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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沧录-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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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势至菩萨,一步动,六界震动,天地声音振聋发聩。

    所谓大势至域意,举足行路,生五百亿光华,照耀周身;盘膝而坐,震动七宝,扩散佛国。

    对敌无双霸道,能不出手而摄神,以域意震动魂魄**,端的是佛门第一杀伐域意!

    白袍老狐狸显露过一手大势至域意,漫天紫竹林狂呼,震落一地紫竹叶,十丈之内一草一木尽皆俯身不敢抬头。

    大势至,大势至。

    由深入浅,由大入小。

    由一国,入一城,最后入一人。

    举国大势,皆至一人之身,这个人又是何人?

    洛阳皇位上有一道巍峨身影不动如山。

    小殿下没有见过那位魏皇,脑海中却无端出现了一道身影。

    龙盘虎踞,极尽霸道。

    一国之主。

    再剥夺全部身影,只残留一股意境。

    霸道意境,那便是大势至?

    一言出,天地六界震动?

    缓缓揉在自己心头,细嚼慢咽,易潇将这些琐碎念头一点一点敲碎,然后自问自答。

    小殿下缓缓咀嚼,微微叩指于膝盖。

    突然心有灵犀。

    似乎有一股微小不可见的震动从指尖传递,敲击在膝盖骨上,细密而温和地节节蔓延开来,骨骼一块接连一块震动发声,最终脊椎处传来连绵不断的轻微炸响。

    毛骨悚然。

    小殿下闭上眼睛感悟着这种域意,指尖微微抬起,不缓不慢,一下又一下敲击着自己的膝盖。

    收心。

    佛门有法门,能使人摄六根。

    眼往色上跑,故而闭眼。耳往声上跑,故而合耳。六根的根性即为本心,摄取六根,净念相继。

    易潇心有所悟。

    左手抬起,如持开合莲花,右手屈中间三指,置于胸前。

    胸前一朵红莲盛开。

    是为大势至。

    如痴如醉。

    最终抬起头来。

    小殿下面目平淡对视那只硕大龙首。

    云雾之间那只恐怖苍龙依旧咆哮,突然瞳孔微缩。

    黑衣少年猛然站起身子,唇角出现一抹玩味笑容。

    那个少年陡然一声怒吼,宛若狮子咆哮。

    轰然声音之中,日月佛台云雾被清扫而开,天地不断震动,连绵不绝。

    大势至。

    天地共震!

    那只苍龙突然被摄取心神,缩回脖子,讷讷不敢出声。

    只可惜这道域意领悟尚浅,易潇摇了摇头,看着满天云雾又笼罩回来,那股震动缓缓消散。

    接着是那条凶神恶煞的苍龙比之前都要震怒的咆哮,盖压了整片天地。

    易潇耳边如同炸雷一般响起。

    小殿下有些无奈地捂住耳朵。

    耳边炸雷不绝如缕。

    那条恶龙似乎羞愧于自己之前被区区少年的狮子吼震慑住,此刻拼了命还击。

    小殿下闭上眼睛,置身世外,心满意足享受着大势至域意在自己心中缓缓酝酿的震动,那股震动感搅动血肉,在四肢百骸与肺腑间来回穿插。

    等到那条苍龙咆哮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小殿下才缓缓睁开眼,不去看面色有些萎靡的苍龙,而是继续去打量眼前蔓延三千里的人间盛景。

    好一副苍龙背负忘归山巍峨抬首图。

    若无天堑般镇压人间的忘归山。

    这条蛰伏北方大地汲取无数功德的苍龙,恐怕只需一朝便能够成道,举霞飞升,成就不死不灭身躯。

    “那位佛门菩萨好大的手笔。。。。。。”易潇不由暗叹,道:“虽为女子身,却能降龙镇压一座山门,硬生生将一只要飞升的苍龙镇压钉死在大地上,做成一幅观想图。”

    佛门菩萨,现世女子身的就只有那位了。

    小殿下突然心有所悟,不再去看那副沟壑天地的观想图。

    小殿下转身,抬首望向那尊日月佛台上拈花而笑的菩萨像。

    那尊菩萨像饱受岁月摧残,加之刀斧折磨,俯瞰山下诸生的笑容有些沧桑,眉目却依旧栩栩如生,千百年后依然出尘缥缈。

    小殿下突然抽出芙蕖剑,插入自己身前佛台大地之上。

    他双手重叠放在剑柄上,怔怔看着那尊菩萨像出神。

    那位菩萨白衣纷飞,笑意蔼然,拈花飞落叶。

    如同从遥远时空之中走出身子一般,真正落在了日月佛台上。

    一袭白衣纷飞,不染纤尘,面容圣洁纯白,眉心一点朱砂红,点缀雪面。

    她轻柔蹲下身子,似乎天地都不敢起身。

    易潇怔怔看着这位白衣菩萨,全然不知背后那只张牙舞爪的苍龙已经收敛声息,畏畏缩缩,不敢再抬首咆哮。

    白衣菩萨面带柔和,与易潇对视。

    那片眸光里饱含万物,看上一眼便甘之若饴般不肯挪目。

    接着白衣菩萨缓缓伸出一只手,如同长辈一般轻柔落在小殿下的头顶,温柔抚摸起来。

    易潇眼神惘然。

    场景瞬息变换。

    四周已经不再是静若无人的日月佛台,而是战火纷飞的漆黑夜晚。

    杀伐征战,怒吼咆哮!

    箭矢划过天空,燃烧一片苍穹!

    而在动荡狂乱的战场之中,周身三尺却陷入绝对的寂静之中。

    易潇不敢动弹分毫,睁大眼睛不愿挪目。

    他看着这张熟悉亲切的面容,享受着那只手掌落在头顶每一分每一秒带来的温柔。

    他曾清晰无比地记住了这一幕。

    却又决然无情把这一幕置放在回忆深处。

    于是他失去了这世上最亲的那个人唯一的面容音讯。

    他怔怔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

    千万种情绪在心头滚动,如同刀子一般在喉咙翻搅。

    小殿下哽咽开口。

    “娘。”

    只此一眼。

    那位白衣菩萨似乎落入凡尘,脑后多了一柄墨木发簪,面容多了三分人间烟火气息。

    那一年,江南道燃起世间最凶猛的烽火狼烟,那位白衣女子便再也没有出现。

    易潇不愿回忆尚在襁褓里的苦涩记忆。

    江南道无数武林山门被夷为平地,武夫一朝死绝。

    直到自己被接去兰陵城,那段回忆一直被封藏在记忆最深处。

    如今心头突然狠狠一痛。

    酸楚。

    那位朴素白衣的女子风华绝代,眉尖不再祥和。

    杀气腾腾。

    只是她落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依旧温柔。

    如落春风。

    接下来她要走了。

    接下来她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道白衣缓缓抬起手,抽身而起。

    白衣飘摇。

    十六年前,小殿下没有伸出那只手。

    十六年来,易潇过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一个人安静读书,一个人安静阅经,一个人自言自语。可是那个本该陪伴他渡过人生最美好十六年的那个人,在一开头便离他而去。

    世间三千伤心事,最毒是悔恨。

    在无数个深夜,梦到那道白衣女人决然而去的身影而惊醒,小殿下总是会缓缓咀嚼那种滋味。

    悔恨自己没有伸出手挽留。

    于是那道白衣香消玉殒。

    十六年后,易潇颤颤巍巍抬起手,想抓住一角衣袂。

    但他没有抓住。

    那道白衣缓缓后退,面带微笑看着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手脚并用,却永远追不上那道漂浮而去的白色衣衫。

    最终他带着哭腔开口恳求。

    “娘。。。。。。不要走,好不好?”

第十二章 观世音

    白袍飘舞,那个白衣女子浅淡一笑。

    终于停住后退身形,漂浮在半空之中。

    易潇怔怔看着那道朦胧在梦中遇到过的身影,他只想多看一眼,将她的面容烙刻在脑海里。

    那道散发微微荧光的白衣身影,此刻面带微笑与自己对视。

    不嗔不怒。

    令人不得不仰慕其容。

    慕容。

    小殿下看着那道白衣身形在空中缓缓羽化,化作一阵光雨,纷纷扬扬,飘摇散去。

    徒留芳华,不留痕迹。

    是自己的母亲吗?

    亦或只是那位日月佛台的菩萨显灵?

    为什么自己在忘归山巅会看到这一幕景象?

    小殿下想不通,更想不明白。

    。。。。。。

    白袍老狐狸与易小安一老一少两个人看着小殿下突然转过身子,双手叠放在芙蕖剑柄上,怔怔望向那尊拈花而笑的菩萨雕像。

    然后缓缓泪目两行。

    白袍柳禅七眯起眼,看着这位黑衣少年体内明显增进一大截的修为,琢磨不透发生了什么。

    “骨骼震动,气血翻涌。”柳禅七运用佛门法门去探查,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道:“这是大势至域意的雏形。这个黑衣小子从入静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就得到了如此宝贵的收获?”

    日月佛台极为宽阔,佛台边缘的黑衣少年杵剑而立,怔怔出神。

    不知不觉小殿下站了一个时辰,还没有从入静状态中醒悟过来。

    白袍老狐狸看着缓缓落下两行清泪的小殿下,皱眉道:“不应该啊,这幅观想图内的蕴藏的大势至域意雏形都已经被他领悟完全了,他还停留在入静状态,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易小安在旁边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打扰了小殿下入静状态,小声道:“我哥怎么了?这幅观想图里有什么,怎么好端端看哭了?会不会是走火入魔了?”

    柳禅七摇头道:“应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佛门有顿悟这么一个说法,他应该是入静的时候恰巧开始了顿悟,此刻体内的元力已经开始燃烧了,这种入静状态下的元力增长速度极为恐怖,短短一个时辰,就突破了三品,达到了三品巅峰,现在几乎要破入四品门槛,这种修行速度,恐怕都能够与所谓的道胎妖孽比肩了。”

    易小安扭眉得意道:“我哥是什么人,当然是万中无一的天才,顿悟对他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只是少女突然又有些担心开口,瘪嘴道:“只是好端端的观想图他不看,怎么望向菩萨像的时候哭了?是不是菩萨欺负他了?”

    柳禅七苦笑不得道:“小祖宗,你哥与佛门大有深缘,单单以看出苍龙负山抬首图来说,决计没有菩萨会去欺负他。”

    白袍老狐狸突然咦了一声,道:“他与佛门结下的因果缘分的确深,但却不是与这忘归山观想图的缘分,而是与这尊观世音菩萨雕像的缘分。”

    易小安懵懵懂懂。

    “这座忘归山山势如何?能称得上恢弘巍峨否?壮观能震撼人心否?”白袍柳禅七笑着问道。

    易小安点了点头。

    的确,这座忘归山即便被千年岁月摧残,北魏铁骑踏遍,依旧风流不减,巍峨如天堑,高耸入云端,得尽天下大势。

    否则怎么会被菩萨用来做那点睛之笔,去镇压那条三千里苍龙的头颅?

    柳禅七看着少女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狡黠开口道:“只可惜这座忘归山只是佛门子母山中的子山,而不是那座真正通达天地最高峰的佛门圣山。”

    “这尊观世音雕像不过三十丈,雕琢精妙,却失了一份灵韵。”柳禅七抬起头看着那尊已是巍峨庞大的菩萨雕像,感慨道:“那座圣山上的观世音菩萨,这座忘归山太小,日月佛台供不下。”

    易小安有些震撼,看着云雾里有些模糊的菩萨娘娘,又环顾周围极为辽阔的日月佛台。

    该是多大的一尊雕像,这样长宽数里的巨大佛台场地都供奉不下?

    “天极海尽头。普陀仙山。”白袍老狐狸感慨道:“那座仙山有海天佛国、南海圣境的美誉,始符年间的那位佛门女菩萨就隐居此地,称之为人间第一清静地。普陀山巅有一座真正恢弘巨大的日月佛台,供奉观世音菩萨真身像,遥隔三千里海域便能看见,法相通天盖地。只可惜莲花峰论道之后,佛门那位号称观世音转世的女菩萨陨落人间,普陀山巅那座巨大雕像一朝崩塌,佛门衰落不可阻挡,南海再无盛大佛国。”

    他挑了挑眉,点指小殿下道:“这小子的母亲乃是魔教当年的圣女慕容,一人杀遍江南道的恐怖女魔头。”

    易小安不太明白为何这只白袍老狐狸话锋突变,转到了小殿下身上。

    柳禅七眉尖微微扬起,道:“他的母亲慕容,当年一袭白衣入中原,便端的是世上最凶最凌厉的杀伐之道,龙蛇天相修行体魄无人能出其右,杀得中原八大国天榜高手鸦雀无声。”

    柳禅七突然戏谑笑道:“八大国期间有许多可笑的传言。”

    “最为可笑的一个传言,便是谣传那位杀伐森然的魔教圣女慕容,乃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转世!”

    “魔教圣女入世,大开杀戒,帮齐梁不知道杀了多少九品高手,除去了多少棘手祸害,最终才有了一统天南坐拥十九道的兰陵城。”白袍老狐狸面色平淡道:“慕容比北魏森罗道的女阎王更狠更毒,又怎么可能是观世音菩萨的转世?”

    易小安突然开口道:“我不相信转世。”

    白袍老狐狸深深看了少女一眼,道:“转世的确是有,佛门几乎每代大世有活佛菩萨转世应运而生。只是谁也不会相信慕容是那尊菩萨的转世,魔教不会相信,她自己也不会相信。”

    “简直是一桩无稽之谈。”柳禅七缓缓瞥了一眼还在顿悟境界中的小殿下,道:“后来这件事情被佛门揭开证实,她天赋而生的龙蛇相中蛰伏佛门气运,修行的无名功法乃是三十三重天经,除了那位菩萨转世,别无其他解释。”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众叛亲离。鸩魔山不会认这一位魔教圣女,佛门自然也不会真正把她当做菩萨供奉起来。”柳禅七苦涩道:“一个人再强,终究难以抵抗一个时代。她杀了太多人,流了太多血,所以最后的结局一定不会太美好。”

    白袍老狐狸摇了摇头。

    “我的师父这辈子就盼着能成舍利子果位,结果圆寂的时候无法阖眸,一身佛骨,最终什么都没有烧出来。”柳禅七卸下桃木酒壶,狠狠灌下一口,半响后苦笑道:“他老人家最后跟我说,若是当年他能够忍住心,不去亲手揭开这一层面纱,就不会有江南道那一件血案。”

    “佛门讲究因果,报应。我想这就是报应吧。”

    “因果报应,有因必有果。”柳禅七怔怔发呆,道:“我师父当年与慕容结下的因果,说到底不能算是欠,但总归是对不起她的。”

    这只白袍老狐狸看着眼前这位懵懵懂懂的少女。

    十六年前,慕容死战江南道,护住的不仅仅就只有那位襁褓之中的孩子。

    还有一株长生药。

    柳禅七曾经跪在师父碑前,哭着立誓,若是自己洛阳一行能够不死,便要为师父还了因果,让师父能圆满归位,此生再无遗憾。

    后来他果真活了下去。

    只可惜慕容的后嗣在兰陵城,齐梁皇都,世上无人能够伤了那位小殿下,他比不上那两位宗师,去了齐梁也只是自讨无趣。

    于是柳禅七去了东关,看到了那株被大丹圣当做掌上明珠儿的长生药。

    师父的因果早就被那位白衣女子无情斩断了。

    结下了恶因,却没有结果。

    柳禅七想不通自己还能为师父做什么。

    他救不出佛骸里的那位女子。

    也做不到为师父还清夙愿。

    他就只是那个平凡而卑微的柳白禅,不甘心,不情愿,却无能为力,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他的人生似乎都没有意义了。

    十六年。

    直到此刻,一身白袍邋遢无比的老狐狸看着年幼初长成的少女,还有那位早早便展露峥嵘的小殿下,这才惊觉自己人生这十六年来过的如此茫然。

    原来世间的因果线这么长,纠缠如此多年,将两个人从生命的开端便拆开,而后又不着痕迹的缝合,最终曲曲折折,以至于纠缠一生。

    柳禅七如梦初醒。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师父结下的因果,伏线居然是如此隐晦不露痕迹。

    柳禅七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白袍邋遢男人望着菩萨像,无比端庄虔诚祈祷。

    南无无佛。

    因果业障,我愿一力偿还。

    那位菩萨拈花而笑。

    柳禅七笑了笑,低声喃喃。

    “小师妹,你等我。”

    。。。。。。

    易小安睁大眼睛,有些不太理解这只老狐狸的伤春悲秋。

    少女沉默看着这只白袍老狐狸,又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小殿下。

    她不关心老狐狸究竟看到了什么,她只想知道易潇看到了什么。

    少女有些微惘抬起头,正巧看见那尊菩萨。

    俯瞰而下,拈花轻笑的菩萨不言语。

    小殿下究竟得见了什么?

    易小安突然明白了。

    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第十三章 我当为妖孽

    顿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同思维踩踏在云端,一念可以抵达千万里,修行如同水到渠成,不存在任何瓶颈,全心全意集中在某一点。

    物我两忘。

    小殿下此刻便处在这么一个玄妙的状态之中。

    易潇双手叠放芙蕖剑柄,日月佛台上的罡风猎猎吹动黑衣后摆,整个人闭眸静立。

    体内元力气息不断滚动。

    从二品巅峰到三品,再到三品中段,三品后段,最终节节攀升,抵达三品巅峰。

    修行本就是日积月累之事,小殿下体内的经脉极为宽阔,算得上是极少见的修元体质,元力若能顺理成章在体内运转周天,修行速度无疑比正常人都要快上许多。

    北行初始之时,苦于经脉内干涸的元力脉络,小殿下一直无法将周天运转完整。

    此刻直接跨过小周天,全身三百六十处穴道均有元力沸腾,小殿下直接打通大周天,开始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踏上修行之路。

    不仅仅如此,他脑后的龙蛇天相亦是缓缓浮现,蛰伏的一龙一蛇从青莲台上盘踞身子,分开彼此相互吻合的嘴唇,一左一右抬起身子来,将扁平额头抬起,眸子微微睁开。

    煞是惊人。

    大势至域意的雏形随着元力一同震动,在五脏六腑之间川流不息。

    龙蛇天相,株莲天相,大势至域意,加上骨子里若有若无的剑意。

    这是一具几近于完美的修行体质,甚至不弱于那些名动天下的至强妖孽们。

    这样一具躯体,足以令任何修行者羡慕嫉妒。

    白袍柳禅七面目复杂看着缓缓睁开眼的黑衣小殿下,那具年轻躯体内的气血恍若磅礴大海,不断翻涌,灵魂力境界极其强盛。

    前途无量。

    这只白袍老狐狸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的自问。

    这位黑衣少年以后会不会成为李长歌这类妖孽之中的一员?

    柳禅七细细琢磨,脑海里来回将几位不出世的妖孽过了一遍,发现这的确是一件难以细较的事情。

    那些妖孽们的确是天赋异禀,且在某一方面达到了极致,将同辈远远落在身后。但既修体又修元,而且灵魂力如此饱满强盛的,即便是那几位妖孽,所修也不如眼前这位小殿下广泛。

    “佛经也修,魔道也修,元力也修。”白袍老狐狸摇头暗自道:“这小子所图甚大,修行范畴实在太为广泛,偏偏运气极佳,有龙蛇株莲两大天相在其中平衡糅合,世上有条件这么修行的,恐怕就独此一人了。”

    易潇此刻平缓元力,感受到自己精纯了一截的元力气息,以及强盛壮大了一截的身体气息。

    小殿下面色不露喜怒哀乐,只是平淡握了握拳,感受了一下身躯内饱含的那股恐怖的爆发力。

    天相之力是一件极为恐怖的武器,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运用者实力越强,承受的负担就越小。

    易潇略微估算了一下,此刻自己的灵魂力足以支撑株莲相开启三百息,比之前强了足足三倍。

    不仅灵魂力变强,体魄内蛰伏的两条龙蛇也产生了细微变化,兴许是得益于那只白袍老狐狸给的滴天露,一龙一蛇不再闭眸,而是微微睁开一丝猩红眸子,要抬起头来,重新复苏,君临世界。

    易潇默默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气血。

    在自己龙蛇天相初次觉醒之时,小殿下曾经拿芙蕖剑测试过自己体魄,那个时候剑锋只能在自己指尖臂弯上留下浅淡白痕。

    易潇摇了摇头,当时初入龙蛇相,天真以为那种体魄便已经算得上惊人,甚至称得上妖孽。

    现在一龙一蛇仅仅是睁眸,体内的气血便强盛了数倍不止。

    与如今的自己相比,之前龙蛇初辟的体魄就像是婴儿一样。

    “若是当时我的体魄能比得上如今六成,就算是硬接白鹭剑一击,又怎么会让那道白鹭剑气侵入肺腑,险些落下不治之症?”易潇自嘲笑了笑,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只白袍老狐狸能够如此多年来有恃无恐的行走天下了。

    佛门修行体魄,体魄修成之后,有堪称九品无敌的小金刚无垢境界,和之后超越九品的大金刚琉璃境界。

    单单是小金刚无垢境界,便能够比肩九品巅峰人物,算是在体内开辟了一道另类源意。

    更不用说这只白袍老狐狸身上圆融如意的大金刚琉璃体魄,春秋十数年来,不知道多少位宗师恨他恨得牙痒痒,均都出过手,铩羽而归。最后直到那些宗师级别的大人物们都入了土,这只白袍老狐狸还活得好好的。

    论体魄,这只白袍老狐狸有佛门几乎不死不灭的大金刚体魄;论魂力,这只老狐狸身上还配着极强的红莲佛珠,能抵御宗师境界的魂力冲击。

    易潇咂舌,这才惊觉原来这只道貌岸然的白袍老狐狸居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猥琐归猥琐,终究有猥琐的资本。

    易潇越看柳禅七,越觉得白袍邋遢男人浑身上下除了那股子酸臭气息,倒也不是一无所有,有时候正儿八经的蛮像个人物。

    白袍柳禅七见易潇从顿悟状态中缓缓退了出来,面带笑意想必是收获颇丰,只是体内气血还有些许波动,境界不太稳定,刚想开口点拨一二。

    柳禅七突然觉得小殿下面上的那股笑容带上了一两股戏谑味道,像是暗地腹诽时候的偷笑神情,顿时就丧了指点的兴致。

    小殿下这才收敛笑容,连忙咳嗽两声,眨了眨眼,乖乖讨好道:“柳前辈,其实你正经的时候蛮帅的,刚刚看得出了神。”

    白袍老狐狸毫无反应。

    “柳前辈?七叔?”小殿下打蛇随上棍,厚着脸皮道:“指点一下呗?”

    白袍老狐狸这才没好气哼了一声,一挥大袖道:“滴天露不要断,你的龙蛇天相尚未开眸,在修行到小金刚无垢境界之前随时可能退转,炼体这条路一但踏上,便再没有退路,唯有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楚。”

    易潇认真点了点头。

    “至于你的元力修行,如今已经抵达四品,一日连破两品,固然有机缘,更多的乃是积累。”柳禅七道:“修行不能太慢,太慢伤人心,更不会太快,那些道胎九品之前突破如喝水,南海那位为何压制了一年?还是图了一个稳字,水到渠成,这事儿急不来,你这几天好好稳固境界,别想着再勇猛精进,贪心不足蛇吞象,反倒落了下乘。”

    小殿下连连点头,心中满是不可思议,那位南海大师兄一年突破九道屏障,敢情还是压制为之?道胎九品之前突破如喝水?真有如此妖孽?

    转念又想到南海那只瞬杀北魏四剑子之首的妖孽孔雀,如此强势的妖孽级别人物,只能屈居终巍峰第二,言语间满是对那位道胎大师兄的敬佩,心服口服。

    “何日能够与他们并肩?”易潇心中泛起这个念头,旋即自己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压下,喃喃自语道:“目前的差距太大了,这些妖孽的天赋太过恐怖,没法比。”

    没法比,没法比。

    白袍老狐狸瘪了瘪嘴,道:“未必比不得,你只要将体魄修到大金刚境界,即便打不过那些妖孽,他们也奈何不了你。”

    小殿下笑了笑,道:“我如今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柳禅七皱眉道:“小子,心还不小?难不成你还想有一天宰了棋宫那几位圣兽转世,或者与那位道胎妖孽比一比道法?”

    修行路,最忌讳好高骛远。白袍老狐狸特地抛了一个陷阱,要看看这位黑衣少年是不是得意忘形之辈。

    小殿下眉尖微挑,不置可否。

    心念千回百转。

    自己从四月出行以来,修行到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月。

    三个月,一路踏破天缺,从零到一,如今一日连破两品,岂知日后就不能与那些妖孽们比肩?

    三个月,从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少年,到如今名动天下逃出森罗道追杀的易公子。

    谁又能想得到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

    也许。。。。。。

    也许有一天,自己能够与那几位妖孽一起,惊艳整片中原?

    易潇缓缓摇了摇头,低声笑了笑。

    “《宝积经》上有这么一言:彼虽无一物,安住舍离心。这是前半句,讲的便是世人难以知足,知足常乐这个简单的道理,往往很多人都不懂。”小殿下缓缓对白袍老狐狸开口,道:“我读得书不少,对佛文也略有阅览,当时一直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有些明白了。”

    柳禅七面无表情看着这位少年。

    “我虽一无所有,但我不骄不躁,能够静心求道。”小殿下笑了笑,道:“有些人一无所有,偏偏自视甚高,自以为是,于不知不觉之中自掘坟墓。”

    “我没有修为的时候能够静下心,去问一问自己什么是知足。”易潇揉了揉眉心,微笑道:“我如今有了修为,岂能忘本?”

    “猛虎捕鹿,徐徐图之。”

    “剑宗明一剑盖压天下,难道就不准我习剑?”

    “南海道胎修行速度无双,难道就不准我修元?”

    “我曾为他们的风采折腰,亦为之求道,求有朝一日能够如此。”

    “我不曾羞愧,不曾丧志,不曾放弃。”

    小殿下微笑道:“我不着急,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总有一天,无论是什么样的妖孽,都不敢拦在我的面前。”

    易潇抬起头来,对着那位菩萨像,缓缓张开了双臂。

    他的动作无比缓慢,面容却极为认真,像是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张开双臂,要抱住什么。

    抱住整个世界。

    或者抱住一个不存在的,虚无缥缈的人。

    他轻声道:“娘。有一天我会做到的。”

    那位菩萨拈花而笑。

    柳禅七沉默看着脱胎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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