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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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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到处都是大滩大滩暗红色的血渍,不少流民手中的石头上都是沾满了血迹。

    那些肢体,出现在流民的手中。

    抢光了肢体,他们一哄而散,各自回到自己锅边儿上,把手里的肉扔了进去。

    显然,这个流民队伍分外若干个小群体,三五个人一群,他们不知道是以什么关系纽带联系在一起的——可能是一家人,也可能是几个朋友。只不过,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你身处其中,会感觉到,所有人都在死死的盯着你,只等着你倒下,然后便一哄而上,将你吃掉!

    人人如此,难怪冷漠麻木到了极点。

    锅里的肉似乎已经熟了,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味道,董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时局如此,为之奈何?

    他向王通吩咐道:“去把那夯厮唤回来。”

    王浑也没了气儿,耷拉着脑袋走了回来。

    这一番变故,让大伙儿都是沉默下来,走到上风头处尽量不去闻那股令人胃里翻滚的味道。

    “行了,都别想了,这种事儿,怕是以后只会多,不会少。”

    董策往地上盘腿儿一坐,从包袱里取出干粮,笑道:“咱们说不定也有饿的不行吃人的那一日,到时候也只能受着。”

    周仲苦着脸道:“董头儿,您别说了,俺肚子里头都翻腾了。”

    王浑这会儿也恢复过来,重重一拍周仲的肩膀:“周二,你这可不行,咱听说,那人肉可是好吃的紧呐……”

    周仲已经是面色发青,董策笑道:“好吃不好吃我不知道,反正据说张献忠的部队管人肉叫想肉,意思就是吃了还想吃的意思。”

    “张献忠?逆贼高迎祥手下闯将八大王,张献忠?”石进眼睛一亮,出言问道。

    董策点点头,还未说话,周仲已经是满脸不信道:“高迎祥,李自成他们不是说为开仓放粮,赈济百姓么?怎地会吃人?”

    他话音刚落,周伯便是压低了声音厉色呵斥道:“老二,你说的什么屁话!这话是能随便说的?那逆贼的名字,提都不要提!”

    周仲明显很不服气,给周伯狠狠的一瞪,不情不愿的低下头去,嘴里还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众人各自反应,都是收入董策眼底,他淡淡道:“逆贼说的未必能够全信,官府说的也未必不是对的,朝廷便是做的有诸多不好,也自有苦衷,咱们当兵吃粮,便要守着自己的本分。这些不是咱们能议论的,都吃饭吧,吃完了继续赶路,天黑前赶到安乡墩。”

    说着,淡淡的瞥了周仲一眼。

    周仲心里一凛,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是!”几人都应了一声,掏出干粮啃了起来。

    不过之前给那人肉的味道一熏,这会儿胃口能好了才怪,因此都是只草草吃了一点儿。

    中间王通说是去方便,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来,鬼鬼祟祟的凑到董策身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董头儿,您瞧我拿了什么回来。”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递过去。

    “这是?”董策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张被折了几折的纸,他抖开一看,这纸足有三尺长,二尺宽,不知道什么材质,很是坚实,上面写满了字。

    “这是什么东西?”大伙儿都凑了上来好奇的观看。可惜他们没有一个识字儿的,都是大眼儿瞪小眼儿,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董策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细细的把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

    纸虽大,上面的字体也很大,不过是百十个而已,几眼扫去,便是看完了。

    董策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阴沉了。

    他向王通问道:“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那边儿流民那儿弄来的,我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们是从南边儿白登那儿逃出来的,白登今年大旱,颗粒无收,他们只得出来逃命。他们一路要饭,想去宣府、万全那边儿,只是路过咱们这儿。至于这些东西……”王通嘿嘿一笑:“许多镇子还有县城的城门口墙上贴的都有,到处都是,也不知道谁干的,似乎也就是一宿的功夫,就都贴满了,他们碰上不少回了,许多人藏得都有。”

    “他们不知道上头写的什么?”

    “怎么不知道?!”王通道:“有识字儿的给读过了,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可是都贪这纸好,舍不得扔。”

    “还真是!”董策不由得失笑,抖了抖手中的纸:“得亏咱们没空捯饬他们,若不然,就靠着这几张纸,便能把他们都给拿了下了大狱。倒也是大功一件儿。”

    王通一听,还真是有些意动,跃跃欲试道:“头儿,要你咱们……”

    他呲了呲牙,手在脖子上一划,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董策瞧着他,似笑非笑道:“你真想去?”

    王通心里一拎,赶紧讪讪一笑,一叠声道:“不想,不想,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董头儿,你们俩到底在打啥哑谜?”他们俩在这儿自说自话,石进几人早就听得一脑子的浆糊,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敢逼问董策,对王通可是没什么顾忌,王浑已经是一巴掌拍在王通的后脑勺儿上:“快说!”

    “还是我说吧!”

    董策指着手中纸道:“这封信,你们可知道是谁写的?”

    “谁写的?”王浑大眼珠子一瞪。

    石进已经是笑道:“头儿,您就别吊着咱们了。”

    周仲兄弟也是一脸的期待。

    “说起来,这可是个大人物。”董策缓缓道:“后金奴酋,天聪汗黄台吉。”

    “黄台吉?”

    众人都是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满脸的诧异震惊之色。

    这个名字在这个年代大明朝百姓中的知名度,可是丝毫不逊色于在某个时代小布什在中国人民中的知名度,便是对于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村汉,也可说是如雷贯耳。

    这位后金的大汗已经在位八年了,前两年刚刚废除与三大贝勒并坐的旧制,自此南面独坐,大权独揽。他在位期间,屡屡南下入寇大明,给大明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尤其是边关百姓,更是恨不得食其肉而啖其血,当真是恨之入骨,又怎么会不知道?

二十三章 安乡墩

    “那老奴酋写的?写的什么?”众人几乎是齐声问道。

    “劝降,劝逃。”

    董策长长的吁了口气,道:“奴酋黄台吉在里面写道,闻听南国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他深感痛心,辗转反侧,昼夜难寐。遂下了这道命令,百姓如果逃到金国,则发给土地粮种,可保衣食无忧,安居乐业!大体就是这些意思。”

    “我呸!去了给他们当奴才么?”周仲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愤愤的骂道:“去了那儿之后,还不是生死都是人家说了算,任打任骂,给这些狗鞑子当一辈子的奴才?只听说过北边儿的汉民南逃的,还没听说过关内往外逃的。扯他奶奶的蛋!”

    周伯周仲兄弟俩在蓟镇当过兵,对那边儿的情况也是有些了解,前几年女真时不时的便是从蓟镇入寇,大肆烧杀劫掠,他兄弟俩也是有不少袍泽死于鞑子之手,因此更是恨透了女真人,当下便是破口大骂。

    石进几人也是纷纷咒骂,董策却是沉着脸不说话。

    他见识远超这几人,自是知道,这件事儿没那么简单。还当真是有不少的大明百姓受了蛊惑逃到了关外后金国土地,而某种意义上说来,黄台吉在告示中说的也并没有错——虽然去了关外是给女真人当奴才,奉奴为主,认贼作父,但是关外土地丰饶肥美,空地也多,流民们去了关外之后,确实是能够填饱肚子的。

    董策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他很清楚崇祯七年的这段历史,用不了多久,大约在七月份左右,后金便会入寇南侵,虽说主要战场并不是这边儿,而是宣府镇、万全,乃至于是更往东的区域,但是这边儿也是少不得受到波及。想要保全自身,必需得早作准备,可是他要把这个消息怎么告诉手下人?

    他知道,别人可不知道。

    直言相告,说我能预知未来?那是扯淡。

    想要说服别人,让别人相信,总得拿出一个说得过去,让人信服的理由来,现在石进几个,可还没到对他死心塌地卖命的份儿上、

    董策心里转了几转,脸上越发的沉重,长长的叹了口气。

    “董头儿,怎么了?”王通最有眼力价儿,赶紧问道。

    董策阴沉着脸道:“我怕咱们这一次是要大难临头了。”

    众人齐齐一惊,石进赶紧道:“董头儿,这话怎么说?”

    “你们还没看出来么?”董策指了指那张告示,沉声道:“黄台吉让人此处张贴告示,为的什么?难不成仅仅是为了让老百姓投奔到后金国去么?”

    他缓缓摇头道:“他们也不缺这点儿人,花这么大的气力做这些事儿,值得么?”

    王浑愣愣的问道:“那那老奴酋是为了啥?”

    “动摇民心?”

    “动摇民心?董头儿你说明白点儿,咱听不懂啊!”王通绝对是个上佳的捧哏。

    董策淡淡道:“以告示来动摇民心,则军民厌战而易降,一遇女真兵必大溃。我都说打这个份儿上了,你们还是想不明白么?”

    石进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呼道:“难不成,后金鞑子要……”

    “入寇!”董策斩钉截铁道:“他们这么做,定然便是为了接下来的入寇做准备。以这些鞑子的习性,怕是没多久就要南侵了。”

    他冷冷一笑:“而且他们能不知不觉的张贴这般多的告示,咱们大明朝的奸细,可还真是不少啊!”

    大伙儿都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一个个呆着脸不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甚至有些凝滞,让人喘不上气来。

    这个时代,后金鞑子‘骑射无双,以一敌百’的认知,早就已经是深入了大明上下之心,无论是庙堂之高的那些大人们,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野村夫,都是知道,东虏战力极强,打咱们大明的军兵,一个能打十个,几十个!

    这使得大明上下对于这些后金鞑子,既是痛恨又是恐惧,而后者还远远大过于前者,深入人心。

    以至于后来满清入关之后,每每十余后金鞑子杀入一个人口十几万的大城,肆意屠杀凌辱,而满城居民无一人敢于反抗,俱都献上妻女,奉上金银,伸长脖子,引颈待戮。

    董策他们是边军,知道的更比别人多一些,心里也更是清楚——每每后金鞑子入寇,十几个后金鞑子把一个百户甚至更多的明军撵的鸡飞狗跳,狼奔豕突的场景可不少见。

    本来以为是傍上了一个大粗腿,以后日子能过得好一些,却没想到,紧接着就要和后金鞑子见仗——十里铺在镇羌堡东北边缘地带,安乡墩更是在十里铺东北边缘,若是鞑子入寇,这里少不得要受到波及。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

    董策扫了众人一眼,淡淡一笑:“怎么,怕了?”

    “怕个熊!”王浑俩牛眼珠子一瞪,一拍大腿:“他鞑子也是人,咱们也是人,肩膀上扛着个脑袋,一刀下去他得也死!怕他个鸟!”

    石进嘿然一笑:“要说不怕,那是假的,鞑子厉害,谁都知道。不过么……”

    他挑了挑眉毛:“富贵险中求,前些时日,大同总兵官曹文绍大人颁下命令,能剁下三个东虏的脑袋来,便是大功一件,赏金赏银,升官儿发财都是不在话下!咱们拼生拼死的,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周仲猛地跳了起来,喊道:“咱们在蓟镇的时候,多少弟兄死在鞑子的箭下,到也要斩下几颗鞑子的头颅来,给弟兄们报仇。”

    他飞扬跳脱,其兄周伯就要沉稳持重的,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头,申请已经说明了一切。懂

    王通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眼神咕噜噜一阵乱转,笑道:“咱就跟着董头儿您,董头儿您要打鞑子,咱眉头都不皱一下!”

    董策环视众人,眼神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王浑是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劲儿,石进则是沉稳老辣中透着精明,周仲少年心情,飞扬跳脱,周伯则是有些沉稳守旧,不过兄弟二人都是性情中人。王通么,现在还瞧不出什么来,不过这厮一路上表现不错,却也算是合格了。

    五个人,心思不同,却同在我的麾下!

    “天启二年,后金老奴**哈赤率领五万大军渡过三岔河,强攻西平堡。当时西平堡只有三千守军,却据坚城以固守,誓死不降。后金强攻,损失惨重,尸与城齐。”董策瞧着众人,缓缓道:“王浑说的没错儿,鞑子也是人,受伤也疼,掉了脑袋也得死。但是咱们不得不承认的是,鞑子能打!打鞑子不是靠着一股子蛮劲儿往上硬冲,而是要练好身手,这样才能有胜算!”

    “所幸,咱们还有准备的时间。”

    他重重的举起了拳头:“弟兄们,我带你们去杀鞑子!”

    “杀鞑子!”众人齐齐一声低吼。

    天地寂寥,一抹斜阳斜挂天边,给这苍茫大地分外增添了几分凄凉。

    董策等人的视线中,也终于出现了那映在夕阳下高大的黑色剪影。

    安乡墩坐落于一个大约有十来米高,方圆百米的小丘之上,这座小丘,也是这方圆数里内的一个制高点。

    在小丘的顶端,一个高大的边墩威严耸立,墩身高达五丈,整个外形便是一个下粗上细的圆柱体,顶端大约有两丈方圆,隐隐可以看到上首的望厅房屋及灯柱军旗。在望厅前头,还竖着一根儿两丈来高的旗杆,上面一串儿已经残破陈旧的红灯笼在风中飘扬着。

    一个边墩,以墩为主体,周围再加上一些配套措施,就是一个小型的城堡。

    在墩的四周,还有一道长达三十余丈长的马圈围墙,墙外还有壕沟。

    这里,便是安乡墩了。

    边墩,其实乃是隶属于烽火台的范畴之中,墩中时刻备有材料,一遇敌情,立刻可以燃起烽烟。同时也在里面驻屯兵丁,可以起到防备敌人的作用。大明在九边各地大建墩台,一般三里一墩,五里一台,甚至在一些紧要之处,更是每里就建一墩,近塞称为边墩,腹里地方称为火路墩或是接火墩,每墩守卫五或七人。

    安乡墩所在镇羌堡分边二十二里,筑有边墩二十八座,为边塞首冲之地,很是要害。

    正是因为身处要害,防备任务重,是以镇羌堡的二十八座边墩中,有六座乃是大型火路墩,又称楼台。

    六座大型边墩,十里铺下辖只有一个,便是安乡墩。

    边墩也有大小之分,小型的边墩,和腹里之地的火路墩、接火墩是一般大小,整个墩身以夯土筑成,并未包砖,而且内里空间也要小许多,就连墩身都要矮不少。

    而大型边墩,则是墩身全部包砖,周边的马圈围墙可达一百多米长,外面的壕沟也更深,比一般的边墩要大上三到四倍,里面驻扎十到十四名兵丁。

    不过建一座大型边墩所需大青砖至少五万八千块,白灰近百石,造价超过白银五百两——这还不算各级贪官污吏上下其手所需。大明末期,秩序崩坏,财力衰竭,只得在一些重要的地方建造了。

二十四章 立威

    就这点来说,许如桀还是很厚道的,董策付出的那一百亩田地的代价也挺值。

    “到了!”董策长长的吁了口气。

    赶了一天的路,也都是有些疲惫,这会儿眼看到了地头儿,能好生休息一番,大伙儿也都是喜悦。

    众人都是加快脚步向着小丘上面走去,很快,便是来到了安乡墩前头。围墙之外乃是一座深深的壕沟,大约有四米宽,五米深,沟壁很陡。这会儿是小冰河时代,北地干旱,因此壕沟里面没有水,但是下面却是插了许多木头桩子,手臂粗细,顶端削尖朝上,可以想象,人若是掉下去会是怎么个下场。

    壕沟后面两三米处便是安乡墩的围墙,高约五米,都是用半米来长的长条儿大青砖修筑而成的。

    围墙设有一座朝南的大门,门匾上“安乡墩”三个大字赫然入目。门的正上方是类似小型城楼的一个建筑,上面设有一个不小的石屋,内有擂石等守卫武器,并控制着一个吊桥,平时安乡墩内人出入,都要依靠这吊桥。

    众人到了前头,还未说话,城楼上便是探出一个脑袋来,他的眼神疑惑而警戒的在众人面前扫了一遍,忽的看见了董策,当下便是眼睛一亮,满脸戏谑道:“这不是癞狗子么?怎地跑这儿来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董策身后几人顿时是都变了颜色。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他们现在自认是董策麾下,董策受辱,他们也感觉脸上像是给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也似,火辣辣的疼。

    董策眼睛一眯,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却是举了举手,示意身后几人稍安勿躁。

    这人他识得,唤作王羽,当初也是十里铺里面的军兵,跟孙六子一样,当初也是董家的佃户,后来欺负董策,就数他和孙六子最狠。

    这笔账,董策早就想和他算算了。

    他冷冷的瞧了王羽一眼,喊道:“快些开门,我们奉管队官许大人之命,有事要见夏甲长。”

    王羽似是听见天底下最有意思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董策鼻子一脸的不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见咱们甲长?许大人会让你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

    王浑着实是不耐烦,怒吼道:“你个鳖孙聒噪个甚,快开门,若是误了一时,把你卵子打出来!”

    王羽这才是注意到了董策身后这几人,一看之下,顿时是心里一惊,暗自泛起了嘀咕:“这几位可都是贴队官孙如虎的人,怎地都来了?难不成真是出大事了?”

    “等着啊!”王羽朝着董策骂骂咧咧一句,一边放下了吊桥。

    绳索缓缓转动,厚重木板钉成的吊桥重重的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接着,围墙黑漆漆的大门也是打开了。

    董策四人鱼贯而入。

    一进入围墙之中,董策便是不由得眉头一皱,王浑更是捂住了鼻子,哼哼唧唧的骂道:“这他娘的是什么味儿,你们都随便拉屎拉尿啊!”

    边墩之内,可说是非常之肮脏污秽,地上到处都是牛马粪便,地上污水横流,垃圾四散,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儿,让人为之掩鼻。就在董策等人前头不远处,便是一坨五谷轮回之物,一堆蚊蝇围着哼哼乱飞。

    想想也是自然,这边墩虽然比一般的边墩要大得多,但是也就是那么点儿空间,放在后世就是五六百平米而已。十几个墩丁再加他们的家眷孩子几十口子人都住在这里面,那时候条件艰苦,人能吃饱就算不错,如何还顾得上打理这些,凑活着过也就是了。

    围墙呈现出一个南北长,东西窄的椭圆形,大门开在南边儿,而边墩墩台则是位于靠北的位置。在围墙内的东西两侧,墙根子下面,各自有一排长长的住房,规则相对着,这是墩军的住所。

    在大门旁边不远处,是羊马圈与仓房等建筑,堆放着一些墩台物资,诸如牛马狼粪之类。

    整个墩内结构简单,一目了然,防御性极强。

    这会儿不少人正在聚在墩台底下聊天儿扯淡晒太阳,看见董策他们几个人过来,都是纷纷起身向这边走来。

    城楼上王羽顺着马道走下来,忽然喉咙中咳了一声,一口浓痰便是向着董策吐了过来,董策侧身一避,便是让开。

    “哟,看不出来啊,癞狗子你躲得还挺快……”王羽嬉笑道。

    董策脸色已经是阴沉如水,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大门边儿上放着几根长矛,支在墙上,他忽的一伸手,抄起一根长矛,便是狠狠的向着王羽扔了过去。

    这一下带着十足的力量,又重又狠,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啸声。

    王羽根本来不及防备,长矛狠狠的钉在了他的右边儿大腿了,那长约一尺的矛尖儿竟然是生生的把他的大腿给钉穿了。鲜血奔涌而出,瞬间便是把青色的裤腿儿给染成了黑红色,王羽被巨大的力道所带动,跌跌撞撞的一屁股撞在墙上,跪倒在地,捂着伤口放声惨叫。

    照这个失血速度,怕是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得生生的流血而死。

    这一幕落在走过来的那些人眼中,顿时是又惊又怒,有几个女人甚至是惊叫一声,不敢再看。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穿着朴素的妇人一声尖叫,哭喊着向着王羽奔去,正是王羽的婆娘赵氏。

    “董二,你这是做什么!”

    一个身材又矮又胖,跟个水缸也似,四十来岁的汉子怒吼道。

    他正是安乡墩甲长夏东润。

    “做什么?”董策冷冷一笑,他一指正在哀嚎惨叫的王羽,淡淡道:“这厮胆敢辱骂上官,按照太祖爷爷颁定五十四斩军律,早就该一刀杀了,现在本官只给了他一枪,算是轻的!”

    他神色冷厉凝练,身板挺得笔直,而石进几个人更是不失时机的往他身后一站,落后半步,抱着胳膊以不屑的眼神在在这墩丁身上扫来扫去。

    看到董策这从容淡然的神色,夏东润猛地一怔——似乎,董二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呢!

    夏东润又气又怒,骂道:“你个……,你算是哪门子的本官?”

    只不过为刚才董策那狠辣的一枪所震慑,癞狗子那三个字,终究是没敢吐出口。

    “自己瞧瞧!”董策从怀里取出文书扔给了的夏东润。

    夏东润惊疑不定的瞧了董策两眼,将文书展开细细观看。

    片刻之后,他的脸上便是布满了震惊,口中喃喃道:“闻十里铺军丁董策,勇武能战,刚毅果敢,特擢升为小旗衔儿,调用为十里铺下属安乡墩甲长。原安乡墩甲长夏东润,调回十里铺,另有任命……”

    他声音已经是哆嗦起来,就连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董策。

    墩中针落可闻。

    这个消息震撼了所有人。

    他们投向董策的目光中,已经是充满了敬畏。

    安乡墩距离十里铺甚远,这个时代信息交流又不怎么发达,是以他们并没听说过董策自从‘夜梦神人’之后的事迹。但是董策卓然不群的气质,已经是身为安乡墩甲长的官身,却是让他们已经是能够很清醒的意识到——董二郎,变了,再也不是原先那个任人欺负的癞狗子了。

    更重要的是,方才董策那石破天惊般的一枪,让人更是认识到了他的狠辣无情,心里都是畏惧。

    既然暂时不能做到让所有人服你,那就先做到让所有人都怕你!

    毫无疑问,这件事对于夏东润的打击是非常大的。他一下子从一个掌握了相当大实权的边墩甲长变成了只有衔儿而无实职的一个闲人,整个人似乎跟丢了魂儿似地,呆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夏东润方才是缓过神儿来,他的眼神在董策身上盯了片刻,又是在石进等人身上一转,眼中露出一丝了然。

    他冷笑一声:“怪不得,原来是抱上了孙大人的大腿,没少给人家舔沟子,唆卵子吧!”

    他这会儿已经是什么都没了,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思,说话也是极难听了。反正在他看来,董策也不敢把他怎么着。

    董策还未说话,身后王浑已经是炸雷般怒吼道:“你这个****的王八羔子,再敢说俺们董头儿一句,信不信老子让你给咱们哥儿几个都唆唆蛋子!入你娘!”

    石进上前一步,阴森森道:“孙如虎死了,董头儿仁义,有本事,咱们兄弟几个都跟着他。”

    王通从董策身后跳出来,晃着膀子走到夏东润面前,戳着夏东润的鼻子尖儿唾沫星子四溅,狐假虎威的大骂道:“赶紧给咱们董头儿磕头赔罪,要不然今日休想出安乡墩!”

    “孙如虎死了?”

    夏东润不由得瞪大了眼。

    他心里忽然一个激灵,猛地发现,自己似乎是想错了什么。

    他在十里铺呆了那么多年,年前才靠着给许如桀行贿方才是当上了这安乡墩的甲长,自然是识得石进等人,这会儿才是注意到——石进等人摆出的这姿态,分明就是奉董策为主的架势!

    石进等人的厉害整个十里铺都知道,随便拉出一个来都不是他敢招惹的,而董策竟然能收服他们。

二十五章 舔沟子 唆卵子

    董策不是靠着孙如虎起来的,而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收服了这些人,又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坐了这个甲长的位子!

    夏东润意识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

    无论董二他用的是什么手段,都已经不知现在已经失势的自己能够招惹的人物。

    想到此处,冷汗已经是涔涔而下。

    “夏东润,我要不要你磕头下跪,你片刻以前还是甲长,我给你留个体面。”

    董策如是说道,夏东润闻言顿时是松了口气,心里轻蔑暗道,小兔崽子,装模作样,假仁假义,回去之后定要整死你!

    他却没看到董策脸上的表情,那是参杂着残忍和戏谑的表情,他缓缓走到夏东润面前,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方才说我舔沟子,唆卵子,这话,我很不爱听。今儿个你想离开安乡墩,便须得把这两件事儿给做一遍!”

    夏东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尖叫道:“你说什么!”

    “看到那头畜生了没有?”董策指着牛圈里头那头肥壮的耕牛道:“你去给它舔沟子,唆卵子,今儿个我便饶了你!”

    “你放他娘的狗屁,董二,你欺人太甚了!”

    夏东润像是给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大骂道:“你别以为老子怕了你,老子就是不干,你能把我怎么着?我有总旗的衔儿,你敢动我,就是殴打朝廷命官!”

    “你说我敢不敢?”

    董策伸手一指王羽,眼睛逼视着夏东润,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夏大人,殴打朝廷命官是重罪,可若是您老人家在墩台上巡视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下去呢?”

    “砰的一声!”董策双手往外一扩,表情夸张,满脸戏谑道:“摔得筋断骨折,浑身都成了一滩烂肉,啧啧啧,真惨啊!”

    “当然,我听说夏大人您身手不错,不大可能会自己一失足掉下去,这话说出去,我也是不信的。”董策忽然脸一板,满脸严肃道:“可是,如果加上王羽呢?”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诡谲的笑:“你夏大人和王羽因为小事发生口角,你一时气急,顺手一枪刺穿了王羽大腿。王羽怀恨在心,趁你不备,将你推下墩台。而看见你摔死,王羽心中大惧,遂畏罪自杀,也跳了下去。”

    “别说了,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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