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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九十年代纪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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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苦,我不跟你说,自己认,自己咬牙扛,你咋就能跟我离婚?
你不能听你爹的,听见没有?
跟我过的是你,你看我之后表现行吗?
我是装的,装的不在乎你,我其实是喜欢说的算。
怕太惯着你,你磨叽,该啥事都掺和管了,我实在是嫌弃你磨叽,要是镇压不住你,会有很多麻烦事,才老跟你喊。
以后不了,不喊。
我就是想告诉你,那绝对不是对你没感情,你想想,动脑子好好想想。
我不在乎你,让你跟我耍?打我骂我捶我?管你吃喝拉撒?围着你陪小心?就只为了女儿?
你有没有长心,我为女儿我怎么为不行,不在乎你,跟你这扯啥呢,我离开你跟别的女的不行?我至于这么低声下气?
我知道,你难受,我也很后悔。
可是我就是犯错了,放过我一回。
你原谅我,我这辈子,就小时候犯错求我娘原谅过,我现在也求求你。
我错了媳妇,你和娘是对我最好的人,你也跟她一样,选择原谅我行不行?”
苏玉芹在江源达身下,连踢再捶,却怎么也推不动身上这个人。
她本就是疯魔状态,满脑子都乱糟糟,一心想让这恶心人离她远点,再加上力气也使不上劲儿,以至于张嘴就冷声冷气道:
“江源达,你现在说话,我都拿它当屁,不,狗屁都不是,你也就是个狗屎。”
江源达不可置信抬起脑袋,近在咫尺呼吸:“苏玉芹。”
然后又深深看向对方的眼底:“就给我一次改错机会,我一定不会再犯,加倍补偿对你好,我发誓,我、我拿我爹发誓!”
苏玉芹借机抽出胳膊,抬手对着面前男人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你不仅恶心,你还不孝!”
“卧槽”,这俩字就是江源达的第一反应,没完了,脑子一热就……
咔呲一声,苏玉芹的条纹真丝衬衣碎裂,且伴随着她尖叫以及惊恐的满床爬:“你要干嘛?”
“干你。”
江源达咬牙切齿,一把就给苏玉芹的身体拖了回来。
力气上,女人总是敌不过的,苏玉芹是又喊又叫又骂,俩人一上一下足足撕吧两分钟。
可当满屋地都是散落的衣服;
当硬生生进去那一刻……
苏玉芹眼里只剩绝望,歪头就吐了。
但江源达却认为,苏玉芹这是在恶心给他看。
他不管不顾冲刺:“嫌我脏?嫌我恶心?我让你吐!怎么商量都不行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咱俩还没离婚呢,你就得让我干!”
速度越来越快,而且他还在呼哧带喘间,不忘往苏玉芹的心口插刀子,低吼道:“离婚,你想得美,敢听你爹的?有能耐让你爹告我,我看你能不能告赢!”
苏玉芹干呕情况更严重,她已经没有力气抵抗,手打着哆嗦,全身痉挛一样。
床也晃的更震动了,直震荡到床头上的全家福照片,就那么毫无征兆、犹如天意般掉了下来。
就在掉下来那一瞬,江源达死死搂住身下的女人,用身体护住。
照片、相框里的玻璃,全部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连同这些,还有一封信,那封信,来自加格达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放爱一条生路(二更)
屋里很静。
就像是在两分钟之前,不曾发生床头猛烈撞击墙壁,不曾发生全家福掉落的突然事件。
伏在女人身上的男人,率先动了动。
他一动,左肩膀就疼的使他一拧眉。
可他却顾不上晃动一下胳膊来查看伤势,而是选择先检查身下的女人还好不好。
眼神搜寻一圈儿,两手四处乱摸一通。
江源达紧接着又两手捧住苏玉芹的脸,略显笨拙的哄道:“没事儿,啊?啥事儿没有,你看我,我也没事,就是吓一跳吧?摸摸毛,吓不着哈。”
说完,大拇指还轻轻滑动几下,顺手擦掉了女人嘴边吐的脏东西。
没了刚刚的激情,少了头脑一热的冲动,江源达这才发现,苏玉芹就像是没了生息一样。
身下的女人,两眼无神,似看他又好像没看他,也不说话,随他摆弄。
他喉咙动了动,这一瞬,心慌到不行,眼神也急的闪动几下,却硬是咬牙,坚决装作视而不见。
或许这时候,也只能选择掩耳盗铃。
江源达赶紧将玻璃啊、乱七八糟的,连同被褥往旁边推了推,也不再压着苏玉芹了,蹬掉了右脚脖处耷拉的裤衩,全身上下只穿件衬衣站在床头。
他弯腰,双手使劲,一下、第二下、又一下,成功了。
男人忍着肩膀的痛,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妻子,他在抱着苏玉芹去往卫生间的时候,还将头凑到女人的脸上,像亲吻,其实更似是在寻找体温。
卫生间里,江源达身上的衬衣已经被浴头浇湿,蓝衬衣服帖在身上。
他撸了把脸上的水,按着苏玉芹的肩膀让坐在塑料小板凳上,随后用从没有过的殷勤,就连新婚时都没有过的殷勤,商哄道:
“媳妇,你先坐这浇着,水暖和不?听到我说话没?
我回屋收拾去,床单啥的,我指定都给你收拾利索,不用你动手,屋里保证弄的干净,就五分钟,整完了我就过来。
完了我给你搓澡,行吗?
也指定能搓干净,可干净可干净了,我保证!”
并没有得到回应。
“啊?媳妇?你应我一声呗。”
依旧没反应,即便江源达已经又抱着苏玉芹的头,恨不得嘴对嘴在问话。
江源达舔了舔唇,舔掉唇上的水珠,急切寻找答案:“玉芹,咱俩和好了是不是?咱俩是两口子啊,比谁都亲的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对不对?咱俩指定是好了。”
苏玉芹很老实地坐在那,任由淋浴冲刷,任由江源达自说自话。
就这幅模样的妻子,江源达真是心乱如麻,他两手使劲挠了挠头皮,又叹了口气,无奈地站起身。
他现在是真希望,甚至是企盼着,苏玉芹能跟他吵跟他闹,像刚才那样甩他大嘴巴子,骂他不是东西,那最起码会放心。
等江源达在要推开卫生间门的时候,他又猛的顿住,回身再次看了眼不哭不闹的妻子,不知为何,就觉得心要慌到嗓子眼了。
江源达莫名其妙的开始翻抽屉,检查卫生间里所有尖利的东西。
他找出个塑料袋,将他眼中可能会成为利器的东西都装走,能拔掉的恨不得都拔掉,这才将卫生间门关好。
是的,关好、关紧了。
因为他家那门在关紧状态再推开,会有声响,这样苏玉芹出来,他能马上听到动静。
等江源达拿着垃圾桶,打开卧室的大灯,望着一片狼藉的大床时,他才疲惫地闭着眼睛靠在墙上。
唉,刚刚还觉得,连卫生间门的细节都想到了,是运筹帷幄,这一刻才发现,他都有些神经质了,糊涂的要死。
要是真不放心,为啥要安排苏玉芹洗澡,就给他躺在眼皮子底下,那多好?
他这是咋的了?
江源达双手搓了搓脸,又看了眼卫生间方向,听到水流声,摇了摇头,心想:
算了,别再给拽出来了,还是快点儿收拾吧,苏玉芹洁癖、爱干净,他麻溜收拾利索的。
江源达拎着垃圾桶走到床头,先将全家福照片卷成长筒状,立在床头。
且心里还暗示自己:没事儿,岁岁平安。
又转念一想,咬牙切齿:这玩意也添乱?不要了!
还有苏玉芹那些被撕碎的衣服,通通不要了,省得她看到生气。
等他媳妇脸上一放晴,他就拉着苏玉芹和闺女,先去照相馆,照个特大号的、最大号的!
再去商场,给苏玉芹买十件衬衣,不计价格!
等江源达将该扔的都扔完了,包括全家福掉落时摔成三大块的玻璃,他才放下垃圾桶,跪爬到床上,两手扑落着,就怕有碎玻璃,后来索性将被子全部扔在地板上。
被子一挪开,床单上的痕迹就很明显了,都是他干的……
他有些懊恼,后悔太使劲太冲动了,赶紧回身拉开大衣柜门,上下翻找,终于翻找出一套新床单。
但是,等他再一回身,忽然看到了什么,江源达眯了眯眼。
他将床单被罩随手放在一边,几大步绕过床尾,捡起枕头边的信。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也推开了,但江源达却没有精力再管苏玉芹了。
苏玉芹是裸着身体,身上湿哒哒的,她一脸平静地直奔电话。
她此刻,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号码倒背如流,打给江男,急切想听女儿的声音,可对方告诉她关机。
苏玉芹又游荡般推开江男的房门,用女儿的被子围紧自己,静坐在那里。
没一会儿,她好想忽然想起了什么,还很着急的下地。
只看,苏玉芹是光着脚、拖拽着被子在四处翻找,等她将磁带放在录音机里,按着那一刻,才松了口气。
而主卧室里,同一时间,江源达是一拳头砸在了床头柜上,同时暴烈地踹歪了双人床。
手中的信是抖动着,心也被气的哆嗦。
因为他没打通秦雪莲的电话,没有质问和骂出那句:“c你妈,敢撒谎!”
几分钟后。
站在江男卧室门口的江源达,明明和妻子只隔着一道门,他却没有勇气再推门进去了。
江源达质问自己,刚刚他还王八蛋似的,问苏玉芹什么来着?
他一边强迫着,一边说:
“你咋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为什么歪头吐?你是嫌我脏?嫌我恶心?”
此时,江源达手上的伤口流着血,眼角流着泪,听着那录音机里,在放着女儿小时候用磁带录的歌声和童言童语:
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
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
我们亚洲,树都根连根;
我们亚洲,云也手连手。
爸爸妈妈,长大了,我要当鞠萍姐姐;
爷爷在问几岁的江男:“不是要当老师?”
奶奶嗤笑几岁的江男:“她还说长大当厂长呢,长长长,长大当厂长。”
江源达泪流满面。
他觉得自己不用问好像也懂了,懂了苏玉芹在收到那恶心至极的信时,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
因为那个傻透呛的苏玉芹,已经猜到了。
他一定会没脸再纠缠,没脸再配合她在女儿面前装下去。
他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那信,无论说的是不是事实,他出轨是事实,写的那么不堪,那就透着更真实。
还或许?
江源达在问自己的心,或许他真的就那么不堪过吧。
凌晨时分,白纸黑字的旁边,是装满烟蒂的烟灰缸。
二十年的婚姻,江源达的字迹:离婚协议书。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生活里的泪中带笑(一更)
天亮了,全想透彻了,肠子悔青的滋味儿也尝过了。
可时光不能倒退,人生不能后悔。
啪啪两声,江源达用尽全力甩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随后纵情洗脸,洗的满地都是水,等再抬头时,不知是本就是洗脸水,还是掺杂着眼泪。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似对话般:
好小子,你终于把家,把媳妇给作没了。
作到,都没有脸来要求人家哪天能再接受。
赶明儿啊,你就自己一个人过吧,好孬自己受着!
和自己对话完,江源达又将卫生间收拾的很干净,他刚刚甩的满地水珠,纯属自己污染自己治理。
擦的很干净后,他直奔厨房,将昨天苏玉芹做的菜都热一下。
等他前脚出来,后脚苏玉芹也出现在客厅。
苏玉芹看到窗户都打开缝隙在通风呢,先茫然了一瞬,随后也站在卫生间里了。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头发、这张脸,简直丑的都没法看了。
当炝锅声和油烟子出来时,系着围裙的江源达,侧眸看向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苏玉芹:“磁带搅了?没事儿,你放那,等会儿我修。”
昨天后半夜,他就知道,老式的录音机,又把珍藏他闺女童言童语的磁带给卡住了,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苏玉芹就是在那时候睡着的。
苏玉芹却摇了摇头,那个她也能修:“剪子呢?”
江源达端着菜正要下锅,闻言愣住。
“我得把不齐整的剪掉,要不然出不了门。”
“啊。”
江源达赶紧对着冒烟的锅下菜,翻炒两下后,两手蹭了蹭围裙,才大步绕过苏玉芹去电视柜里翻袋子。
两大袋子,昨儿一神经,连菜刀都给藏起来了,这功夫也想起来,难怪刚才觉得厨房怎么那么干净。
江源达从袋子里,先找出剪子递过去,又把苏玉芹的牙刷牙缸一并还给人家,随后将各种东西归到原位,又着急忙慌地跑回厨房,将已经糊掉的菜盛出来。
也就是说,这俩人在面对面的反应状态是:女人像是忘了她昨晚刚被强迫,像是忘了她的不甘和恨。
她想着,什么都得先放下,可不能再吵了,无论发生过啥,今天还得该干嘛干嘛,因为今晚女儿会回家。
而男人想的是:再不会逼迫苏玉芹任何事情,以后啊,也会在道歉的后面,不会再加上那后半句:你就原谅我吧。
所以说,这个清早,气氛好像很好。
他认真的做饭、她理智的理发;
他盛饭、她拿起筷子也吃他做现成的;
他没提信的事,她也没继续较真:你怎么就能那么不是人。
只不过,四月的天,四月的微风,在吹动茶几上江源达的字迹,那上面写道:
男方:江源达,一九五八年四月二十日生人;
女方:苏玉芹,一九六零年九月十五日生人;
男方与女方经人介绍,于一九七九年定亲,一九八零年年底登记结婚。
现因男方在婚姻中出现重大错误,不可原谅,致使夫妻双方感情破裂,且已无任何和好可能。
现经双方自愿协商达成一致意见,订立离婚协议如下:
一,男女双方,自愿离婚;
二,女儿江男,离婚后将由女方苏玉芹抚养,男方江源达自愿支付女儿江男所有开销,学费、生活费、以及将来女儿江男要结婚时的所需费用。
三,男方自愿放弃婚后存款,存款全归苏玉芹所有。
四,男方自愿放弃名下房产,另:三个商铺将过户到女儿江男名下,男方江源达只有使用和收益权,无买卖权。
以上,我们自愿协议离婚,完全同意本协议内容。
苏玉芹在看到这协议书时,她愣愣地看向在收拾碗筷的江源达,十分意外。
而系着围裙的江源达,脸上甚至还带出点儿笑容道:“店铺真不能给你,你不会经营,我去挣钱,挣了给咱闺女,一年一给,完了你再攒着。”
苏玉芹问:“三百多万,几处房子和库房也很值钱,你一分都不要了?”
“不要了。
苏玉芹,先说,对不起了,以前、昨晚。
我这样的糊涂蛋,就该净身出户。
我也想开了,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
你现在要是觉得难受,咱俩就抓紧办,我不能不是人还硬拽着你。
钱嘛,我信你不会乱花,比信我自己还信你。”
江源达刷着碗,又笑了笑,像和客厅里的苏玉芹在心平气静唠嗑一样道:
“还有,我合计过了,呵呵,可能我这人有点抠门,啥事都爱合计。
昨晚,我就问自己,打比方,我问自己,如果马上就要死了,钱给谁放心。
给闺女是一定的,可她还没满十八,小孩子也没定性,那我最放心的就是你。
都交到你手里,你是又能管孩子,又能管我爹。”
说完,他就接着刷碗,但苏玉芹却不赞同了。
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心难受到给钱都不要,又犯傻一般倔强道:
“不能这么分,我……”
她那句她来写还没说出口,家里电话就响了。
苏玉芹握着电话傻在那,打电话的林雅萍也在说了两句后沉默了。
江源达有点儿疑惑,探头问道:“怎么了?是爹娘那有什么事儿吗?你说话啊。”
这回苏玉芹终于直勾勾地看他了,终于表情不再平静了,她在回想刚刚江源达的假设。
“咱邻居刘姐,刚没了。”
江源达立刻僵在原地,不是能治好吗?咋说没就没?
过了十几秒才问道:“她只比你大两岁吧?”
医院里。
不同于上一世。
苏玉芹在看到对方丈夫嚎哭不已时,没有掉一滴泪;
看到曾经和自己经常说话聊天腌菜笑容满面的人,就那么僵直的躺在那里,她也没有掉一滴泪。
她完全不同于正处于啜泣唏嘘状态中的林雅萍,而且居然还撞着胆子,去摸人家已经冰冰凉的手。
像是想知道人死了能啥样,是不是就不用寻思父母儿女等等人世间这些牵绊了,像是想知道撒手离去是不是就能全部放下。
就在苏玉芹处于混沌中时,亡者的儿子赶回来了。
男孩子冲进来那声“妈”,瞬间叫醒了她。
“妈,我求求你,你睁眼看看我!”
林雅萍随着这话,立刻哭成了泪人,她拍打着苏玉芹的胳膊:“刘姐要是听到能放心吗?小子才念大学,她要但得能活着,为儿子也得再使把劲啊!”
林雅萍又边哭边发誓道:“玉芹,咱俩可得好好活着,妈的,以后谁气咱,咱就揍谁,反正就是不能生窝囊气,气病了为谁都不值!这辈子,一个是我孩儿,一个是我自己,剩下的,爱咋地咋地。”
这一刻,苏玉芹泪眼朦胧中,用力点点头。
然后由于她最近睡眠不足,记性特别不好,还这么多事情刺激她,她就忘了家里的江源达了,忘了协议书还没商量完,她给人留家里了。
等中午的时候,她是坐在林雅萍的车里,俩妈妈很突然地跑到了学校。
只看,林雅萍这个妈妈很激动摆手:“子滔啊?”
任子滔略显不积极:“噢,妈,家里有事?”
“男男啊?”
再看人家江男,比见她爷爷那时候跑的还快:
“啊,妈妈!你眼睛咋肿了?发生啥事儿了?
说,谁欺负你了?
你头发咋又剪了?昨晚我走,你剪头发去啦?
因为啥,再说你这是理发店剪得嘛,你摘帽子我看看。”
林雅萍嫌弃地看任子滔:“你就没发现你妈妈眼睛也肿了?”
还是那个平平的音调:“噢,怎么弄的?”
俩妈后怕啊,带俩孩子吃好的去。
林雅萍还句句唏嘘:
“玉芹,咱俩得珍惜生命。”
“玉芹,你看刘姐那儿子多惨,没妈了。”
“玉芹,你说咱这岁数,咋就跟死亡这么近了呢?咱死了不要紧,咱孩子要是想妈咋整啊?哎呀妈呀,我可不放心。”
苏玉芹还没等嗯嗯点头,江男握着筷子忽然哭了,她哭的不能自已。
这回任子滔表情变了:“妈,这是吃饭吗?您能别聊这么悲伤的话题吗?这是在吓唬我们吶。”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任子滔,死期到(二更)
上岛咖啡厅,悠扬的钢琴曲,温馨的小包间。
本该是母子、母女,亲情流露的时刻,可江男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她都给林雅萍哭懵了,就更不用说苏玉芹了。
江男情绪太激动,她是听不得那句要是想妈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
想起一个人、一束花,过年过节驱车去墓地,由不甘地拍打墓碑,到习惯了对着冰冷的墓碑絮絮叨叨自言自语。
她想起这些就恨,恨这些不负责任的人,就知道生。
所以她此刻是一边流泪,一边也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泄露了心底的真情实感。
真激动啊,情绪一激动也道出了,她上一世这辈子,都未曾埋怨过苏玉芹的话:
“大娘,我妈要是像你这样的性格该多好。
我谢天谢地,我磕几个头都行!
真的,刘阿姨的儿子并不惨。
他还能怨恨是现在的医学技术不行、怨恨那些庸医、怨恨他妈妈的寿命怎么就那么短,然后就会随着时间接受了。
就像老人正常去世一样,没办法,尽力救治了。
甚至有的意外死亡,还能找个借口,那是命。
最惨的就是,能好好活着的,没啥大不了的,当妈妈的说撒手就撒手。
自杀,主动结束自己的命。
当妈妈的是撒手了,她就没想过活着的人,连抓她问问你这是要干嘛的机会都没有了,连让她女儿认命的借口都没留下。
她女儿就得忙着四处怨,怨天余地、怨所有能和她扯上关系的人。
她女儿恨不得希望地球真毁灭吧,又合理又合法,还不用背精神枷锁,该死的不该死的全死了,也不用杀渣人烂人偿命,那样就更不会到了地底下相见时,被她妈妈埋怨说:你傻不傻。
可地球没毁灭,她女儿就不敢死,甚至不敢作死,
因为得好好活着,因为她女儿知道,她妈妈没说完且最放心不下的,一定是要她活出个样子,活出双份。
可是,碰到这样的事,谁告诉她女儿,一辈子如鲠在喉的恨和不甘,怎么给它忘了?
你们说碰到那样的妈,惨不惨?
她女儿就会纳闷啊。
也不求她妈妈什么,她妈妈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动不动就老是想不开想不开,活的是情绪啊?不是为人活着?不是为自己活着?
再说了,哪想不开,就给它打通了,老想不开啥啊?!”
江男说着说着急了,她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忽然狠了狠实盯住苏玉芹。
林雅萍握着刀叉,她都听傻了:男男在假设谁呢?玉芹咋哭成那样呢?
任子滔是心里直噗通噗通,跳的速度略快。
如果男孩子此刻不装少年老成,他坦诚一些的话,还会承认被吓着了。
就在任子滔要在桌子下踢江男时,苏玉芹捂着嘴,一双泪眼有些怯懦地看着江男点头,说道:
“妈妈改,妈向你大娘学习,绝对不当那样的妈,尽全力,一定加快速度改性子。”
“妈!”
刚才有多气,现在就有多心软的江男,一把抱住苏玉芹。
她又哭又叫,都有点胡言乱语了:
“干嘛?你又是这一出,你应该跟我横,骂我跟谁拍桌子呢,不是嘴上说改,不是着急的事,你明不明白?
你把这头发给剪成这样,昨晚还好好的,你跟我先说,到底怎么了?
你憋着憋着,今天好,明天坏,我老瞎猜我也难受,我上学我都提心吊胆!
你是情绪莫名其妙就不好了?身体不好?还是因为啥?心里哪不痛快你说出来。
我姑打电话了?欺负你?
妈,你受委屈你就骂她们,她们都是个啥,值得你受窝囊气吗?骂不过你找我!
你要是因为犯愁我姥姥花那么多钱,心疼那钱,琢磨得攒多久才能存上,我给你挣,我保证!
你要是犯愁我学习,我给你考清华,我撒谎不是人!”
任子滔……
江男一脸泪痕,继续着急和苏玉芹表白,她都恨不得给她妈妈摇醒,一咬牙,用衣袖袖子一抹脸:
“就是我爸,他惹到你了,瞅见他就心堵,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再不行,我把话撩到这,只要你乐乐呵呵的,你跟他离婚都行,我可不怕父母离不离婚,你不用为我想!
你听没听明白我是啥意思?你提起那口气。
也就是说,你差钱差安全感,我给你挣,你操心我学习,我给你考清华北大,不吹牛的。
你差我爸,我不要了,行吗?绝对绝对跟你一条战线。
就是你瞅他烦,你还想离婚还不想让他再找,我都能给你办的妥妥的,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潇洒、让你在旁边看着眼气。
妈,你要是这样,还总是唉声叹气,让我猜你心情,这事想不开、那事放不下,你整死我吧!”
苏玉芹也急了:“闺女可不行胡说,妈想开了,我这不是说了嘛,我也没闹情绪啊?你这是咋的了?”
江男咋的了,她自己都不清楚,任子滔却明白。
男孩纤长的食指挠了挠眉毛,用这个动作缓解自己,心里想着:
男男是闹心呗,江婶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她就炸毛。
因为闹心那事妈妈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人啊,一着急就有失水准。
至于江婶呢,他家里人都清楚,也是为了男男,明明早就知道的人,装的也挺辛苦。
也是,就算演员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生活在角色里,更不用说这都业余的了,更不用说江叔再不小心一刺激,可不就显得跟不正常似的。
那头发,估计就是情绪失控不正常的写照。
同样心里有数的还有林雅萍,她赶紧抢话道:“男男,你妈没咋地,你这孩子太敏感了,不过不赖你,就是你大娘我,今天也有点不正常了,没看拽着你妈找你们吃饭嘛,连你都能联想没妈咋办,我们这、你刘姨和我们差不多大,哎呀,能不闹心嘛。”
江男点头,好像忽然被林雅萍插话弄的,情绪稳定了些:
“真的,大娘,明年我高考关键时期,我先求大娘了,给我妈领出去玩一个月吧,要不然我都考不好,她太不能担事,性格太闷,有话不说。”
苏玉芹还在哭,江男上手给她妈擦泪:“怎么?说你委屈了?那我错了。”
“没有,说的对,妈真想开了,再不乱剪头发。”
江男都无奈了:“你应该骂我,那才是我大娘那种性格。”
苏玉芹破涕为笑:“我闺女最好,我才不骂。”
气氛慢慢变好,江男给苏玉芹使眼色,意思是买单去啊?
等林雅萍看到服务员将结账单放在桌子上时,她笑了:“玉芹,我们老任可还没来呢。”
苏玉芹很憨厚道:“大哥到了想吃啥点啥,我再结账。”
刚出差归来的任建国,看了眼停车场上江源达的车,疑惑了下。
咣咣咣。
江源达是握着手机开的门,点下头示意进来,还握电话在说:“道上的兄弟该多少钱多少钱,不怕花钱,就给那娘们地址弄确切点儿。我得告她啊,去被告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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