却是这般答,还嘟嘟当当的说了一大串儿,等于是直接否认了上官的猜测,其恶劣程度,直追“您可猜错了”这种话,总归是让上官很没面子的。不过董策倒也不在意,贾云溪说了这许多,都是实事。他能看得出来,这位砖窑管事,是真的很用心,也很细致,看来选的这个人,还是对的。

    董策便嘉奖了两句,也让这贾管事一颗心安定了不少,心中暗暗道:“看来大人对我这段时间还是满意的。”

    董策本来以为这些俘虏无所事事,是想要把他们调出来干活儿,作为一群壮劳力使用的,但是贾云溪这般一说,他却是不好开口了。正要让他下去,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问道:“那个黑大个儿,叫什么来着?”

    贾云溪小心提醒道:“可是十斤?”

    “没错儿,就是他,十斤。最近如何,可安分老实么?”

    “老实,怕是俘虏里面最老实的就是他了。”贾云溪笑道:“这厮胆子小的很,干活儿也卖力,整天傻呵呵的乐,也不知道乐的个啥。就是能吃,一个顶人家四五个。”

    董策沉吟片刻,道:“这样,把十斤那个队,调去听李贵差遣,就说,让这些人把城里的路面给平整平整。”

    “是!”贾云溪赶紧应了,见动车的再无吩咐,便识趣儿告辞。

    等他出去,董策便也转身回了后院儿。

    刚一打开院门儿,便是一股子极为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董策嗅了嗅,感觉似乎是油炸的香气,院子里满满弥漫的都是。

    他打眼儿一瞧,才看见院子里那一株大榆树底下竟是起了一个灶台,上面搭起了大锅,下面柴火烧得正旺,大丫二丫和红袖三个人在灶台边儿上正忙活着,那股子诱人的香气正是从那儿传来的。

    董策哈了一声,笑道:“做什么呢,这么香?”

    在自己家里,那些面具伪装就都可以卸下去了。

    他话音未落,正屋的门儿便是打开了,老母乔氏从里面走出来,见了董策脸色便是一沉,训斥道:“你还知道回来?”

    母亲大人发话了,董策也只能陪着笑道:“最近这不是忙么……一摊子一摊子的事儿……”

    “知道你忙,知道你忙,现在不跟以前一样了,不过家也得顾!”乔氏瞪了他一眼:“若是别的时候,你不着家也就罢了,但是这大年根子底下,你出去乱晃悠什么?整日见不到个影子,家里要准备的东西那许多,你都丢给红袖一个人操弄着,也不管管?”

    母亲这么一说,董策才恍然意识到:要过年了!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自己的第一个新年,就要到来了!

    董策回头歉意的看了红袖一眼,红袖只是回以柔柔的笑意,哪里有一丝嗔怪的意思?

    董策老老实实的向母亲大人行礼,笑道:“孩儿这几日,一定多在家中呆着,至少今日,是不出去了。”

    乔氏斜睨着他:“也就是说,还要出去?”

    董策苦笑道:“还有些事儿,怕是得再走一趟阳和。”

    “我不管你了。”乔氏哼了一声,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得先把家顾好了才是……”

    董策笑道:“孩儿知道了。”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今日正是二十五,炸豆腐的日子。

    但是炸豆腐乃是平民百姓们的做法,或者说,是实在揭不开锅的穷人家的做法,才会炸豆腐应个景儿。但凡是家境稍微好一些的人家,就不会只炸豆腐这一项,种类有很多。今日,是煎炸的日子。所有过年的时候要煎炸的吃食,都要在今日炸好。

    这个风俗,一直延续到数百年之后的后世。

    董策还记得自己前生,那时候每逢过年,最盼望的便是这一日。在镇上小院儿的角落里,有一口大灶台,上面有大锅。每逢这一日,母亲便在大锅里面添上满满的半锅油,他就在下面添柴火烧火,坐在个小杌子头上。待油熬热了,母亲便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应食材依次放进去,一批批的来,大致一种就是两三批的样子。

    煎炸的种类非常多,有豆腐萝卜丸子,有羊肉丸子,有豆腐箱子,有酥肉,有黄面鸡,有耦合。都用面裹了,炸出来的就是一片颜色略灰暗些的金黄,香气四溢,闻起来就让人流口水。最后煎炸的是带鱼段儿,免得其它的吃食沾上那股子鱼腥味儿。董策至今还记得的清楚,那口大锅有年头了,在大锅靠近上沿儿的地方,破了一个小洞,母亲为了防止油漏出去,每次便弄一个小面饼子贴在哪里。等待煎炸完毕,那饼子也熟了,又香又脆,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连舌头都要吞掉。

    后来搬离了那个镇上的小院子,这些东西,便也慢慢的淡了。

    直至今日,看到她们几个在忙忙碌碌的煎炸,董策脑海中才猛地回忆起来。

    红袖撩了撩头发,她手上还沾着面粉,这一弄便蹭在了额头上,显得有些俏皮,她轻轻笑道:“相公,这里油味儿大,你先回屋吧,免得身上沾了。”

    董策却是摇摇头,他背着手,笑嘻嘻,一摇二晃的晃悠过来,伸袖子给她擦了擦额上沾着的面,笑道:“你们忙活你们的,我就在旁边儿瞧着,喜庆,这才叫过新年的样子。”

    他这么说,红袖便不再说什么,抿着嘴儿给了他一个娇柔的媚眼儿,便是跟大丫二丫忙活起来。

    董策就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虽说君子远庖厨,不过董策可是向来没这个自觉。家里做饭向来是二丫操持着的,她看了董策一眼,本来想说您还是别在这儿添乱了,但是想想老爷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地位了,只好又憋了回去。二丫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穷凶极恶的,但是做得一手好菜,那一双可以舞枪弄棍的大肥手却是相当的灵活。她今日也是主厨,其实大丫和红袖都是给她打下手。锅里的油还没开,现在正在做着炸之前的准备。大锅旁边摆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几个高粱杆儿编成的盖帘,上面摆满了已经准备好的材料,萝卜、豆腐,还有藕。在旁边,则是摆放了一盆干面和一盆面糊糊。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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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三零二 第一场雪

    把豆腐和萝卜放在木碗里面,用木头杵碾成细泥,然后把藕民间也称为马蹄的,用刀拍碎加入豆腐泥中,再加精盐,面粉拌均成为豆腐泥…然后所要等待的,便是油开了,待油开了之后,自然可以下锅。

    肉丸子也是差不多的做法,不过是猪肉做成的,剁的很碎的猪肉馅子在旁边的大铜盆里面堆了满满的一盆,都冒尖儿了。二丫把一大坨还软软的肉馅儿挖出来,放到另外一个稍小些的盆子里,然后往里面加入料酒,鸡蛋清,葱姜蒜末儿,黄豆酱,面粉等等,然后搅拌均匀,又撒入一些胡椒。

    这时候,油大约烧到了五成热,二丫把一根街边买油炸桧儿的人常用的那种长长地大木筷子伸进去,便看到筷子周围出现了一些细小的气泡。她向大丫道:“下丸子吧!”

    大丫今天难得不跟她斗嘴,她喜气洋洋的吆喝道:“汆丸子,下丸子,一年团团圆圆喽。”

    说着,她便开始挤丸子了,粗大的手钻攥住豆腐泥,食指和大拇指扣在一起,圈成一个圆圈,而后手一用劲儿,那馅子便是从这个圆圈中给挤了出来,便成了一个大约有一寸粗细的丸子掉进锅里。她的手法很熟练,动作也很迅速,丸子一个个的给挤出来,然后迅速的掉在了锅里。丸子是不能放的,不管是素丸子还是肉丸子,因为这玩意儿比较软,若是做出来之后放在盖帘上面的话,很快就会变形了,下面会给挤得扁平,不再维持一个球型了。

    肉丸子也是这般,一个个的挤出来,掉进油里面,会下往下下沉一段,然后便带着一串气泡浮上来。很快,锅面上便是浮了满满的一层丸子。白色偏黄的素丸子,暗红色的肉丸子,混在一起,煞是可爱。

    二丫在旁边用一个木头的大漏勺不断的把这些丸子搅和着,翻着个儿。没用多久,丸子便是给炸透了,颜色呈现中一种诱人的浅黄色。

    二丫便用漏勺把丸子都捞出来,放在一边的大碗里头。

    大丫继续盯着锅里面的情况,估摸着油温,而二丫则是开始做豆腐箱子。

    这也是煎炸的项目里面比较有难度的一种。

    把市集上买回来的豆腐去掉顶上那一层略硬些的皮,然后切成一个个长约一寸半,宽一寸半,高约一寸的豆腐块。把豆腐块扔进七成热的油里炸一边,炸至金黄时捞出。这时候豆腐块已经是变得相当有硬度和人形,然后用小刀贴着豆腐块的顶部切下薄薄的一小打片来,这就是豆腐箱子的箱盖了。

    把剩下的那一块豆腐托在手中,用小刀将其中挖空,把豆腐瓤给挖出来。于是便形成了一个有硬皮的带盖内空的小豆腐箱子。这会儿,便可以将已经早就准备妥当的馅子装进去了。馅儿是猪肉丁,海米,木耳等,都切碎之后,与葱姜一起爆炒至八成熟加酱油,精盐,拌上一些其他肉菜做成的。

    把这些肉馅儿装入豆腐箱内,这就算是完了。可以直接就这么吃,也可以进一步的加工。比如说将豆腐箱子叠排成四角梯形塔状,入笼蒸上一盏茶的时间取出,炒锅上油中火至六成热投入蒜片,烹入食醋,放入木耳,青菜心,玉兰片,酱油,清汤烧开,加湿淀粉成浓溜芡汁浇在豆腐箱上。如此做法,色香味儿俱全,乃是上等的家常菜肴。

    现如今只是做好了豆腐箱子,二丫还来不及进一步做,等到要吃的时候再弄也不迟。

    而那边,大丫已经把炸透了的丸子又下到了锅里,这会儿油温已经是升至七八成热了,再把丸子放入油锅中,不过是略略过了一遍,等到炸至金黄色时便捞出放在一边的篓子上沥油。等到沥油完毕之后,便可以直接吃了。

    “嗯!”董策拿起一个来放到嘴里,嚼了几下,赞叹道:“又香又脆,酥软可口,就是这个味道。可惜,若是蘸着花椒盐吃就更好了。”

    红袖笑道:“老爷喜欢吃,妾待会儿便去炸一些就是。”

    董策嘿嘿一笑:“不急,不急,我最想吃的东西,可不是这个……”

    说着那眼光便是从红袖的身上扫过去,红袖今日布衣衩裙,很是朴素,却掩不住那挺翘的宛宛香臀,高耸坚挺的胸脯,还有那修长纤细的双腿。她先是一怔,然后便明白了董策的意思,顿时便是脸色一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儿里头,责怪的意思不多,却满满的是挑逗和勾引。

    至少董策是这么觉得的。

    在二丫忙活着做豆腐箱子的时候,大丫和红袖已经开始做耦合了。

    这也是前世过年的时候,所有煎炸食物中董策最喜欢吃的一种。

    大丫把一节藕摁在案板上,挥舞着一把雪亮的菜刀狠狠的剁下去,她下刀的力道十足,速度也很快,只见那把刀化成了一道幻影也似,她那条粗大的胳膊快的就是一团黑,董策都看不大清楚动作了。不过这厮刀工还真是不错,不但没剁到手,那一片片切出来的藕片几乎都是同样的厚度,脆生生的,鲜白晶莹,很是可爱。

    一边红袖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秀气的手腕,她的手,手指纤长而秀美,似乎比她手中的藕片儿还要更晶莹一些。

    她把藕片摊在手心儿,然后用筷子挑起一团肉馅儿,在藕片儿上面抹匀了,然后两个纤细的手指头拈起一片藕片,放在上面,把那肉馅儿夹在其中。然后用筷子夹着,把耦合放进一边装满了面糊糊的盆里,很快,那盆便满了。

    董策笑道:“调素琴的手却做耦合,可惜了。”

    红袖轻轻一笑:“谁也不是天生下来便是调素琴的,若不是妾能吃些苦,怕是现在也没法子侍奉老爷了。”

    董策听了心中一颤,红袖的过去,他从来没有问过,便是生怕触及到她痛楚的过去。虽然不问,却能感觉到,她是吃了许多苦的。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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