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吟-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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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顾，当年之事你还记恨于心么？”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不愿提及的过往

　　　　唐玄宗的话让顾墨尘刚刚收回的青焰刀几乎又要透体而出，整个人刹那间变得凌厉无比。

　　　　“怎么你认为……我不应该记恨于心么？”

　　　　刀焰吞吐不定，显露出顾墨尘情绪之激动，他看向唐玄宗，那双满是杀气的眼神几欲将后者撕成碎片。

　　　　“当年的事情其实并非像你想的那样……”

　　　　唐玄宗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又吸了口气，苦笑着说道。

　　　　“住口！”

　　　　顾墨尘厉喝一声，已然无法再控制体内刀气，冷厉道：“当年若不是你，我何至于与傲天反目成仇，何至于伤了修月的心！”

　　　　“小顾，你听朕说！”

　　　　唐玄宗眼见他情绪不稳，立时一声大喝，帝皇气势瞬间弥漫，竟将顾墨尘的焰刀压低了一分。

　　　　“当年，若不是朕及时阻止，你以为你与你弟弟，还有尹修月三人还能活命？”

　　　　“呵，呵呵呵呵！”

　　　　闻言，顾墨尘一阵凄厉大笑，锵的一声，缺月琉光终于出鞘，乌光呈亮的刀光直指唐玄宗，冷然道：

　　　　“别将你自己说得如此大仁大义，若不是你，我与傲天何至于潜入水月府作内应，若不是你的授意，我与修月之间……”

　　　　说到这里，顾墨尘的神情一黯，仿佛极不愿再提起当年往事。

　　　　唐玄宗却是一声长叹，摇头道：“当年的事是朕对你不起，可朕也在极力弥补，否则的话……”

　　　　“否则！”

　　　　顾墨尘厉声打断道：“你又要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早就死了？”

　　　　他苦涩笑笑，手指在缺月琉光上轻轻拂过，眼神中蒙上了一层迷雾，冷淡道：“你可知道，从你将我召回开始，我其实宁愿……去死！”

　　　　铿锵之音在这如血腥炼狱般的大明宫内掷地有声，唐玄宗沉默，顾墨尘沉默，两人的思绪俱都随着这一个死字，被拉回了那谁都不愿回想的过去……

　　　　顾墨尘与问傲天是两兄弟，同时也是打小无父无母的两个孤儿，两人相依为命，在这无情江湖中艰难求存。

　　　　彼时唐玄宗还未继承皇位，更因皇室斗争被迫屈临潞州为楚王，在一次微服散心时，偶遇正流落到潞州的顾墨尘两兄弟。

　　　　那时唐玄宗为唐睿宗李旦之第三子，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远非寻常百姓所能想像，他被迫于潞州任楚王，也是多因兄弟之间迫害所致，是以当看到顾墨尘与问傲天两兄弟相互扶持的一幕，不由心生感慨，一时动念，便将彼时才七八岁的两兄弟收留门下，权当心中善念有为。

　　　　这也是顾墨尘一直叫唐玄宗为楚老头的原因所在。

　　　　倒不曾想，这两兄弟骨骼天赋俱佳，却是两个天生练武的奇才，若是荒废了倒也可惜。

　　　　年轻时的唐玄宗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俱佳，更且交友广阔，无论朝堂大臣还是江湖草莽，他都待之如上宾。

　　　　其时素有正道第一剑客之称的惊虹快剑裴惊虹正在唐玄宗潞州府邸作客，发现了顾墨尘两兄弟的武学天赋后，唐玄宗便央他授业于两人。

　　　　裴惊虹那时年事已高，一生并未收徒，受了唐玄宗的拜托推辞不过，又见顾墨尘两人果然是一对极有灵性的孩子，倒真动了收徒的念头，将一生所学尽数传授给两人。

　　　　这本是唐玄宗的临时起意，本也没想过要靠顾墨尘两兄弟做些什么，可问题竟然出在裴惊虹的身上！

　　　　原来……裴惊虹竟是水月府的人！

　　　　那时的裴惊虹已然年迈，倾心教授顾墨尘两人又用了五年时间，自知大限将至，因为感念唐玄宗礼贤下士之恩，更看好唐玄宗若为大唐国君必为天下明主，于是竟向他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裴惊虹更向唐玄宗建议，若要反攻回长安，打败当时那几位权势地位都比他更强的皇兄皇弟，就势必要借助水月府的力量。

　　　　年轻时的唐玄宗虽淡泊名利，可他却也有着自己远大的抱负，更自信若自己为君，必会为大唐天下开创出另一番巅峰盛世。

　　　　为了这个目标，唐玄宗接受了裴惊虹的建议，想要从水月府那里谋求到强力的支持，可问题却是……

　　　　他是皇室中人，虽然那时楚王礼贤下士之名江湖中人人皆知，可这也并不能改变他的身份，他还是当今皇上的第三子，在江湖中被人称作李三郎。

　　　　水月府是江湖中最为神秘的势力，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其与朝堂之间有任何瓜葛，唐玄宗想要挤进水月府，并在其中获得一些支持的话，光靠裴惊虹一人还远远不够分量，更何况裴惊虹已然命不久矣。

　　　　这是唐玄宗苦恼的地方，而裴惊虹送佛送到西，也为唐玄宗想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将他的两个徒儿都送入水月府中。

　　　　趁他还活着，在水月府里还有一定威望的时候，将顾墨尘与问傲天送入水月府，成为唐玄宗在水月府的两个内应。

　　　　这会为唐玄宗带来两个好处。

　　　　一方面，顾墨尘两人可以将水月府的一些隐秘私下里告诉给唐玄宗，而另一方面，唐玄宗在外通过皇室的力量为顾墨尘两人提供资源，让两人在水月府中慢慢打下坚实的基础，结识拉拢水月府中位高权重之人，为唐玄宗最终进入水月府提供人脉上的支持。

　　　　这计划很不错，而顾墨尘与问傲天两人感念唐玄宗收留并托人传艺之恩，也心甘情愿去做这份差事。

　　　　于是在裴惊虹的引荐下，身为天下第一剑客的两个徒弟，两人毫无悬念的进入了水月府，并刻意表现着自己，并在五年之后，顾墨尘年满十八岁时，终于触摸到了自以为的，水月府的高层核心。

　　　　而机会也在这时出现。

　　　　水月府的圣女，有水月仙子之称的尹修月，进入了顾墨尘两兄弟以及唐玄宗的视线。

　　　　尹修月在水月府的地位相当超然，虽然不是府主，可就算是府主也对其礼让有加，并且她的出现，似乎与水月府改代换选府主之位有关。

　　　　这岂非是唐玄宗一直等待着的，能够获取水月府的力量为己所用的绝佳机会？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曾经年少

　　　　尹修月的出现让唐玄宗看到了一直等待着的契机。

　　　　彼时裴惊虹已然过世，顾墨尘两兄弟虽然拼命并为水月府诸多建树，可到底年纪尚轻，说话的分量还是不够。

　　　　但若有了水月仙子尹修月的支持，扶持顾墨尘或是问傲天两人任何一个获选新一任的水月府主似乎并非难事。

　　　　这个机会是唐玄宗一直苦苦等候的，可其实说起来却有些龌鹾，因为唐玄宗所想到的办法，竟然是让……

　　　　让顾墨尘刻意地去亲近这位水月仙子，说得不好听一些，竟是使了为人所不齿的……美男计！

　　　　这令顾墨尘很抗拒，身为一个男人，让他丧失自己的尊严去刻意亲近一个女子，实在让他放不下颜面。

　　　　可他却不得不为。

　　　　那时皇室中的争斗已然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唐玄宗仍然势弱，若再得不到新的强有力的支持，莫说争夺皇位成了一句空谈，他能否保住性命都是两说的事情。

　　　　唐玄宗于顾墨尘两兄弟有大恩，而相比起生性木讷的问傲天来说，那时也只有生性跳脱，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态度的顾墨尘更加适合去做这美男之计。

　　　　所以虽然心中万般不愿，可为了报恩，也为了自己的弟弟，顾墨尘在无奈之下，也只得顺了唐玄宗的意思，刻意地去接近讨好尹修月。

　　　　却不想，事实的发展竟大大出乎顾墨尘的意料之外。

　　　　彼时年少，无论是抱有别样心思的顾墨尘，还是妙龄年华的尹修月，都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少年与少女，两人从无到有，竟在短短时日内情愫暗生。

　　　　顾墨尘早已忘记当初接近尹修月的目的，只想好好的呵护这个看似高冷，内里却有着一颗纯洁少女心的水月仙子。

　　　　而尹修月也倾心于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心中坦荡，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少年郎。

　　　　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顾墨尘与尹修月情意渐浓，即使是当后来顾墨尘于心有愧，向尹修月坦言道明了自己当初接近她的目的，尹修月也并没有责怪于他，反而仍一心一意对待这个自己生命中第一个情郎。

　　　　然而世事却是难料。

　　　　正当顾墨尘与尹修月两情相悦，而唐玄宗也在静心等候着佳音回传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神秘人竟在此时出现。

　　　　神秘人直接找上了唐玄宗，并与之进行了一次密谈，当中说了些什么，直到现在顾墨尘也不知道。

　　　　而唐玄宗却在与那神秘人一会后，态度陡然大变。

　　　　他原本是想靠着顾墨尘接近尹修月的契机而获得水月府的支持的，但令顾墨尘意想不到的是，唐玄宗竟然在不久之后，并没有得他之助，而直接成为了水月府的府主！

　　　　一个外人，还是大唐皇室中人，竟然凭白空降水月府，成了下一任府主之选，如此诡异莫明之事，水月府上上下下竟一致保持了沉默，竟没有一个人，包括前任府主在内，都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异议！

　　　　这是怎么回事，顾墨尘百思不得其解，他也曾私下问过尹修月，可以他与尹修月的关系，对于这个问题她却三缄其口，明明好像是知道些什么，但却并不敢透露出分毫。

　　　　还有唐玄宗，顾墨尘自然也找机会去问他，可唐玄宗与尹修月一样，只是语焉不详，顾墨尘问了更比没问之前还要一头雾水。

　　　　虽然心中疑惑大起，可那时顾墨尘却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如今唐玄宗已身为水月府府主，那么当然就不再需要他再从尹修月这里得到些什么，一直以来抱着别样目的接近尹修月的愧疚感也减轻不少，至少他能够放开胸怀，坦然面对尹修月。

　　　　然而事情的走向却让顾墨尘大大的措手不及。

　　　　他竟在无意中发现，原来自己的弟弟问傲天也在暗恋着尹修月，并且他还曾不止一次地见到问傲天与尹修月两人有着一些超乎他容忍界限的暧昧。

　　　　顾墨尘即便老实，其实也才只是个十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年而已，血气方刚之下，矛盾在一步步地激化，两兄弟同时爱上一个女人，这本就是件痛苦不堪的事情，而偏偏在各种看似偶然的巧合下，误会，也在逐渐加深。

　　　　终于到了无法调合的地步。

　　　　在两难的煎熬之中，顾墨尘有过痛苦，有过愤怒，有过迷茫，而最终，他选择了退让。

　　　　一边是他曾经相依为命的弟弟，一边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两个人里任何一个他都不愿去伤害，于是，他只能伤害他自己。

　　　　至今他仍记得，当他故意作出许多让尹修月怨恨自己的事情时，她眼中那痛惜无助的神情，以及……挥剑斩情丝的决绝。

　　　　正是那一剑，让顾墨尘心痛到无法呼吸，以至于本被他继承的惊虹剑也弃之不用，转赠给了弟弟问傲天，自己改用了以前无意中得到的缺月琉光，改练了刀法。

　　　　而问傲天本是与顾墨尘一样，都是姓顾，正是因为这柄剑，以及顾墨尘作出的种种伤害尹修月的事情，让生性木讷的他出离愤怒，愤怒到竟不愿再承认顾墨尘这个大哥，而是将姓氏改成了一个问字。

　　　　他想问，他想问问这个铁石心肠的大哥，如何能够做到这般伤害一个对他全心全意付出的女人，他也想问，顾墨尘这个一直以来与他相依为命的大哥，为何在将惊虹剑丢给他之后，便弃自己这个弟弟于不顾，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顾墨尘在退让，为了不伤害他心爱的女人与唯一的弟弟，他选择了离开，可他却仍然深深地伤害了这两个人，永远也无法弥补。

　　　　水月府的势力遍及江湖各地，你永远也不知道身边接触的每一个人，哪一个背后的身份与水月府有关，这让一心想要远离两人的顾墨尘直感无路可去，天下之大，却无他容身之处。

　　　　正在这时，已经成为水月府府主的唐玄宗出现在顾墨尘面前，当今世上也只有他可以让顾墨尘脱离水月府的视线。

　　　　他让顾墨尘……变成了藏于自己身后的影子！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隐忍

　　　　顾墨尘以为这样就挺好。

　　　　他安然的躲在唐玄宗身后，心甘情愿成为对方的影子，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一方面，唐玄宗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为唐玄宗办事乃是理所应当，而另一方面，唐玄宗不仅有着来自于朝堂的权势，现下更是江湖中最大的神秘组织水月府的府主，虽然这府主之位就顾墨尘来说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至少，他却能够让顾墨尘躲过水月府的眼线，让尹修月与问傲天找不到他。

　　　　其实还有一个他不愿去想，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那就是他以为……他这么做，可以成全弟弟与尹修月……

　　　　他不愿这么想，却在这么做着，从此以后，江湖中少了一个惊虹快剑的弟子，而多了一个天下第一刀顾墨尘。

　　　　问傲天与尹修月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寻找顾墨尘，可无论他们怎么找，甚至也听说了江湖中突然崛起了一位使快刀的年轻刀客，但却总是无法亲眼见其一面，对他们俩来说，天下第一刀顾墨尘仿佛与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位面，江湖中有顾墨尘的传说，可问傲天与尹修月却始终离他太远。

　　　　这当然是唐玄宗在暗中安排，而顾墨尘也在确保行踪无虞之下，尽心尽力地为唐玄宗处理着暗中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直到后来，唐玄宗凭借水月府之力，以及他自身的英明果断，联手太平公主共同发动了“唐隆政变”，将把持朝政的韦后诛杀后，终于荣登大宝！

　　　　这当中顾墨尘没少出力，而由此，他也成为了唐玄宗的心腹，两人之间表面上不相往来，可在暗地里，顾墨尘其实真的有将唐玄宗当成自己父亲的感觉。

　　　　如果没有唐玄宗，顾墨尘此时与弟弟不知还在哪里流浪，说不定这么多年过去，两人早就饿死在街头也不一定，哪里会有今日的成就，除了留下一段刻骨的遗憾之外，其他的……真的挺好的。

　　　　顾墨尘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得过且过地应付着每一天，有时候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活在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就算哪天真的死了，估计也只有唐玄宗会为他发出一声叹息吧。

　　　　仅此而已。

　　　　曾经顾墨尘以为他这一生都会这样过下去，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可上天偏偏不给他这么一个自甘坠落的命运，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一次无意中的偶然，竟让他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是唐玄宗。

　　　　一直以来顾墨尘都将他当作自己与弟弟的恩人，也将他视之为父亲，竟然，竟然……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样简单。

　　　　当年的事情，当年他与尹修月之间，还有问傲天之间所发生的所有误会，竟都有可能是唐玄宗在暗中操控？

　　　　在有了一丝丝察觉之后，顾墨尘抱着怀疑的态度，背着唐玄宗在暗地里一点一滴极为艰难地追查着当年发生的事情，而随着真相被他一点点揭开，他极不愿看到的真相便在眼前。

　　　　当年之事，几乎所有的线索与矛头都直指向一个人，那个被他当作父亲的人唐玄宗！

　　　　原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要让他顾墨尘离开尹修月的身边，可让他万万料想不到的是，设计这一切的人，竟然与当初让他接近尹修月的人……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顾墨尘好一阵茫然，让他接近尹修月的是唐玄宗，而暗中破坏两人关系，最终令他作出决定生离尹修月的人，竟然也是他？

　　　　还记得当初顾墨尘因为离开了尹修月，返回唐玄宗身边向他覆命时，唐玄宗那云淡风轻的态度。

　　　　那时想来，是因为唐玄宗已然成为水月府府主的关系，水月府的力量他若想调用，已经不再需要顾墨尘借助尹修月的关系便可达成，所以才对其离开水月仙子尹修月的事情漠不上心。

　　　　然而现在当一桩桩可疑之事浮上水面时，顾墨尘才发现，事情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唐玄宗的云淡风轻，何尝不是因为他早已知道这个结果的缘故？

　　　　让自己主动伤害并离开了心中挚爱，更令一直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反目成仇，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墨尘出离的愤怒。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背叛的滋味，这种感觉即便是当年他误以为尹修月与问傲天有染时还要更甚。

　　　　就像是有一柄尖刀，在他心中最柔软，也是最坚持的地方，狠狠地扎了下去，扎得他血肉模糊，痛苦到无法呼吸。

　　　　因为同一个人，他两次感受到了背叛的滋味，若非他心志坚韧，这其中任何一次若是放在别的人身上，恐怕都只有崩溃一途！

　　　　顾墨尘也并非没有受到影响。

　　　　第一次他自以为的背叛，令他意志消沉，只愿放弃所有苟活于世，而第二次真正的背叛……却让他物极必反！

　　　　他恨，他开始在恨，恨这个摆弄了他一生命运的人，他要……报复！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顾墨尘在暗中调查的结果，表面上，已经成为一国之君的唐玄宗实力之强大，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刀客所能撼动，即便他还有个前缀，天下第一刀。

　　　　有水月府与大唐帝皇的双重加持，顾墨尘这仇想报，必然荆棘密布，困难无比。

　　　　是以顾墨尘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一点异样的情绪，他将自己对于唐玄宗的恨意深深埋藏在心底，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能够一举毁灭唐玄宗的机会！

　　　　当初唐玄宗命他接近剑晨，这对顾墨尘来说就算是一个机会，至少他可以暂时摆脱唐玄宗的控制，并且竟然更得剑晨传授了两卷玄冥诀！

　　　　曾经一度他以为，若能将玄冥诀练成，那么或许……

　　　　不过可惜的是，玄冥诀他只能练成一卷，虽然是攻击力强大的第二卷，可若想对付唐玄宗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只能再度将刚刚涌上心头的恨意强行压下，继续等待着，等待下一次机会的降临。

　　　　直到……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内外两门

　　　　安禄山兴兵暴动！

　　　　这是顾墨尘苦苦等待的第二个机会！

　　　　所以那时在衡阳时，当他发现安禄山的异动，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赶回长安。

　　　　他并不是回去报信，事实上，当唐玄宗发觉安禄山暗中有异后，他就一直没有放松过对其的监视，恐怕安禄山的铁骑才动，长安那边便已经收到了消息，根本用不上顾墨尘巴巴得从衡阳大老远赶回去。

　　　　顾墨尘回去只为一件事，趁此乱世开启，他要将自己一直以来的隐忍彻底爆发给唐玄宗！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惜计划却总赶不上变化，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前脚赶回长安，后脚就在天牢中见到了剑晨。

　　　　剑晨与他是结拜兄弟，可说实话，临时加入的顾墨尘对这几个结拜兄弟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情，甚至可以说，他在经历了两次背叛之后，心门已经不会再轻易为谁打开。

　　　　可剑晨却真的当他是兄弟，玄冥诀这等江湖中人人眼红的绝世功法，他连犹豫也没有，便直接交给了几个兄弟，光凭这一点……顾墨尘其实是觉得他有些傻的。

　　　　但随着几人在一起时间的加深，顾墨尘的想法却在慢慢地转变，特别是当他亲眼见证了剑晨为报家门血仇所经历的一切，触动无可避免的在心中涌动。

　　　　他也是孤儿，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流落江湖数载，他何尝没有动过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甚至也曾不止一次想像过父母可能的各种身份，或许……也像剑晨一样，是被人害死的呢？

　　　　这些日子以来，顾墨尘几乎将自己代入到剑晨的心境，直到后来，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帮助剑晨报了家门血仇，就仿佛……报了自己的血仇一样。

　　　　所以，当在天牢中发现剑晨后，顾墨尘还没有来得及计划的计划就此胎死腹中，为了剑晨，他暂时放下了对唐玄宗的仇恨，随着剑晨一道将安伯天救出了皇宫。

　　　　哪曾想后来发生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半点也没让顾墨尘缓过一口气来，以至于从那时开始，他离皇宫，离唐玄宗反而越来越远。

　　　　直到现在，他回来了！

　　　　拼着必死的决心，他终于成功将地心青火熔炼入体内，实力的提升，还有最近这段时间再次见到尹修月与问傲天，都令他无法再压制住心中对唐玄宗的恨意，于是，他回来了，作为一个复仇者的身份，他站在了唐玄宗的面前。

　　　　看着顾墨尘眼中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唐玄宗沉默良久，终于苦笑着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你一直在隐忍，其实不光是为了你自己吧，还因为尹修月与问傲天？”

　　　　唐玄宗伸手揉了揉眉心，最近的他真的感受到了疲累的滋味，叹息道：“你是怕我用水月府府主的身份对他们不利，所以才一直不敢表露分毫，甘心一直呆在我身边？”

　　　　顾墨尘没有说话，只怒眼直瞪着唐玄宗，用沉默默认了唐玄宗的话。

　　　　“其实你真的不必如此……”

　　　　唐玄宗苦涩笑笑，摊手道：“你看到的，是我这个水月府府主，其实，我在水月府所拥有的权力真的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大。”

　　　　“小顾……”

　　　　他不待顾墨尘眉头一挑的当头想说些什么，一挥手接续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朕为何突然成为水月府的府主么？”

　　　　闻听此言，顾墨尘面色一沉，这确实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当初只知道有个神秘人与唐玄宗有过交集，之后他便突然成为水月府的府主，而一切的改变仿佛也正是从那时开始。

　　　　也就是说……若唐玄宗没有成为水月府的府主，当年他派自己接近尹修月的计划就不会终止，而事情也就不会最终演变成如今这般田地。

　　　　这些年的暗中调查，顾墨尘一直也想找出当年接触唐玄宗的神秘人，可那人出现得很突然，之后消失得也很诡异，若不是顾墨尘极为确信有这个人的存在，几乎就要以为这只是唐玄宗故布下的迷雾。

　　　　这个人或许才是关键，或许正是他让唐玄宗改变了初衷，也正是他，让唐玄宗在背地里捅了自己一刀。

　　　　顾墨尘继续保持着沉默，可他那双带着愤怒火焰的双目里一闪而过的疑惑已经出卖了他，也令唐玄宗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朕想……你既然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就不会不知道那时曾有个神秘人曾找过朕，对不对？”

　　　　唐玄宗苦笑了一下，低下头，让顾墨尘无法看到他在提起那个人时眼神中陡然有的战栗般的忌惮。

　　　　“不错，当年我确实问过你，为什么会突然成为水月府的府主，可你一直都不肯告诉我，怎么，现在想说了？”

　　　　顾墨尘冷笑了下，终于开口，上翘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真龙天子也不过如此，在危及到性命时，又有什么秘密不能说？

　　　　唐玄宗明显感觉到了顾墨尘神情间的变化，可他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想为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辩解什么，而是直接道：

　　　　“今时不同往日，当年不能说的秘密放到现在，却是可以说了。”

　　　　顿了顿，他眼中露出一抹回忆之色，又道：“当年朕根基不稳，想要登临大宝更是诸多强敌横亘在前，是以才想借助水月府的力量为己所用……”

　　　　“当初是朕对你不起，要你放下自尊去使那美男计……”

　　　　“说重点！”

　　　　顾墨尘面色一厉，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之痛，他不愿再让任何人去揭开这块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疤。

　　　　“重点是……”

　　　　唐玄宗叹息一声，道：“原来咱们都想错了，包括你的师傅在内，咱们一直以为水月府的府主便是府中权利最大的人，可其实……大错特错。”

　　　　此言一出，顾墨尘面色一愣，什么意思？水月府的府主，竟然在唐玄宗口中并不像是那么回事？

　　　　“水月府……其实分为内外两门，而朕这个府主，只不过是外门的府主罢了。”

　　　　唐玄宗自嘲似的摇摇头，苦涩无比的说道。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传话的人

　　　　“外……门？”

　　　　听到唐玄宗的话，顾墨尘心下震动，水月府……

　　　　他自己以前就是水月府的人，并且因为唐玄宗的关系，一直在府中极力表现着自己，深以为当初在退出水月府时，他已经对这个神秘的势力不再陌生。

　　　　可当从唐玄宗口中说出内外两门这回事时，顾墨尘却根本没有任何对此的概念。

　　　　他冷冷地盯着唐玄宗，仿佛想将这个认识了十多年的人重新看个通透，好能分辨其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感受到顾墨尘的不信任，唐玄宗唯有苦笑，摇了摇头，深知自己在他心中已然毫无信任可言，无奈道：

　　　　“朕知道这事情说起来已经超出了你的认知，可事实就是如此，水月府的强大远远在你想像之外，甚至是朕……也还不能完全洞悉。”

　　　　“你在说笑么？”

　　　　顾墨尘冷哼一声，明显带着质疑的语气，道：“你做了这么多年水月府府主，明面上的身份更是一国之君，然后现在你告诉我，水月府的强大连你也感到害怕？”

　　　　顿了顿，他突地伸手往外一指，冷笑道：“能比现在外面正要夺你江山之人的实力更可怕？”

　　　　唐玄宗摇着头，也随之往外看了一眼，不屑道：“安禄山？”

　　　　“不错，此人确实弄得朕焦头烂额，可你要知道，若是与水月府内门比起来，朕宁愿面对十倍之安禄山！”

　　　　他的语气如此之坚定，这令顾墨尘嘴角的冷笑慢慢凝固，凝神着唐玄宗，顾墨尘沉声道：“十倍于安禄山？你未免说得太过玄幻了吧？”

　　　　“一点也不！”

　　　　唐玄宗冷硬，甚至有些战栗道：“你可知当年那位来找朕的神秘人是谁？”

　　　　“谁？”

　　　　顾墨尘眼中精光暴闪，这个人也是他一直在追查却一无所获的人，他当然想知道这人是谁，竟然能够一两句话的功夫就让并不是水月府中人的唐玄宗接替了水月府主的位置，单单是这份能量，也让顾墨尘有些开始相信唐玄宗所说的话。

　　　　“他是……”

　　　　唐玄宗深拧着眉头，目光却在血污一片的大明宫中扫了一圈，叹息道：“你运气不错，他刚走不久，否则若是被他看到你这一番杀戮，小顾……今天你必出不了大明宫的大门。”

　　　　“那个人，他是……蜀山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