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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的逆袭-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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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汉东脑海里忽然跳过一丝灵感,不禁道:“有了!查李智勇的近亲。”

    刑警们都是鬼精的人,一句话就够了,韩光立刻上网调查李智勇的亲属,很快从内网上查到一个人,是李智勇的叔伯兄弟,名叫李智武,今年三十二岁,上大学后户籍已经迁到外省。

    “就是他!”刘汉东指着屏幕上的照片说。

    “你确定?”韩光道。

    “我认识这双眼睛。”刘汉东自信满满道。

    “申请通缉李智武吧。”韩光以探寻的目光投向耿直。

    内网上李智武的信息不多,工作单位家庭住址都是过时的,护照记录显示曾多次出境前往东南亚诸国,但都是十年前的记录。

    “案犯很可能已经取得其他假身份,就是他了!报请上级,全国通缉!”耿大队一锤定音。

    李智勇交给江北警方处置,刘汉东趁着交接的空当跑了一趟民政局,将自己的退伍补助总共八万五千块钱领了出来,存到一张银行卡里,本想交给妈妈,可妈妈说儿子长大了,该学会自己用钱了,坚持不收,只好自己拿着。

    忙完这些,和同事们驱车返回近江,刚进办公室就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市局开展人事组织关系大整顿,所有借调人员全部返回原岗位,局领导还点名批评了石国平,说巡特警支队是以权谋私的重灾区,勒令限期整改。

    刘汉东不得不离开已经熟悉了的缉毒大队,返回防暴大队继续当一名防暴特警。

第四十六章 奶奶没了

    到底是混迹江湖多年的社会大哥,李随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问道:“小妞,你怎么能确定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李抗的种?”

    吴兴发不动声色接过化验单审视着,当然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女孩很镇定的回答道:“是不是李家的种,等生出来做个dna测试就行,叔叔什么身份,社会上没人不知道,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骗您。”

    李随风哈哈大笑:“这倒是实话,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大学毕业的?”

    女孩说:“我叫叶婉儿,是近江艺术学院舞蹈系的,大四了,马上毕业,工作还没联系好。”

    李随风说:“工作的事情不忙,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兴发,给她拿点钱。”

    吴兴发拉开公事包,开了一张两万元的现金支票拿过来。

    李随风接了支票递过去,叶婉儿刚要接,李随风的手往后一缩,晃了晃支票说:“敢哄我的后果,相当严重哦。”

    叶婉儿怯生生的点头:“知道的,叔叔,我和李抗是真心相爱的,如果不是他出事联系不到,我也不会来找您。”

    李随风说:“以后需要用钱,直接来找我,怀了孩子就不要整天乱跑了。”

    “嗯。”叶婉儿点头如捣蒜。

    李随风这才将支票递过去,女孩接了,说声谢谢就要走。

    “兴发,安排车送一下。”李随风道。

    吴兴发陪叶婉儿出门,让司机开李老板的劳斯莱斯送女孩回学校。

    “谢谢叔叔,不用了,太奢侈了,让学校同学看见不好,我自己打个车就好。”叶婉儿很乖巧,吴兴发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好,那你自己打个车吧。”

    返回客厅,李随风已经从酒柜里拿出珍藏的拉菲红酒,正在往两个高脚水晶酒杯里倒,吴兴发赶紧打开冰柜,拿了一罐冰镇雪碧,兑入红酒杯,这是十几年前的老土喝法,现在已经不流行了,但架不住李老板就是喜欢这个味儿。

    “老吴,这个女的你见过么?”李随风问。

    “见过的,确实是李抗最近泡的马子。”吴兴发端起酒杯。

    “查查她的底子,我刚才想了一下,不如让李抗结个婚,给他个猴牵着,以后说不定能老实点。”李随风也拿起酒杯,和吴兴发碰了一下杯。

    “恭喜大哥抱孙子啊。”吴兴发笑眯眯说道,“这个办法不错,人不结婚就不能长大,李抗也二十多了,也该收心了。”

    “干杯。”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

    宋欣欣在情况说明会上拆了领导的台,很多人替她担心,但人家根本不在乎,法医学硕士的学历,市局法医鉴证中心副主任的资历,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成功协助刑警破获几十起案件,这个辉煌的光环顶在头上,谁也不敢给她小鞋穿。

    王凤霞被藏獒咬死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只赔了十万块钱,刑拘了饲养员,环卫处方面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也给了五万块,这些钱都被王凤霞的儿子媳妇拿走了,毛丫一分钱也没有,宋欣欣很气愤,但无能为力。

    这几天宋欣欣一直在忙毛丫的领养手续和落户问题,即便她是警察身份,办齐这些琐碎的事情依然无比的麻烦,尤其户口很难解决,毛丫是弃婴,从小就没上户口,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就是黑户,无国籍的人,省城的户口很难上,不上户口就不能入托,不能入学。

    毛丫已经六岁半,正是该上小学的年纪,宋欣欣工作很忙,不可能天天照顾她,可是没有户口就无法入学,找了几家幼儿园人家也不收,最后还是联系了小区内的一家新加坡人办的双语早教幼儿园,收费相当昂贵,优点是不需要本地户口,宋欣欣花了六千块钱把毛丫送了进去,希望老师能教毛丫一些知识,因为她色基础实在太差,只认识10以内的数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今天单位开会,政委不点名的批评了个别人不顾全大局,给公安脸上抹黑,宋欣欣知道指的是自己,冷哼一声,起身走人,将孤傲的背影留给了领导和同事们,大家面面相觑,有人替她担忧,有人幸灾乐祸。

    宋欣欣心情不好,将几份检测报告带回家去分析,走到小区门口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放在幼儿园,赶紧过去接人,园长接待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六千元学费。

    “这是什么意思?”宋欣欣已经猜出来了,对方变卦了,不愿意收毛丫。

    “真不好意思,这个孩子不太合群,一下午就打了三个小朋友,还把其中一个小朋友的衣服撕破了,玩具也被她破坏了不少,家长们很有意见,我们也没有办法……”园长满脸歉意,但很坚决的说道。

    “好吧,真是过意不去。”宋欣欣表示了歉意,园长让老师把毛丫领过来,可是老师去教室看了一眼,惊慌失措说孩子不见了。

    这下大家都着急了,丢孩子可是重大事故,一群人到处找,将幼儿园的每个角落都翻遍了依然不见踪影。

    询问门卫,也说没见到,好在门口有监控设备,调取视频一看,毛丫竟然从门卫室的窗户下面爬走了。

    宋欣欣拿出手机打算报警,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家去看看,因为自己给过毛丫家里的钥匙,急匆匆来到楼下就看到一大群人围着,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维持秩序,宋欣欣心中隐约感觉不妙,迅速上楼,果然是自家出事,楼道里都是没散尽的烟雾,原来是厨房着火,好在邻居发现的及时,报告了物业,这才将火灾掐灭在萌芽状态。

    屋门大开,毛丫一脸茫然的坐在地上,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厨房烧的一塌糊涂,瓶瓶罐罐都打碎了,抽油烟机报废,地板上尽是水。

    物业人员严肃批评了宋欣欣,说她不该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这要是把整栋楼烧了,后果不堪设想。

    宋欣欣的脸火烫,又是一番赔礼道歉,把物业送走,冷下脸来训斥毛丫:“你为什么要打小朋友!你为什么要偷跑!你为什么要玩火!”

    毛丫小嘴一扁要哭,宋欣欣厉声喝道:“不许哭,深刻反省!”

    忽然手机响了,是鉴证中心打来的,宋欣欣接了到阳台去说话,原来有一个鉴定报告下面人不敢确定,打电话来请教她,费了一番口舌解释清楚,幼儿园老师又打电话来询问毛丫到家了没有,打完这两个电话,宋欣欣的怒火也消散了一些,回头想去哄哄毛丫,却看见房门开着,人已经不见了。

    “毛丫,毛丫。”宋欣欣喊了几声,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慌忙冲出去,先看楼梯里有没有人,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坐在楼梯道里抽烟,下意识的觉得毛丫也会这样做。

    可是防火通道里没有人,宋欣欣心中一凉,这孩子不会生气跑了吧,急忙回屋拿提包和手机,出门前瞥了一眼厨房,不锈钢操作台上放着青菜、大葱、还有一碗打好的鸡蛋,她心里一疼,毛丫是打算做晚饭呢,因为没用过煤气才引起事故。

    来不及多想,急匆匆出门下楼,奔到小区门口询问门岗保安,保安说确实有个小女孩哭着走了,身高衣服什么的都和毛丫一致。

    以毛丫的速度,肯定跑不远,宋欣欣央求保安和自己一起寻找,保安二话不说答应了,分头寻找,可是找了一圈下来依然没有踪迹,宋欣欣在街上边走边喊,嗓子都哑了,心中更是急得一团火在燃烧。

    毛丫会到哪里去了?她最亲的人是奶奶,应该是去医院找奶奶了!宋欣欣打了一辆车直奔医院,找到王凤霞曾住过的外科病房,询问值班护士,护士说确实有个小女孩来找奶奶,不过已经是半小时以前的事情了。

    “女孩哪去了?”宋欣欣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花,有踪迹可寻就能找到。

    “不知道,她奶奶不是那个被狗咬死的,已经火化了么?”护士狐疑的看着她。

    “谢谢。”宋欣欣转身就走,她知道毛丫这会儿去哪了,铁渣街,一定在那里!

    晚上近江市区大堵车,宋欣欣赶到铁渣街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了,来到王凤霞曾经居住过的出租屋,这里已经换了新的住客,王凤霞的所有遗物都扔掉了,据房客说,没看见小女孩来过。

    宋欣欣心中一阵失落,偌大的城市上哪里去找毛丫。

    她落寞的走在寂静的街头,深深自责,毛丫是跟着扫大街的奶奶长大的,没享受过父母的温暖,王凤霞是农村人,没文化,没有教育孩子的能力,毛丫拥有的东西很少很少,仅有的亲人也不在了,自己收养毛丫是一时冲动,事后也后悔过,小孩子总是敏感的,想必已经伤到毛丫的心了。

    走着走着,天下起了雨,宋欣欣跑到路边公交站台下避雨,不经意间瞥到树下有一辆垃圾车,车厢后面蜷缩着一个小女孩,正是毛丫。

    宋欣欣急忙上前抱起毛丫,急切道:“毛丫,你怎么跑了,急死妈妈了!”

    毛丫抗拒的伸手低着她说:“你骗我,奶奶没有了,你也不是我妈妈。”

第四十九章 高考

    不光刘汉东回来了,此前借调到指挥中心、出入境管理局、车管所等单位的女同事也都回来了,大家纷纷怨声载道,不过说归说,谁也不敢脱衣服走人,小道消息称,这回整顿只是上面要让石国平难看,熬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原样。

    防暴大队的工作枯燥无味,说来也巧,自打刘汉东回来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需要动枪的火爆案子,每天就是巡逻、备勤、训练,每天的程序都是一样的,日子都过糊涂了。

    忽然有一天,上级下达指令,防暴大队出动协助交警维持路面秩序,保证高考顺利进行,刘汉东才意识到,浣溪该高考了。

    六月七日,瓢泼大雨,虽然为炎热的季节带来凉爽,但也阻碍了许多人的高考之路,光刘汉东遇到的就有三起,汽车抛锚的,被堵在路上的,还有一个最离谱的是掉进了下水道,幸运的是没被冲走,迅速就被路人救了上来,不过学生吓得半条命都没了,估计考试也要发挥失常。

    忙完手头的活儿,刘汉东终于有时间给梅姐打个电话,那只诺基亚手机已经还给缉毒大队,现在用的是新买的小米。

    听筒里传来电视剧的背景音,梅姐满不在乎的说:“没事,妮儿又不是第一回高考了,又有肖校长照顾着,出不了事儿。”

    “那行,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刘汉东挂了电话,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

    平川市,育才中学女生宿舍,参加高考的学生全都提前回家了,除了一些家住在偏远地区的外地学生,比如蓝浣溪。

    天边一个炸雷轰响,将浣溪从睡梦中惊醒,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汗流浃背面颊潮红,两侧太阳穴隐隐有些发晕,下意识的看墙上的石英钟,早上六点钟而已,外面大雨瓢泼,宿舍里空无一人,舍友们提前回家了,只有她一个人留下。

    因为头疼,浣溪很想再睡一会儿,可是今天是高考第一天,辛苦一年就为这个,她不敢偷懒,穿衣起床,觉得口干舌燥,想喝口水,拿起热水瓶,是空的,想去茶水间打水,一拉房门,竟然是锁上的。

    浣溪心慌了,用力拽了几下,房门闪开一条缝隙,隐约能看见门上挂了一把硕大的铁锁!

    “来人呐,有人吗?”浣溪趴在门缝上喊道,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没人应声。

    她继续喊,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可是喊了无数声,依然没有人来。

    浣溪很渴,喉咙沙哑,她回身去爬窗户,窗户上是一根根铁棂子,根本爬不出去,再说这里是三楼,爬下去不得摔死,就在浣溪摇晃着铁棂子的时候,忽然看到教学楼上的大钟,时间已经指向八点钟!

    八点了!还有一个钟头就要高考!

    浣溪一身冷汗下来了,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迅速翻看枕头底下,还好,参加高考需要的身份证、准考证都在。

    再看宿舍里的石英钟,是六点十分,这座钟被人调慢了两个钟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但这件事和宿舍被锁想必是有联系的。

    浣溪拿起凳子砸门,可是宿舍的门很坚固,砸了许多下也只是砸出一些木屑来,再去摇窗户,一边摇一边哭喊,今天是星期六,校园里没有人,因为育才中学不是常规中学,它只是一所为高考落榜生再战考场进行培训的民办中学,高一高二两个年级形同虚设,今天考生们参加考试,教职员工都去考场了,学校里根本没人。

    浣溪绝望了,高考在即,她却被锁在宿舍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也没有手机,无法报警求助,难道一年的辛苦就这么白费了么?

    一贫如洗的家出现在眼前,憔悴的父亲,病弱的母亲,懂事的弟弟,古道热肠的梅姐,还有情深意重的汉东哥,一一浮现,为了他们,也要参加高考!

    浣溪仔细查看窗台,发现铁棂子是插在木质窗台上的,宿舍年久失修,这些铁棂子虽然坚固,但窗台已经腐朽了,她翻出削铅笔的刀子试图削开木头,虽然有效果,但是效率太低,照着这种速度,弄好就得下午了。

    不管了,用牙咬,浣溪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用牙齿撕咬着窗台的木头发疯一样撕咬着,咬着咬着泪水就下来了,胡乱抹一把继续咬,她没有哭出声来,因为哭泣已经没有用了。

    咬掉了几块木头,效果还是不理想,浣溪又拿起板凳用力砸,砸了两下忽然醒悟,以物理学的角度来说,这种砸法受力太小,她拖过桌子,躺在桌用双脚猛踹,窗棂终于有松动的迹象,浣溪大喜,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她使尽全身力气猛踹,终于窗棂断了。

    断了两根窗棂,这就已经足够,浣溪瘦弱可以钻出去,可这里是三楼,爬出去就得摔死,浣溪试图将毛巾被撕成绳子,但她手劲太小,铅笔刀太钝,无能为力,瞥一眼窗外,计上心来,先将考试用的证件用塑料袋包好,贴身放着,然后小心翼翼爬出窗户,贴着湿漉漉的窗台向墙壁拐角处的落水管靠近。

    大雨如注,打湿了浣溪的头发,模糊了她的双眼,但她依然紧紧贴着墙壁挪动着身形,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她高考的步伐。

    终于挪到了排水管旁,浣溪抓住了水管,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她手脚并用向下爬,这种活儿难不倒农村长大的浣溪,体态轻盈的她很快落到了地面上,来不及多想便向大门冲去。

    学校大门紧锁,门卫大爷正在屋里喝茶,看到一个浑身淋透的女孩拍打着大铁门,赶紧出去查看。

    “丫头,咋了,你咋在学校里?”

    “大爷,时间来不及了,高考!高考!”浣溪在大雨里喊道。

    大爷急忙打开传达室的门,拿了钥匙过去开门,浣溪道声谢就急匆匆走了,走出十几步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原来是门卫大爷拿了一个塑料雨披过来。

    “谢谢!”浣溪披上雨披,感动的稀里哗啦,再次踏上征途,育才中学在平川郊区,距离市区考点虽然不算很远,但大雨倾盆,光靠两只脚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地方的。

    雨很大,积水很深,浣溪的凉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索性将另一只也甩掉,深一脚浅一脚在雨水挣扎前行,心急如焚,嗓子眼冒火,她干脆仰天张开嘴巴,让雨水淋进嘴里解渴。

    突突突的机器声传来,一辆农用车从后面开过来,浣溪顾不上矜持了,跑过去扑通跪倒在车头前。

    驾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儿子,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两人下车询问究竟,浣溪拿出塑料袋包裹的准考证大声喊道:“高考!来不及了!”

    后生看了准考证上的考场,大声说:“你走错方向了!”

    浣溪惊的差点坐在地上。

    汉子很干脆:“上车!”

    农用车的驾驶室只能坐两个人,于是后生爬到车厢上去坐,浣溪坐进驾驶室,心情终于稳定了一些。

    拉着货物的农用车驶入平川市区,很快就被交警拦下,不过浣溪出示了准考证之后,警察立刻放行。

    平川市区不大,农用车开到考场附近,再次被交警拦下,理由倒不是农用车不许进城,而是噪音太大,怕影响到考生。

    大叔满怀歉意的说:“妮儿,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谢谢,谢谢!”浣溪此刻的语言很贫乏,千言万语不足以报答,唯有凝成两个字。

    浣溪下了车,回头望了一眼,将这辆农用车的车牌号码深深印在脑海中。

    后车厢里的后生爬下来,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向浣溪告别:“好好考,考个状元出来。”

    浣溪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用力点点头,拔腿向考场奔去,考场外的警察和工作人员几十双眼睛盯着这个没穿鞋的女孩奔向考场,这是本次高考迟到的最晚的一个了。

    还好,浣溪在入场时间截止前最后一秒进了考场。

    问题又出现了,她竟然忘带了文具!

    好在老师们早有准备,免费提供了2b铅笔和橡皮等文具。

    高考开始了,浣溪坐在位子上,头发和衣服还在不停往下滴水,老师拿来干毛巾让她擦脸,又问她需不需要其他帮助,这个细微之举让浣溪十分感动,世上总有坏人,但好人也比比皆是。

    考试题目很难,至少对其他考生来说是这样,但对浣溪来说根本没有难度,她是全考场第一个做完试卷的,但并没有急着出去,因为外面暴雨如注,而且她也无家可归。

    浣溪不是傻子,高考前夕被锁在宿舍里,而且头晕目眩差点没起来,肯定是有人不希望自己参加高考,育才中学已经是个危险的地方,接下来还有几天考试时间,如何吃饭住宿,成了最大的问题。

    第一场考完,考场暂时封闭,考生们大都是平川本市人,各回各家,有些外地来的则开了考场附近的旅馆酒店,中午时分,考场外恢复寂静,唯有饥肠辘辘的浣溪赤着脚站在屋檐下。

第四十九章 高考

    不光刘汉东回来了,此前借调到指挥中心、出入境管理局、车管所等单位的女同事也都回来了,大家纷纷怨声载道,不过说归说,谁也不敢脱衣服走人,小道消息称,这回整顿只是上面要让石国平难看,熬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原样。

    防暴大队的工作枯燥无味,说来也巧,自打刘汉东回来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需要动枪的火爆案子,每天就是巡逻、备勤、训练,每天的程序都是一样的,日子都过糊涂了。

    忽然有一天,上级下达指令,防暴大队出动协助交警维持路面秩序,保证高考顺利进行,刘汉东才意识到,浣溪该高考了。

    六月七日,瓢泼大雨,虽然为炎热的季节带来凉爽,但也阻碍了许多人的高考之路,光刘汉东遇到的就有三起,汽车抛锚的,被堵在路上的,还有一个最离谱的是掉进了下水道,幸运的是没被冲走,迅速就被路人救了上来,不过学生吓得半条命都没了,估计考试也要发挥失常。

    忙完手头的活儿,刘汉东终于有时间给梅姐打个电话,那只诺基亚手机已经还给缉毒大队,现在用的是新买的小米。

    听筒里传来电视剧的背景音,梅姐满不在乎的说:“没事,妮儿又不是第一回高考了,又有肖校长照顾着,出不了事儿。”

    “那行,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刘汉东挂了电话,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

    平川市,育才中学女生宿舍,参加高考的学生全都提前回家了,除了一些家住在偏远地区的外地学生,比如蓝浣溪。

    天边一个炸雷轰响,将浣溪从睡梦中惊醒,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汗流浃背面颊潮红,两侧太阳穴隐隐有些发晕,下意识的看墙上的石英钟,早上六点钟而已,外面大雨瓢泼,宿舍里空无一人,舍友们提前回家了,只有她一个人留下。

    因为头疼,浣溪很想再睡一会儿,可是今天是高考第一天,辛苦一年就为这个,她不敢偷懒,穿衣起床,觉得口干舌燥,想喝口水,拿起热水瓶,是空的,想去茶水间打水,一拉房门,竟然是锁上的。

    浣溪心慌了,用力拽了几下,房门闪开一条缝隙,隐约能看见门上挂了一把硕大的铁锁!

    “来人呐,有人吗?”浣溪趴在门缝上喊道,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没人应声。

    她继续喊,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可是喊了无数声,依然没有人来。

    浣溪很渴,喉咙沙哑,她回身去爬窗户,窗户上是一根根铁棂子,根本爬不出去,再说这里是三楼,爬下去不得摔死,就在浣溪摇晃着铁棂子的时候,忽然看到教学楼上的大钟,时间已经指向八点钟!

    八点了!还有一个钟头就要高考!

    浣溪一身冷汗下来了,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迅速翻看枕头底下,还好,参加高考需要的身份证、准考证都在。

    再看宿舍里的石英钟,是六点十分,这座钟被人调慢了两个钟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但这件事和宿舍被锁想必是有联系的。

    浣溪拿起凳子砸门,可是宿舍的门很坚固,砸了许多下也只是砸出一些木屑来,再去摇窗户,一边摇一边哭喊,今天是星期六,校园里没有人,因为育才中学不是常规中学,它只是一所为高考落榜生再战考场进行培训的民办中学,高一高二两个年级形同虚设,今天考生们参加考试,教职员工都去考场了,学校里根本没人。

    浣溪绝望了,高考在即,她却被锁在宿舍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也没有手机,无法报警求助,难道一年的辛苦就这么白费了么?

    一贫如洗的家出现在眼前,憔悴的父亲,病弱的母亲,懂事的弟弟,古道热肠的梅姐,还有情深意重的汉东哥,一一浮现,为了他们,也要参加高考!

    浣溪仔细查看窗台,发现铁棂子是插在木质窗台上的,宿舍年久失修,这些铁棂子虽然坚固,但窗台已经腐朽了,她翻出削铅笔的刀子试图削开木头,虽然有效果,但是效率太低,照着这种速度,弄好就得下午了。

    不管了,用牙咬,浣溪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用牙齿撕咬着窗台的木头发疯一样撕咬着,咬着咬着泪水就下来了,胡乱抹一把继续咬,她没有哭出声来,因为哭泣已经没有用了。

    咬掉了几块木头,效果还是不理想,浣溪又拿起板凳用力砸,砸了两下忽然醒悟,以物理学的角度来说,这种砸法受力太小,她拖过桌子,躺在桌用双脚猛踹,窗棂终于有松动的迹象,浣溪大喜,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她使尽全身力气猛踹,终于窗棂断了。

    断了两根窗棂,这就已经足够,浣溪瘦弱可以钻出去,可这里是三楼,爬出去就得摔死,浣溪试图将毛巾被撕成绳子,但她手劲太小,铅笔刀太钝,无能为力,瞥一眼窗外,计上心来,先将考试用的证件用塑料袋包好,贴身放着,然后小心翼翼爬出窗户,贴着湿漉漉的窗台向墙壁拐角处的落水管靠近。

    大雨如注,打湿了浣溪的头发,模糊了她的双眼,但她依然紧紧贴着墙壁挪动着身形,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她高考的步伐。

    终于挪到了排水管旁,浣溪抓住了水管,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她手脚并用向下爬,这种活儿难不倒农村长大的浣溪,体态轻盈的她很快落到了地面上,来不及多想便向大门冲去。

    学校大门紧锁,门卫大爷正在屋里喝茶,看到一个浑身淋透的女孩拍打着大铁门,赶紧出去查看。

    “丫头,咋了,你咋在学校里?”

    “大爷,时间来不及了,高考!高考!”浣溪在大雨里喊道。

    大爷急忙打开传达室的门,拿了钥匙过去开门,浣溪道声谢就急匆匆走了,走出十几步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原来是门卫大爷拿了一个塑料雨披过来。

    “谢谢!”浣溪披上雨披,感动的稀里哗啦,再次踏上征途,育才中学在平川郊区,距离市区考点虽然不算很远,但大雨倾盆,光靠两只脚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地方的。

    雨很大,积水很深,浣溪的凉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索性将另一只也甩掉,深一脚浅一脚在雨水挣扎前行,心急如焚,嗓子眼冒火,她干脆仰天张开嘴巴,让雨水淋进嘴里解渴。

    突突突的机器声传来,一辆农用车从后面开过来,浣溪顾不上矜持了,跑过去扑通跪倒在车头前。

    驾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儿子,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两人下车询问究竟,浣溪拿出塑料袋包裹的准考证大声喊道:“高考!来不及了!”

    后生看了准考证上的考场,大声说:“你走错方向了!”

    浣溪惊的差点坐在地上。

    汉子很干脆:“上车!”

    农用车的驾驶室只能坐两个人,于是后生爬到车厢上去坐,浣溪坐进驾驶室,心情终于稳定了一些。

    拉着货物的农用车驶入平川市区,很快就被交警拦下,不过浣溪出示了准考证之后,警察立刻放行。

    平川市区不大,农用车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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