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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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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以墨死死的盯格作响,所谓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也不过如此了。他脸上的肌肉一突一突的跳动着,显然已经是暴怒到了极致。他忽然狠狠的一拍桌子,大怒道:“荒唐!放肆!老夫世代书香门第,饱读圣贤之书,最明白礼仪伦常不过,岂会为鞑子做驱使?行那让祖宗蒙羞之事?”

    他这边雷霆暴怒,董策那边却是和风细雨,依旧是笑嘻嘻道:“那李永芳乃是辽东世代将门,深受国恩,还不是降了老奴?还为胡妇生子,为天下笑。范文程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还不是为那老奴出谋划策,不遗余力?这等事,可是说不准的。”

    “你!”苏以墨给他堵得一肚子话都说不出来,脸色已经是黑的跟锅底也似。

    董策幽幽叹了口气:“唉,其实这话,我本也是不信的,贵府乃是周围几十里都有名望的名门望族,又怎么会做这等事?但是这厮说的,也很是可信,那黄二虎生前,和令公子相交甚密。这就不得不惹人生疑了。”

    他冲着跪着的那厮道:“你说是不是?”

    这厮早就已经是给王通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忙不迭的点头:“是,是,大人说的没错儿。”

    苏以墨回头狠狠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低低骂道:“你这个小畜生!”

    苏公子的那嚣张气焰早在董策说出方才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本来自视甚高,却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年轻人,心机城府竟是如此的深沉,更兼手段狠辣,更有一副腹黑心肠。他这会儿对董策可谓是又恨又怕,给父亲训斥一句,也只是低着头乖乖的应了不说话。只是心里已经是叫起了抱天屈,他和黄二虎确实是过从甚密,只不过那是因为黄二虎是市井无赖人物,许多苏公子碍于面子做不得的事情,他却是能做的。这段时日靠着黄二虎,苏公子着实是心情爽利——强上了两个寡妇,三个黄花闺女,打断了四个人的腿,剁了一个人的三根手指头。

    却没想到因此惹来弥天大祸。

    董策这会儿反而是好心的当起了和事佬,摆摆手:“诶,事情还未查明,先生何必如此?”

    苏以墨不接话茬,只是盯着他道:“你想怎样?”

    董策微笑道:“也没什么别的,只消得您传下命令,让我等把先生这府上搜一搜,也就是了!”

    “你这是做梦!”

    苏以墨喉咙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气的嘴唇一阵哆嗦,胡子都颤抖起来。

    堂堂书香门第,若是被几个下贱的军户闯进来一番大搜,成何体统?这事儿传出去,只怕苏家要沦为整个冀北道的笑柄!更别说眼前这年轻人,年岁不大,心机却是深沉的很,手段更是狠毒老辣,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搜查的时候给自己栽赃些所谓的‘证据’?

    他在那儿气的直哆嗦,董策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瞧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苏以墨情绪方自平息下来,喘着粗气道:“定然还有第二条路吧?”

    “有啊!”董策一击掌,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神情冷淡道:“把吃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这事儿,就算完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田产和宅第?”

    然后董策便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就跟变脸也似,苏以墨脸上的怒色和不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却是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笑意,他也不再站着了,而是往后面的椅子上一坐,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瞧着董策淡淡笑道:“董二,真有你的,费尽心机弄了这些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六十二章 来日十倍奉还

    反倒是董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他神情冷冷的看着苏以墨,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他的心里已经是升起了深深的警惕,这苏以墨,也是个不好招惹的深沉之辈了,跟这等老狐狸打交道,自己方才,有些托大了。

    “这都是小事儿,何须为此伤了咱们的情分。”苏以墨哈哈一笑,很是和善道:“那宅子,便还给贤侄就是……”

    他连贤侄这两个字都出来了,只是这等亲昵的话,落在董策耳中,却只是提防。

    他也恢复了常态,呲牙一笑:“如此便多谢世伯了。”

    这等作态,让他自己心里都是恶心。

    “只不过那二十亩水浇地,却又一个说头。”苏以墨淡淡笑道:“贤侄放心,老夫可不是要吞了你的。你也知道,老夫有功名在身,名下土地,无需缴纳一分一毫的税赋,而贤侄你虽是武官,却也终究是要交粮纳税的,现如今赋税极重,说句实在话,你那二十亩地拿回去之后,怕是非但赚不到钱,反而是会赔钱在里头!”

    他后背靠在椅背上,端起旁边茶盏轻轻啜饮一口:“不若贤侄把这些地,还挂在老夫名下,只是地里的产出,老夫却是分文不要!何如?”

    此言一出,就连苏公子都愣住了,自家老爹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有善心了?

    苏以墨忽然释放出来的这种强烈的示好,让董策有些措手不及,他沉沉的看着苏以墨,想要从他的表情中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这是徒劳的,苏以墨只是笑吟吟的品茶。

    董策心里思绪飞快的转着,琢磨着苏以墨的用意。

    二十亩上好的水浇地,一年的产出少说也有三十石粮食,换成银两就是五十多两,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了。苏以墨怎么就心甘情愿把这些钱让给自己,而且还白白替自己照看这些田地——要产出粮食,须得人力耕作,水利灌溉,细心伺弄,小心收割,所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也不老少了。更别说,自己方才打伤家丁,硬闯苏府,已经是把他家给得罪了个透彻。

    “阴谋,定有阴谋!”

    董策并未想到太分明,但是却知道,这好处不是这般能吞的。

    他抱拳歉然道:“世伯之盛情,小侄万分感激,只是这田产,小侄也有另外打算,是以……”

    苏以墨呵呵一笑,很宽容大度的摆摆手:“既然贤侄有苦衷,那老夫也就不勉强了。”

    他向苏公子低声吩咐了几句,苏公子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跟个圆球也似的晃了出去,他很快便是回来,手里拿了两张纸。

    “这是地契,这是房契。”苏以墨把两张纸放到董策手边,笑道:“贤侄,何如?”

    “多有叨扰,还请恕罪!”

    董策也不墨迹,收起地契房契,摆摆手:“咱们走!”

    苏以墨还当真是客气,一直站在客厅门口目送董策离开。

    只是当董策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的时候,苏以墨眼中已经只剩下了一片森寒。

    苏公子再也忍不住,有些不满道:“爹,您怎地对他那般客气?咱们现在就收拾了他!”

    “不,少游,咱们现在绝对不能收拾他!不但如此,还要老老实实的,万万不敢给他找什么麻烦,挡在他的路上。”苏以墨脸色有些发苦:“你当为父的不想收拾他?只是现在,谁也收拾不了他啊!”

    苏少游小眼一瞪,诧异道:“为何?”

    “你呀,时局从来不关心!”苏以墨很是恨铁不成钢的在他后脑勺上敲了一记:“建奴入寇,各路士卒要么不敢战,要么就是大败,唯有这董策,仅仅带着几个人,就砍下了十几个真建奴的脑袋,这等功绩,可说泼天一般,尤其是在各路暗淡灰败的时候,就更显得出彩。他的功绩,怕是已经上达天听,现在整个镇羌堡、冀北道、大同镇,甚至是宣大总督,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儿们,无分文武,都指着他这一份儿功劳升官儿发财捞好处!你若是敢动他,那就是跟整个大同镇的文武为敌,谁惹得起?”

    苏少游给骇的一哆嗦,心里却终究是不甘:“难不成就拿他没法子了?今日之事就这般受着?”

    “怎么会?”苏以墨阴阴一笑:“你且看吧,等过了这一段时间,有的是手段收拾他!到时候今日之耻,我要他十倍奉还!”

    夕阳西下,落日映着长河,波光粼粼都变成了瑰丽的红,有一种分外惊心动魄的美丽。

    洢水河水量颇大,足有二三百米宽,河水浩荡,宛若一条玉带一般,横亘在巨大空旷的原野上。

    河流两岸,阡陌纵横,到处都是开垦的极好的田地,有着河水的滋润,长势非常好,已经是长出了一片绿油油,两寸来长的青色幼苗。行走其间,微风轻抚,绿意盎然,舒坦的紧。在更北边儿不远处,则是一片连绵的山脉,那是弥陀山,上面黑压压的,一片片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山林覆压其上,董策来的时候曾经远远看过一眼,古木参天。

    不少农民正在借着这天地间最后的一丝余晖,努力的伺弄着自家的土地,指望着等到秋日锦华之时,能有些好收成。

    两个人影顺着不甚高的河堤一路走了过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两道长长的身影。其中一人正是董策,而另外一人,五十来岁,身材中等,长相苍老,竟赫然是黄季。

    只不过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崭新的,颇为的体面,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显然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还不错。

    那日他逃出十里铺之后,日子过得也是很艰辛,手上没钱,又因着身为军户,却离了自己的驻地,就已经算是逃兵了,若是被官府拿到,要么是杀头,要么是押解回十里铺。是以他昼伏夜出,分外的小心,不过现在大明朝的纲常法纪许多都已经废弛,远远不像方才建国时候那般森严,是以黄季这一路小心翼翼的,也是给他摸到了朔州安顿下来。

    他多年为军,身子骨儿健壮,手底下也很有些功夫,因此竟是给他寻了个家丁护院的差事。他那主家,乃是私盐贩子出身,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因此对下面人要求也就松宽,连手底下犯了命案的江洋大盗都敢收留,更别说黄季这等逃军了。黄季在那儿日子过得还很不错,若不是听得董策立下大功的消息,怕是直接就呆在那儿一辈子再不回来了。

    “过了这许多时日,许如桀怕是已经把当日的事给搁下了,而且我这一次立了大功,他还须得借我之力方能更进一步,也雅不愿得罪于我,是以便是知道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董策一边走一边低声道:“现在世道不靖,反贼蜂起,每年逃走的军户不知道多少,有的甚至举家投了闯贼。十里铺、镇羌堡,甚至报都懒得报了,也无人注意这些东西。您就在这儿安闲呆着便是,定然无恙。”

    黄季看着董策,眼中满满的都是欣慰:“二郎啊,你现在这般有出息了,你爹泉下有知,还不知道得多高兴。”

    他深深的吁了口气,眼中泪光莹然:“你杀了十几个建奴的消息传到朔州的时候,我高兴的一宿没睡着。”

    董策默然点头。

    “嗨,瞧我这嘴,我说这个干什么,今儿个可是好日子。”黄季自悔失言,轻轻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下。

    两人往前又走了一段儿,董策脚踩了踩地上坚实的土地,手指着远处笑道:“季叔您瞧,从这儿一直到前头,那二十亩地,都是咱们的。”

    董家的这片水浇地地理位置很是不错,虽然不在河边,但是旁边却有一条小小的沟渠,这沟渠很短,只有不到半里地而已,是那种纯粹引水的,只有一头,另一头儿直接就淤住了。但是有了这小沟儿,取水也是方便。这片地里也泛青了,显然早就有人在里面操劳耕种过,却是便宜了董策。

    黄季打量了一眼这里,再极目远去,感叹道:“地是好地,地方也是好地方啊。”

    董策轻轻点头。

    这蓑衣渡周围,确实是一片天造地设的的所在,周围水草丰茂且不说,远处也有弥陀山阻挡,冬天比别的地方分外的暖和一些。

    黄季瞧了一眼董策,叹了口气:“我直说了啊,现在种地,着实是个赔本买卖,二郎你是武将,不是文官,可没有免税的权力,我瞧着,这地种了反而是赔本儿的买卖。”

    他是董策长辈,两人关系也是亲善,因此说话便无所忌惮的多。

    董策苦笑:“我也知道这些,只是祖上遗泽,终究是不敢或望。便是赔些,也只得认了。”

六十三章 不过就是一个字“贱!”

    同时另外一个极辛辣的讽刺则是——到了清朝,康熙小辫子统治年间,苏松常外加镇江四地又一次欠税,欠税的人中仅仅是当地有名望的士绅就足有一万三千五百一十七人!

    鞑子皇帝可不像是朱家皇帝这般好说话,对待文人也不是那么优容,康小辫子下狠手整治,朱国治亲自执行,以“抗粮”的罪名,一律逮捕。其中严重的三千人交刑部论处,开除公职、革去功名和流放了上万名读书人。

    大明朝从永乐帝后,二百多年,一共才流放了多少读书人?

    面对这等雷霆手段,满朝文臣,多少出身苏松常镇的?一个屁都不敢放!

    敢放屁?直接宰了你!

    可见大明朝所谓的文人风骨,也就那么回事儿而已!

    不过就是一个字——贱!

    农民种地一年,打下来的粮食甚至还不够缴纳赋税的,不但不够,而且还差了老远,因此许多地方的农民不得不想尽法子。今年卖儿卖女,明年卖老婆,后年卖地,到了第四年,再也没什么可卖的,便被捉去官府打板子。许多人给生生打死,有些侥幸没死的,一咬牙,狠狠心,想想反正左右都是个死,于是便揭竿而起!

    明末反贼,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郝摇旗等人,多半出自陕地,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国家掌握在手中的土地越来越少——张居正一条鞭法重新丈量全国土地的时候查出来的是柒佰贰拾万顷,而现在只剩下四百多万顷了,其它的,全都流入到了那些有功名在身的士绅地主手中。平心而论,许多土地并不是他们吞并,而是农户主动投效的,在许多地方,甚至有这种现象——某村中一个人中了秀才,全村的土地都挂在了他的名下,全村的村民,都成了他名义上的佃户。

    于是,这个村儿的田亩和民户,就从国家的鱼鳞黄册上消失了,国家失去了百余户纳税的百姓和几千亩耕地。

    这笔账百姓算得也清楚,与其给国家缴纳重税还不如当佃户,反正佃户最多也就是交上一半儿的收成就差不多了。

    苏以墨家中许多田地就是这么来的。

    董策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煌煌大明二百六十年,行至今日,真的已经是穷途末路?

    他接着便是失笑,轻轻拍了拍自己后脑勺,低声道:“董二,你想这许多做什么?这是你能想的么?先管好眼前再说吧!”

    “纳粮田赋的的事儿,等到以后再说吧。”董策微微一笑:“季叔,母亲我要接到十里铺住下了,从今儿个起您便住到老宅里头去吧,顺便看着这田产。”

    他压低了声音:“一定要看好苏家。”

    黄季一怔,重重点头。

    崇祯七年八月十五。

    小冰河时代已经在大明朝的北地肆虐了五十多年,现在丝毫也没有减弱的趋势。天气干旱,冬天极度酷寒,全年的温度也随之下降。

    阴历的八月十五,已经快要到后世的阳历十月了,夏日的尾羽,触手可及。天气也慢慢变凉了,远山层林已然尽染,秋天即将到来。

    今儿个是团圆的好日子,只是团团圆圆,平平安安,和和美美这简简单单的微末愿望,对于晋北的百姓来说,已经是有些奢侈了。天公也不作美,阴沉沉的,比起往日格外的冷些。

    不过安乡墩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在墩外不远处的土坡上,一座牲畜栏,一座马厩已经被建了起来,战马和缴获来的那些牲口就养在其中。这些牲口的数量确实是有点儿多,而安乡墩内地方又不够,只得养在此处,不过晚上还是要牵进堡中的,毕竟这世道也不慎太平。

    旁边不远处就是演武场,也是安乡墩的男女墩丁们训练之所在。

    距离那一场林中血战,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

六十四章 八月十五

    董策把老母亲安置在了十里铺,有红袖伺候着,至于哥子嫂嫂,董策也没为难他们,大宅是收回来了,可是那座破败的小院子却是给了他们。临走的时候,又给他们封了十两银子,至于是花光败光还是做个小买卖,那就不是董策要管的了。

    回到安乡墩之后,董策便是开始对男女墩丁们的大强度训练。

    远战近战都有,乃是那一套,上午训练射箭,下午则是长枪刺击。

    只不过弓箭从明军软趴趴,力道小的短弓换成了那些缴获的大铁弓,这些弓制作精良,射程远,力道大,就连羽箭都比明军的长出一截儿来。当然,所需的气力也更大,因此一开始的时候,用的都不是太顺手。

    不过董策这里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这个年代弓箭对于重甲的威胁着实是很一般,那一日那后金白巴牙喇兵挂着一身的羽箭兀自大呼酣战的场景带给了他深深的震撼,因此他也是下定居心,一定要好生操练自己这些手下的箭法。

    靶子被摆到了九十米之外,比原先的六十米要远了差不多一半儿。而射击的要求,依旧是命中靶心。

    这种建奴用来做骑弓的大铁弓,射程比明军的步兵弓还远,远及二百米之外,在七十米之内,可以做到精准射击,不过建奴一般是拉到五十米左右的时候才射。

    九十米外射中靶心,不算容易,不过长久锻炼下来是一定可以做到的——董策的要求也是极为严格的,董策便是鞭子伺候,不给吃中午饭等等。

    这些时日以来,进步都非常大,不但墩丁们射箭的准头大大提升,长矛刺击更加有力,便是那些被组织起来的女军,也是有模有样了——拉得开短弓,靶子也能射中,长矛刺击和队列多少有了些样子。

    不过这会儿他们却是没有训练,而是围了一个大圈儿,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惊叹高呼。

    圈子里头,枪影如山。

    董策正在练枪,手中持着的,正是他那杆魂牵梦萦的河朔大枪。

    双手一抖,便是一朵脸盆大小的枪花在枪头绽放,精钢打造的枪刃在空中舞做一团,绽放出雪亮的光芒。

    一时间视线中只有枪影闪烁,竟是给塞得满满当当。大枪挥舞挺刺着,破开了空气,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啸,如同鬼叫一般。大枪回还圆转,如山一般的枪影充斥在空气中,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而且仔细看来的话,这一套枪法,并不是胡乱的舞动,而是极为的有章法,大开大合,威猛绝伦之余却又有着难言的绵密和细腻,一杆大枪,编织成了一张细密绵厚的大网,若是面前有敌人的话,定然要被死死的罩进去,再也无法挣脱。

    一路枪法完毕,董策缓缓地停住了身形,他轻轻地喘着气,满头满身的都是大汗,一条青色长裤,青色单衣已经是汗**的了,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心中却是一种愉悦和兴奋在回荡闪烁着。

    他只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来,说不出的舒坦爽利。

    董策动作一收,场中先是一静,然后便是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大人,好俊的枪法!”

    “头儿,好一杆河朔大枪,好生耍弄处怕是几十个人都近不得身!”

    …………

    一句句由衷的赞美飘进董策的耳朵,便是石进几人也是看的目眩神迷。

    俗话说,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枪乃百兵之王,最是厉害不过,却也最是难练,难用。而且一寸长一寸强,大枪越长越是难使,只是这一杆大枪在董策的手中,却是发挥出了极大的威势。如同一条夭矫长龙,直奔苍穹!

    头儿不过是二十不到的年纪,怎么看也是在这大枪上沉淫了十几年的样子!

    王浑馋着脸凑过去,笑道:“头儿,这枪给俺们瞧瞧,成不?”

    自从那一日在蓑衣渡把这杆大枪给拿回来,董策便跟宝贝似地藏着,等闲不示人,王浑这等心腹也不得见。王浑眼馋许久了,这一次难得他拿出来,自然要好生瞧瞧。

    董策心情大好,接过王通递来的热毛巾把子,哈哈一笑,把大枪扔给王浑:“拿去瞧吧!”

    王浑欢喜的诶了一声,伸手去接,结果竟是出于他意料的沉重,差点儿没拿稳。他不由得心中骇然,暗自咂舌:“好重的大枪,难不成是生铁打的,可是方才分明见了那枪杆子韧性十足啊!”

    他一拿到,石进等人呼啦一下便是围了上来。

    众人仔细看了几眼,都是心中艳羡。

    这一杆河朔大枪,约莫有长达一丈八尺,足有鹅蛋粗细,色作淡金,伸手一掂,重逾金石,通体上下无一块疤痕,纹理从头至尾丝毫不乱,杆头与杆尾粗细不差分毫。不知者当以为是人工削成,殊不知乃是一棵树天然长成如此,纵使是培育白蜡杆子的行家,用百亩之地来种这杆子,期以十年之功,似这等良材也只得两手之数而已。

    虽然是木头的材质,但是木纹压的极其紧密,密度很大,这样一杆大枪,足足重有三十三斤。

    这河朔大枪的武功,堪称冷兵器时代的杀人极致。与以往马战之术所不同之处,便是以上等的白蜡杆子代替了硬木作为枪柄,而白蜡杆子软硬兼具,弹性极佳的特性,更是将大枪的杀人艺术演化到极致。

    即可直中曲,亦可曲中求。

    几人握着都是爱不释手,好一会儿方才恋恋不舍的给董策送了回去。

    董策略微歇了一会儿,大声道:“今儿个是八月十五,团圆的好日子,本官让李贵杀了只羊,做了一桌全羊的席面!走,大伙儿吃饭去!”

    听了这话,墩丁及家眷们都是欢呼起来,他们素来节俭,当然,也可说是贫穷。一年到头也未必能见到一次肉,过年的时候能吃一顿白面馍馍就算是天大的福分了,一听大人如此大方,自然都是高兴。

    留下两个人看着牲口,剩下的人便都喜气洋洋的回了墩中。

    董策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出来。

    宴会是在墩台下面的空地上举行的,安乡墩之前从未有过几十人规模的聚会,更没有那么大的桌子椅子,是以董策干脆就让大伙儿各自把自己家的桌子搬来,凑成了一圈儿,各自坐下。

    李贵端着个大木头盘子一溜儿小碎步出来,嘴里笑嘻嘻的喊着:“菜来喽!”

    有了卫红袖调制的那种效果奇佳的金疮药,他们的伤势好的很快,现在行动已经是很利落了。

    李贵把盘子端上来,先把一大盘差不多得有三斤多重的烤羊肋排放在董策面前,低低一笑:“头儿,您慢用。”

    然后才把剩下的菜肴各自放在别人面前。

    王羽和王通也跟着忙活,不一会儿,菜便是上齐了,一只足足有六十多斤重的肥羊杀了,出了四十来斤肉,足够全墩上下饱餐一顿的了。菜肴极其丰盛,有烤的羊腿,炖的羊蹄子,味道浓郁的羊杂汤,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儿。

    有的小孩儿忍不住,偷偷的扯了一块肉儿下来塞嘴里,被他娘发现,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在后脑勺儿上,也不敢哭,只是在那里规规矩矩的站着,脸涨得通红。这个时代的孩子,可比后世要懂事的多,他的母亲有些不安的看了董策一眼,生怕他怪罪。

    董策微微一笑,伸筷子缺了一口羊肉放进嘴里,只觉得又香又脆,鲜香浓郁,味道是极好的。

    他冲李贵笑道:“老李,你这手上活儿可是够硬!”

    李贵赶紧连说不敢,董策摆摆手:“吃吧!大伙儿随意,今儿个团圆的日子,不消得那些礼数拘束。”

    众人赶紧应了声是,纷纷大快朵颐起来。

    少有人说话,众人都在享受这一次难得的盛宴,董策也是大口大口的持着。一块儿差不多三斤重的羊肋排入肚,又喝了一碗羊汤,便是董策的饭量也是觉得有些撑了。

    他溜溜达达的上了墩台,上头周仲正在值更,一大碗羊杂汤放在墩台的女墙上,周仲一手拿着大饼,大口大口的吃的香甜,见了董策过来赶紧就要行礼。

    董策摆摆手,微微一笑:“你吃你的。”

    他探头向下面喊道:“李贵,剩下那仨羊蹄子给周仲拿上来。”

    “是!”李贵赶紧应道。

    董策走到墩台旁边,极目向东南方向望去,那里是十里铺的所在。

    母亲已经被安顿到十里铺了,自己回去看了一趟,又悄悄的问二丫打听了,红袖和母亲相处的很是不错,心里也就是放了下来。其间又发了一次饷银,还是张寒亲自来的,对董策却是亲密了不少,只是董策感觉他的眉宇间,瞧着自己的神色有些复杂。

    不过别人的心思董策也懒得揣摩,管他南北西东,且静观其变就是。

    “今儿个团圆的日子,也该回家一趟,晚上一起吃个饭了。”董策暗暗道,想到红袖那柔柔软软的身子,红菱儿也似的小嘴儿,心里便是一阵火热。

六十五章 百户官

    也足有十几天未近女色了,他终究也是需求强烈的健壮汉子,自然有些按捺不住。

    身后忽然传来周仲的声音:“头儿,我吃这碗饭也有七八年了,蓟镇,宣府,大同都走过,却从未见过您这种带兵的官儿。”

    董策回头,笑道:“怎么了?”

    “有谋略,能玩儿心眼儿,阴谋算计不比别人差。却也能赤膊上阵,真刀真枪的硬干拼杀!心够黑,手够狠,既能当街杀人立威,又能拉下面子跟人家玩儿街头泼皮无赖的那一套路数。”周仲摇摇头,他嘴里还嚼着一大块儿面饼和烤肉,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董策听了他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头儿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不懂,不过我能看懂一件事儿!”周仲一拍女墙,大声道:“头儿你是真心待我们好,就凭这个,我这条烂命,你能卖给你!”

    “你可不是烂命。”

    董策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说话,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爆裂的马蹄声。

    两人赶紧侧头看去,只见是几匹快马向着这边奔驰而来,周仲眼神儿好,轻轻咦了一声,道:“是许大人亲自过来了!”

    “许如桀?又来了?”

    董策和周仲对视一眼,心里都是大喜:“难不成是封赏下来了?”

    说起来,许如桀现在也算是安乡墩的常客了。

    自七月二十七之后,又来了两趟,第一次是要走了那些建奴的首级,给硝制了起来,这些首级可是要送到京城去给那些兵部,都察院,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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