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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九十年代纪事-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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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视面前这张脸,心里就觉得:那头都打起来了,你不去劝你媳妇少说两句,不去拉架,你跑我这当好人来了。
都说人的心眼是偏的,老爷子也是,他此时就掐半眼珠子看不上女婿,就是觉得好好的女儿,自从嫁了孙建权,越来越胡搅蛮缠不是人,那叫跟啥人学啥样,越学越像,所以脱口而出:“你也给我滚,就因为你,小雨学校学校的,嫉妒我们男男,杵鼓源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孙建权面红耳赤愣住,当江家姑爷这些年,第一次听到老爷子对他说这种重话,以前都是他那个丈母娘不是好饼,他不敢置信道:“爹?”
江老爷子还像是认可自己一般,点点头:“对,我家源芳虎,你不是忽悠她回娘家难为她哥,给你办工作,借你们钱,就是让源芳给你们老孙家生儿子,我话撩到这,就你?孙建权,我早看透了,源芳哪天都不用没了,她要是身体不行撂倒在床上,你第一个不是人,你就得对不起她!”
“爹,你怎么说话呢?!”骂孙建权,江源芳先不干了。
老爷子连瞅都没瞅女儿,一脚将茶几蹬倒,屋里立刻静了。
“都不想让我今天就死了,滚!”
大晚上的,早已经没有回县里的车了,被撵出门的两口子,孙建权是在汽车站被冻的哆哆嗦嗦,四处问出租车包车价格,江源芳是哭,一直哭,就觉得,原来没能耐,自己爹都瞧不起,瞧不起她,还瞧不起她丈夫,商量办学校时骂她的那些话里就带出来了。
等晚上十点多,姑姑一家终于包车进了家门时,他们的女儿愣住了。
“妈?爸?咋了?不是给我姥爷过生日吗?”
孙建权叹口气:“快点儿吧,你妈受委屈了,快去哄哄,哭好几个小时了,唉,还不是为你。”
“为我?”
……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之间,尤其是表姐表妹堂姐堂妹,本就爱嫉妒、爱互相攀比,所以等孙雨听完怎么一回事儿后,她找到电话号码本,拿起电话就拨给了江男,一副要为她妈出头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断了指手画脚、评头论足的念想(一更大章)
人家江男,平日里、凡是在校园里,真不会在这个时间开手机,特别遵纪守法。
因为她就怕被值周生抓住扣班级分,她太了解那流动红旗的荣誉,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代表什么,
所以在为人处事方面,不仅是这个学校里的学生们素质稍微偏高,不找茬什么的,是江男本身也该低调的时候低调,不该嚣张的时候,比谁都乖。
就是老爷子今天到了学校,也是先找的门卫,门卫通知班主任,班主任才叫的江男出去。
可今天还是有例外。
一方面,今天这不是刚谈了买卖,虽然严令几个人别分心,该学习学习,但是少男少女六个人还是在下了晚自习后,聚齐了,聚集在电脑教室里。
那任子滔都出面了,找班级去了,江男不来都不行。
另一方面,江男也确实着急给她爸打电话,电脑室最安全,大晚上的,没电脑课,就他们几个人。
她很着急问江源达:火车啥时候到姥姥家跟前儿的佳木斯市啊?是在姥姥家住一宿,还是直接取车回来啊?几点到?
就这样,电脑室里,此时刘柳一边十指噼里啪啦敲键盘,一边问江男:“这套图行吗?那套呢?”
江男看了看另外几个人,那几个人正被任子滔带动着,耳朵戴耳机听英语,掩耳盗铃没耽误时间,但是一个个的,眼睛却盯着屏幕。
她叹了口气,扫了眼电脑:“嗯”,嗯完,她就手指按在开机键上。
刚开机,带着区号的电话号码就进来了,上面显示是姑姑家。
江男还挺疑惑,这么晚了,有事儿?不对啊,爷爷说姑姑他们在大庆那边儿呢。
“喂?姑啊?”
“江男!”
江男立刻将手机拿远,掏了掏耳朵,靠,要震聋她啊?
“谁啊?姐啊?”
虽然孙雨的开场白,那声怒吼的江男,格外不友好,但还别说,江男此时第一反应还是挺亲切的。
因为孙雨姐这时候可是十七岁,她这重生了,一听到表姐十七岁的声音,想象代入一下后来表姐的模样,新鲜着呢。
再有,江男毕竟是一个三十多岁人的芯子。
虽然在上一世,在成长的过程中,她和表姐关系只能算一般,但她明白,那也是姑姑和姑夫杵鼓的。
其实江男始终搞不懂这些亲戚们是咋想的,而且这种情况很普遍。
那就是,一面儿让下一辈几个孩子,好好处关系,嘱咐下一代就剩你们几个了,一面儿还瞎杵鼓。
杵鼓的在上学时候,几家孩子就比成绩,等找对象又比谁嫁的好,谁日子条件好,到生孩子的时候,唉!
反正上一世,她江男高考发挥超常,自己都纳闷是咋考上的北外,表姐是起早贪黑只考到东北林大,姑姑算败了呗?
姑姑也不知道跟表姐说啥了,表姐在二十左右岁一直嫉妒她。
等找对象,她家林迪是北广的,而表姐是又找个林大毕业的,俩人大学毕业,姐姐姐夫就通通考回老家县里法院上班,是不是也挺好?
她呢,是在首都压力太大,没干翻译,拽着林迪一起回本市,林迪考上电视台,她考广播电台,在英语频道一熬资历就是几年,又阴差阳错成了情感栏目主播。
到这时候,岁数就都小三十了,按理说,是不是就没有可比性了?不是一个系统啊,过的是不是也都相对不错了?
最起码她们都成熟了,少了年轻气盛,姐姐还经常来市里买东西,一来就问她有没有时间,找她吃饭,找她合照,有一段日子,真走动的挺勤。
得,紧接着,也不知姑姑和姑父又说啥了,又看不了她们好。
有一次是江浩告诉她的,说咱那个法官姐姐姐说了:“江男有啥牛的?她在市里,我在县里咋的?我们还没生活压力呢,给孩子送学校,老师都认识我们两口子,我们有楼也有车,江男那市里房子再贵吧,住的还没我们面积大呢,大城市是啥都有,有什么用?”
当时,她江男听完,瞪眼瞅江浩,要不是了解堂弟,还以为是撒谎。
她就不明白了,她从来也没说过小地方不好吧,从来没往那上面聊过啊,这话从何谈起?
再后来就是孩子方面的比拼了,她姑一辈子想要二胎要男娃,一直也没达成心愿,结果让表姐可着劲儿的生啊。
在她看来,那不就是有精神病吗?
男人车前车后危险,女人产前产后危险,这都是一辈一辈留下的真理。
每一个生孩子的,能从手术台上下来,不定是多大的福分呢,就别贱皮子好了伤疤忘了疼,还一次又一次?赶上不是男人玩命了。
他有对你多好、有多爱你、有给你生出那一串攒出娶妻嫁人的钱了?有像李泽楷似的给你几亿、让你多享福,配得起你妈好不容易给你的命了?
你知道哪一次不幸运就扔手术台上了?你前面的孩子就得没妈,没妈滋味那么好受呢。
再说她表姐一个都没养好,那老大跟个野孩子似的淘气,一进屋就爬沙发上又蹦又跳没礼貌,熊孩子,你们家疼,别人可不疼。
最关键,女人事业成长期很短的,她表姐和表姐夫都是法学院的,表姐夫到了县里法院后,蹭蹭连续几年,又是庭长又是当副院长的。
她表姐,连续小十年的成就就是生仨孩子,断奶戒奶戒奶断奶,工作还差点儿没让人告丢了,当时是她给找的人压下来的事儿。
你说都求到她这找关系了,她埋怨几句怎么了?她把那些心里话噼里啪啦的说出来怎么了?
尤其是姐夫当了官儿,明显在姑姑家开始摆谱了,她姐话里话外都带出来自卑了,她作为情感主播,说一说案例,提醒告诉出这些,让她表姐留点儿心眼,别跟姑姑傻一辈子就惦记生孩子,再生个老四,不对吗?
完了,这从此啊,她表姐还没等咋地呢,甚至她表姐打电话还该咋地咋地,她姑姑先找茬了,一打电话就是:江男,你就不生孩子吧,你看看你姐,吧啦吧啦吧啦,省略一万字。
可下有个事儿能比过她了,可下逮住她短处了,骂她那种思维是毒性,就差骂她不生孩子是变态,不配当女人了。
要不然她能在重生前,刚和她姑掐架完吗?给她姑气的吃了几天心脏药。
“江男!!”
孙雨气坏了,这电话那头怎么没动静了?平时她一喊,江男就得糯糯地应答,听声都能听出来害怕。
“干啥?扯脖子喊什么?我又不聋。”
“你?你跟谁说话呢?”
江男疑惑:“这不是你在给我打电话?”
“好哇,江男,难怪我妈说你变了,你现在牛逼了呗?”
十七岁的孙雨先被气哭了,哭着接着喊道:
“你不就是家里有两个破钱?读个比我好的学校,你家凭啥瞧不起我家?姥爷都势利眼偏心你家,大晚上的,居然给我爸妈撵走,势利眼,全都势利眼!瞧你狗屁不是的样,你要是没有大舅,你就是个狗屎!”
江男腾的站起身。
任子滔、刘澈、付俊泽,仨人摘下耳机;
吃满地可忘记嚼的王爽;
刘柳停下敲键盘;
五个人一起仰头看江男……
“你爸妈跟我爷爷吵架了吧?”
“你不就是去了好学校,认识几个有本事家的孩子吗?还你找车用车送姥爷,把你牛逼的!
我告诉你江男,野鸡终究变不了凤凰!
我也不用你爸帮我换学校,我不稀得念你那个学校,就算我去村里高中,我也会比你有出息,不信走着瞧!
你少一副你家多牛逼似的?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孙雨越骂越激动,语无伦次,嫉妒完全吞噬理智:“你家再牛逼也不是端铁饭碗的,呸,不定哪天你家就得破产,到时候别求到我家,你家有钱咋不买别墅呢,你家咋……”
江男:“你给我闭嘴,跟谁撒泼呢。
我家不买别墅,就是怕房子太大,房间太多,你家这样的亲戚再上门,没皮没脸招我们膈应。
我家就是有钱,破不破产你们都比不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套门市钱,就够你那个小啤酒厂的爹,鞋跑丢了奋斗半辈子都买不起。
不求我爸?孙雨,你失忆了吧?
你妈下岗,没有你大舅,她就得和其他下岗职工一样,捡菜叶子给你做菜帮子呢,还轮得着你跟我这打电话叫嚣?电话费交得起嘛。
不求你大舅?你还敢咒他破产?咒我们家是吧?
就你那个爸,你那个亲爹,他要是有能耐,当初坐在我家沙发上,舔着一张老脸借钱干什么?
大哥大哥的求着要借几万块钱,你妈陪着哭,卖妹妹的脸,亲情绑架,大哥啊,日子好难,建权想一步到位当官。
这话你有没有印象?你家那铁饭碗咋来的知道不?我不提醒你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现在就是念好学校啊,我就是认识有本事能给爷爷找车拉回去、大领导家的孩子啊,而你,就是认识不上,气死你。
而且以后我要认识的更多,让你哭着喊着跪着都撵不上,想砸你家铁饭碗就砸你家铁饭碗。
这些你都失忆了?
噢,可以理解,估计当时发生这些的时候,你心里都没数,因为你在专心致志捡我的旧衣服穿,码不对都往身上硬套,真虚荣啊。”
孙建权冲电话里怒吼:“男男!”
他嘴里喷着吐沫星子骂:
“把你姐气的哭的直抽,你姑这都筛糠吃心脏药了,你满意了?你什么孩子,没老没少,我看你是读书读狗肚子里了!有没有点儿礼貌教养,懂不懂个啥叫长辈儿?有别人翻小肠的,有你翻的?你爸还没说啥呢!”
江男冷笑:
“少在这跟我纲常伦理的,配吗?
瞧你们做那事儿,你们一家人有病啊?我离这么远都能扯我身上!
坐个同学找的车,你们都能作我爷爷,是不是动小心思让孙雨转学来我学校?
告诉你,省省那份心吧,再敢惦记占我家便宜,我作翻天,给你们现在工作都作丢了!
也少跟我这姑姑姑父的,我爸我都照样。
还有,转告我姑,我这么不是东西,随她,养女随姑!
眼里没有长辈,没老没少,让她在吃心脏病药的时候想想,她亲爹血脂血压高,心脏也不好,在我爷爷过生日就敢回家干仗,我就是和她学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连锁反应,完了(二更大章)
江男按断电话,一手将手机扔到桌上,一手抄起保温杯就站上了教室的讲台。
她拎起老师的水壶掂量了一下,于是电脑教室里响起了倒水的声音。
再看那五个处于失语状态的少男少女……
求任子滔,这个不是大领导家孩子,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任子滔满脑子里,反复重播着江男那句:我要认识更多有本事的孩子!
求刘澈,那个江家人眼中大领导家的孩子,他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刘澈就觉得:你说他给找的车,却似乎莫名其妙成了争吵的核心人物之一了,这扯不扯呢,好心办了坏事,多尴尬。
求付俊泽,这个本省一号首长的小孙子,他此刻的想法。
付俊泽:吖?大领导家的?能加分吖?
那拎出他爷爷,现在他才大啊,他还有外公呢?懒得说。
刘柳是率先打破尴尬和沉默的人。
他笑呵呵冲喝水的江男道:“这?我真是第一次听到说自家有钱,说得那么要底气那么神采飞扬,一般人,不都得有也得装没有吗?”
江男有点儿不好意思,谦虚摆手:“和你们比不了,比不了,呵呵。”
“江男,你嘴皮子好厉害啊,真是太、太厉害了,哇塞,叽哩哇啦的,都没有重复的,”王爽拍了拍手上满地可的碎渣。
江男接着谦虚,实话实说道:
“厉害什么呀,我要是真生气,情绪非常激动,那都浑身抖,到时候嘴就跟不上了,语无伦次,就会骂人,跟大家是一样的反应,恨不得把所有脏字集合起来骂出口。
就这种,说动气,还没动什么气,或者干脆跟我没多大关系的,我才能一套一套的。”
江男这话,让任子滔瞬间就想起写大字报的时候,那会儿江男真的就会骂人,骂脏字。所以刚才才真给他震住了,都傻了。
“啊?”王爽听完,瞪大眼疑惑:“你是说,你刚才说话都那样了,没动多大气?”
“还成吧”。
江男又拿起手机,把水杯放一边,边低头拨号边回道:
“主要是生气惦记我爷爷呗,别的还好。
我姑这辈子也就那样了,我表姐,嗨,十七岁,小丫头。
这次给我姐拍打狠了,让她长记性,免得以后跟我动不动就炸毛,几次下来,她就不敢再扬下巴,备不住她能更有出息呢,等长大了就都好了。”
王爽卡巴卡巴眼睛,想想谁家没有败类亲属,她继续骚扰在打电话的江男:
“可?可是,你这样炮轰他们,不怕你爸难做啊?要是我也这样,我姥姥家我大姨可招人膈应了,我妈该难受了。”
江男头都没抬:
“我就知道,我姑他们四处作的时候,咋不想想我爸?
但凡考虑了,能那么处事?
这么远,扯上我,就这种人,你不把面子撕开了,下次不仅赛脸,而且还容易干出来新账旧账一起算的事儿,又哭又嚎的跟你胡搅蛮缠。
他自己都不要面子,给他们留那玩应没用。
再说该走动走动,有难处能帮忙也照旧会帮忙,我又不是冷血,那是我亲姑,她过不好,我也舒服不到哪去。
但是得让他们明白,谁也不欠谁的,谁也不是他爹妈。
不能惯着他们,这回都作我爷爷那去了。
今天不撅她,再让她达成心愿,以后她更得蹬鼻子上脸,就得连个谢都不说,还装作不欠谁的冲我指手画脚,没那么美的事!”
江男说到最后,自己都有点儿烦躁了。
不是因为这些亲戚闹心巴拉的关系,是她老叔家的电话根本打不通,一串儿忙音、占线。
她又拨给江源达,她爸的手机也占线。
江男有些心神不安地坐在刘柳身边,心想:等会儿再接着打,估计是她爸和老叔或者爷爷在通话。
指了指电脑:“来,六子哥,接着选图。”
而江男哪知道,目前的电话线状态是这样的。
她怼完孙雨和她姑夫后,她姑夫一个大老爷们被气哭了,捂着脸和她姑哭诉:
“窝囊啊,我孙建权窝囊,老丈人瞧不起,大晚上让我滚,小孩伢子也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臭损!”
她姑嘴里的心脏药都哭的吐了出来,一双哆嗦乱颤的手,想要够到丈夫:“她爸,她爸?”
孙雨哭的直抽搭:“爸,妈,我们再也不求她家,再也不!我一定会好好念书孝顺你们!”
“小雨啊,都怪爸爸,爸没能耐,呜……”
江源芳立即心痛难当,心疼丈夫,她觉得丈夫那哭声老惨了,也恨死侄女了:“建权,建权你别哭,我这就给哥打电话,我让他给咱做主!”
晚上十点多,江源芳用那口气撑着,心脏病药都不用吃了,病自己就好了,在江源达刚接起电话后,她就哭天抢地喊道:“哥?哥啊!……”
江源达坐起身,看了眼下铺已经休息的两位老人,他握紧电话:“怎么了?”
然后江源芳就开始诉说江男的种种罪行。
听的江源达抹了把脸,他跳下铺位,拉开车厢门,站在火车链接点那,听他妹妹电话里告状,听他妹妹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全翻出来了,听他妹妹指责:“我这个妹妹不就是穷了点儿?轮得着你家孩子瞧不起?”
就是因为这样,江男打电话才是占线状态,而她以为的老叔或者爷爷在和爸爸通话,实际是她姑在告状。
她更不知道的是,大庆那面儿,家里早已经没人了。
只看江源景家,客厅里,饭桌子在地上呢,江源芳离开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那副样子。
门口还有掉落的手套,这一片狼藉就能够证明,当时这一家人离开是怎样着急的状态。
医院里,江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正在吸氧。
江源景坐在病床边,握着江老爷子的手。
李文慧也不哭哭闹闹了,她搂住江浩,安抚孩子都是小小声的:“别碰爷爷,爷爷一会儿就好了,啊?”
说完,想了想,李文慧走了出去。
所以,满脑子都快要炸了的江源达,刚挂了他妹妹的电话,刚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电量,紧接着又接到他弟妹的电话。
“什么?爹住院了?”
江源达就不明白了,他人都在火车上呢,这一个个惦记他干啥,怎么就能过生日跟办学校扯上关系。
即将要被气晕的江源达,他捏紧手机,就在恨不得捏碎时,抬眼就看到了苏玉芹出来了,还瞟他一眼直接去厕所了。
他来气,他跟了过去。
苏玉芹皱眉:“干嘛?我要上厕所,出去。”
江源达抬腿就将厕所门带上了,自然没看到走廊里,苏老爷子也端着水杯出来了。
他一把拽住苏玉芹的袖子,站在狭窄的火车厕所间里,冷着脸问:“白天你那是什么意思?爹啥样都不问问?”
“问啥?”
“苏玉芹,你别太过分!”江源达又深吸口气,摆手道:“好,我现在不跟你吵,我是通知你,等咱到家就给爹接过来养。”
苏玉芹冷笑:
“江源达,你没毛病吧?你通知谁?愿意养你自己养呗。
你、我现在都不关心死活,你还指望我伺候你爹?
我以前能几十年任劳任怨,给你们老江家做奴才,背你娘看病,给你爹洗洗涮涮,不是我天生贱皮子愿意养老人,是那时候我认为你值,你配。
现在,你还有脸跟我讲这个?咱俩都要离婚了,你?”
外面忽然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打断了苏玉芹。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求别人善待了(三更,为Molly0707和氏璧+)
列车低吼着刺进平原的夜,车厢里满是倦了,累了,昏昏欲睡的乘客。
除了那三人。
当卫生间的门打开,三个人面对面那一瞬间,列车外也恰好闪过夜幕下的月,和月色下一闪而过的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念出口多么温馨的四个字,但似乎距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远。
苏长生、江源达、苏玉芹,他们在对视中,先是好几秒钟保持沉默无语,任列车继续晃动,粗喘,叹息着。
随后才……
“你俩说什么?离婚?”
苏老爷子上前一步,他的脚边还有掉落在地上的水杯,以及洒落的茶叶,他看向苏玉芹:“说话。”
苏玉芹的声音都在抖,她那声爹,叫的更是支离破碎:“爹,我?”
江源达是喉咙处动了又动,他连番作吞咽动作,动作慌张,语无伦次赶紧抢话道:“爹,爹不是,您老听错了。”
“你闭嘴。”苏长生这回是食指指向女儿:“说!”
“我……”
“我养的闺女我清楚,你不聪明但纯良。
一般情况下,是能忍让就忍让,别人对你热乎点儿,你就实心实意。
更是不会像人家那咋呼鸟,叽叽喳喳两口子吵架也拿离婚说着玩。
小芹啊,你爹我还活着,我和你娘再穷,俺们也能给你一个家,你弟弟也不会有意见。”
苏玉芹立刻低头哽咽了起来。
她两手不安地揪着衣角,所有不能对外人道的委屈袭上心头,一直绷着的那根线,随着父亲的那一番话断了。
哽咽到话不成句道:
“是,我、我要离婚,爹,求、求你了,别问原因,我就是过不下去了。”
江源达慌张地伸出胳膊,挡在岳父和苏玉芹之间,他紧着摇头道:“爹,你听我说,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是在跟我闹脾气真的!”
苏长生看了眼江源达身后的女儿:“回去,把眼泪擦干。”
苏玉芹抬起一双泪眼:“我?”
“去,我和他说两句话,别让你娘看出来,花那么多钱,”老爷子说到这一顿:“不能白花。”
洗手池旁边,苏长生刚把烟叼上,江源达赶紧就将打火机点着火送了过去,老爷子挥开了,掏兜里的火柴。
“你对不起我闺女了吧。”
低头的江源达,攥了攥拳,一咬牙道:“爹,你真的误会了,我承认,我俩是生气了,咱们没去看病前就生气了,小芹就、就犟起来了,她还……”
“源达啊,都这时候了,咱就说点儿心里话吧。
二十年前,你和小芹结婚,我是尽全力能陪送啥陪送啥。
为的就是,求你待我闺女好点儿。
那时候小芹要想嫁个条件好的,不是没有。
但是我从没想过让闺女攀高枝,从没想过让一家老小借小芹嫁的好的光。
我就是个庄稼人,我也从没敢想过让小芹跟你大富大贵,就只希望盼着你们和睦。
虽然心里清楚,你咋对她好,也会不如我。
那我也信你了,为啥?觉得你这个人,或许能受得住这份信任。
现在,我不信了,我也谁都不求了。”
江源达急了:“爹,你?你什么意思?”
苏长生回身,他盯住江源达的眼睛,摇了摇头:
“你是做了对不起小芹的事儿。
不是前段时间闹哄哄的秦二丫,就是有钱了,长了本事有了别的女人。
我养的那个傻丫头,瞒着我,傻透呛了!”
说到这,苏长生极快地仰头看棚顶,他眼圈儿通红,情绪也有些难以自控:
“我现在啊,心口烧得慌。
是又不后悔又后悔。
不后悔她娘能有钱治病,保住命;
后悔小芹为了俺们,又硬生生忍了段日子。
源达,咱俩二十年的翁婿情,在你娘有病这事儿上,我还是谢谢你,会尽快还的。
但是我家丫头,我也领回去,不用你嫌弃。”
几步远的苏玉芹,她双手捂脸,顺着车门滑坐在地上。
苏长生走过来,他也深吸口气,吸了吸泪意,叫女儿道:“起来,哭什么,就这样,爹保证不多问一句,到了家就跟他办手续,没啥过不去的,听见没?”
江源达抢话,他语气里甚至带出了不满,急脾气道:
“爹,您怎么能这样?你让我们离婚?哪有您这样的!男男都……”
“男男?你对不起小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男男从今往后得有一对离婚的爹妈了,现在怕你女儿咋地了?我也怕!我也就这一个闺女!”
第一百五十五章 坦白也没用(两章并一)
这后半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甚至是没睡。
江男也不管学校抓不抓那事儿了,她是握着手机迷迷糊糊睡过去的。
或许是睡前还想着,怎么她爸的手机打不通,怎么爷爷家还始终占线呢,她就开始做梦啊,一宿梦的都是在找人。
找到这个,丢了那个,给她累的啊。
大庆医院那面儿。
江老爷子醒了,撤掉氧气罩。
江源景问道:“您感觉怎么样啊?”
老爷子摆摆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好了,也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一样:“不打紧,快让文慧领浩浩回家吧,浩浩明儿还得上学。”
江源景听完,他还没等长舒一口气呢,李文慧这个儿媳先恨不得谢天谢地了。
李文慧此刻是真心谢谢老天啊,就觉得多亏剩下的是公公,多亏是公公在她家养老。
这要是换做婆婆,别说都折腾到医院来了,就是好人一个时,老太太都爱唉声叹气给他们听。
老太太要是摊上这事,醒了不得又哭又嚎的接着作啊?
想到这,李文慧特别会做人,嘴也特别会说:“爹,别跟我们一样的,你说我也是,我姐跟半疯似的,那功夫劲儿,我就别往上冲了呗,我现在脾气也是不好,我改,您老别往心里去。”
江源景烦了:“少说没用的吧!”
“嗯,我这就领浩浩回家,明儿起大早我就过来,拿点儿洗漱用品啥的,我再给爹熬点粥,得住几天好好观察观察,不着急,那我和浩浩走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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