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仙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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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在李师道身上的天魔场顿时被撑开，恢复了自由。

　　　　“咦！？”

　　　　祝玉妍轻轻诧异一声。

　　　　随即便见到李师道把身一旋，手中长剑乍然间幻化出无数道清丽剑影，道道剑影在空气中来回交织，一朵冉冉绽开的青莲由此诞生，随着李师道的身影一同往祝玉妍身边飞去。

　　　　祝玉妍再度感觉讶异，此时剑莲已到，她无暇多想，娇叹一声，玉手缩回袖里，行云流水的迎上剑莲，左右衣袖倏地拂打，轻若无力的抽在每一道组成剑莲的剑影之上。

　　　　剑影凌厉轻巧，袖影彷如鸟翔鱼落，两者都是无迹可寻，看似杂乱无序，但其实已妙至巅峰，非凡人所能窥视。但见剑影无穷，袖影万千，一时劲气交击之声，响个不停。

　　　　倏地，剑莲与袖影同时消失，李师道气力一泄，让祝玉妍所处的屋顶上落去。岂知祝玉妍身影左飘右移，令李师道一时间竟是根本无从掌握，晃眼间，一声娇媚悦耳的叹息声已在耳边响起，李师道心知不妙，回身就是一掌。

　　　　手掌伸出，立即碰触到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掌，一股若有似无的魔劲顺着手掌钻入左手经脉。

　　　　李师道早已有备，长生真气一吐，也借此攻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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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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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两股真气在双掌交际处相遇，迸发，祝玉妍的天魔劲立时给冲散了大半，但仍有一股化作像尖针般的游劲，攻进他体内。而同时，近半的长生真气也顺势攻进了祝玉妍经脉之中。

　　　　李师道痛哼一声，踉跄倒退一步，口角溢血，那边祝玉妍脸色一白，触电般倒退数一步。

　　　　祝玉妍本以为自己亲自出手，一定能击毙这个突然一鸣惊人的年轻人，可是却因为内心的轻视而吃了个暗亏。长生真气有若实质的水银般在经脉中游窜，品质丝毫不低于天魔真气，要驱逐体内势必需要一点时间才行。

　　　　此时，李师道也在暗自惊讶。

　　　　天魔真气聚散无常，变幻无常，进入经脉便立即化为丝丝缕缕，在全身经脉中随着真气游走，慢慢侵蚀经脉。他虽然替鲁妙子拔出过潜伏体内数十年的天魔真气，但此时面临祝玉妍的亲自出手，要除去天魔真气的难度攀升了何止数倍。

　　　　“不愧是四大奇书之一的天魔功！”李师道一面运功压制天魔真气，一面凝心保持冷静。

　　　　祝玉妍透过面纱，在他身上巡视一遍，叹道：“这次是我大意在先，便让你再多活两三天吧！”

　　　　李师道微微一笑道：“阴后这话说的漂亮，但就算你全力，也未见得能奈何得了我！”

　　　　祝玉妍柔声道：“事实胜于雄辩！下次见面就是你丧命之时！再见！”说完这句话，只见俏丽身影微一晃动，人已随着香风远去，没入洛阳城壮丽的灯火深处。

　　　　“天魔功诡异莫测，不可思议，祝玉妍精修数十年，造诣也是到了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出神入化的境界，怪不得连宁道奇数次出手都只能无功而返！”

　　　　李师道无奈叹息一声，转身回往曼清院。

　　　　曼清院中诸人早已散去，不过在此一战中表现卓绝的个人都已经映入他们心中，过不久便会传遍整个武林，力战上官龙的寇仲，力拼边不负不落下风的徐子陵，未逢一败的突厥高手跋锋寒，这三人的名气更加响亮。

　　　　但若是要比轰动性，那他们都比不上一出手就震退曲傲，杀败边不负，一剑迫使阴葵派五大长老的宋师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单是此一战就以奠定其武林绝顶高手之列的地位。

　　　　李师道从外面走回来的时候，曼清院的下人全都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自然的，他负伤而回的样子也被看了过去。

　　　　回到房间，呆在里面的宋玉致立即迎了上来：“二哥，你没事吧？”

　　　　李师道摇了摇头，在旁边坐下来：“我没事，调息一下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对了，是谁打伤你的？以你的功力……”宋玉致满脸的好奇，她在宋家的时候与李师道的关系最好，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位二哥的实力如何高强，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久，她也看出来二哥的实力进步更大，因此才会好奇是谁做的。

　　　　李师道凝声说道：“是阴葵派的‘阴后’祝玉妍。”

　　　　“是她来了？怪不得了！”宋玉致恍然的点点头，对方是成名数十年的高手，自家二哥不敌也是理所当然。

　　　　李师道想了想，吩咐道：“玉致，洛阳城里最近一定有大事发生，我们宋阀虽然不用惧怕谁，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你最近不要轻易离开二叔身边。”

　　　　“我知道了。”

　　　　宋玉致点头，看李师道脸色不好，她起身温言说道：“二哥你赶紧疗养伤势吧，小妹我就不打搅了。”

　　　　“嗯。”

　　　　宋玉致走出房间，把房门从外面关好。

　　　　李师道盘膝坐到床上，闭目调息。

　　　　长生诀与天魔功同属四大奇书，不分轩轾，照着修炼出来的真气品质就算有高低，差别也不会太大，可是李师道修炼长生诀的时间不如祝玉妍修炼天魔功的时间长，纵使通过秘法把自身真气散功之后又重新聚起来，可毕竟时日有限，就算进步神速，也终究差了一些，要驱除天魔真气是需得花上一些时间。

　　　　他运功调息，自身陷入一片寂静，方圆十数丈之内任何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蓦地，他双眼猛地一睁，投射出摄人光芒，沉声道：“既然来了，为何不下来喝杯茶呢？”

　　　　屋顶立即传来一阵震耳长笑。

　　　　————轰！

　　　　巨响声中，瓦顶破碎，一个雄伟的影子从天而降。

　　　　李师道在瞬息之间看得分明，这人身穿夜行劲装，脸上戴着一个五彩缤纷，却是狰狞可怖的木制面具，披散了头发，面具边沿处可见浓密的虬髯，状极骇人。

　　　　他的身体非常壮硕，虎背熊腰，肩膀宽阔，脖颈粗壮，每一个部份分开来看都给人粗犷的感觉，可是揉合起来整体而观，却是健美匀称，有着灵巧矫逸、健美无瑕的完美姿态。

　　　　就在尘屑碎木瓦片组成的杂物之中，这人将手中一条丈二木棍朝李师道当头砸下，劲风呼啸，棍势不凡，显见对手是全力出手，毫不留情。

　　　　这条木棍通体乌黑，油亮闪光，粗如儿臂的木棍，也不知是取什么木材制成。

　　　　李师道好奇对方来历，不过仍是静坐不动，右手一抚剑柄，连鞘长剑正中棍头，准确迅疾得令人难以相信。

　　　　————轰！！

　　　　对方的气息具备罕有匹俦的惊人气劲，像山洪暴发般从棍端传入剑身之上，与李师道激发出来的长生真气对撞出轰然巨响，劲风在整个房间内肆虐，吹荡的桌椅不住颤动。

　　　　来人似乎是早已料到不会一举奏功，见到一棍被挡，立即一抖乌黑长棍，登时把反冲回来的气劲荡开，然后“呼呼呼”的一脸三棍，狂风暴雨般砸向李师道。

　　　　李师道仍是端坐不动，手中长剑在刹那间做出精巧反应，挑、拨扫、刺，以令人难以相信的精准准头轻松破掉对方的招数，但见棍影漫天，剑影连环，两者倏进忽退，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的打斗都是以快打快，兵器撞击的声音密集得像雨点打在瓦片上，清脆动听。

　　　　便在这时，旁边传来宋玉致的声音。

　　　　来人心知事不可为，发出一阵震耳长笑，随即右脚在地板上一点，整个人“嗖”的一声从瓦顶的破洞冲了出去。

　　　　“领教了！”

　　　　这一道声音落下，他人却已经在百丈开外，速度可说是迅若流星。

　　　　宋玉致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焦急道：“二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回去睡吧。”李师道淡淡的开口，将右手握着的剑放在身边，脸色却又是一白。

　　　　“那二哥若是有事，就立即叫我，我现在搬到隔壁去住。”说着，宋玉致转身走远了。

　　　　李师道长出了口气，暗道：“想不到此人如此厉害，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呢？”

　　　　他刚刚感受得出来，对方刚开始的确是想着要取他性命，直到确定杀不了他，才转而变为以快打快，要谈清楚他的虚实，顺便拖累他的伤势，可谓是应变灵巧，反应迅速。

　　　　“洛阳，果然比其他地方有趣的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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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避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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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师道调息了一夜，伤势大为减轻，本来以长生诀快速治愈的特性，一夜足以彻底治好伤势，但是由于伤势未愈之际与蒙面客动手，妄动了真气，天魔真气趁虚而入，这才没能一举竟功。

　　　　下了楼，李师道让人在宽阔的厅内上了小菜和好酒，独自一人坐了，自斟自饮。

　　　　曼清院昨天晚上本来有一文一武两大事情上演，可惜寇仲跳出来搅局，擒走了上官龙，曲傲随后被李师道震退，与塞外高手的战斗因此被往后推迟。

　　　　另一件文事也因为别的原因，往后退了日程。

　　　　如此一来，两件大事都没能成功举行，曼清院的便不如昨天那么热闹了，不过即便如此，各大门阀、势力的代表，杰出的武林高手仍是没有离开，还呆在曼清院内静观时局变幻。

　　　　曼清院里从不缺乏喜爱英俊少侠的风尘女子，看到潇洒俊秀的李师道坐在这里，动了心思的人立即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身躯娇若无骨，软声细语的在李师道耳边低喃嬉笑。

　　　　李师道来者不拒，让她们在旁边坐了，一起吃喝。

　　　　他在岭南时曾涉猎百家杂学，又在鲁妙子那里得到更进一步的增长，此时和一众女子说话，涉及的话题都是关乎风花雪月和与女子相关的一些雅事，三两句话就说的一众女子或是眉飞色舞，或是粉面娇嗔，一时春光无边。

　　　　“众美环绕，莺声燕语，宋公子真是惹人羡慕啊！”

　　　　李师道闻言望过去，却见这人又高又廋，道士打扮，背挂一把式样高古的檀木剑。

　　　　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在笑意盈盈的往这边看来，顿时正面相对。

　　　　这位道士面相高古清奇，拥有一个超乎常人的高额，只看其肤色的晶莹哲白，便知他的先天气功已达化境。

　　　　他那对眼睛似若能永远保持神秘莫测的冷静，有种超越了血肉形相的奇异感觉。

　　　　不知如何，李师道心中涌起对方可亲可近的感觉，更觉得对方是抱着善意来与自己搭话的。心中轻轻一动，一股凉爽气息自丹田内升起，绕了一绕，这股奇特的感觉便消失无踪了。

　　　　“原来是他。”

　　　　顷刻间，李师道便已知晓这人的身份。

　　　　李师道在打量他时，他也细致的打量着李师道，脸上随即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古怪表情。

　　　　李师道让身边的女子走开，伸手虚虚一引，“道长若是不嫌弃，坐下来共饮一杯如何？”

　　　　“固所愿不敢请耳。”

　　　　这道人呵呵一笑，来到李师道对面的椅子旁坐下来。

　　　　李师道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这道人也不客气，伸手拿起一杯，一饮而尽，喝罢赞道：“好酒。”

　　　　李师道也喝了，随即从容笑着问道：“道长如何称呼？法驾光临，有何指教？”

　　　　道人柔声笑道：“贫道避尘，今趟来是想为我们道门尽点心力。不想在这里见到了人中龙凤宋公子，所以过来结交一二，还望宋公子不要觉得贫道鲁莽了。”

　　　　“果然是你，妖道避尘，魔门八大高手之一。”

　　　　李师道心中暗想，面上不动声色：“避尘道长这是说哪里话，我对道家之术一向热衷，只是苦无门径，如今见了避尘道长风姿卓然，还要多多请教道长你呢。”

　　　　避尘讶然道：“既然公子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贫道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贫道看公子眉眼之间隐隐道意氤氲，想来对于道家武学也是有所涉猎，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进入相应的至境？”

　　　　李师道叹道：“我这功夫是从一本古道书上学来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到了现在也没多大的进展，正要请教道长呢？”

　　　　这避尘道长人称“妖道”，姑且不论品行和事迹，人确实与“中土第一人”宁道奇同辈份的武林前辈，在道家学说的钻研上少有人及，虽不知他的来意，却正可以借此加深一下对“道”的了解。

　　　　避尘道长哈哈一笑，随即平视寇仲，神情肃穆，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要说我道家修炼之术，无论法门高低优劣，都是分为四个阶段，就是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练虚合道。前两个阶段，指的都是肉身的修练，与寻常武学高手并无二致。

　　　　但后两个阶段，练的却是如何与充盈于宇宙之间的道相结合。其中过程怎都说不清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要知人的潜力无论如何庞大，总有尽头极限。所以唯有修炼至后两个阶段，才能超脱肉身，达至入圣合道的化境。”

　　　　李师道听了，心中不由一动，好奇道：“后两个境界虽然妙不可言，可毕竟是道门的经典记载的玄妙境界，想必一些道书上应该是有记载和注解的吧。”

　　　　“这是自然。古人早有言曰：‘道门之术，是皆不外神气精三物，是以三物相感，顺则成人，逆则成仙。何为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虚化神，神化气，气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何为逆，万物含三，三归二，二归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养形炼精，积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还虚，仙道有成。’”

　　　　说到这里，避尘仰望屋顶，长叹道：“先人智慧无边，妙言道尽此中奥妙，只是后人智慧浅薄，又有多少人能够参悟的透这其中的奥妙和精髓呢！”

　　　　语毕，他又看着若有所思的李师道说道：“宋公子实力高超，但境界偏低，以贫道看来，只要沉淀心思，远离江湖争斗，必能臻至道家至境的炼虚合道，说不定还能修至传说中长生久视的地步呢。”

　　　　李师道轻叹道：“避尘道长真是过奖了！我虽然并不重注功名利禄，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怎能说避就避呢？！”

　　　　避尘莞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语道尽江湖人的无奈心酸，公子果然高才！”

　　　　李师道微微一笑。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内容大都是道门修炼之术的见解和一些趣闻，不经意的，避尘也问了一些别的事情，李师道随性而答，也不遮遮掩掩，至于对方信不信，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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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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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中午时分，避尘道长告辞而去，李师道仍是一个人在厅内坐着，姑娘们也重新围了过来。

　　　　下午。

　　　　一则消息轰动了整个洛阳。

　　　　有人夜闯净念禅院，盗走了暂时放在那里的和氏璧！！

　　　　近来江湖一直有“杨公宝库，和氏玉璧，二者得一，便得天下”的传闻，故而师妃暄携带和氏璧入世修行一下子变吸引了全天下所有有心人的关注，现在和氏璧被盗，那还了得！

　　　　各路诸侯武林高手，震撼的同时，也将麾下势力暗地遣出，期望得到和氏璧的下落。反应最大的还是洛阳本地的各个势力，大张旗鼓的在城内搜索和氏璧的下落，闹得人心惶惶。

　　　　最令人痛恨者，行动诡秘的魔门各人在暗地里煽风点火，促使洛阳各个势力分化，互相敌对，与此同时，他们隐入暗中，极尽所能的搜索和氏璧的下落，弄得局势更加纷乱。

　　　　相比较之下，丢失了和氏璧的静念禅院和师妃暄却一直没有动作，让人看不亲虚实。如此一来，分不清和氏璧到底有没有丢失的稳重之人，只能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作壁上观。

　　　　其实，明眼之人都看得出来，此次的事端是佛、道、魔三大宗派的争斗。佛道两派互相联合，势力由来惊人，而魔门虽然明面上不如这两派，可派内的高手却并不少，究竟最后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自消息传扬出去的那一刻，洛阳城就已经变成了随时可能爆发的火药桶，实力不高的武林人无不人人自危，想要离开洛阳，却苦于洛阳封闭而无法远离，只能战战兢兢的留在这里。

　　　　在这种局面之下，一些胆小的人或者势力就开始做出投靠大树这种无奈但却是最正确的抉择，于是，武林人士纷纷拜访居住在曼清院中的各大势力代表，求得一线生机。

　　　　从下午开始，宋智那边就有许多人拜访，他有意让李师道代替，李师道明智的提出了要养伤，闭门不见客，最终却是苦了宋智和宋玉致，光是接待这些人就累得不轻。

　　　　不过这么一来，岭南宋阀也收下了不小江湖势力，虽然都不是什么大门派大势力，可对于最缺人手的岭南而言，这却是一件非常有益的事情，让宋智欲罢不能。

　　　　整个下午，李师道都呆在自己屋子里，以先天真气化去体内残余的天魔真气。直到傍晚时分，先天真气彻底拔除天魔真气，长吁了口气，他闲着无聊，背负长剑，手拿精巧玉箫，一路出了曼清院，往天津桥缓步而去。

　　　　天津桥是洛阳最繁荣的通衢大道，杨广活着的时候，寻常百姓若是敢在通往这个大桥的街上随意走路，抓住立即就被杀头。不过在他死后，这个规矩也就不存在，极大的便利了百姓的生活，从这点来看，宇文化及杀杨广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到了傍晚时分却是静如鬼域，不见半个行人，所有店铺楼房均门窗紧闭，只余门檐下的风灯斜照长街，说不出的萧条，哪有繁荣大都会的样子。

　　　　展望长街。

　　　　洛水在左方千步许外流过，浩然壮观，具天汉津梁气象的天津桥雄跨其上，接通这条宽达百步，长逾八里，两旁树木罗列的洛阳第一大街。

　　　　踏进御道，李师道转左，朝天津桥缓步而走。

　　　　蓦地，李师道眼光一定，看向某处。

　　　　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人，正负手立在桥顶，凭栏俯眺下方源源不绝流动的洛水。

　　　　一叶轻舟，刚好驶过这边。

　　　　看到这个人的身影，李师道一下子就明白这人的身份，会在这个时刻以这种装扮出现在这里的，想也就只有师妃暄了。

　　　　李师道顿了顿，举步走过去。

　　　　对于这个被推崇为绝代高手的超级美女，李师道很有兴趣与之一会，算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所谓“超级美女”级别的美女呢！

　　　　师妃暄不愧是无数书友的梦中情人，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单是往那里一站，便有一股令人为之心动的感觉。

　　　　这感觉和祝玉妍以天魔功营造的错觉不一样，是因为她自身出现的，相信就算她不没有那身绝顶的功力，这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也绝不会少一丁半点儿。

　　　　迎着洛水送来的夜风，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

　　　　从李师道的角度看来，半阕明月刚好嵌在她脸庞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似乎是在份外强调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她给人的感觉是清丽脱俗，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无与伦比的自然，无与伦比的朴素，就是简简单单的美，仿佛她的出声就是为了说明天生丽质到底所指何物。

　　　　仅仅只是看了半面，李师道便万分确定，自家三妹是决计比不上她的了。

　　　　她就像是洛水中的洛神，凡人如何能与之相比。

　　　　人通常都会因为环境而改变，可到了她这里却是刚好反过来，因为她的存在，寂静黑暗的四周突然令人有种仿佛来到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

　　　　她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李师道直到此刻才体会到书中侯希白的感慨的意义，和慈航静斋功法招来无数人指责的缘由。

　　　　如此异乎寻常，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虽然让人生不出亵渎的心思，而只能一个人追索所谓的“天道”，那种扑面而来的孤寂和怅然，估计任何一个喜欢她的人都无法不扼腕叹息吧。

　　　　如果说李师道在见到师妃暄容颜之前还有着找她比剑，看一看慈航剑典如何高妙时的主意，那么现在的他就完全没了这方面的心思，不是他被美色所迷，而是不忍心亲手破坏这种难言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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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明悟

　　　　天街静如鬼域。

　　　　只有河水打上桥脚岸堤的声音，沙沙响起。

　　　　在月儿斜照下，四座矗立两边桥头布成方阵的高楼，在街上水面投下雄伟的影子，更添那无以名之的慑人气氛。

　　　　就在天地万籁俱寂之时，明丽的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以她不含一丝杂质的甜美声线柔声道：“妃暄有一问题想向宋兄请教，不知可否赐教。”

　　　　甜美柔和的声线轻柔的传扬过来，整个天地都似因此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

　　　　不是媚功，却更胜媚功！

　　　　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比对起未能见面，宛若隐身在轻云后若隐若现的明月般的石青璇，她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柔和却不耀眼，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李师道也被她旷绝当世的仙姿美态所震慑，差点忘了两者之间未来势必敌对的立场。

　　　　李师道轻轻叹了口气，和师妃暄一般负手站着，声音不自觉的轻了许多：“劳烦师小姐亲自问询的问题，一定不是等闲。师小姐请问，只要宋某知晓，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师妃暄柔声问道：“请问宋兄，人生的意义是在哪里？”

　　　　“果然是这个问题。”

　　　　李师道暗中了然，知道这是师妃暄为挑选以后的“天下共主”而询问有资格者的问题，也知道如何回答是最符合“天下共主”身份的言语，只不过，他并不像违背自己的心意，也不想说胡话欺骗这么一个绝美的佳人。

　　　　想起自己的身份，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神情落寞的答道：“每个人的人生意义都不相同，若非要找寻一个答案，那未免太强人所难。不过师小姐若是只问宋某的话，宋某可以回答，我这一生毫无意义。”

　　　　师妃暄听得微微一怔，丹红的唇角露出一丝好奇，檀口轻启道：“人活一世，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若是人生没有意义，又与无知无觉空活一世有何区别？”

　　　　“人生只是梦境一场，生也如梦，老也如梦，病也如梦，死也如梦。对于这大好世界而言，宋某只是区区一个过客，什么也带不走，人生的意义就算有，也等于无。”李师道喟然叹道。

　　　　师妃暄蓦然片刻，仔细品味其中的无奈和怅然，轻叹道：“宋兄这番话实在发人深省，深的我佛家真谛。可惜，宋兄聪明反被聪明误，太过偏执着相了。”

　　　　李师道心中一齐：“哦？这是何意？”

　　　　师妃暄唇角飘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没施半点脂粉，但光艳得像从朝霞中上升的太阳般的玉容也随之露出点点笑容，轻轻的道：“真正的过客不该是一心直往目标，沿途的风景也该是他们流连欣赏的难得之物。追求超脱固然可贵，可更可贵的，却是那份曾经拥有过的美好。如果连这点都看不破，宋兄岂不是白来这世上一遭了！”

　　　　“这……”

　　　　听到师妃暄这句话，李师道身体猛地一震，仿佛有洪钟大吕在耳边炸响，平静的心神如同悍然掀起了万丈波涛似的汹涌澎湃，久久难以平息……

　　　　一直以来，他都因为知道自己是以“梦中证道”神通来到这里而对这个世界有一种朦胧的隔离感，除了家里的一些亲人以外，他对外界的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有过多的接触，刻意保持着距离，出来闯荡江湖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能与他推心置腹，这就是他从来没有融入这个世界的证明。

　　　　不得不说，这种心态完全背离了“梦中证道”的宗旨。

　　　　“梦中证道”就是要人在“梦中”的世界体悟人生百态，种种情感，以此了解自我，超脱人性，超脱生死，超脱世间，若是抱着这种情感，就算他再如何进入更多的世界，最终也只是武力上的积累，而非是境界和精神的突破，那样的话，就真是“毫无意义”了。

　　　　师妃暄仿佛并没有察觉到李师道的异样，继续缓缓的说道：“便如妃暄在静斋中修行一般，总也理解不了何为苦、何为痛，可是此番入世，看到百姓受苦受难，妃暄终于有了切肤体悟。世间万法虽说不能一概而论，但总殊途同归，我想宋兄也该如此吧。”

　　　　“过客……入世修行……体悟……人生百态……”

　　　　这些字眼在心中如同流星般飞过，李师道的双眼越来越亮，以往注意不到的地方全都在心中分毫毕现，以往感悟不了的东西也在这一刻掀开了神秘的面纱，对他敞开了怀抱。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李师道畅快的笑了起来。

　　　　伴随着他的笑声，一股奇怪的感染力以他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辐射出去，声音柔和而不霸道，轻柔而不响亮，将声音中那种纯粹的喜悦的情感衬托的分外和谐，如同春雨一般融入这片天地。

　　　　————哗啦、哗啦、哗啦！

　　　　洛水之中，在河底游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