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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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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磐石堡周边那等水土条件极好的地界儿毕竟还是少了点儿。

    他们只能带着有限的东西上路,因为没有交通工具,只靠着人背,根本拿不了多少。而且这几十里的路程,对于基本上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走的百姓来说,更是一个极大的负担。有的人,尤其是营养不良的孩子和虚弱的老人,甚至就有可能死在路上了。

    更别说,那些押解他们的士兵可是把他们当成犯人看待的,一路上鞭打辱骂,勒索甚至是奸淫,都是绝对不少,这些百姓吃够了苦头,更是不知道逼得多少家庭离散。

    而到了镇河堡呢?

    房子在哪儿?

    能指望官府给他们盖好么?还是得自己动手。没有原料,没有技术,缺少人力,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盖好,在野地里风餐露宿,就有多少人会病饿而死?

    粮食在哪儿?

    耕牛又在哪儿?

    ……

    这对于官员们来说可是个大大的利好消息,刘若宰要下派许多物资,他们上下其手大捞好处,而流民们想要拿到,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说不定最后到手的十不存一!

    这一路上过来,董策瞧着,大致一个词可以来形容:哀鸿遍野。

    官员凌虐催促,士卒贪婪暴戾,无人管理,百姓痛苦不堪。

    等到了镇河堡左近,董策瞧着,不少地界儿都搭建着简陋的窝棚,每个窝棚聚集地之间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想来,这里便是刘若宰给他们划出来的以后村子的所在区域了。那些窝棚极为的简陋,上不能遮风挡雨,下不能抵挡潮湿地气。这些穷苦百姓家里原来的房子固然是挺破的,但好歹也比这个强一些。

    一路见了这许多,董策也只能是一声长叹而已,这是刘若宰的命令,他什么都做不了。若是敢于有任何的举措,哪怕是正义的,若是被人一状告到刘若宰那里去,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城门口的守卫早就认得董策了,没有任何的阻拦,便是放行。

    董策一行到了兵备道衙门前头,众人纷纷下马,董策递上名刺,那门子神色颇为的倨傲,拿下巴点了点董策:“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

    他淡淡的哼了一声,脸色很是不好看,显然是因为董策递上名刺的时候并未塞过银子来。董策见了他的神情立刻便是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不由得哭笑不得,他来来回回这兵备道府中许多次,上到老管事,下到门子都识得他了,之前便是塞银子都是不会要的,慢慢的董策也就忘了这一茬儿了。

    但是不知道这门子是新来的还是怎么地,竟然不认得自己,还要索要好处。

    董策的笑容变成了冷笑,心里一股邪火儿升出来,冷冷的看了那门子一眼。没错儿,这事儿算是他办的没了规矩,但是这门子竟然敢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甩脸子给他看,这已经是让他有些丢了面子。

    周围有些等着刘若宰接见的将官脸上都是露出讥讽戏谑的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这个年轻小将得罪了这门子,说不得回头这门子就得把他的名词扔到茅房里,等着吧,今日能不能见到兵备道大人还是两说。

    却没想到,没一会儿那门子便是快步走了出来,来到董策面前,这一次态度便是恭谨了许多,低眉顺眼儿的笑道:“原来是董大人当面,小的是刚来的,不识得您,还望担待则个。管事说了,您这就进去便是,随到随见。”

    董策斜睨了他一眼,笑道:“当真?”

    那门子有些尴尬,赶紧道:“小的怎敢欺瞒大人?”

    董策倒也是不为己甚,淡淡一笑,点头往里头走去。

    外面那些等着的将官看的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这人姓董,年纪也不大?遮莫是那董策?”不少人已经是猜到了一二,董策在冀北道的名气还是很有几分的。

    进去之后,却是微微一怔,只见一个老者正自站在那门房后面,满脸皱纹,头发花白。

    正是府中最得刘若宰信任的老管事,董策微微一愣,而后便是赶紧往前快走两步,微微弯腰笑道:“在下见过管事,有礼了。”

    他对这老管事的印象是很不错的,不卑不亢,不拿什么架子压人,但是身上自然就带着一股子让人不可忽视的气度。而且董策第一次来镇河堡就是这老管事带来的,因此心里还有一些其它别样的情分。

    “大人客气了。”老管事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已经颇有残缺的牙齿,他指了指方才那门子:“那是老奴一个远房侄子,新来没多久,人也不熟,也不大懂规矩。若是有些冒犯的地方,老奴代他向大人赔罪了。”

    说着便是艰难的弯腰要向董策行礼,且不说这是真的还是作势,无论如何董策都是不能让他把这个礼给行下去的。人家是给你个面子,你若是坦然受之那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董策赶紧把他扶着不让他弯腰,笑道:“诶,您老人家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有何冒犯之处?再说了,您给我赔礼,那可是折了我的寿了。”

    老管事果然只是做个样子而已,董策一扶,他便是也不再坚持。

    两人又客套了一会儿,便是带着董策往府中行去,老管事年纪毕竟是大了,腿脚也不利索,走的便很慢。董策倒也不着急,陪着他慢悠悠地走,两人漫无边际的说着一些闲话。老管事却是拣着府中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有的没的说了一通,看似都是一些没什么联系性,也不大重要的小事,但是以董策细腻的心思,还是能从中分析出许多东西来。

    一番言谈,竟然是收获匪浅。

    董策心里清楚,老管事这是对自己交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先把便宜占住了再说。

    转眼间,已经是到了刘若宰素来用来会客的那花厅。

    老管事往里头指了指,笑道:“老奴进去通禀一下。”

    董策一展手:“老人家随意。”

    老管事晃晃悠悠的刚进去,忽的从花厅旁边那垂花门后头传出来一声如黄鹂般清脆雅致的声音:“爹爹……”

    伴着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而后一个身影便是从里头蹦蹦跳跳的走出来,董策本能的便是转头看去,却见从垂花门中出来的是一个少女。少女约莫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襦裙,她身材高挑,长相不说是绝美,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但很是秀丽可爱,透着一股子青春的活泼气息。她脸蛋儿有些潮红,兴许是因为跑得多了,微微发汗。脑袋上梳着一个双丫髻,更增添了几分可爱。

    总归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一个走可爱路线的大萝莉。

    她兴冲冲的过来,方才没注意,这一出垂花门儿却是瞧见了董策,不由得便是一呆,忍不住呀的一声惊呼。

    董策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女子,见她身上一队是上等的蜀锦做的,腰上系着的带子却是上等的白湘绸子,上面那块玉扣足有小儿巴掌大小,色泽碧绿深邃,看上去极为的莹润细腻,一看就知道乃是上好的碧玉。她的额头上,戴着一条白狐皮抹额,毛茸茸的兽皮暖额围勒在额部,宛如兔子蹲伏,煞是可爱。这玩意儿在大明朝的高门显贵之类上等人家女眷中是颇为流行的,又被称为卧兔。不过眼前这少女戴的抹额还要更精致一些,表面加了一层金银雕花,而在那雕花之上,却是镶了至少有六颗小指头大小的莹润珍珠,精致秀雅,富贵逼人却又不落俗套。

    单单是腰带上那玉扣和这条抹额,加起来怕是就得超过两千两银子了——金银有价,珠玉无价,光光是那几颗大珍珠就得值多少钱?

    董策笑着拱拱手,却是未说话。这会儿少女也反应过来,脸色越发的红了,董策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热烈而无所顾忌,她本应该羞恼的。只是董策的目光很纯净,里面并无半分亵渎的意思,反而是充满了欣赏之意,如此却又让她生不出气来。见董策向她行礼示意,赶紧慌慌张张的也回了一个礼。虽然是仓促之间,但是礼却是回的很标准,连什么角度,微蹲多少,都是清清楚楚,没有一丝的错处,显然是有人专门教过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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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五四 八十家丁六百军

    回了礼,少女便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脸色红红的低着头,两手绞着衣角儿,过了片刻,偷偷的抬头看了董策一眼,却见董策正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顿时是心里一阵慌张,好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我,我……”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一转身,慌慌张张的走了。

    董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思,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刘若宰虽然不贪,但做到他这个位置,自然就有不菲的进项,这是官场的潜规则,他也是免不了的。但就算是如此,刘若宰的宦囊也绝对说不上是丰厚,而整个兵备道府中,能穿戴成如此富贵遮奢的,似乎也就只能有一个人了——他的宝贝女儿。

    方才那一幕,其实也不过就是短短十几秒之间发生的而已,那少女刚走,老管事便是从花厅中出来,伸手引了引,笑道:“大人请进。”

    董策拱拱手:“有劳了。”

    他进了花厅,身后传来了老管事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声:“咦?怎么不见了?方才好似听到大小姐的声音来着……”

    董策心里一笑,进了花厅,便见刘若宰正在伏在案后批阅公文,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厚厚的一大摞文牍。

    就像是每次董策来的时候一样。

    董策心里清楚,这并不是刘若宰成心怠慢自己——以他的地位,也完全没这个必要,太小家子气——而是这位兵备道大人,确实是忙碌到了极点。在他面前,似乎永远有无边无际的文牍公文需要处理。他绝对是董策见过的大明朝的官员中,最为勤勉的一个,没有之一,甚至这个范围也把董策自己包含在内。只有宣大总督杨嗣昌那样儿的,就甭说了。

    只是这位老大人,似乎批阅公文的时间太多了些,他也把自己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似乎只要是签下了一份份命令,做下了一个个决定,事情就能解决一样。事实上完全不是如此,阳奉阴违的情况,岂能少的了了?、

    他其实是真应该下去多走走看看,多了解一下真实情况的。

    董策也不出声,只是关上门,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垂手站着。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刘若宰方才长长吁了口气,把面前的公文一推,把笔一撂,身子往后仰在靠背儿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疲态尽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董策总觉得虽然只有很短时日没见,但刘若宰似乎比自己上一次见面更老了一些。

    似乎这会儿才看到董策,刘若宰淡淡道:“来了?”

    董策点点头:“是。”

    刘若宰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方才感觉好了些。

    董策关切道:“大人一身身系万民,还须得好生将养,别太过操劳了。”

    “嗨,瞧你说的,老夫这身子骨儿,还算硬朗。”刘若宰摆摆手,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儿,抻了抻胳膊腿儿,他这个动作显然是已经证明把董策当成是自己人了,因此就显的很随意。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做出这等举动来,也算是失礼的。

    “这次过来,有什么事儿?”刘若宰问道。

    “这段时日事儿还挺多……”董策笑了笑:“第一桩是上报属下你磐石堡的兵员和家丁花名册,还希望能早日领到钱粮,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

    董策脸上挤出一个苦巴巴的笑容。

    “真有这么简单?”刘若宰撇了他一眼,董策赶紧点头,道:“属下岂敢欺瞒大人。”

    “倒不是说你敢欺瞒老夫……”刘若宰想了想,沉吟片刻,道:“你确实是要比别人艰难许多的,终归是白手起家,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天然就比别人弱了一截。其间耗用,自然是大的。”

    董策赶紧附和道:“谁说不是……属下手底下并无多少户百姓,基本上都是招募的流民。这些流民终归也是我大明的子民,既然信得过来,来到我磐石堡,属下怎能对他们弃之不管?每家每户都分了耕地,要开垦耕地,只有人手还不够用,还要有耕牛,农具,种子,光是这些,便是一笔极大的开销,这年头儿,耕牛价格都是飞涨,八两多银子才能买到一头。只是耕地便是开垦出来,也得今年夏收的时候才能有些收成,而且天公这般不作美,到时候也不知道能打下多少粮食来……这些日子,流民们便是属下干养着,一日日的粮食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可恨奸商趁此机会囤积居奇,粮价也是极高,让人闻之色变。”

    他越说越苦,到最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董策也是不由得心里暗暗佩服自己,这做戏的本事,是越来越足了。在官场上呆的时间越久,这个本事便是越厉害。

    刘若宰不疑有他,听完他的话,已经是有些动容。

    “你能有这份对百姓的怜悯之心,便是极好的。”刘若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终归是没说出来。

    有些东西,他也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归知道,又能有何办法?粮商们背后的势力极其庞大,深不可测,便是他也是招惹不起的。

    坐回椅子上,刘若宰冲着董策伸了伸手:“把花名册拿来老夫瞧瞧。”

    “是。”董策应了声是,从怀里取出那花名册来,递给刘若宰。

    花名册一共两份儿,一份儿是家丁的,一份儿是磐石堡军兵的。说起来,前者乃是他的私军,而后者则是朝廷的武力。当然,在实际操作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家丁的那份儿花名册就要薄了许多,毕竟他上报的家丁数目不过是“区区”八十人而已,花名册上只是写的姓名年纪,并无其他的详细信息,因此自然是占不了多大的空间。

    实际上,磐石堡军兵的那一份儿花名册也不厚,就是二十来页,放在手中看来不过是薄薄的,一本轻飘飘的小册子而已。但就是这么两个轻飘飘的小册子,却是关乎每个月上千两的银钱,以及大宗的各项物资。

    这一次,董策一共上报了兵丁六百,家丁八十。

    他实际上只有军兵三百,家丁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五十而已,这花名册的名字,倒是有一半儿都是胡乱捏造的。

    前者的数字,不算是非常夸张,毕竟磐石堡也算是和镇羌堡,镇鲁堡之类的军堡一个级别的,而董策的官职也是实打实的守备,还高配了指挥佥事的衔儿,手下的军兵自然是不能太少了。

    和别的道比起来,由于冀北道在大同镇内部的地理形势非常重要,军堡也多占据要害地区,因此军堡规模普遍是比别的道要大,士卒的数量也要更多一些。

    像是阳和道所辖东路,下辖六守备、三操守,分边沿长九十六里四分。这阳和道东路下面的六个守备三个操守的兵力分别是:永嘉堡,内驻操守、坐堡、把总各一员,骑军三百零七名,马十八匹;瓦窑口堡,守备、坐堡、把总各一员,旗兵四百五十二名,马二十一匹;镇宁堡,内驻操守一员,旗军三百零二名,马十六匹;镇口堡,内驻操守、坐堡各一员,旗军三百一十名,马十七匹;镇门堡,内驻守备、坐堡各一员,旗军四百九十三名,马四十五匹;守口堡,内驻守备一员,旗军四百六十六名,马四十五匹;靖鲁堡,内驻守备一员,旗军五百一十三名,马八十六匹。

    而冀北道所辖的这些军堡,镇边堡,内驻守备一员,官军六百九十九员名,马骡八十二匹头。镇川堡,内驻守备一员,官军六百七十四员名,马骡七十匹头。弘赐堡,内驻守备一员,官军六百零八员名,马骡九十二匹头。镇羌堡,内驻守备一员,官军一千零五十三员名,马骡二百六十八匹头。拒墙堡,内驻守备一员,官军四百二十员名,马骡三十四匹头。镇鲁堡,内驻守备一员,官军二百六十六员名,马骡四十七匹头。

    阳和道东路驻军最多的一个军堡,靖鲁堡,才不过是有官兵五百一十三名而已,而冀北道大部分的军堡驻军规模都超过了六百,最多的镇羌堡甚至已经超过了一千,规模可说是极大。

    虽然有个镇鲁堡拖了后腿儿,只有官兵二百六十六,只不过那是因为镇鲁堡并不分边,只有火路墩七座而已,因此根本不用多少驻军。

    由此也可以看出,冀北道内部的军堡规模普遍较大驻军人数较多。当然,这只是纸面上的数字,真实人数有多少,那就只有当地的将官自己知道了。但是这花名册的人数,就是朝廷认可的人数,就是上官认定的人数,就是发军饷的时候依据的人数。操心真实人数的也不是没有,但没几个,大部分人都是想着怎么着通过这个来给自己捞好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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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五五 咱也是吃皇粮的人了

    因此董策报上去六百这个数字,算是中规中矩,不过不少。毕竟是新建的军堡,若是报得太多,怕是刘若宰脸上也不好看——就算是六百这个数字,也是有水分的,这一点,董策知道,刘若宰也清楚。但是刘若宰更清楚的是,所有的军堡都是会这么上报,这件事早就是大明朝边军百年来一个极大的弊病,而这个弊病到了现在,却是逐渐演变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个规矩,上到京城的那些大人们,兵部具体经办的官员,下到边关军堡的将领,银子层层经手的吏员,都是暗自遵守。

    当吃空饷成了惯例,并且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链条,带给了许多人巨大的利益的时候,那么想要将其涵洞,就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哪怕是在局部范围内撼动,比如说冀北道。

    去年刘若宰闹得轰轰烈烈,大张声势的要清查空饷,厘清兵员,其实不过是为剿杀侯家伟打掩护而已,虽说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却也是有限。过了没多久,一切便又恢复了常态。刘若宰也对此心知肚明,他是个聪明人,虽然正直,却不愚蠢,便也不再动这块儿。

    刘若宰至少还能确定,董策报上来的这个数字,水分并不算很大,他是知道董策还是想要做一番事的。

    事实也确是如此,董策报了六百人,至少他还有三百人的实额,而且并不满足,还打算扩大规模——像他这种不断扩大规模而不是逐渐削减军队从而吃更多空饷的官儿,也是不多见了。而像是黄琬那等,报的是两千九百六十的军兵,实际上能战的能拉出来一千就算是给他脸面!

    “六百军兵,倒也不算多。”刘若宰敲了敲桌子,看了董策一眼,淡淡道:“这个数儿,老夫便准了,只是你当初可也是答应老夫了,至少要练出三百人的强兵来。”

    “大人放心!”董策停了停胸膛,笑道:“练兵已然初见成果,大人随时可以去磐石堡检阅。”

    董策这话却是说的自信满满,他心中确实也是这般想的。虽说那三百新兵训练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也没上过战场见过血经过实战,但是踢正步,走方阵,站军姿这些日子练下来,却是自然而然就有一种军人的硬朗气质展现。而这些时日对于基础的训练,也足以让他们做到横平竖直,整齐威武,现在战斗力还未成形,但至少在视觉效果上,是绝对要超过这个时代大部分军队的。

    应对刘若宰的检验自然是绰绰有余。

    见董策说的自信,刘若宰不由得微微一怔,然后便是一笑:“那就好,老夫倒是择日要去看看。”

    他对董策有些了解,知道董策既然敢把话说得这么满,那差不多就是练得不错了,心下也有些期待。

    董策笑道:“属下定是恭候大人。”

    刘若宰微微点头,又把那家丁的花名册抖开看了看,皱了皱眉:“八十家丁?这个数儿,过了吧?”

    声音淡淡的,但董策已经听出来一丝不悦,显然,他这是嫌董策有些贪得无厌了。

    董策报得这个数儿,确实是有些夸张。

    根据万历十九年朝廷颁布定下的条令:总兵官家丁定以六十名,副将参将三十名,游击二十名,俱加双粮,其粮即于本营逃故老弱项内汰补。万历二十二年,辽东巡抚李化龙又奏请:守备,备御止十人,副将参将游击系辽东人准五十名上下,系关西人百人上下。

    事实上,家丁数目当然是不会老老实实的按照这个来,大约翻倍还差不多,但问题是,董策整整是规定的八倍!

    别的守备一级的军官,报得家丁数目不过是三十四十人上下而已。便是那北东路参将黄琬,号称家丁三百,那也是报得三百,真正不过是一百出头儿。

    “大人容属下细说。”董策却不慌张,他顿了顿,笑道:“属下情况和别个有些不同,大人可还记到属下先打建奴,后来击败马贼那两战?”

    刘若宰没说话,只是示意董策接着说。

    董策道:“那两战,属下俘虏了许多的战马,差不多在五六十之数儿。大人当也知道,国朝缺马,便是这晋北边地,战马也是稀罕物。其实限制将官们家丁数量的,不是人手,而是马匹。下官手中有这许多战马,便遴选精壮悍勇,充入家丁队,因此家丁队的数目,就比别个多了一些。”

    “哦?”刘若宰道:“是多少?”

    董策尴尬一笑,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

    “倒是也不少了。”刘若宰点点头,看了董策一眼,忽的一笑:“你小子,倒是能折腾。”

    说着便是把这两本儿花名册放下。

    董策心下一喜,便知道刘若宰这是给通过了。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心中一定。

    六百军兵,八十家丁,边军南兵也就是客军,每月有饷一两五钱,本色米五斗,家丁每月有银二两三钱五分,北军每月止有米一石折银一两。而董策报的那六百军兵里头,一半儿南兵,医保而北军。

    这也就意味着每个月在理论上他便多了九百三十八两白银外加一百五十石粮食的进项。当然,这只是理论上而已,实际上能拿到多少,就要看自己本事了。

    不过一董策在刘若宰面前的面子和信任程度,往多了不敢说,七成是没问题的。

    这些银子和粮食不算是极多,但问题在于,这是一个稳定的进项,长流不息,源源不断,一年下来,极为可观。有了这些银子和粮食,董策手头上便是宽绰的多了。

    刘若宰刷刷的写了个条子,递给董策,道:“拿着,待会儿直接去库房领饷银和粮食,这是三个月的。”

    董策接过,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多谢老大人扶持。”

    接着却又是一笑:“大人,能不能再给批个条子,下官现在正训练新兵,却还少一些甲胄。”

    刘若宰看了他一眼:“要多少?”

    “青布铁甲三十副,棉甲三十副。”董策道。

    “倒是还不少。”刘若宰瞪了他一眼,却是又写了个条子递给他。

    董策嘿嘿一笑,自然又是千恩万谢。

    说实在话,那些银子和粮食他知道自己是肯定能拿到的,但是这些甲胄却还是心里有点儿没底,已经做好了一番讨价还价的准备,却没想到今日刘若宰这般好说话。

    要知道,这些甲胄数目可不小,而且甲胄这玩意儿,本就是稀罕物资。

    而且董策要这个条子,却还有一层更深的目的在。

    “这是你应得的。你用心做事,老夫便给你的多,给你的爽快。你若是贪鄙无能,那就不是现在这般了。”刘若宰忽然冷笑一声,指了指门外:“府外那些等着拜见老夫的将官你瞧见没有?喝,一个个只知道喝兵血,上下其手,贪污玩乐。建奴来了的时候,都是紧闭大门,没一个敢主动出战的!这等废物,老夫要他们何用?”

    “饷银断了,老夫也不给他们续上!他们来求见,老夫也不见,且让他们等等再说!这等人,给他们一个大钱儿老夫都嫌多!”

    董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各个军堡的情况不同,但是大致无非就是分为两种领取饷银的方式,一种是按照季度,一种则是按月,后者就要更多一些。至于是按照那种方式,那就要看上头有没有人,上头人关系硬不硬,说话管不管事儿了。像是董策,以及被刘若宰大力扶持的白添福,他们的饷银都是一领就是一季度的,而且额度比较足。相比较之下,另外一些人,不但是一个月就得另一次,每一次领饷银更是得求爷爷告奶奶一番,给折腾的差不多了,才能让刘若宰松了口。

    这也是刘若宰对他们的一种钳制的手段,本来只是个临时非常设职位的兵备道缘何能成为统领各个将官的一方大员?靠的不就是掌握了钱粮大权么?

    “除了这个,还有何事?”刘若宰问道。

    董策面色郑重道:“大人,其实属下这次来镇河堡,呈报兵额还是次要,却是有一件极重要的大事儿要向大人您禀报!”

    “极重要的大事?”刘若宰见他说得郑重,知道董策向来不会胡言乱语的,心里便是格外的看重了几分,道:“仔细说来。”“是!”董策沉声道:“前些时日,属下听说了那虎头山寨的马匪犯下了南夏庄惨案,心中大是愤慨。虎头山寨那些马贼,当日便围攻十里铺,害的我十里铺死了不少军兵百姓,属下昔日上官许如桀许大人也是墨于马贼之中,属下与他们之仇恨,委实深重!只是年前一直事务繁忙,腾不出手来,等过了年,事儿少了些,再加上家丁们也是久未有战,还得见血的好,因此便约好了弘赐堡的白添福白守备,前去虎头山,准备杀几个马贼,也好为死难的百姓聊报血仇。”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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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五六 几十条人命?

    “南夏庄这个事儿,老夫也有所听闻…”刘若宰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终归是几十条人命啊!”

    “几十条人命?”董策脸色顿时是变得有些古怪。

    他心里一阵怒骂:“黄琬,你他娘的还真敢说,上千人的惊天血案到了你这儿,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几十个!入你娘哟,你这厮还真是敢说!”

    以他的反应速度,刘若宰一说这个数字,董策便是心里明白了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消说,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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