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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魂一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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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右髋骨上,她的人也随之一个立足不稳,坐倒在了雪地上。
独笑穹等的就是这一刻,不由得“嘿嘿”一声冷笑,再次挥掌击向一时无法起身的雪幽幽。
此刻雪幽幽已是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沉重的一掌挟着风雷之声,击向自己的天灵盖
突然,一个人从侧方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掌风,而雪幽幽的反应也极是迅疾,猛地一抬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长剑送入了独笑穹的下腹!
独笑穹的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那柄入体不深的长剑,忽然哈哈大笑了一声,踉跄着后退了数步,一转身向黑暗中飞纵而去。
雪幽幽轻轻地将那具扑倒在她怀里的身体转了过来,抬头对摇摇晃晃扑过来的陆远风道:“他还活着,可是我救不了他”
陆远风颓然跪了下来,从雪幽幽手中接过声息俱无的柳逸飞,极力压抑着喉间的哽咽道:“他不会死的!”
说罢,他便立即站起身来,抱着柳逸飞向山下走去。
第四十四章 雪夜恶斗(六)
萧玉刚一醒过来,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幽香,而且更令他心动不已的是,这幽香竟是从他的怀中散发出来的在这寒冷的冬夜,水泠洛正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因失血而极度畏寒的他。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水泠洛的秀发,忽然觉得,若是这一生都能像此刻这般将她搂在怀中,从此再也不会分离,那该有多好!
本就醒着的水泠洛感到萧玉的手在动,不由喜得猛地抱紧了他,“你醒了!小风没有骗我!他说你一定不会死的!”
“洛儿”萧玉笑着咳了一声,“你若再用力些,我怕是真的要死了”
水泠洛闻言忙松开了手,轻“啐”了声道:“我才没有用力!是你自己的身子弱得像一只病猫!”说完,她就翻身从萧玉的怀中坐了起来。
萧玉若有所失地动了一下犹留有余温的手臂,也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水泠洛帮他调整了一下身体,使他能够向后倚靠上一处石壁。
“这是哪里?”
“这是我练功时偶然发现的一个石洞,别人不会找到的。”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水泠洛沉默了一瞬,才轻声道:“刚才你突然昏了过去,我不能让你就那么躺在雪地上,就把你带来了这里。”
“那小风和小飞他们呢?他们回来了吗?”萧玉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萧玉”水泠洛拉住了萧玉的手,“小风和小飞……他们为了救我师祖和师父,都被独笑穹打伤了……”
萧玉的手明显地一紧,“他们他们伤得重吗?”
“小飞伤得很重。师祖说,他被独笑穹一掌击中了后背,伤了心脉,师祖也救不了他……”水泠洛低声道。
“那小风呢?他他怎么样了?”萧玉的声音里隐约有了一丝颤抖。
水泠洛也握紧了他的手,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小风的伤没有大碍。他先将小飞带回去了,我本想跟他一起把你也送走,可是他告诉我说,师祖和师父也都受了伤,山下还有几位师姐或死或伤。所以我得留下来照顾她们,等小风回头再来接你。”
萧玉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闷声咳着。
“萧玉你别着急,小风说了,小飞不会有事的!”水泠洛虽然明白萧玉此刻的心情,却一时也说不出真正能够安慰他的话来。
萧玉终于止住了咳声,问道:“你的师祖和师父伤得重吗?”
水泠洛的眼中闪动着泪花,“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她们受的伤都很重,恐怕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那个独笑穹,他才是个真正的大恶人!”
“你的师祖,可曾向你问起了我?”
“问了”水泠洛不禁垂下了头,“我说你被小风带走了,师祖便没有再多问,想是她已经猜到小风和小飞是你派去的。”
萧玉知道,水泠洛为了保护他而欺骗了自己的师祖,此刻她的心中一定是有些不好过。他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水泠洛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
似是感觉到了萧玉心中的歉疚,水泠洛咬了咬唇,脸上带着明显的倔强,道:“我原本便是打定了主意要放你走的,早已是对不起师祖和师父,但我心里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
萧玉不由笑了笑,柔声道:“洛儿,你不用在这里陪我了,还是去照顾你的师祖和师父吧。”
水泠洛却是不依地道:“师祖和师父都已经歇下了,我才敢偷偷溜出来看你的。小风说他天亮前一定会赶回来接你,便让我陪你到那时候吧。”
萧玉微微一笑,“那自然是好。只不过此刻我觉得腹中有些饥饿,身上也冷得很”
水泠洛马上道:“我这就回山上去给你拿条厚实些的棉被过来,不过厨间灶膛的火应是早就熄了,准备热的吃食怕要费上一些工夫”
“不必着急,反正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里也不会去。”
“那好,你先好好歇着,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水泠洛将盖在萧玉身上的那件外袍替他向上拉了拉,这才站起身来,出了这个并不算很大的石洞。
听到水泠洛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萧玉终于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子时又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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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虽是停了,可风却更大了。
天上稀疏地挂了几颗星,点点雪光映射,令夜间的山路显得更加幽暗森寒。
水泠洛左腋下夹了一条厚重的棉被,右手提着一个食篮,小心翼翼地在满是积雪的山路上快步走着。
一想到因为自己手脚笨拙,怎么也生不起火,只是热了几个包子竟用了近半个时辰,她就一肚子懊恼。再加上心中惦记着萧玉的伤,脚下走得急了些,刚一出来就摔了一跤,好在她及时将那个食篮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才没有让自己的劳动成果毁于一旦。
好不容易赶到了洞口前,她刚要出声招唤萧玉,却被洞中传出的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吓住了。
悄然走入洞中,待眼睛适应了里面的黑暗之后,她便看到萧玉蜷缩着身体侧卧在地上,不时发出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
她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急步向萧玉奔了过去。
“不要……过来!”萧玉突然发出一声嘶喊。
“为什么?萧玉!你怎么了?!”水泠洛的脚步缓了一缓,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洛儿!”萧玉近乎哀求地喊道,“别过来……”
水泠洛终于停下了脚步,但依然固执地问道:“为什么?”
萧玉急喘了几口气,身体仍在不停地剧烈颤抖着,连带着声音也抖得模糊不清起来,“我……我……身上……很……冷……,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水泠洛却咬着嘴唇径自走到了萧玉的身前,“你此时就是变成了一块寒冰,我也一定会把你焐热过来!”
说完,她便跪坐了下来,俯身抱住了萧玉。
“洛儿”萧玉刚唤出一句,便咳出一大口血来。
好在此刻子时刚好过去,无尽丹的折磨顿减,可是受伤的内腑却因方才剧烈疼痛所引起的抽搐而再度破裂,令他顿时陷入了半昏迷之中。
“萧玉!萧玉!你别睡!别扔下我一个人……”水泠洛吓得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不睡……”萧玉勉力支撑着,无尽丹的**之力令他的神志渐渐混沌起来,犹如身在梦中一般,“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洛儿,我舍不得离开你……”
“萧玉你不许骗我!你不会死的!你发誓,你不会死的!”水泠洛哭着用手抹掉他唇边不断涌流出来的鲜血。
萧玉本想向她露出一个微笑,可是努力了半天,却只化作一个无声的叹息,“洛儿,人总是要死的……”
“不!我不许你死!你答应过我,以后只叫我一个人洛儿,对其他的女子都叫她们‘姑娘’。你还没有兑现你的承诺,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萧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凄然的笑意,“虽然……不能兑现承诺……但是这一生,在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一个洛儿……”
水泠洛听了萧玉这近乎表白的一番话,顿时觉得心如刀绞。因为她知道,这个总爱把一切都深藏在心里的倔强少年,此刻竟然如此痛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她将萧玉一只微凉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中,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洛儿的心里面,也永远只有一个萧玉。”
萧玉听到之后,不由微微地笑了,呼吸却渐渐微弱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金针渡劫
西部域外隐族人聚居地重渊。
拔下了最后一根金针,那位年轻女子举袖擦了擦额上的汗之后,轻轻拿起一条薄被,为躺在榻上的人盖好,然后便悄然出了这间静室。
守在外面的老族长见她脸色苍白,步履虚浮,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沉声道:“姑娘先坐下歇歇,稍后我再运功助你恢复气血。”
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在老族长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见她的脸上似已恢复了一些血色,老族长也慢慢坐在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随即小心地开口问道:“算今日,姑娘已为他施了三次针,可是见了些效果吗?”
那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本已绝了生机,全凭那神奇的化蝶心法护住了他心头的一口热气。如今他实际上就是一个活死人,心间一点未灭的灵智被封闭在一具已渐渐死去的躯壳之中。那便犹如人间地狱,他既能感知自己身上所有的痛苦,却又只能被生生地困在当中,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我为他施这‘金针渡劫’,只是能减轻他少许的痛苦,却根本帮不了他与那几近死去的身体相搏。最终他能否醒过来,完全要靠他自己的意志,还有上天的眷顾!”
“竟然是这样”老族长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孩子本就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便是在隐族人中也实属罕见!当年我之所以传给他化蝶心法,便是看中了他这份无比的坚忍与执着。只是这孩子命运多舛,眼看化蝶功将成,却骤然变成如今这副活死人的模样,实是令人扼腕叹息!”
那女子轻蹙着眉头,神情略显迷惑地问道:“老族长,我对这化蝶功法所知有限,故而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您可知这化蝶功练成之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情形?那练功之人的相貌也会随之改变吗?”
老族长摇了摇头道:“隐族中最初也是最后一个练成化蝶功者,是一位几百年前的先人。根据当时的文献所载,只说他在功成之后便脱胎换骨,犹如化蝶重生,却并无一字提到他的相貌可曾改变。只是姑娘既然有此一问,想必是有了何种不同寻常的发现?”
“我”那女子略带迟疑地吐出了一个字,顿了许久,终是说出了那个让自己感到有些难以启齿的发现,“我只是觉得每次施针时,他身上的肌肤皆变得比先前要光滑柔软一些,身上的旧疤痕也大都不见了,而且他脸上原来因伤病折磨而留下的皱纹也变得越来越浅,还有他的身量似乎也在变”
老族长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终于忍不住“腾”地一下从椅中站了起来,快步走入方才的那间静室。半晌之后,他又背着双手表情古怪地走了出来,重重地往椅上一坐,开始摇着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奇迹!简直是奇迹!想来这便是史书上所载的脱胎换骨!‘破茧成蝶’一语原来并不是虚言,而是真的犹如从茧到蝶,令人褪去一身旧皮囊,从里到外皆焕然一新!”
见老族长表现得如此激动,那女子也不禁莞尔一笑。想来这就是痴迷武学之人的通病一旦发现这世间某一项功法有了新的突破,便兴奋不已,仿佛是自己取得了天大的成就一般。不过细一想来,学医之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旦有济世良方问世,所有医者也都是额手称庆,为天下苍生得以减少病痛折磨而倍感欣慰。
谁知老族长的笑声方歇,突然又拍着大腿叹了一句:“只是这外表虽改,若体内生机不复,最终也是枉然啊!”
“既然他的身体已出现变化,证明化蝶心法依然在发生效用,我相信,他最终一定会战胜自己,彻底苏醒过来!”那女子的脸上虽仍是笑容不减,一双小手却暗暗紧握,在心中默默地祈求上苍,一定要让那个人活过来。
老族长那双充满了睿智的眼睛看了她许久,突然道:“姑娘既然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那便更应该善自珍重,等待他睁开眼睛看到你的那一天!”
那女子微微一怔,轻声问道:“您此言何意?”
“每次你施针之后,都会心力交瘁,想来这‘金针渡劫’是一种极耗心血之术。而你的情形又与常人不同,因先天不足而致气虚血弱,体力实不及常人的一半,不但不能练气习武,更不应做任何损耗心神之事。虽然我可以用内力助你恢复气血,但想要完全复元,却是不能。长此以往,你的身体将会每况愈下,怕是根本支持不到他醒过来的一天!”
听老族长如此说,那女子不由垂下了头,随即又咬着唇抬起头来,道:“可我实是不忍心见他日日受那无尽丹的煎熬!他虽不言不动,却并非无知无感,此刻他身上所承受的痛苦也丝毫未减,我怕他终有撑不住的一天,想从此脱离苦海,放弃了那仅存的一丝生望!我为他施针,虽不能彻底消除他的痛苦,但毕竟能让他感觉到有人在助他与痛苦相抗,决不会让他一个人就此无声无息地死去!”
老族长知她说的在理,意志再坚强之人,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在经受了漫长无尽的折磨之后,难免会有脆弱的一刻。只要那孩子不再坚持,选择永沉无知无感之境,那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为了救一个人,便应该牺牲另一条鲜活的生命吗?到底该如何选择,才称得上是正确的呢?
见老族长沉默不语,那女子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其实您也不必太过忧心,我是学医之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最是清楚不过。虽然光靠您的内力并不足以助我复元,但再配以我自制的汤药,便可大致恢复如初了。再者说,若是他的化蝶心法发挥奇效,也许数月之内便可苏醒过来,到那时一切自是不同,我也可以稍微歇息上一段时间,以便彻底地恢复体力。”
老族长知道这位姑娘所言并非全是实情,但以目前的处境而言,确是找不出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只好先按她的办法来,最多也不过就是自己再多受些累,尽量助她恢复得更快一些。
“好吧,那就暂且依你所言。但愿那孩子能早日醒过来,也算是没有枉费了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牺牲!”
那女子听了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又想起了一个问题,皱眉道:“我只是有些为他担心,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容颜大改,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知会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老族长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几分神秘之色,笑着道:“自练了化蝶功后,他的容颜便一直在变,谁又能说得清他最终所变成的样子,会不会才是他本来所应有的样子呢?”
第四十六章 兵临城下(一)
大裕景运三十三年春夏之交,戎国举兵攻裕。
大裕北境军因提前探知军情,早已严阵以待,且得到忠义盟北方各分舵的戮力支援,虽然面对敌国的二十万铁骑,总算暂时还能够据险而守,在津门关前与戎军展开了守城之战。
津门关地处大裕北部永州界内,是裕、戎两国边境的第一处关口,同时也是裕国抗击敌军进攻的第一道防线。
三十多年前,永州乃是永王浩星潇隐的封地,后来浩星潇隐因谋逆身死,封号被废,封地尽没,他麾下的北境军也改由定王浩星潇宇节制。
景运十一年,定王率北境军于津门关外青锋岭一带全歼戎国二十万南侵大军,就此奠定了大裕北境长达二十多年的和平安定。
此役之后,因战功晋封定亲王的浩星潇宇却由于伤病缠身,不得不交出了帅印,从此在府中休养,不问外事。北境军也暂归封地在庆州的庆王节制,没想到这一“暂归”,就暂归了二十多年。
这位庆王爷说起来应是当今皇上的堂兄弟,世袭了祖上的封地庆州。庆州本在永州之南,与戎国并不接界,故而向无边境之扰,也算得上是一块乐土。
庆王爷本是个诗酒风流的闲散王爷,虽也称得上是雄据一方的藩王,其人却一向胸无大志,从来不关心政事。虽说是奉旨督管北境军,可这位丝毫不懂军事的庆王爷却从未认真过问过北境军的事情,而是让原来军中的副都统方胜将军一直替他代管着。
好在这二十多年来,裕、戎两国一向相安无事,而这位方胜将军也是个老成持重之人,北境军在他的治下倒是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只是由于边境安定,朝廷渐起轻忽怠慢之心,军中的粮饷常被克扣,武器装备更是补充不足,致使军心日益涣散,兵源不断流失,各军编制皆已到了严重不足的地步。
如今的北境军,虽号称有十万之众,实则真正能够一战的人马尚不足七万,而且军中缺乏能征惯战的猛将良佐。面对二十万兵精马壮的戎国大军,这支军心极度不稳的大裕军,也只是在勉力支撑,几场仗打下来,便再不敢与戎军正面交锋,唯有据城死守,等待朝廷派来的援军。这边裕军龟缩不出,却是令戎军士气大振,日日攻城不辍,眼见不出月余,便能拿下津门关。
方胜曾在定王麾下效过力,算得上是一位经验颇丰的勇将,可他毕竟不是统帅之才,且年事已高,实在是难以支撑住如此危局。军情邸报递到庆王手中,庆王更是慌了手脚,忙连夜派出八百里加急,呈送御前。
北境战事方起,大裕朝廷上下便已是乱成一团。
此前,朝中虽已接到了忠义盟密报,发现戎军有南侵的迹象,但是早已过惯了太平安乐日子的大裕君臣,仍然存了几分侥幸心理,以为戎国不过是迫于灾情严重,才打算派出少量的军队进行小规模的偷袭,想从大裕掠夺些财帛和粮食回去,以渡过眼前的难关。
基于此等想法,兵部虽然额外调拨了一批军备物资给北境军,却也只是暂时补齐了以往所欠,而北境军编制严重不足的老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
如今戎国大军压境、津门关随时可能会失守的消息传了回来,这才彻底惊醒了各位朝臣的安乐梦。一时间人人自危,流言四起,大家议论纷纷之余,却是谁也提不出个有建设性的意见来。
散朝之后,皇上急召左丞相、枢密使及兵部尚书入选德殿议事。
这三位大人急匆匆地进了大殿,却见殿上已有一人正躬身应答皇上的问话。
“皇兄所虑甚是!只恨臣弟虽有报国之心,怎奈年事已高,又一身病骨,实是再难当此大任!”
皇上浩星潇启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听那人说完,只是摆了摆手,道:“你有伤病在身,却还不忘为朕分忧,足可见你的一片忠心。至于此次出征北境,朕决不能再让你去上阵杀敌,还得另择良将才是。”
这时刚进来的那三位朝臣已来至殿前跪倒行礼,皇上命他们平身之后,方指着方才在殿上说话的那人对他们道:“三位卿家还未见过朕的七皇弟定亲王吧?”
三位大臣忙向那人躬身施礼道:“臣等见过定亲王。”
这位定亲王爷连忙回礼道:“诸位皆是受皇兄倚重的朝中重臣,对本王不必如此多礼。”
那三位大臣因是被皇上紧急召见而来,当然不敢在殿前多说那些纯属客套的废话,因此他们再次恭谨地对这位从未谋过面的定亲王爷施了一礼之后,便都肃立一旁,听候皇上的吩咐。
“诸位卿家,北境前线战事吃紧,告急文书一日三至,朕今日将你等召来,便是想听听诸位可有何良策,能解这北境之危?”
枢密使唐焕忙上前一步奏道:“回禀陛下,初接邸报,臣便已从各州府厢军之中紧急抽调了十万大军,三日之内即可抵达京师,待集结整编之后,便可即刻驰援北境。”
兵部尚书张光时也趋步上前道:“陛下,兵部已备齐了可供十万大军所用的兵器战马以及粮草物资,明日便可全部调拨给援北大军。”
浩星潇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了左丞相冷衣清。
“左相,你身为当朝宰辅,对此次大军增援北境,可有何看法?”
冷衣清忙躬身答道:“回陛下,臣以为,此次北戎挥重兵大举南侵,实是存了灭我大裕之心!我军若不能及时予以迎头痛击,必会令其气焰更盛,后果堪虞。自接到北境告急文书之后,枢密院与兵部应对及时,唐大人和张大人更是尽心竭力,只用了极短的时日便组建并装备起一支十万人的援北大军,如此成效,实属不易,两位大人皆可谓是众臣工之表率!”
浩星潇启再次微微点了点头,“嗯,这次枢密院和兵部行动迅速,这件事确是办得甚合朕心。”
“只是”冷衣清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皇上脸上的神色,接着又道,“只是臣所担心的是,仅有精兵,却无良将,一切也是枉然!”
浩星潇启掐了掐疼痛不已的眉心,喟然叹道:“良将!想我大裕空有数十万大军,却找不出一位可以带兵打仗的良将!想当年,定王率领十万北境雄师,将北戎的二十万大军聚歼于青锋岭上,那是何等之壮举!记得他班师凯旋那日,朕站在景阳城头亲迎,当时那种万民欢呼、举城空巷的盛况,直至今日仍是历历在目!可是如今朕已经老了,而朕的七弟也老了,又让朕去哪里再找一个烈火将军来替朕出征,痛歼强敌?!”
第四十七章 兵临城下(二)
听到皇上的感叹,冷衣清与唐焕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兵部尚书张光时。按照大裕官制,武官铨选的职责归于兵部,所以说,他这个兵部尚书对良将的人选问题应该最有发言权。殊不知,这位尚书大人此时却是有苦说不出啊!
自昔年青锋岭一役之后,戎国二十万主力大军被彻底歼灭,从此再也无力南侵,总算是让大裕国人过了二十多年的太平日子。可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君王难免就会生出重文轻武之心,无论是官吏选拔,还是国库拨银,均不以武事为重。军中正印官皆由文官兼任,武人只能充当副职。如此一来,朝中武官日渐势微,尤其是在曾经手握重兵、炙手可热的定亲王告病离朝之后,朝堂上谈论武事之人几不可闻。如此上行下效,从中枢到地方,军备废弛,兵源短缺,大裕的武力早已到了岌岌可危之境。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不出十年,朝廷将再无可用之兵,更遑论什么领兵之将了!
然则这些实话张尚书是万万不敢对皇上明言的,否则皇上在恼怒之下,极有可能要拿他这位对此也负有重责的兵部尚书出气,说不定立时便会办他一个玩忽职守之罪,到时候砍头抄家,也不过就是皇上的一句话而已。
但现在却又是情势不由人,两位朝中大员皆虎视眈眈地对着他,让他避无可避,不得不站出来说上几句,以示为君分忧之心。
无奈之下,张光时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步奏道:“回陛下,自定王殿下平定北境之后,我大裕享有了二十多年的太平盛世。只是在这二十多年间,昔日的军中良将日渐老迈凋敝,而新一代的年轻将领又因无仗可打而缺乏实战经验,实是正值青黄不接的尴尬之境”
偷窥了一眼皇上愈见阴沉的脸色,张光时总算是情急智生,想到了一个唯一能救他一命的人,于是他马上将目光转向肃立一旁的定亲王,恭声道:“定亲王殿下虽已不领兵事,但对军中将领应是比臣等更为熟知一些,不知可否举荐出一、二人选?”
皇上一听此话,总算是愁容稍敛,连连点头道:“是啊,定亲王可有何举荐之人?”
定亲王似是早知皇上会有此一问,想也未想地回道:“臣弟确是想到了一个人,只是臣弟已多年未见过此人,不知他近况如何,更加不敢确定他是否还能胜任此职”
“哦?”皇上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此人到底是谁?不妨说来听听。”
“此人便是当年臣弟麾下的副将,北境军左副都统宋行野。”
“宋行野?”皇上一脸迷惑地看向枢密使唐焕,毕竟军中高阶将领的任免皆归枢密院掌管,而唐焕身居枢密使一职已有些年头,想必应该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谁知唐焕这个枢密使本就是个混日子的主儿,凭借祖辈余荫步入仕途,而他本人又极善钻营,乃至步步高升,坐上了枢密使从一品的高位。然则,唐焕这个枢密使本就是个文官,对军武一向生疏,而他也更是从未在这方面上过心,又怎会知道二十多年前北境军的一个小小副都统究竟是哪一位?
见皇上盯上了自己,唐焕顿时慌了神,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平日与他交情还算不错的兵部尚书张光时,希望他能给自己解解围。此刻他倒是忘了,方才皇上问起领兵人选时,他是如何落井下石地站在一旁,看他张光时的笑话了。
此时张光时的心里虽然对方才的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但毕竟与唐焕一直关系尚可,况且唐焕的品级还在他之上,这种得罪上官的事情还是不能轻易做的。可是,即便他真有相助唐焕之心,此刻却也是有心无力。他担任兵部尚书一职才不过两、三年的光景,根本就从未听说过大裕军中还有宋行野这号人物。所以虽然觉得此时唐焕的处境与方才的自己一般可怜,张光时也只能将回避的目光转向他处,同时心里还在念佛,求菩萨保佑,千万可别让皇上再盯上自己。
见皇上的脸上已起了不悦之色,在一旁久未发声的左相大人冷衣清这才适时地上前奏道:“回陛下,微臣对这个宋将军倒是略有些耳闻。当年青锋岭一役,宋将军身为前路先锋官,负责突袭来犯戎军的侧翼。在力斩北戎左路军领军大将关天虎之后,这位宋将军”
说到这里,冷衣清微微顿了一下,向一旁的定亲王拱了拱手,“宋将军他依照主帅定王殿下所设下的诱敌之计,佯装不敌后撤,将戎军主力诱进我军的伏击圈,终致其全军覆没。此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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