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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诛心-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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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季只觉眼前一黑,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脸上痒痒的,似乎躺在一张毯子上。

    冥茫之中,耳朵捕捉到一个声音,语气十分急迫:

    “七哥!快醒醒!”

    是谁在说话?

    苏季感觉那声音很熟悉,但他没工夫思考说话的是谁,现在脑中已是翻江倒海,浑身酸疼得快要散架。

    似乎是见苏季没有反应,那个人又叫了起来:

    “七哥!狐七!你可别吓我!”

    那声音开始颤抖,已经有点带着哭腔,显然是吓坏了。

    呻吟了一声,苏季缓缓睁开眼睛,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喜出望外的脸,眼中饱含热泪。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青年雪白的头发,映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闪闪发亮。

    苏季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见这样干净的人了,而且这青年的长相越看越觉得熟悉。

    “……狐九?”苏季失声念出这个名字,“你不是已经……”

    欲语还休,苏季蓦然想起,海棠君说要把自己送回三十六年前。如此说来,眼前的狐九就是三十六年前的狐九。苏季记得上次来青灵寐境,就是与狐九同行,没想到自己竟与这银狐如此有缘。

    “七哥!你总算醒了!你要是一去不醒,她非得要了我的小命不可!”

    她?那又是谁?

    苏季又是一头雾水。

    狐九见他一脸茫然,忽然笑了起来。

    苏季像是被击中了,身子往后退了一下。他看到狐九的笑容太过温暖,与印象中他生前的表情截然不同。狐九过去给人一种孤僻冷漠的印象,可是现在的狐九却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会像现在这样,苏季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就是现在的狐九,还未曾与墨殊结为血契金兰。

    “你刚才叫谁七哥?”苏季望着狐九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问道,“狐七又是谁?”

    狐九一脸茫然,默默指了指苏季。

    苏季还没来得及否认,忽觉屁股底下好像坐着什么东西,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指尖接触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条白狐的尾巴!

    他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连忙从旁边桌上拿过一个铜镜,惊愕地瞪着镜中映出的脸庞,那是一张无比陌生的脸!

    难道自己变成了一只白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魇术反噬造成的后果?

    不对。

    苏季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这里是三十六年前的青灵寐境,那么这里还没有苏季这个人。那时的娘亲应该还是个少女,而爹爹应该也还年轻。

    海棠君为什么要让我以“狐七”的身份出现在过去?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苏季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头疼,思绪已经乱成一团乱麻。

    狐九走了过来,笑着说:“你不用担心,八姐她不在这儿。”

    苏季听见这个名字,顿时浑身一震!

    八姐?

    那个奇丑无比的狐狸精?

    难道八姐就是狐九刚才所说的那个她?

    这个狐七究竟和她有什么孽缘?

    难不成是情人?不会吧……狐狸和人的审美差距有这么大?这口味也未免太重了吧。

    苏季调整了思绪,问道:“八姐和我是什么关系?该不会是我的……那个吧?”

    “七哥,你是不是真的摔糊涂了?”狐九一脸诧异,随即嘴角又浮现出笑容,“八姐可是你命中的克星!她扬言非你不嫁。刚才你不就是为了躲她才飞走的吗?”

    苏季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大门被一下子推开!

    一个身着黑衣的女人,急匆匆地踱了进来。

    “六姐?”狐九望着那黑衣女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六姐?”苏季低声重复了一遍,又是个简单的名字,而且是个没听过的名字。

    六姐?难不成她叫狐六?

    苏季暗自觉得有趣,心想狐狸果然不会和一些人那样为了一个名字煞费苦心。它们的名字只用一个数字就够了:狐四、狐六、狐七、狐八、狐九。他转念一想,其实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他自己的名字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起的,只不过把一、二、三,换成了伯、仲、季。大哥苏伯、二哥苏仲、到了排行最末的他则是苏季。

    苏季打量着面前的女人,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她。

    这个黑衣女人浑身裹着一袭长袍,风帽压得很低,嘴上蒙着黑布,完全看不见她的容貌。

    女人用黑布上露出的眼睛扫了苏季一眼,说道:“我刚才看见狐八姐,正给自己准备嫁妆呢。”

    黑衣女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斥着一种森严的气度。

    狐九愣了一下,对苏季急切地说:“大事不妙啊,七哥!你是不是答应八姐什么了?”

    苏季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如果被八姐缠上,这一趟恐怕要浪费很多时间。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恭骨楼的海棠君,从他那里找到改变过去,还有离开玲珑塔狱的办法。

    “不行,我得走了!”

    说罢,苏季向门边迈出一步,忽觉头部一阵眩晕,差点跌倒在地,幸好狐九和黑衣女人及时把他扶住。

    “小白,你现在很虚弱。”黑衣女人关切地说道:“要去哪?我扶你去。”

    苏季急道:“快!带我去恭骨楼!”

    黑衣女人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作。

    狐九叹息一声,面露同情之色,道:“看来七哥真是摔得不轻,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

    苏季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顿时睁大了眼睛。

    难道这里就是恭骨楼?

    他脱离两人的搀扶,踉跄地来到门边,一把推开房门。

    顿时,他睁大了眼睛,只见外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这里是与狐姒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小滑楼?”苏季不禁脱口而出。

    这里是三十六年前的小滑楼!

第七十三章 恭骨楼

    苏季环顾四周,又看了一圈之后,确定自己的确身在小滑楼,原来这个地方就是三十六年前的恭骨楼。

    他一跨过门槛,就有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

    此时此地的光景与他上次来的时候几乎一样。楼里人山人海,帐台附近被酒客们堵得水泄不通,想挤过去点酒食比登天还难,况且放眼望去,连一个能坐着吃饭的地方都没有,连楼梯上都挤满了人,好像所有人都挤到这一间酒楼里了。

    苏季观察着酒客们的神态动作,感觉他们好像正在等待一个重大事件的开始。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一切又是那样的陌生。

    苏季询问跟在自己身后的狐九和黑衣女人,道:

    “你们知不知道,这些人正在等什么?”

    身后两人对望一眼,各自摇了摇头。

    苏季只好再找别人问问,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去,只见迎面走来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接近一丈高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她似乎正在寻觅着什么,圆瞪的双眸,虎视眈眈地巡视着周围。

    “八姐?”

    苏季浑身一震,心想真是冤家路窄。他刚要转头回避,几乎同一时间,八姐也瞄见了苏季!

    她顿时虎目圆瞪,不顾旁人喝骂,迅速挤过人群,朝苏季激动地喊道:

    “小七哥!”

    周围的人被她的声音,震得纷纷后退了一步,

    这一嗓子来得太突然,毫无准备的苏季不知所措,恨不得一下子钻到地底下去。面对来势汹汹的八姐,他咽了一口唾沫,痛苦的表情好像吞下一只癞蛤蟆。

    这时,他突然想起身后还有两个人,这两个人看来和狐七的关系不错,也许可以让他们帮忙脱身。可是回头一看,他发现身后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逃出了好远。

    狐九站在远处挥手,道:“我突然肚子痛,先走了!七哥保重啊!”

    “小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黑衣女人说罢,化作一道黑影消失无踪。

    苏季仰天长叹,真是世风日下,不仅现实如此,连梦中也是如此。他欲哭无泪地转过头去,忽见八姐站在面前。

    “喂!”八姐拍着苏季的肩膀,道:“方才去哪了?刚才哪里都找不到你。”

    苏季后退了一步,低头道:“这位姑娘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真的不是。”

    八姐一拍胸脯,道:“没认错!小七哥就算化作灰,人家都认得。”

    苏季心想现在就算怎么解释自己不是狐七,她恐怕也不会相信,只好视死如归地说道:

    “我死也不会娶你的,你还是杀了我吧。”

    “人家才不舍得杀你呢。”八姐皱了皱眉道:“你说要带人家来这里相亲呢……该不会是忘了吧?”

    相亲?

    苏季突然迟疑了一下,原来八姐不是冲狐七来的。一瞬间,他如释重负,露出雨过天晴的笑脸,说道: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忘呢?反倒是你的记性一向不太好,是不是忘了相亲的地点是在几楼了?”

    八姐挠了挠脑袋,低头回忆道:“你好像说……是在四楼。”

    苏季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走?”

    八姐笑逐颜开,转头望了一眼拥挤的酒客,心想这么多的人,想上去恐怕不太容易。

    苏季刚想借机溜走,忽然被她一下子拦腰抱了起来,扛在了肩头。

    “小七哥,坐稳了!我带你冲上去!”

    苏季骑在她的脖颈上,感觉自己骑的不是一只母狐狸,而是骑了一只母老虎。

    八姐兴奋地扛着他朝楼上挤去,途中不断有人骂她。苏季骑虎难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用手遮住脸,打着哈哈帮她含糊过去。

    就在二人挤到三楼的时候,喧闹的人群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下来。

    此时,就算八姐继续往上挤,也不再有人骂。这不禁让苏季感到很奇怪。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只听一阵悦耳的琴声从四楼缭绕而下。

    八姐的脚步随着舒缓的琴声逐渐停滞,她宁愿忘记了呼吸,也不愿打扰那琴声。

    好熟悉的琴声……

    苏季猛然想起之前狐姒在这里弹奏的,正是这首曲子。他突然很想看看那弹琴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连忙拍了一下八姐的大脑袋,示意她快点上去。

    “还等什么呢?你的情哥哥就在上面!”

    八姐心花怒放,扛着苏季快步来到四楼。

    苏季骑在她的脖颈上,视线很高,可以看见前方拥挤的人群中空出一个圆圈,琴声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圆圈中坐着一位青年,正在优雅地抚琴。

    青年一副书生打扮,肩披莲青色锦绣大氅,风度翩翩,给人一种饱读诗书的感觉。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弹指间透露出一种潇洒出尘,却又忧心天下的气势。

    陶醉琴声的情人们,在暧昧的气氛中彼此相拥,静静地聆听。每个人的脚趾和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随着旋律打起节拍。

    那一刻,世间仿佛只剩那琴声,而那琴声又使世间变得飘渺如幻。

    青年剑眉微抬,目光扫过一张张陶醉的面孔,最后定格在骑坐八姐脖子的苏季身上。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苏季感觉青年的脸庞莫名的熟悉。此人白皙的侧脸棱角分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格外鲜明,尤其是那双乌黑深邃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

    苏季感觉自己如果是女人,定会一眼就爱上他。

    八姐吞了一口唾沫,痴痴地望着那青年,脸上泛起一片潮红。一颗心擂鼓般激烈跳动,几乎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青年一曲作罢,小滑楼里一片安静。全场依旧沉浸在回味之中,没有人议论,也没有人赞美。那琴声已不能用言语来赞美,也没有任何言语能比那歌声更美。

    良久过后,八姐第一个拍起手来,接着陆续有人跟着鼓掌,全场响起连绵不绝的掌声!

    此时,青年对鼓掌的人群频频施礼,楼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

    “好一个清朗才俊,优雅如画的男子。”

    “人能长成这样,属实少有。不过,这个人是谁啊?”

    “你连他都不认识!你罩子长脚上了吧!”

    “管他多厉害,他可是人啊,谁允许他来我们这儿的?”

    “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听说是七少爷请来的贵客。”

    听了这些人的谈话,苏季确定此人就是狐七介绍来的“相亲对象”。

    苏季感觉八姐望穿秋水的脖子已经僵硬,趁她发呆的功夫,从她身上跳了下来,问道:

    “怎么样?合不合你胃口?”

    八姐半天才恢复神智,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着浮荡的春心,答道:

    “……很一般嘛。”

    说罢,她抹去了嘴边的口水,甩了苏季一身湿哒哒的。

    苏季眉头紧蹙,虽然恶心,但还是暂时忍耐下来,说道:

    “人你已经看到了,不管你满不满意,都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八姐望着弹琴的青年,晃动着水桶腰,意犹未尽地说:

    “现在就要走?人家还没和他说过话呢?”

    “我的好妹妹,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必须要矜持一点。现在世风日下,况且我并不完全了解这个人。”苏季翘脚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发现他刚才一直朝这边看。我敢保证,他对你有非分之想!”

    “讨厌!人家好害怕呢!”

    说罢,八姐推了苏季一把。

    苏季瞬间飞了出去,一个跟头跌坐在地上。

    “那人家先走了,你可要尽快来找人家哦!”

    八姐挥了挥大手,心满意足地走了。

    少顷,酒客们也陆续离开了恭骨楼。

    苏季揉了揉生疼的屁股,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贤兄,你终于来了。”青年缓步朝苏季走了过来,问道:“你刚才骑的,可是最近驯服的坐骑?”

    坐骑?

    苏季愣了一下,意识到青年指的是自己刚才骑着的八姐。

    “她啊……是我给你介绍的媳妇!”

    这句话,苏季当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心中暗骂这个叫狐七的,居然把凶神恶煞的八姐,介绍给这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这不简直是暴殄天物,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苏季望着青年的脸庞,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亲切,不禁暗叹世上怎么有长这么好看的男人。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惊讶地发现,原来青年眉眼竟和自己一模一样,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七十四章 故人们

    难道他是兮伯吉甫?

    这青年就是我父亲?

    苏季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感情,用嘶哑声音问道:

    “你是谁?”

    “贤兄居然问我是谁?我啊……我是坏人中的好人,好人中的坏人。”青年清逸的脸庞,突然变成一张坏坏的笑脸,朗声答道:“你连我谁都忘了,势必要罚酒三杯,看你还能不能想起来!”

    说着,青年将苏季请到床边的桌子前,接连为他斟了三杯酒!

    苏季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一口气将三杯酒一饮而尽。

    青年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异的目光,口中连连赞道:

    “贤兄以往从不饮酒,没想到今日居然一口气喝了三杯。看来你我今日势必是要不醉不归了。”

    苏季淡然一笑。论喝酒,他自然是来者不拒。

    二人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之间,发现彼此都是性情中人,谈话的气氛也逐渐变得轻松了许多。

    通过与青年把酒畅谈,苏季了解到,此时的人间,正逢周宣王继位后的第六年。青年提到自己反攻太原,并在平遥一带驻防的事情。

    苏季掐指一算,兮伯吉甫打败犬戎大概是去年的事。这与青年在人间的动向基本吻合。这让苏季更加觉得眼前的青年,就是自己的父亲。

    然而,苏季还是有一丝怀疑,总觉得眼前的文弱青年与自己心目中“大周太师”的形象相距甚远。

    兮伯吉甫在宫廷朝野里多厉害,苏季没见过,不过眼前的青年喝起酒来,简直和酒馆里任何一个酒鬼毫无分别。虽然让人倍感亲切,但苏季还是觉得自己的父亲应该更加伟岸,更加令人有安全感才对。

    一坛酒下肚,青年的两道剑眉泛起柔柔的涟漪,仿佛夜空中的弦月,更添了一丝桀骜不羁。

    苏季把酒浆倒入一盏夜光杯中,开口问道:“贤兄,你今天好像有什么烦心事?”

    青年虽然是一副借酒浇愁的模样,但眼中却一直都带着笑意。

    “天子最近不知是怎么了,心性大变。他命我在成周一带征收南淮夷族,实则给我一道密令,让我帮他征收夷族的美女。”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仰天叹道:“女人啊女人,你就像一团火,能点燃男人的热情,也随时能把男人烧成灰!天子啊天子,你堂堂一国之君,何必要往火坑里跳呢?”

    话音刚落,苏季蓦然想起净明大叔曾经说过,周宣王贪图美色,还一度垂涎姜玄的妻子,会下这样的旨意,倒是也不足为奇。

    苏季给青年斟了一杯酒,道:

    “贤兄,你认为女人是世上最麻烦的东西。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心上人。若是哪天遇到一位心仪的女子,只怕就不这么想了。”

    青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喝酒。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片喧哗!

    刚刚走出恭骨楼的酒客,纷纷退回楼里,一个个神色异常慌张。

    “推上!推上!”

    “把门关紧了!”

    “不知是哪里来的怪物!”

    “不好!它们朝楼这边来了!”

    楼下传来一片尖叫,蜂拥而入的酒客,瞬间乱成一锅热蚂蚁。

    苏季感到很奇怪,起身走到楼梯边,发现下方的酒客很多已经吓得显出了原形,有的头上竖立着两只狐耳,有的慌乱地摇摆着狐尾,还有的完全变成一只狐狸,在楼里慌乱地上蹿下跳。

    “外面好像出什么事了……”苏季回到青年身边说道。

    青年此时已是醉了,脑袋趴在了桌子上,喃喃地说:“鬼知道出了什么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天塌下来有昆仑山的阐教仙人顶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苏季望着酒醉的青年,心中对他身份的怀疑,不由得更胜了几分。

    说他忧国忧民?

    现在他连自己的死活都不管了。

    说他博学多才?

    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个人真是我的父亲?

    苏季心想待会儿等他酒醒,一定要亲口问个明白。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四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呸!这么大个地方,连个赌钱的地儿都没有,真他娘的扫兴!”

    “蠢货!咱来了狐狸窝,还赌什么钱!赶紧抓几个漂亮的狐狸精,快活快活再说!”

    “两个蠢货!这里的狐狸都是鬼魂,当然是要杀个痛快!老子从没杀过鬼,待会儿一刀一个,一个也不留!”

    “你们三个蠢货!来这儿可是办正经事的!抓到金丝玉面狐之前,你们都给本仙安分一点!”

    听他们谈起“金丝玉面狐”,苏季隐然感到外面的四个人是冲狐姒来的。单从四人说话口吻,苏季已然猜到他们的身份。他轻轻把窗户推开一个小缝,向外看去,只见楼下站着,四臂赌鬼,三腿花盗,双头神将、独目医仙。

    果然又是这四个怪胎。

    四人站在楼下,抬头向楼上观望着。他们目前虽然手脚健全,但仍和玲珑塔狱里吊儿郎当的神情状态差不多。

    苏季不禁感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尽管这四人三十六年后,瞎了眼睛,也依旧看不清人间黑白;断了手足,也依旧学不会手下留情。

    “真吵,坏我酒兴……”

    说罢,青年放下杯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苏季看他面露一丝怒容,不禁满怀期待地问:“贤兄,莫不是要出去教训他们?”

    青年移步换到远处的另一个位置,坐下说道:“不,我是想躲远点。”

    “躲远点?”苏季失望地重复了一遍。

    “我又不会什么玄门道法,不躲远点,难道出去送死不成?”

    “送死?”苏季楞了一下,问道:“莫非你和那四个怪胎有过节?”

    青年点点头,道:“好在他们四个没见过我本人,而且这次看样子并不是冲我来的。”

    苏季心中暗想,兮伯吉甫打败犬戎,这无疑算是与西域五戎有过节。如果青年所说的过节,指的也是这件事,那他一定就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凭他这样玩世不恭的状态,究竟是怎么打赢强大的犬戎的呢?

    正在苏季百思不解的时候,只听窗户被风吹得吱吱作响。

    外面楼下,忽然凭空裂开一道缝隙,犹如打开一道风口,骤然刮起一阵大风。

    紧接着,一个男子身披暗红色长袍,手持一根蛇头拐杖,从缝隙间缓缓走了出来。

    “姜玄?”

    苏季默默的在心里念着这两个字,眼中泛起凛冽的寒光,脸色瞬间变得如严冬般肃杀,一股隐隐杀气在他周围氤氲浮动。

    一旁烂醉如泥的青年,不禁打了个寒颤,竟在这炎炎夏日感到一丝凉意,酒意瞬间醒了三分,眼神开始慢慢变得认真起来。

第七十五章 相面

    窗外,姜玄走到兄弟四人面前,说道:“万物皆是生灵。只要楼里的狐灵肯交出金丝玉面狐,我们大可放它们一条生路。”

    苏季站在楼上,冷冷地说道:“好一个毒蛇口里吐莲花。殊不知当面是人,背后是鬼。”

    “依我看,此人所言非虚。”青年不知何时来到了到窗边,透过窗缝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姜玄,说道:“怪哉……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复杂的面相。”

    苏季望着青年,问道:“灯这么暗,离那么远,你也能看清他的相貌?”

    “我别的不行,眼神还算可以。此人门牙齐大,排列整齐,洁白润泽,缝隙极小,此为君子之相,这种人往往口直心快,至少不喜欢说谎。可是他偏偏又是个歪鼻梁,说明他心术不正,通常会用歪门邪道来获取成功。再看他印堂窄,人中短、嘴唇薄,又是个三白眼,显然城府甚深、心机极重。这种人往往都是蛇蝎心肠,绝非善类。”

    苏季的眼同样异于常人,虽然相距地面还有一段距离,但依旧可以看见楼下的事物,还有姜玄的面孔。他惊愕地发现姜玄的面相竟与青年所说完全一致。

    “更匪夷所思的是,此人的面相正在发生变化。他嘴角两边的皱纹弯曲如蛇,缠绕入嘴角,很快就要形成两条蛇缠着咬住嘴角的形状。此为腾蛇入口的面相。这种面相的人就算不饿死,也要面临贫穷饥饿的窘境。他们往往心怀鸿鹄之志,但野心极大,很可能为达目的走上歧路,稍不留神就要一步错,步步错……”

    “想不到你还精通风水面相之学?”

    “我虽不会飞天遁地,移山倒海,但相面观星,排兵布阵,倒是略懂一二。不过事在人为,无论面相,还是手相,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说着,青年把张开的手掌握成拳头,仿佛把命运掌握在了手中。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苏季是信了。他甚至感到一种骇然,因为姜玄的命运的确如青年所说的那样矛盾。姜玄早年是截教英雄,而后遭到背叛,心性大变,为报国仇,伪装成乞丐,忍受贫穷饥饿。

    这一切都与青年所言分毫不差。

    这青年是否有治国之才暂且不论,不过单凭这相面的本事,也足以趋吉避凶,在凡人中鹤立鸡群。

    就在这时,楼下的五个人不知为何,突然吵了起来。

    四臂赌鬼用四只胳膊指着姜玄,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老五,我敢打赌,你又在放屁!说什么放它们一条生路,上次明明是你差点杀了那只母狐狸!”

    三腿花盗一脸惋惜,连连叹道:“好端端一只狐美人,被搞得半死不活,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双头神将的俩颗头上的两张嘴,异口同声地说:“老五!别在这里惺惺作态!别以为你岁数大,就能充老大!你永远是我们的小弟弟!”

    “都给本仙闭嘴!”独目医仙张开血盆大口,厉声喊道。

    这一声震耳欲聋,在夜幕中久久回荡。楼上的苏季和青年不禁一齐捂住了耳朵。

    独目医仙等周围安静下来,缓缓说道:“本仙觉得老五说的不无道理。既然我五人结拜是为解救苍生,那就不应再造杀戮。况且狐狸肉骚,就算油炸了也去不了骚味儿,本仙没兴趣。”

    说罢,独目医仙刚要破门而入,忽觉身后吹来一阵风。

    风吹来一个白色的人影。

    那人影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如幽灵般浮现,却带来一股逼人的气势,让人即使在昏暗的夜色中,也不得不立刻感受到那压倒性的存在。

    缓缓走来的是一位少女,头戴垂帘青竹笠,腰悬一把桃木剑,一袭如雪的白衣,映着月光闪闪发亮。

    苏季感觉那白衣少女的身影无比熟悉,只见她体态婀娜,远远望去宛如画中仙子,又如黑夜中一颗闪亮的明珠。

    “沐灵雨?”苏季不禁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然而,定睛一看,他发现原来只是装扮一样,气质略有一丝不同。如果把沐灵雨比作秋日霏霏的冰雨,那这女子则好比冬日映雪的寒梅,柔弱中透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傲气。

    白衣少女略微扫视周围的情形,便已将方才发生的事了然于心。她来到距离姜玄十步开外的地方,站定脚步,说道:

    “二师叔,师侄斗胆劝您回头是岸,勿要与师门为敌。”白衣少女虽然言辞委婉,语气却如警告一般,透出一种可怕威慑力:“截教以杀止杀,绝非正道。”

    姜玄冷冷答道:“对于你我这样玄清后三境的修士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杀人,而是诛心。杀戮非但不是残忍,反而是宽恕。”

    白衣少女缓缓抬起一只玉手,扶着斗笠的帽檐,道:“师侄知道,若二师叔要残忍地折磨一个人,是绝不会让他轻易死去的。”

    姜玄慢慢举起蛇头拐杖,重重敲在地上。“既然清楚,那师叔今天就宽恕你一次……出剑吧!”

    白衣少女把斗笠扔到一边,露出高挽的云鬓,顶上斜插一根木簪,朴素中透着清雅。她缓缓握剑,眉心微蹙,眼神略带忧思,犹如一朵染霜的花朵,透出一种让人怜惜的寂寞。

    苏季看见她眉心的一点朱砂痣,顿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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