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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魂一笑-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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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一瞬,他才道:“陛下深知失子之痛,当会体念为人父母之心。严氏一族虽然罪大恶极,但只需诛除首恶,尤其是对于那些尚未成年的男丁,实不该让他们也像那几位惨死的皇子一般,受到无辜株连。”
浩星潇启半晌没有说话,只有半握成拳的双手在不停地抖动。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勉强地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
浩星明睿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严皇后这孤注一掷,不但没能保住自己的儿子,反倒激起了皇上的万丈复仇心。为了那个冰冷的皇位,夫妻之间、父子之间,竟是结下了如此刻骨之深的仇怨!
第三百一十二章 泉流漱石
独自坐在那所简朴而幽静的小院中,冷衣清举头望着天上刚刚出现的点点星光,思绪却已飞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夏夜
虽已入夜,房内却依旧有些闷热。
他与新婚的妻子芳茵便一起坐在自家的院中,吹着清凉的夜风,在星光下相互依偎,喁喁私语。
“今日你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大半日,连午膳都未用,可是又写出了什么精彩的好文章?”依在他怀里的芳茵笑问了一句。
他笑而不语,却从衣袖里摸出了一样物事,轻轻放在了芳茵的掌心。
芳茵低头细看手中的那样物事,原来竟是一枚白色的玉,在星光下发出淡淡莹润的光芒。
“这,不是你祖传的玉吗?它有护身之效,你为何将它摘了下来?”
“这玉本是一对,我身上的那枚还在。而这一枚,是爹昨日交给我的,说要我将来传给咱们的孩子。”
芳茵不禁羞涩地别过脸去,却将那枚玉紧紧地攥在了手心之中。
见自己的娇妻露出这种撩人的羞态,他的心中不由一荡,将她向怀中搂得更紧了一些。
“我忙了这大半日,便是在给咱们的孩子取名字。”
“取名字?”
芳茵此时已经忘记了害羞,好奇地转头看向他,“取了什么名字?”
他用手指在她的琼鼻上轻轻点了点,逗趣地道:“你猜猜看!”
芳茵皱了皱被他点得有些麻痒的小鼻子,不服气地道:“这不公平!你怎都要给些提示吧?”
“嗯,提示就在这枚玉之上。”
芳茵连忙将手中的玉举在眼前细看,可由于夜晚的光线过于昏暗,一时却也难以找到任何线索。
但她从不是个轻易认输之人,既然眼睛发现不了,她便开始用手慢慢地抚摸起那枚玉。
果然,她很快便摸到了在玉的缺口附近,有些凹凸不平。再细细一摸,感觉上面应是被刻上了什么字。
这时,他轻笑着调侃道:“以你这双能够编织花篮,又会酿造柳叶雪的巧手,应该不难摸出来那是个什么字吧?”
芳茵被他这一将,便越发认真地摸了起来。
怎奈那个字的笔划极为繁复,实是很难辨识。
见芳茵一时摸不出来,他便在她耳畔带些调笑意味地道:“你若是摸不出来,今晚便都要听为夫的”
芳茵不由轻“啐”了一声,虽在夜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想必已是满面红霞。
可她的手却仍是在细细地摸着那个字。
突然间,她轻“啊”了一声,随即便带了几分欣喜,又带了几分埋怨地道:“你这狡猾的家伙,用的竟然是篆字!这个‘漱’字也太过复杂了些!”
他呵呵一笑,不由略带了些遗憾地道:“这么复杂,却还是让你给摸了出来!唉,看来今晚,为夫便都听你的吧!”
芳茵猛地抬起身来,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便要去捶他胸口,却被他一把将那只粉拳给抓了个正着。
“如此巧手,可不能为了打我这个粗人而受伤。为夫这厢给娘子赔罪就是了!”
他一边说笑,一边将芳茵重又拉入自己的怀中,柔声问道:“芳茵,这个‘漱’字,你可喜欢?”
芳茵轻轻点了点头,“泉流漱石,声若击玉,当是这世间最动听的声响。而那个孩子,也必是上天赐给我们最美好的希望。”
……
就在冷衣清仍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时,一个清越如“泉流漱石”般的声音,竟真的在他耳畔轻轻响起。
“父亲大人,这一向可还安好?”
冷衣清缓缓转过头去,看着正站在院门前面带微笑的寒冰。
“寒冰,你来了!”
寒冰走到冷衣清的面前,躬身施了一礼,道:“父亲大人这两日实是辛苦了,寒冰特来接您回府。”
冷衣清将寒冰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他神色自如,举止利落,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便也暗自放下了一颗心。
自那日从密道中撤离之后,冷衣清便一直在担心,寒冰是否会遇到什么凶险。虽然明知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可毕竟相处日久,他对这少年总会情不自禁地多出几分关心。
如今见寒冰亲自来接自己回府,想起昨日临别前两人所说的那番玩笑之语,冷衣清在欣慰之余,不由脱口问道:“这次可还是由你来驾车?”
似是没想到这位父亲大人此时还有闲情说笑,寒冰的星眸轻轻眨了眨,随即便笑着答道:“请父亲大人见谅,此处荒僻,实是寻不到马车。而且夜间山路难行,还是由寒冰背大人下山为宜。”
冷衣清又何尝不知这处躲避之所极是隐秘荒僻?
先前来这里时,便着实费了他很大一番力气。当时,他与那位花神医皆是被人搀扶着,才走过了那段十分险峻的山路。
只不过他此刻故意提起马车的事情,原是有心想打破自己与寒冰之间所存在的,那层总是似有若无的隔膜。
而这层隔膜,却是从寒冰饮下那壶毒酒之后,便开始出现了。
冷衣清心里非常明白,这层隔膜,根本就是他自己先生出来的。
当他那日在徽园中出口质问寒冰究竟是何人时,其实就已将这少年的身份彻底否定了。
事后回想起来,他也不免感到有些愧疚和懊悔。
因为在内心深处,他竟时常会觉得,与那个从未有缘一见的亲生儿子萧玉比起来,寒冰似乎更能牵动他这颗做父亲的心。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做错了,便不是想挽回就能够挽回的。
其实冷衣清早就深知这个道理,在芳茵的事情上,他就已失去了任何挽回的机会。
而如今在寒冰的面前,他又一次感到了一种彻底的无力。
听到寒冰依旧用那种隐含疏离的态度说要背他下山,冷衣清不由带些自嘲意味地笑了笑,却仍是难掩自己方才那句颇显突兀的玩笑话所带来的稍许尴尬。
他轻咳了一声,故作淡然地道:“如此便要辛苦你了。”
寒冰咧嘴一笑,道:“寒冰既已答应过父亲大人,当然要说到做到。本来日间便该来接您与花神医一同回城的,而我却被其他的事情给耽搁了。结果又让您独自在此处空等了半日,这实是寒冰之过,还望父亲大人见谅!”
冷衣清自然不会猜到,寒冰这一日间的奔波与忙碌。
在刺杀了抚远大将军邢成彪之后,他便先后赶去忠义盟和济世寺,请动雪幽幽和慧念方丈去皇陵一行。
然后他又回到花府,让花凤山为他施针,帮助他压制住体内天毒异灭的毒性。
而此刻,他只是刚刚从施针后的昏迷中醒转,便赶过来接冷衣清。
看着寒冰那比天上的星辰还明亮了几分的双眸,冷衣清的心竟然莫名地感到一阵抽痛,他强自展颜一笑,道:“你我父子之间,实是无须这般客套!
我原本打算与花神医一同回去,但听到那个来接他之人说起,晚些时候你会过来。我便想着,还是等你过来,我们父子一同回府为宜。”
寒冰笑着点了点头,“确是如此。不过在回府之前,还得烦请父亲大人先跟我去一趟济世寺。”
“济世寺?”
冷衣清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起两月前济世寺中所发生的那件事,心中立时生出了诸多猜想。
但他并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点头道:“那便去一趟吧!我与慧念方丈也是许久未见,难得有此良机再去拜会于他!”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于心不忍
一路由寒冰背负着,从翠微山东南面的陡坡下去,冷衣清只觉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耳畔皆是呼啸而过的山风,身体也似乎从未落到过实地上。
满天的星光被那些高大树木的茂密枝叶所遮挡,山道四周显得一片阴暗幽森。
冷衣清伏在寒冰那略显瘦削的肩背上,听着他匀细绵长的呼吸声,心中竟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与踏实。
“寒冰,京城那边的事情,都结束了吗?”
“结束了。京城里,严皇后及严氏一族的党羽都被关入了天牢。叛乱的严氏府兵也被禁军清除干净。
京城外,东平侯严继武被宋青锋在两军阵前一枪毙命,东海军尽数降服。而被济王用作奇兵的邢成彪所率的西路军,也全部归降。邢成彪死,济王被俘。”
“邢成彪的西路军?!”冷衣清不禁极为震惊地问了一句。
他这两日在山中躲避,与外界几乎断了消息,根本不知道就在这两日之间,已发生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是,邢成彪暗中勾结济王,率领十万西路军包围了京城和皇陵。”
“那,这十万西路军又是如何破的?宋青锋仅凭十万禁军,难道竟能够连败严继武和邢成彪的二十万大军?”
“是我刺杀了西路军的主帅邢成彪,结果十万西路军不攻自破。”
寒冰一直语声轻快地答着冷衣清的问题,下山的速度却是丝毫没有减缓。
“你,一个人就能在十万大军之中,杀了他们的主帅?”
虽是有此一问,但其实冷衣清对寒冰的话并未有丝毫的怀疑。
不知为何,他总是有一种感觉,只要是这少年想要去做的事情,最终一定都会做到。
所以若是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再向寒冰提出这种多余的问题,便已接受他杀了邢成彪的这一事实。
只不过此刻伏在寒冰的背上,让冷衣清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与亲密的感觉。故而忽然之间,他竟是十分想知道,这少年所经历过的一切。
这也许是因为,他已经隐隐地意识到,以后像这样的机会,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于是还未等寒冰开口回答,他便又加上了一句:“你且细说与我听听吧。”
寒冰听了,不由轻笑了一声,道:“既然父亲大人想听,我便说得仔细一些。不过其中有些血腥之处,恐怕父亲大人听了会感到有所不适。”
“无妨,为父年轻之时,也喜欢读些志怪小说,对于那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也是十分向往。”
寒冰不禁又轻笑了一声,只觉今日这位父亲大人实是与往日大有不同,想必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一番风险,心情仍有些许的激动和兴奋吧。
“好,那我这就讲给父亲大人听。其实此事说起来,还是多亏有忠义盟的大力相助。雪盟主派了数百名盟中高手,佯作要行刺那位坐镇于景阳城外指挥这场兵变的济王殿下,结果引得正包围皇陵的邢成彪前去救驾。
当时那位邢大将军只带着数百名亲卫,一路纵马狂奔,准备越过景阳河上的那座石桥,赶到对岸去营救济王。
而我事先便埋伏于景阳河东岸的那片竹林之中,待机而动。
那邢成彪想必是急着去向他的新主子表忠心,居然毫无顾忌地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将他的那些亲卫们抛开了足有数丈之遥。
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我,要刺杀他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我守在林间靠近小径的边缘处,待邢成彪策马转过了那道急弯之时,也正是他心神松懈的一瞬间,便突然从自己所立足的那根青竹上飞身而下,直接用手中的短剑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
由于事情发生得极快,那位邢大将军直至丢了脑袋,竟也是毫无反应!
而他座下的那匹马更是呆傻得紧,就那么驮着那具无头的尸身继续向前飞奔。直至到了石桥上时,那马儿才发觉到不对,结果它便一尥蹶子,将邢成彪的尸身抛进了河中。
后来,我就把邢成彪的脑袋插在了那座西路军大营的旗杆之上,用它暂时震慑住了那些叛军。待宋青锋的禁军赶到,他们便全部缴械投降了。”
随着寒冰如说书一般地,将这段惊心动魄的刺杀行动娓娓道来,冷衣清在听得心潮澎湃之余,不免又生出了一番感慨
原来寒冰终日所做的,便是如此危险的事情!可正是因为有像他这样的人,义无反顾地去独自抗起这些危险,才有了此次平叛的成功!
其实,冷衣清自是猜得到,实际的情形绝不会像寒冰所说的这般轻松容易。
不过与其相处了这么久,虽仍是看不透这少年心中所想,但冷衣清对寒冰这种举重若轻,视危险如无物的性子,却已是摸得极透。
因此,在对寒冰的勇气与胆识深感钦佩的同时,冷衣清却忍不住要为他担心,担心他也会像自己的儿子萧玉一样,遭遇到什么凶险和不幸。
细一想来,如今真正能够威胁到寒冰安危之人,仍是皇上和郑庸。
于是,虽然早已不把那位皇帝陛下放在心上,冷衣清却还是开口问道:“皇上又如何了?定亲王的人可及时赶到了?”
寒冰不禁哈哈一笑,道:“定亲王率领三万庆州军已经到了景阳。有定亲王和雪盟主一起逼宫,那个皇上想必是不降也得降了!”
冷衣清曾听浩星明睿讲述过三十多年前的那段血案,所以对于雪幽幽会参与进来,并不感到如何吃惊。
只不过一想到那位皇上此刻的窘迫处境,他便不由得大感痛快。
定亲王这位昔日的“烈火将军”,本就是一个极难惹的人物。如今又加上一个任性而为的忠义盟主雪幽幽,那位皇帝陛下怕是再也摆不出什么君王之威了吧?
“这么说,真是一切都要结束了!”冷衣清不禁欣慰地叹息了一声。
停顿了须臾之后,他忽又轻声问道:“那你也不必再去做那些冒险的事情了吧?”
寒冰听了,不觉沉默了一瞬,随即便朗声笑道:“确是如此!而父亲大人也可就此放下心来,徽园终是不会毁在我的手中了!”
听他这么说,冷衣清的心当即便“咯噔”跳了一下,问道:“你,是要离开了吗?”
“是啊,今后便再也不会给父亲大人惹麻烦了!”
这句话寒冰虽是嬉笑着说出,但话中多少还是表露出了对自己以往所行所为的歉疚之意。
“那你会去哪里?要离开京城,还是大裕?还会再回来吗?”
冷衣清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知道这些,但他就是忍不住地一直在问。
寒冰却也没有对他的这种连番追问表示出任何的不耐,竟是语声颇为柔和地答道:“我马上要去一趟重渊,那里还有些事情。我是大裕人,终是会回来的!”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这一次,寒冰沉默着,许久都没有答言。
“世玉他一直把你当作哥哥,临走前,你不想再见他一面吗?”
冷衣清不禁有些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已隐隐透露出了心中的那丝不舍。
而寒冰却依然沉默着。
他怎会听不出这位父亲大人言语中那明显的恳求之意?
如果直言回绝,他亦会感到于心不忍。
可他又实是无法答应这一看似极为简单的要求。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这次去重渊,本是非常急迫之举。
此前就已赶去重渊的花湘君一行还未到达,重渊那边却又传来了更坏的消息
已确认大族长确是身中奇毒,而更为糟糕的是,族中竟又有三位长老相继中毒。
可那个下毒之人,却是始终都没能找到。
危机暗藏,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仅凭花湘君、柳逸飞和陆远风三人,到时候很难控制住局面。
而如今,大裕也是巨变方起,形势颇为复杂。
济王的叛乱虽已被镇压下去,皇上也将退位,但后续的事情却仍是千头万绪。
破旧立新,如今旧制已破,若不能及时以新政相替,必然会引起极大的混乱。
因此在这关键时刻,浩星明睿实是无法丢下一切,离开大裕。
于是,他们在商议之下,决定由寒冰先赶去重渊,至少可以暂时应对可能发生的种种危机。
已定下明日一早,寒冰便要启程。
可世玉目前远在南方,在寒冰走之前,他们兄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再见面。
此去重渊,所要面临的凶险自不必提,单只是来回一趟,便至少需要数月之久。
寒冰也不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否还能够平安地撑过这些时日。
一旦流血受伤,体内的天毒异灭便会即刻发作,而他的生命也将随之终结。
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又如何能够向冷衣清做出任何的承诺呢?
从前无论是对师父,还是对舅舅、舅父他们说谎,寒冰时常也会感到有些愧疚,但他仍能将那些谎言看作是对他们的一种安慰,说起来便也越来越顺口。
然而对于这位父亲大人,他的谎言却实是难以说出口来。
因为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冷衣清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种安慰,而一种真正的希冀。
只是这种希冀,压在寒冰的心头,便成了一种沉重的责任。
他不愿在给了冷衣清这种希冀之后,又残忍地令其破灭。
带了些无奈的笑意,他终于缓缓地道:“我明日便要出发去重渊,应是见不到世玉了。不过若真是有朝一日,我不会再回来,那么在彻底离开之前,必会来见父亲大人和世玉一面!”
“好,你既然如此说,那今后若是世玉问起,我便会这般转告于他。”
寒冰自然听得出冷衣清话中那种明显的担心,不禁微微一笑,知道这位父亲大人已被自己往日的那些胡言乱语给吓怕了,再也不敢轻易相信自己。
“请父亲大人放心,我既然如此说,便一定不会食言!”
他的声音中虽仍是带着笑意,但语气已变得极为坚定。
而此刻,他的心中却在默默想着,到时候,即便是我的人回不来了,魂魄也会来与你们告别!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天理昭彰
受到失子之痛的沉重打击,浩星潇启心中仅存的那丝不甘之念也随之消失殆尽。
作为大裕的君主,他自认为一直兢兢业业,将全部心血皆用在了江山社稷之上。
可是到头来,他却连一个可以承继大统的子嗣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龙椅,最终落入到永王之子浩星明睿这个隐族人的手中,令自己守护了这么久的浩星氏的天下,终是难逃改姓易主的命运。
天意如此,他虽是贵为天子,也无力回天。
所以他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与浩星明睿等人一起来到济世寺,准备让护国神柱来挑选出大裕的下一位帝君。
此时虽已入夜,济世寺的山门却仍是大开着。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藏有地府入口的那间禅房时,却发现早已有两人在房中相候。
当看清那两人中有一人竟然是左相冷衣清时,浩星潇启不由怔了怔,随即便想到,他应该是来见证护国神柱择取新君之事的。看来,他们对这一切事情果然是都已筹划周详,面面俱到。
念头一转之间,他的目光旋即又被冷衣清身旁那个长身玉立的俊美少年给吸引了过去。
只看这少年的相貌,浩星潇启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必是那个自己曾心心念念要除掉,却终是拿他无可奈何的寒冰。
此时此刻,他这位皇帝陛下已算是完全放下,再不去想那些利弊得失,反倒心思澄明起来。
眼前寒冰这张清俊中带着飘逸神采的容颜,不知为何,竟让浩星潇启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六弟浩星潇隐的影子。
一想到浩星潇隐,他的一颗心顿时不自觉地震了震。
原以为那些过往早已被彻底埋葬,谁知却都埋在了自己的心底最深处。如今,它们竟全都跳了出来,开始残忍地折磨起自己的心神来。
他不禁将目光转向了浩星明睿。以他作为大裕君主的那份识见,早就已经意识到,这一切的真正主事之人,不是萧天绝,而是浩星明睿。
浩星明睿自然看得出这位皇帝陛下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却并没有向他多做解释,而是含笑对冷衣清道:“让左相大人久候了!”
冷衣清对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实是也摸不着半分头绪。但他早已对浩星明睿有了十分的信任,便没有急于去追问。
他知道,到了该解释的时候,他的这位总喜欢故弄玄虚的妻兄,是会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的。
故而他只是对浩星明睿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走到皇上的面前,从容地躬身施礼道:“臣冷衣清见过陛下!”
“左相不必多礼。你我能在此处相见,业已说明了一切。今日之后,左相便要去向那位新的君上称臣了!”
见这位左相并没有对自己行正常的君臣跪拜之礼,浩星潇启便已看出,冷衣清应是很清楚他这位皇帝陛下目前的处境,心中其实已不把他当作皇上来尊崇了。
而他这位皇上此时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一现实,但骤然跌下云端的感觉,仍是令他的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故而他在对冷衣清所说的话中,便不免带了一些酸涩挖苦之意,同时还神情极是复杂地看了一眼浩星明睿,这位在他的预料中即将取代自己的人。
冷衣清自是不会再把他这位皇帝陛下的任何话放在心上,只是微微一笑,便退到了一旁。
而浩星明睿这次却是明确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今日我等来此的目的,便是要让护国神柱选出大裕的第三代帝君。现在,就请乾坤密钥的两位传人,为我等打开地府之门。”
慧念方丈和寒冰同时肃然点头,由慧念方丈先行开启地府密道的入口。
这时,雪幽幽与朱墨竟是极为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先后举步向禅房外退去。
“雪盟主,朱统领!”
浩星明睿及时出言叫住了他们,“此次护国神柱在选定大裕新的帝君之后,便将柱基永固,再也不虞会被人损毁。
从此以后,护国神柱就不再是一个秘密,也无需再对世人隐瞒。不知二位可愿意留下来,共同见证这一传奇盛事?”
雪幽幽不由洒然一笑,道:“既然可以观看,我自是愿意去见识一番!”
朱墨也默然点了点头。
此时慧念方丈已打开了密道入口,众人便鱼贯进入了密道,并顺着那道狭窄的石梯,进入到地底石洞之中。
随后,在慧念方丈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地府门前。
寒冰取出乾钥,与慧念方丈的坤钥合璧,打开了地府之门。
当众人终于站在了那根护国神柱面前时,虽然彼此的想法各异,但对于这根凝聚了阴国师精气与两代大裕帝君鲜血的神柱,皆怀有一颗深深的敬畏之心。
他们各自对着神柱行过礼之后,便跟随慧念方丈一起,转到了神柱的背面。
当他们看清最下面那节柱身上的两个名字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心情自然也是迥然不同。
浩星明睿默默走到那节柱身跟前,慢慢地跪了下来。然后,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浩星潇隐”那四个血红的大字,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无声地滚落。
这是他那位英年早逝的父王,在这世间唯一留给他的一样东西。可是不久之后,便是这唯一的一样东西,也要随神柱一起,永沉地底……
萧天绝见状,也开始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只是他不愿在人前,尤其是在雪幽幽的面前,显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只见他突然仰首向天,朗笑了一声,道:“果然是天理昭彰!真相不会永远被沉埋!六哥,你的英灵有知,当可含笑九泉了!”
雪幽幽紧抿着略有些颤抖的嘴唇,久久凝视着那个多年来一直令她魂牵梦绕的名字。
但当她听到萧天绝的那番话之后,不由眼神一动,缓缓将目光转向那个从不愿服输的倔强男子,竟莫名地牵唇一笑。
浩星潇启始终阴沉着面色,可是当看到浩星明睿跪倒在神柱前时,他的脸上竟也闪过了一丝愧疚之色,心中更是涌起了些许悔恨之意。
浩星潇隐虽逝,毕竟还有他的后人祭奠追忆。可是在他这位所谓的皇帝陛下百年之后,又有谁会为他流一滴泪,烧一柱香呢?
如今的他,可说是已经众叛亲离。
嫡长子举兵造反,欲弑父夺位。
结发妻子恨他入骨,不惜杀尽他的骨肉来报复他。
唯一的心腹郑庸也弃他而去,不知所终。
就连世代忠心于皇上的朱家人,也不愿再继续扶保他。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转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朱墨,却赫然发现,这位侍卫统领正用一种奇怪地目光盯着自己。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朱墨在亲眼见证了神柱上的那两个名字之后,终于相信了这件在他想来,总不免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眼前的这个皇上,这位所谓的圣主明君,原来竟是用一种如此卑劣狠毒的手段篡夺了皇位!
篡改先皇遗诏、谋害大裕储君,便已是罪大恶极!而他为了掩盖真相,还给永王冠上谋逆之罪,灭其满门,并还借此大肆诛杀隐族人。
在得知寒冰成为乾坤密钥传人之后,他怕自己的秘密就此泄露,又对这位无辜的少年展开了无情的追杀。
而始终被蒙在鼓中的朱家人,竟成为了他这位皇帝陛下手中的屠刀,用来对付隐族人,对付寒冰。
想到这些,朱墨的心中如被火炙,满腔的懊恼与怨愤,却不知该如何化解。
他实不愿再去看浩星潇启那副丑恶的嘴脸,猛一转头,却正对上寒冰那双含着湛然笑意的星目。
他不由怔了怔,旋即又感慨地叹息了一声,终是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裕新君
过了良久,寒冰才举步上前,将浩星明睿扶了起来。而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借着这一举动,不落痕迹地单膝跪地,在心中向自己的外祖行了一礼。
在拭去脸上的泪水之后,浩星明睿慢慢转过身来,面向立于神柱前的众人,肃然道:“既然皇上已允诺从此退位,那便须及早选定新君,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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